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梦”中的“富”该从何处来(2)
有一天,这个女子来送一份资料后对他说了一句告别的话,他虽有点奇怪,但并不惊奇,因为现在职场上的变化太多了,他虽只随便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但心中总为此而感到惋惜,这就使他的这句话中带上了一些感情色彩。谁知,他的这句话,倒使这个女子心中的痛苦被牵动了,竟使她眼中涌出了泪花。
“为什么,为什么,这叫我怎么说呢!”他在这个带着泪花的楚楚美女面前,更感到奇怪了,因奇怪而使他脸部显出了一种特殊的感情。王丽萍看到了这个市长的憨态后,知道自己失态了,从包里掏出了一片湿纸巾擦干了眼泪后,淡淡地,带着怨恨说道:“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嘛!我爸病重要抢救,向贾总借一万块钱,他坚决不肯,我还跟他做什么,我决定辞职回家去想办法了。”“这老贾算个什么?我来打电话给他。”他说这话时,就开始在手机上按号了。她跨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了,他现在就是送一万、两万给我,我也不在乎了。”“为什么?”“这不是最简单的嘛?他已不把我当个人了。”“那你回去就能想到办法?”对方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说道:“我那家乡,每家每户一年的收入也没有一万啊!”“若是你肯接受我的帮助的话,你父亲的医药费全部由我负责。”王丽萍抬起了头,眼中闪出了一个亮点,那亮点很快就暗了下去,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又埋了下去。“你是个好人。”她说完了这句话后,过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很理智地继续说了下去:“但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还是请你让我自己回去想办法吧!再见了。”她伸出手,他握住了她的那只柔软的小手,那是一只冰冷的手,他虽十多次握过她的手了,但他感到,他这次才是握的这个姑娘真正的手,他握住了她的手后也就说了句真诚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若你回去想不到办法的话,你打我的手机吧!这势必是救你爸的命啊!”小王的手一抖,眼中又出现了一个亮点,嘴角还浮出了一个凄凉的笑,她的手在他的手中抖了一下,说了句年轻人的应时话。“别了,望好人一生平安。”说完,这个小女子抽出了她的手,猛地一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五天后,他接到了“028”开头的长途电话,下午他就飞到了成都,在一院的结账处一下子为王丽萍的父亲预付了五万元的医药费,然后又连夜飞了回来,那几天他正在和一个日本代表团谈判。十五天后,王丽萍的爸爸脱离危险了,她又回到了杜陵,在市区的一个宾馆中住下来后,立即把他请去了,他一进门,她就“扑”地一声往他面前一跪,说了句内心里的话:“你是我的恩人,今后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他拉起了她,仔细问她父亲的情况,她说她父亲还在医院中,还需继续治疗,他建议她回去继续为父亲治病。她说,她是要回去的,但她这次是来回报他的。“回报我?”他一时没领悟话中的意思,但很快从她的眼中读懂了。“你也许把我看得太低级了吧!”“我早已从你的眼光中看出你对我的爱了。”“是的,我爱你,我非常的爱你,但我不能在你危难之时,以钱来威逼你,我需要的是你从心底发出的那种有深厚感情的爱。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不仅我不愿意,你今后也是会懊悔的。”她痴了,她呆了,良久,她又说出了那句早已说过了的话,“你是个好人”。他在很短的时间内把这一切想了一遍后,他鼻腔中的那个小女子的气味也消失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中来了。他真的是危机了吗?还是他自己的多疑?他想他要弄清这个问题,只要去问一下恽国祥就知道了。若恽国祥守口如瓶的话,别人就是怀疑他也奈何他不得。于是,他立即走了出去,开车去找恽国祥了。三梦祥建筑集团的恽国祥董事长满怀激情地参加了新城建设指挥部召开的扩大会议。新城住宅区开发完工后,第二、三、四期工程即将开始,这些建筑不仅面积大,还门类多,规格高,相对来说利润也高,比他在一期工程造那许多鸽子笼子似的住宅楼更赚钱,那自然是他理想的天堂,他决心要去争一份,最好还是像一期工程那样来个统吃。他原估计曹大哥要来找他商量,要来压他的任务,像造住宅区那样。但他等来等去都没有等到他的电话,他只好通过他公司新任的公关部经理王丽萍去问王仁方副市长了,但王仁方说指挥部还未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叫他耐心地等着,他让他的小情人带给他的一句话还是挺鼓舞人的,他说:“曹书记忘来忘去总不会忘掉他恽董啊!就是曹头头忘了,还有我王仁方呢!”恽国祥从此放心了,他也开始调兵遣将着手组建了一个“古建公司”。因为历史文化名镇的复建和旅游景区的建设中,有许多的古建筑群,目前的建筑队伍中,“古建”人才奇缺,他组建了这个公司后,就可独占那些古建筑了,这可是目前建筑市场上最赚钱的一个项目啊!
带着这种心态来参加扩大会议的恽国祥,听到指挥部所宣布的人事格局后,自然也是一肚皮的疑虑了。他拨了曹大哥的电话,曹大哥首次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了他。“扩大会上不是分工了吗!这事归王副市长和邱主任管啊!你去和他们谈吧!”曹争鸣说完立即就把“机”挂了,过去的那种亲情一点也没有了,甚至连商量的门都关了。
恽国祥感到有问题了,他起初对那个分工并没有多想,不还是王副市长主管嘛!这个王副市长不是早给他摆平了嘛。至于那邱郁香虽然是个强硬派,但她听曹争鸣的,而且她在省里还负有重任,那有闲功夫来管那许多具体的事务!再加她顶的名又是“帮助”。那个白若冰就更不在话下了,那是个对建筑一窍不通的人。还不是像过去一样,一切都由他曹大哥撑着嘛!能有什么问题!但现在这个“撑着”的人也许已不再“撑”他了,他自然急了。
当王仁方副市长坐在车上,正准备打电话给恽国祥的时候,恽国祥的电话打进来了。
这两人在明都大饭店的一个房间内见面了。这两个已通过金钱结了缘的人早已说话非常随便了,恽国祥也早已不像过去见到王副市长时那样虔诚了。这次更因心中的焦虑,说话时连个称呼也不用了。
“你们这次分工怎么搞的,让那两个人插进来,对你我的事有影响的啊?”
王仁方是个官场的老手,他心中虽也焦躁,但他绝对不会把内心的话说出来,还想借恽国祥的这种心态来敲打他一下。
“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你这次赚了多少钱,你当人家不知道?我说你这个恽董啊,不要心太黑了,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嘛,贪心过度必自毙啊!你啊你,也应收敛一点了。这次这两个人就是专门来监视你的。”恽国祥那早已起了疑虑的心,被王仁方这样敲了一下后,确信指挥部里的人已对他不信任了。
但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那弯弯绕的脑袋一转,能面对王大市长了。他想道:“我赚的黑心钱是用本事赚来的,而你大市长却是坐享其成的,没有我‘黑’,你一分也没有,我有问题,你也逃避不了。现在你站在干岸上说话,我恽国祥就这样的全部受下来,我也太窝囊了!”他反击了。
“王大市长啊!你我什么时候分得这样清的啊!他们的这个分工,如果说是对我,还不如说是针对你呢!他们是通过限制你的权力来限止我啊!你怎么好站在干岸上说干话呢!你这个大市长显得太不厚道了,我们早已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了啊!”恽国祥击中了王仁方的“七寸”子了,王副市长哑口了。
“别斗嘴了,我们来分析一下目前的这个形势吧。”恽国祥见王仁方服了,就见好就收的从战场上退了下来,因为对方毕竟是市长啊。
于是两人开始认认真真地分析了过去的一切,最后他们把担心集中到王丽萍身上来了。
“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你跌了我也得跟着倒,所以我至死都不会把问题摊开来的,你看到有几个建筑商去揭发当权者的,我们认为我们送你们的那几个小钱是应该的,不花这几个小钱我们就赚不到大钱,所以,我这个嘴就是他们用十吨的吊车来吊都吊不开,你只管放心好了,我担心的是那个小王。”“你不相信她?难道她会说?你难道就不知道我过去对她真诚的帮助吗?这女孩子可是个最讲良心的人了!”“你啊你,怎么把孔老夫子的教训忘了。他老人家不是早就说过不与小人和女人共事吗!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女人了!不少干部不都是跌在女人身上的吗!”恽国祥的这句话触动了王副市长的心了,他从最近省纪委的文件中看到的许多案例都和女人有关啊!他深思了。
恽国祥早就对王仁方把王丽萍安排到他的集团中有看法了,而且他还公开称小王是他的堂妹,这样明目张胆的男女关系是最容易进入纪检人员视线的。他在广州的时候就差一点因这种类似的事翻船,他对王仁方提过几次,王仁方都舍不得割爱,他这次一定得下决心了,在必要时,甚至还要下狠心。当他现在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后,王仁方沉思了,他知道他引起重视了。
“那你看怎样办呢!”“使她消失。”“怎么,你想弄死她。”“这也是个办法,但目前还没有到这个地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远走高飞,给她一笔钱让她到南非去,她有大学水平,到那里她也会生活得很好的,你放心好了。”王副市长沉默着。
“从这次分工来看,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这事宜早不宜迟啊!”“等我考虑两天好不好!”“两天?好,就两天,也只能两天,不能再拖了。”两人达成协议后,他们又讨论了应对措施。这两个久经沙场的人有的是办法,他们先用的办法是由恽国祥出面,以同学情,以那个“梦”去试探一下曹争鸣,然后再见机行事。
只要曹争鸣认为恽国祥还是过去的恽国祥时,邱郁香、白若冰,这个曹争鸣过去的两个恋人就根本不在话下了,他们是完全听曹争鸣话的两个人。
曹争鸣书记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几大问题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又依他的习惯准备把那些问题一个个地记在他那记事本上了,他“记事”的目的非常明确,一是记下他思想的历程,他对问题的看法、形势的估计;二是清理自己的思想,培养自己逻辑推理能力,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这是他的一个很重要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他甚至把他事业上的成就和步步高升的原因都归结到这“记事”上来了。
今天,也许他要记的思绪太多了,于是他首先在他的记事本上写下了“序言”两字。
我们的步子是否跨得过大了一点?我们的工作是否是操之过急了一点?我们的思想是不是不面对事实好大喜功了?一系列的事实似乎已经把这几点肯定下来了。更可怕是,目前的这些问题并不是我一个人没能认清,而是一大批人都没有引起重视,这就更值得认真的反思了。
他记到这里时他的笔停了下来,但这次他没有改变他的姿势,还仍旧是记事时那样,左手压在记事本的一角,右手的手腕压在日记本上,仅是让那笔尖离开纸面,把头抬起来看着前方。
此刻,他的思想转了个向,想到另一面去了,他要回想一下,在制定新城开发规划时,是不是有人怀疑过这个方案?是不是有人否定过这个方案?又有哪些人认为是快了点。他开始在他周围的骨干分子中一个个地排查了。
他首先想到了省委副书记曹正福,这位书记曾多次表达了他的看法,他说了些什么呢?他在回忆着并尽可能地把它记下来。他手中的笔尖又落在纸上了,“沙、沙、沙”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一行行苍劲有力的字出现在记事本的道林纸上了。
有个领导曾多次向我敲过警钟,他说,城市化是中国的必然,中国要走上小康必须要走城市化的道路,但必须要量力而行,有三分的力量最多只能做四分的事,若做了六分,不仅不会把事情做好,还要做坏了。
这话多有哲理啊!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听他的话呢!因为那时他身旁有一个更响的声音,他又想到省委书记邱国毅的话了,邱书记的话,从表面看和曹副书记相同,但在本质上却是有区别的,他记得很清楚,现在似乎还响在耳边,他当时是这样说的。
量力而行是应该注意的,但关键的问题是在那个“量”字上,怎样的“量”呢?其实这是个辩证法。用老头老太的思想去“量”是一种量法,如那样,我们中国只能永远处在鲁迅笔下的“九斤老太”时代。若你用一个革命者的眼光,用开拓者的姿态去“量”,就会获得无穷的力量,就会把一切力量凝聚在一起,用三分的力去做五分的事、六分的事。这样做,我们显然要吃力一点,困难会多一点,压力会大一点,但结果呢!一个城市化的小康社会就让我们创造出来了。
他又把笔停下来了,他把两个书记的话读了一遍,他感到了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当时他和恽民权商讨时,他把这两个书记的两种观念都说了,面对两种观点,恽教授又说了另外的一番话,这番话对他触动也很大,他是这样说的。
我高祖父在清末变法时断头于菜市口,我曾祖父在辛亥革命中牺牲在黄花岗,我祖父为北伐断了一条腿,我父亲抗日中负了伤,我的这许多祖辈,还有许许多多的仁人志士,他们上断头台、洒热血的时候能像我们这样想得这么细,想得这么多吗?革命本来就是一种疾风暴雨式的,是一种跨越式的,只有有了那种勇气和决心的人,才能进入那种急风暴雨的境界,才能走上革命的道路,才能成为一个革命者,才能成就革命的事业。
想想我国的历史,想想我们的先辈,在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努力下,总算换来了今日社会的平稳和昌盛,这正是我们这一代人为祖国富强而进行一场决斗的最佳时刻啊!有点难怕什么?有点快又要什么紧?这本身就是一个革命者革命斗志的表述啊!
他当时就感到这是革命者在战争阶段的论调。他奇怪的是,这革命的论调,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个高级知识分子的嘴上了呢!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因他的上代,上代的上代,他们的血脉中就流畅着一种“为民奋斗死而无怨”的基因,到了他这一代,虽他已经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了,但他的血管中还是流着他们恽家人的血,他的思想上还传承着他们家族的精神。当时他惭愧了,他不也是个烈士的后代吗?为什么他的性格中就多了那些许多优柔寡断呢?
但最终使他大胆走出这一步的,是一直爱着他的女将邱郁香,当恽教授把他犹豫不决的心态告诉她后,她立即从省城赶来把他臭骂了一顿,那场骂可不是一般的骂,是触及灵魂的骂啊!她是这样骂的。
我算眼睛瞎了,看上你这个人,帮你做了那么许多事,若知道你是这么一个窝囊废,我早就不理你了。现在时机这么好,上级又倡导,你这个“追梦”追了半辈子的人怎么又缩了啊!既如此,你过去为什么一直对我鼓吹你的那个“梦”呢!我直言告诉你,若你在这么好的条件下缩下去的话,你就从你的这个位置上滚下去,回家去做一个赖皮狗,我不相信少了你,这个“梦”就做不下去了。
喜欢《追梦记》吗?喜欢郭重威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