第46章 忽悠官场(2)
老练的程界民表现的非常冷静,告诉他没什么可查的,冯案又不是什么机密,别说查不清楚是谁把案情通报出去的,就是查出来了,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在局里真正做事认真讲原则,守纪律的人不多,汉沙市整个官场的风气都不好,大多数人的心目中没有党纪国法,任何事情都讲关系,只要有关系,就忘掉了组织纪律和规章制度,这就是在中国实行法制,比任何地方都难的原因。
李海涛、何长顺这样的政府官员,把刘钟祥这样身份不明全国流窜的人,引为知己朋友,他又打着省委领导干部的旗号,有恃无恐到处招摇撞骗,这让具体做事的人很难办,如果把刘钟祥抓起来,他又没犯什么法,抓错了麻烦就大了,这种人只能不理他。
至于冯纯吾的家属,在外花钱疏通关系,苏铭可以直接去跟冯纯吾讲,让他带信给家里,不用四处花钱活动,只要他把问题交待清楚,把钱全交出来,局里就可以放他的人,他苏铭谁都不认,别把钱扔在水里,没有人能把他从局里捞出去。
信以为真的苏铭,认真地问:“这是真的吗?局里可以放他走?这样做好像有问题吧!”
程界民狡黠地笑了:“我看你是智商有问题。”
苏铭这才明白了程局的意思,他们办的是冯纯吾的案子,真正较量的对手是冯的关系网,是那些不讲原则不讲国法的国家干部,对手是一大群看不见摸不着的人,而自己则沦为了少数,在这种情况下,要成为赢家,怎么可以只按规矩出牌,敢冒险才能制服对手。
至于刘钟祥的事,礼拜一吕书记回到市里程会去请示,如今张市长去北京学习去了,一切事情都要向吕书记请示。苏铭提醒程局,杨晓阳李海涛何长顺都和刘钟祥很熟,只怕到时候,话又传到了刘钟祥耳朵里。
程界民仰望着吊顶,不以为然地说:“做自己该做的,可以做的事,不要太介意结果如何。”
俩人谈完了话,苏铭便领旨去四楼,见关押在局里的冯纯吾,他上楼之后,便让值班的看押人员提冯纯吾到问询室,自己则坐到那里想,该怎么向冯提问,今天见冯并非是为了问询,而是与冯作交易。
他等了几分钟后,衣冠楚楚,两眼泡肿的大大的冯纯吾,便被看押人员押了进来,苏铭朝看押人员挥挥手,示意对方出去,然后,请冯纯吾坐下。告诉他,今天自己找他谈话不是为了案子,而是纯属私人性质的,自己知道他在花钱托人找关系,希望从轻判决,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他不用让家人在外花钱找关系,又是法院又是检察院,还有中间人,事情搞得太复杂。
今天是礼拜六,局里没人,只有门外值班的同事,知道自己跟他谈过话。事情很简单,自己给他指一条出路,不是什么找关系从轻处罚,而是不追究责任,光明正大地从反贪局走出去。
前提是,他老老实实把问题都交待清楚,局里查了他这么久,走访了打量的相关人,虽然很多问题不能确定,但至少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如果他能主动交待清楚所有的问题,自己在上报材料时,可以按主动坦白交代处理,他交待的越多,越能说明他悔改的态度,只要他交待的比局里掌握的事实多,能说明他是真心悔过,自己就敢做主放他的人,免于刑事处罚。
自己之所以这样做,原因很简单,他马上就要调到市政府做秘书,程局长现在是政法委副书记,不久就要调到公安局去当局长,不再兼任反贪局局长一职,他不想把这个案子留给继任者处理,想把冯纯吾,树成一个积极悔改主动坦白从轻处理的典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关键是不知冯有多少问题可以交待,以及家属准备花多少钱捞他出去,这可不是从轻判决,而是免于追究刑事责任,甚至可以保留他的党籍,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老奸巨猾的冯纯吾,说自己考虑一下。
苏铭说:“那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想通了,下个礼拜六我们再聊。”
每一个犯罪的人,都抱有侥幸的心理,否则不会犯罪。苏铭知道,在官场混了十多年的冯纯吾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但冯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抓住被送往法院审判之前的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礼拜一,吕书记刚回到市里,程界民就找到了他的办公室,向他汇报情况。看见风尘仆仆的吕书记,程界民感叹地说:“吕书记,您这每个礼拜,赶来赶去也太辛苦了,何不让夫人和孩子都调到省里来,安排点事做,应该不难吧!”
吕闻先请他用茶,苦笑着说:“难是不难,他们母子跟我跑了十几年,今天在这明天在那,厌烦了。孩子现在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再想让他们跟着我四处漂泊,就不愿意了。现在只能是我每个礼拜回北京一趟,有时有事还回不去,做官也苦啊,你就说说正事吧!”
程界民,首先汇报了围绕冯纯吾案浮出来的刘钟祥,这个人多少有点来头,苏铭他们没经验,不知该怎么办。其次是上个礼拜五,市里有一场特殊的宴席,好像市委市政府的秘书们全到了,多少年来汉沙市盛传“秘书政治”并非空穴来风,这个动向值得注意。
吕书记点燃了一支烟,默默地说道:“共产党人的官场,同样会产生旧官僚群体,产生旧官僚的恶习,他们讲关系拉关系,无非是想官官相护。我这个礼拜,在北京和老张见了个面,请他到我家里去吃了顿饭,就讲到汉沙官场的恶习问题,张市长是坚决支持我改变弊政铲除恶俗的,我也跟他讲了,我要利用他在北京学习的机会,大刀阔斧在市政府实行改革,整顿市政府的秘书队伍。有些人可能要清除出去,有些人要调离原有的工作岗位,实行用人制度改革,打造一个真正的,廉洁高效为人民服务的政府,让那些整天想拉关系,搞官官相护的人没有市场。”
这次吕在北京,和张纵横谈了很多,尤其是在改革问题升官,他感谢张市长不计较个人利益,不在乎权力大小,支持了他在大政方针、选拔用人、城市建设企事业财务制度,及秘书任用制度一系列的改革。
在决意改革之前,说实话,是没有看到希望的,但在经过了几番改变之后,尤其是张市长坚定的站在了自己这一边,而不是汉沙官僚政治那一边,让他看到了希望。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他吕闻先作为一名市委书记,已经打开了革除弊政的局面,就凭他一个人,有三头六臂也没有用,需要大批有闯劲有实干精神的领导干部,共同推进改革的向前发展。他程界民要利用这个机会,干出一番事业出来,要对得住张纵横和他吕闻先对他的信任。在任用他作为政法委副书记的问题上,张是承担了巨大的压力的,能不能击垮汉沙官场上保守的旧势力,形成执政为民廉政法制的新风气,机会就在眼前。张市长不在市里,他们大胆地搞。
吕书记和张市长已商量好了,他吕闻先搞好了,张市长回来自然举双手赞同,没搞好他就回来充当和事佬,省得张在,有些事面子放不下,妨碍在市里掀起廉政风暴,动大手术。
从反贪入手解决秘书问题、廉政问题,成败在此一举。要实现这个目标,不能光靠行政命令,用市长书记去压别人。这样如果能坐到,早就改变了,要从团结每一个干部,促进各级领导干部转变思想,转变立场开始,要相信绝大多数干部都能意识到问题所在,只是以为难以改变,所以,随波逐流缺乏改革弊政的勇气。只要工作做到位,实行的措施行之有效,改革派就能从少数变成多数。
程界民认为,汉沙的问题说来说去是“退休”问题,许多部门的一把手,下一届不是更上一层楼就是退下去,所人人求稳不求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个问题,吕书记早已想到了,这次在北京他已同张市长商量好,安排各部门的一把手出去学习,让二把手主政。这样,程界民既负责政法委的日常工作,又负责公安局的日常工作,掀起一个廉政风暴不会遇到任何阻力,剩下的就是他的个人能力问题了,总不能让自己这个市委书记去冲锋陷阵,然后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任何成效就草草收场。
他程界民去打头阵,打好了这一仗,就继续做他的官,打不好就准备提前退休,他吕闻先只能牺牲他。他和张市长也有约定,改革有成效,就继续搞保护和建设综合平衡的发展观,没有成效,让张市长回来继续搞跨越式的超级发展规划,总之,每个人不成功都要付出代价,看谁有勇气改革,并坚信改革一定能成功。
这一席谈话,让程界民与其说是热血沸腾,不如说是心惊肉跳。吕书记的想法很清晰,能者上,无能者下,虽非要他立军令状,实际上是一样的,以成败论英雄没有客气可讲。他程界民也不用谦虚,有多大本领都拿出来,他吕闻先不包任何人做官。
程界民回到局里,便找来苏铭传达,吕书记的关于在全市刮起廉政风暴的指示,没有大规模地宣传攻势,不开大会,不搞运动,于无声处听惊雷,反腐廉政工作要日常化。程界民估计如果反腐没有成效,张市长将来回到市里,也不会要苏铭这个反腐秘书,只有搞得有声有色颇有成效,张市长才会接受他这个反腐一线的功臣。他们俩人一样,谁都没有退路。
苏铭坦言,自己没有多大本领,更谈不上掀起什么廉政风暴,他一个小小的科长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大不了自己就在这反贪局待下去。他对目前这个工作还挺满意,不一定非要做什么市长秘书。“宋钱案”不了了之,他们科室已是损兵折将。“冯纯吾”案,姓冯的是官场老油条,软硬不吃,虽然还有一些案子都在调查走访之中,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结果,自己能有什么成绩可交。这汉沙几百万人的大都市,水太深,他年轻资历浅,难有作为。
程界民劝他激流勇进,正是因为年轻,才值得一搏,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干好干坏意义就不大了,吕书记已经给他吹响了冲锋号,一个回合下来,没有收获自己就可以退休了,可他苏铭来日方长,应该抓住机会积极进取,不负大好时光。
苏铭瞟了程界民一眼,不屑一顾地说:“什么大好时光?别说在市里,就说在这个反贪局,你是局座,其实和我一样,也是个少数派,我都不明白,当初你是怎么当上局长的,我看市里没有一个你的后台,吕书记现在只不过是需要用你这个干部。”
程界民笑了:“没有关系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当局长进市常委。”
说笑完后,说自己今天请客,请苏铭去喝酒,管他个够。
苏铭乐呵呵地说:“哎!别拉拢我,我昨天刚跟媳妇承诺,以后绝不轻易喝酒。”说到这里又转弯说:“除非工作需要万不得已。”
“我还以为你真的戒酒了,原来还留了一个尾巴。”
说完,俩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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