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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黑色纽带(1)

小说: 左右班子      作者:林可行

全市范围的扫黄打黑,不声不响地开始了,冯纯吾案牵连出来的贪腐官员的调查取证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苏铭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每天要忙十八个小时,人瘦了,眼也抠下去了。

这天,他刚和调查人员走访取证回来,冯纯吾的老婆便给他打来了电话。他要的钱已筹集到了一部分,约他晚上见面。

晚上十点多,还是在天津路的那家宾馆的旁边的茶馆,苏铭见到了冯纯吾的老婆。那老女人脸上,总有洗不掉的胭脂,臃肿的脸,纹的又黑又粗的眉毛,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苏铭坐在她的对面,听她介绍筹钱的情况。苏铭跟她要的一百万,她仅筹到了三十万,今天她没有带来,她想与他商量一下,离他要求的数字差得还很远,她告诉苏铭,月底再筹二十万给他。

苏铭告诉她,自己不是同她谈生意,他要的一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否则,她白扔了前面给的钱,他也办不成事。他必须拿这笔钱,把上面的领导都打点到,才能将她丈夫树成认罪悔过的典型,而且冯索贿受贿的脏款,也要基本退清,否则退脏情况不好,上面也很难交待,树典型缺乏说明力。

那女人胆颤心惊,她实话告诉他,她是没有能力帮丈夫把脏款退清的。冯纯吾现在已经交待的脏款,已接近五百万,就算是颂家荡产也退不齐。冯以前爱搓麻将,这些年该输了不少,嫁女儿,儿媳花了也有近百万,现在哪里去变出这么多钱,为了筹这三十万,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自丈夫被抓,这几个月早已掏空了家底。

苏铭告诉她,冯纯吾现在这一把年纪,贪污了几百万,如果做不了宽大的典型,被判死刑也是很正常的,就算不判死,判个无期死缓,至少要蹲十五年以上的大牢,只怕没有活着走出监狱的希望。她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怎样筹款,怎样救自己的丈夫,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想别的都没用,先救人还是最重要。

苏铭相信,以自己多年的审询经验,只要钩住了这个女人,把她嘴里的东西都盘出来,应该没有问题,他现在扮演的是索贿者,只有越贪婪越爱钱才越像,所以,他告诉那女人,别的都在商量,如果钱不够数他爱莫能助,办这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需要打点环节很多。

因为是俩人第一次单独接触,苏铭没有同她谈很多,叮嘱她回去抓紧时间筹钱,时间很宝贵。

正如苏铭预料的那样,冯纯吾的老婆回去后,隔了一天又打来电话,要求再次和他见面。这次她带来了筹到的三十万元,她要求苏铭给她打收条,月底的二十万也应该没问题,另外的五十万可能会晚一点,她准备买一套居室,但这不是一二天的事,可能会稍晚一点。

苏铭告诉她,自己不可能给她打收条,他相信冯线吾能理解他,为什么不打收条。冯的老婆考虑了很久,最后说定苏铭下次带一张冯纯吾的便条出来,冯若能认可,她这里便付钱。

好事多磨,苏铭并不急于收她的钱,他知道最关键的是取得她的信任,相信他确实是为了钱才这样做。只有如此,他才可能在“榨干”她之后,让她全盘托出刘钟祥帮她捞人,疏通关系一事,只有通过多见面多沟通,打消了她的疑虑她才有可能主动告诉自己刘钟祥这个人,因为她曾经说过,这几个月为了案子花了一些,到底花了多少是怎么花的,这是苏铭最需要了解的,有时候,耐性是做成一件事的关键。要想让这个多疑的女人相信自己,她丈夫那一头是关键,多与她打交道,也很重要。

第三次女人给他打电话时,变得自动多了,在电话中,她询问苏铭是否拿到丈夫的条子,然后告诉他,还是晚上十点半,见面地点改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宾馆,因为她带着大量现金在外面不方便,她会先到宾馆开好房间,然后发短信告诉他房号。

苏铭有一种直觉,她这次应该不是一个人来。前两次她都犹豫不决,这次她该下决心了,她应该比自己更急,他近来为了取证走访,工作忙得不得了,根本顾不上想这事。

当他晚上十点半,到达指定的房间时,他见到的,果然是冯的老婆和她的女儿,她见面首先把女儿介绍给他,苏铭估计今晚该是这个女儿唱主角了,一定有戏。

他首先把冯纯吾写的条子给他们看,那女儿看了之后,告诉母亲这是父亲的字。

冯的女儿今年二十六岁,一张娃娃脸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水豆腐一样的皮肤,白白的脸蛋,虽然是一名三岁孩子的母亲,仍保有几分几色,她上穿一件紫色的贴身溥洋毛衫,下着一条咖啡色的直板裙,圆润的小腿,黑色的高跟鞋,白色的短袜。最醒目的是圆圆的胸脯,圆圆的臀部,还有二只圆圆的眼睛,一头齐看的披发。

她告知苏铭,今天她和母亲带来了四十万,这就是她们的全部财产,母亲虽然说过要卖一套房子,其实那房子也是贷款买了,没还清贷款,房子也很难卖出去,转按揭手续复杂,别人不感兴趣,求他看在她们母女的份上,帮她父亲一把,只要他帮了父亲,他的大恩大德终生不忘。

苏铭知道,这母女就会来这一套,他冷静地说:“我现在已经是在帮你们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我跟你母亲说过,跟你父亲也说过,至少一百万,否则,就达不到目的,那还不如花这笔钱,免得人财两空。跟你说实话,你父亲这五百多万,再加上家里查出的二百万的现金消费卡,共七百多万,移交到检察院十有八九是死刑,你现在是为了救人,没有钱,谁都帮不了你。”

苏铭说完,母女俩你一句我一言,仍然坚持给苏铭演苦肉计,把家底一一拦抖出来说给他听,希望他能发发慈悲,救她父亲一命。

无论母女俩怎样说,苏铭都坚持不松口,并追问她母亲曾经说月底还有二十万呢?冯的女儿欲言又止,在苏铭的再三追问下,她母亲才回答那二十万可能拿不到了。苏铭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们,一百万不到位这事就免谈,他也不会收这四十万。

万般无奈之下,冯的女儿才告诉他,那二十万是给别人疏通关系的,起先对方答应退现在又不同意退了,理由是钱已经花出去了。母女俩泪水沾襟,苏铭发现自己也是个慈悲心肠,居然有了怜悯之心,他与冯家人周旋了这么久,当然不会前功尽弃,他一定要引诱她,说出这个收钱的人是谁。

于是,假惺惺地说:“其实,我也非常同情你们的处境,可你知道如今这年月,人人都认钱,没有人关心谁的悲惨处境,我也是无可奈何。我答应了你父亲,只要拿到这钱我就一定办到,我要是办不到就不接这笔钱。”

冯的女儿,悲哀地说:“对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我们才相信他,给了钱。”

“那他现在,为何不退钱。”苏铭问。

“他说并不是他办不到,只是我们现在又重新找关系,这不能怪他。他说他在检察院,法院那边已经疏通了关系,可以保住一条命,绝对保证不判死刑。因为当初我们答应,给他四十万,他保证刑期在十年以下,现在你这边可以放人,所以,我们选择了你这边”,冯的女儿说。

苏铭大脑里一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让母女说出对方的姓名,如直问母女也许会生疑,他必需巧妙地引诱母女,说出对方的名子。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坐在装现金的旅行包两边的母女,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思考了片刻说道:“如果只有这四十万,我就不能保证放人,我可以把卷宗写好一点,你让对方告诉我,检察院找的是谁,法院找的是谁,让我和他们沟通一下,如保使案子得到轻判,能保证刑期在五年以下,这样对你们来讲也是合算的。”

听了他这话,母女俩互看了半天,然后女儿说:“我去找对方商量一下,看可不可以这样办,其次就是,你收了这四十万又不打收条,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怎么才能让我相信,你说的那些都能做到,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我们全家所有的财产。”

苏铭没想到她,又会问起这个问题,敷衍道:“这是我和你父亲商议的事,你们只是照他的指示去办,只要他相信就可以了,这你母亲最清楚。”

“这我知道,可我父亲毕竟是被你们关起来了,他虽然是个聪明人,可人被关在里面,就很容易受影响,头脑就不一定很正常了,”冯的女儿说。

这时,苏铭才发现,这个看似没头脑的冯女,大脑还真够用,一般人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苏铭无言以答,只得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只保证,我决没有吓唬你父亲,他也知道,将来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和我就没有多在关系了,只有没移交之前,我这里才能作点主。”

苏铭说完,冯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母亲出去。等她母亲起身出门后,她站起身边脱衣物,边对他说:“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良家妇女,除了跟我丈夫,我没跟第二个人上过床,为了救我父亲,为了不让这四十万扔在水里,我豁出去了。我相信你们男人都好这一口,除了这四十万,我把身子也搭上,你要是骗了我们,我就让你声败名裂,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

望着冯女白花花的胴体,苏铭心惊肉跳,想阻拦都来不及了。他起身抓住冯女身上的最后的三角裤,连连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有色心没有色胆,我是个怕老婆的男人。你赶快把衣服穿上,我平时搞一点钱回家,都要老老实实交给老婆,哪敢在外玩女人。”

冯女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他:“我不相信,哪有猫不吃鱼的。”

苏铭望着半裸的她,扶也不敢扶,推也不敢推,让她赶快紧穿上衣服,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妻子不仅厉害,而且非常漂亮,自己决不会为了一时的快乐,搞砸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现在连孩子都还没有,他不愿出任何意外。劝她还是找她以前的关系,商量一下,看能否与检察院协商一下,免得自己重复找关系,花二遍钱,钱不使到位释放她爸是不可能的,没有一百万只能求判轻一点。

无可奈何的冯女,只得坐回到床上,苏铭心猿意马瞟了一眼,她那白玉般丰满圆润的身体,两只肥硕的乳峰,想到自己若不是公事公办,大概很难抗拒这小妇人的诱惑。

最终,俩人说好,他先拿钱回去,有了消息,她会通知他。

拿了她这四十万,苏铭其实就不担心,她不说出那个替她疏通关系的人。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神通广大的刘钟祥,只要拿到他的证据,苏铭就不怕他有什么后台和背景了。

第二天,苏铭就把昨晚的情况向局里作了汇报。程界民指示,冯纯吾案牵连的人员的案子,要抓紧时间调查取证,该动的相关人员,要立刻动手,不要等案子全部暴光了才动手,给那些人串供的机会。市公安局经济案件侦察科的干警,侦破案件的能力更强,各专案组要先下手为强,给那些人来一个措手不及,不足的证据,让经侦科的干警去补充取证,争取在月底之前,让该到案的人一律到案。先将人关起来,调查取证工作应该更方便,秘密取证阶段的时间不宜太长,时间长了,就没有什么密可保了。

就在这个案情通报会上,有人反应,川汉区分局的干警,前年就接到群众多次举报,朱河镇轻轨总站拆迁工程中,一些具有黑社会背景的闲杂人员,胡作非为,扰民害民,打伤居民,强拆房屋。分局同志认为那个周辉一伙人,名为房屋拆迁工程队,实为具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那些人根本不做事,只负责接工程,恐吓威协当事人,拆迁的活都是包给别人在做。当时就整理了材料报上去了,可是上面没批,理由是周辉是区政协委员,分局无权作主,说是要报上一级政协组织同意,这事后来就搁下来了。

程界民说:“这个问题好解决,不可以抓他的人,不等于不能调查他的案子,等案子调查清楚了,问题自然解决了,现在没有证据,我怎么去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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