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杀手与情人(3)
赵士发和戚皖白见独臂人拉着那不声不语的黑衣女人,还想向楼梯上冲,一齐上前将他们拉住,说:“九爷根本就不在楼上。再说,你们得了钱,为何还非要见九爷不可呢?”
独臂人哭道:“我女儿是被坏蛋骗到香港的,她不幸落入火坑。如今我是想求王九爷,为我们父女报仇雪恨的。如果你们不让我们去见九爷,我们今天索性就撞死在这楼梯上了!”独臂人说着,也不和赵士发、戚皖白纠缠,突然向楼梯冲扑过来。
赵士发和戚皖白一看,都一齐拔出枪来,就在这时,猛听到楼梯上有人大喊一声:“不得无礼,放他们上来就是了!”
独臂人和黑衣女人一看,楼梯拐弯处,出现一位身穿青纱衣袍的汉子,他双手卡腰,一身凛然,正是王亚樵。由于他的突然出现,吓得那已拉着黑衣女人向楼上冲来的独臂人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哈哈,”王亚樵伫立在楼梯上,宛若一尊不可侵犯的铁塔。他凛然的目光从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的黑衣女人身上,很快移向她身后的独臂人。那老汉多皱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惊恐,正想说些什么,不料王亚樵忽然大吼一声:“如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上海滩上的杨二愣吧?”
“啊──?”独臂人反射般地应了一声,但立刻知道自己的下意识行为已暴露了身份。他忙把黑衣女人猛地向楼梯一推,又后退一步,说:“不不,我不是杨……”
“你如果不是杨二愣,那我王九光就空在江湖上奔波大半辈子了!”王亚樵愤怒的眼睛直视着想从危境里逃脱的独臂老人,厉声说道,“我问你,你那左臂飞到哪儿去了?还不是当年为了那艘‘江安号’,替杜老板和我们斧头帮血战的时候,被宣济民一斧头给砍掉的吗?你也许就是为报这失臂之仇,才投靠戴春风当了特务的吧?”
“不不,九爷,我不是……”独臂人听了大吃一惊,他正想夺门而逃,却见身后忽然又跳出两个持枪的汉子来,原是许志远和郑抱真不知何时赶到这里。几条大汉将他里里外外一围,独臂人发现自己现在已是插翅难逃了。
王亚樵冷笑:“其实,昨晚我一见到你,就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场江边冲突了。本来我和杜老板早已和解,万没有想到,你杨二愣居然还对我们斧头帮怀恨在心,竟敢到香港行刺我王九光,你真是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既然你不想好好活在世上,又找上门来寻死,那我王九光今天就成全你了!”
“九爷,我真不是戴春风派来杀你的人啊!”独臂人发现他前后都无去路,忽然指着那不肯开口的黑衣女子哭道,“我此次当真为救女儿出火坑,才来寻九爷为我们报仇雪恨的呀,如若不肯相信,你们问我女儿好了!”
“胡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儿,你这个老坏种,色鬼,就是你逼着我到这里来,刺杀王九哥的!”不想在这关键时刻,一直默默不语的黑衣女人,却突然大声说出了实情,然后一把撕去脸上的黑纱,向楼上的王亚樵冲了一步,大叫道:“九哥,你可还认识我?我就是你的婉君啊!”
“什么,婉君?!”王亚樵闻言大惊。虽然他昨夜就对这神秘的女人心有几分疑惑,但是,他万没想到自己多年来一直期盼的女人,原来就在眼前!只见那黑衣女人撕去蒙在脸上的黑纱后,竟现出了一张秀丽端庄、妩媚可爱的鹅蛋型脸来。当姑娘摘去那架大墨镜,露出两只漂亮的大眸子时,王亚樵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她就是他当年在上海滩曾经救过一命的安徽女学生余婉君!
“对,九哥,我就是婉君啊!”那漂亮标致的女人,忽然不顾一切地跑上楼来,一下扑进了王亚樵怀里,发出呜呜的恸哭之声。
大家都被这突然发生的悲喜场面弄得大惑不解。就在余婉君抱住王亚樵大哭的时候,那独臂老人忽然趁机夺门而逃,不顾一切地向山下猛跑而去。
“九哥,千万不能放了他呀,他就是戴笠派来杀你的特务队长杨国安!”余婉君见独臂人突然挣脱而逃,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赵士发、戚皖白、郑抱真和许志远,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与王亚樵相拥而泣的余婉君身上,万没想到那独臂人竟敢挣脱逃走。大家一拥而出,可是独臂人已经跑出大门,向着通往山下的小路逃去。王亚樵却不慌不忙地走到门前,见那独臂人已逃到了山坡之下。前面就是一片小树林,如他隐藏进树林里,那么就难以将他逮住了。王亚樵从腰里拔出那支强力式,手举枪响,“砰砰砰”,那正在拼命狂跑的独臂杀手,扑通一声,便扑倒在地不动了。赵士发和郑抱真急忙跑上前去,从他腰里搜出一支已经推上了子弹的手枪!真是好险!
当天夜里,王亚樵和余婉君就同宿在太平山别墅里。
原来,这余婉君也是安徽人氏,本姓金,乳名石心。从小就生得天生丽质,聪颖过人。后来金石心到上海求学读书,正赶上“五卅惨案”发生,金石心也是个有爱国心的人,因为参加********遭到了逮捕。这时,王亚樵在上海已有一定势力。当他得知一批安徽学生无故遭到逮捕时,就前去搭救,一群安徽女学生得到释放,这其中就有如花似玉的金石心。
从那时候起,金石心就爱上了王亚樵,一心想嫁给他。但是王亚樵感到自己的年龄比金石心大了许多,一直不肯。后来金石心就嫁给了一个姓余的军官,并改名叫余婉君。
尽管余婉君没和王亚樵结成连理,但是,她从心里始终暗恋着这位安徽的豪杰式的人物,只恨没有机会和他走在一起。终于在上海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以后,她找到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当王亚樵因行刺白川在上海到处遭受特务搜捕的时候,有一天,他正在静安寺附近一家饭店里吃饭,忽然,有位化装成卖报姑娘的女孩子,悄悄地走上楼来,将一张报纸放在王的面前,然后丢了个眼神就离开了。
王亚樵感到这女子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她是何人。他把那张报纸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藏着一张纸笺,上写:“九哥,前面弄堂口里有狗,马上离开此地。否则危险。”下属“婉君”二字!
王亚樵当即从那家小饭店后楼台上跳了下去,飞快地穿越无数小巷,终于逃出了险境。通过那次死里逃生,王亚樵对从前钟爱他的余婉君感情更深了一步。
1933年6月,也就是王亚樵从上海逃往香港之前那一段最危险时期,有一天,他忽然在一条弄堂里与蜂拥而来的特务们相遇,经过一场激烈的枪战,好不容易脱身才逃进一家幽静的小院。特务又挨家挨户地搜查王亚樵。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忽然从屋里走出来一位穿着旗袍的秀丽女子。王亚樵仿佛是在一场梦中。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最危险的时候,竟然逃进了余婉君的家里!
“九哥,是你?”
“婉君,你别怕,我不连累你,我马上就走!”王亚樵知道这里随时都会遭到特务的搜查。为不给余婉君带来麻烦,他准备马上离开。
“九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余婉君猛然上前,一把将他紧紧地拉住,不顾一切地将王亚樵拉进她那飘着深郁馨香的房间。这时王亚樵才惊愕发现,这间上海常见的石库门房子里,原来只有余婉君一人。他感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和一位漂亮少妇独居一室,多有不便,仍然急着要走。可是余婉君却苦苦将他留住,说:“你这种时候出去,岂不马上就落到特务的手里吗?”
“可是,你收留我,恐怕会连累你呀!”
“如我真能救得了九哥,就是让我死在特务们的枪下,也心甘情愿了!”
“可是,你即便想留我,也怕留不得的。因为特务们正到处搜查,万一他们搜到这里来,岂不是要伤害你?”王亚樵仍是百般不肯,却见余婉君取来一把剃刀,麻利地将他唇上胡须剃掉,又让他脱了外衣裤,躺在她的床榻上。这时候,外面已有特务在拼命地擂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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