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庐山大刺杀(5)
“不会不会，我的夫人。”蒋介石虽然也被电文搅得心慌，可他毕竟不相信孙科和汪精卫敢买通刺客对他下手，就嘿嘿一笑：“汪精卫和孙科，他们虽然心里恨我，但我料想他们都无那种胆量。那个姓王的安徽人，我对他早有防备，如果他上了庐山，戴雨农不会不知道的。”
宋美龄仍提心吊胆说：“达令，还是小心无大错。这些天庐山虽然风平浪静，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这心里老是紧张得要命，好像有一个可怕的影子，时时在我眼前闪动。我担心胡汉民的人，会不会收买杀手上山？”
“不会，夫人，胡汉民他有那么大力量来与我对抗吗？”蒋介石见宋那么紧张，反而不以为然地冷笑起来。那天夜里，蒋介石在美庐做起了噩梦。在梦中他见一个满脸浓须的大汉，手握双枪向他和宋美龄猛然扑来，大喝道：“姓蒋的，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今天，我王亚樵替那些死去的冤鬼，来向你讨还血债！”蒋介石急忙逃走，可是王亚樵竟疾疾追来，没等蒋介石逃出美庐，他身后已响起一片枪声。吓得蒋介石大喊一声，蓦然从梦里惊醒了！
次日天明时分，蒋介石向宋美龄讲起那可怕的噩梦，宋美龄正感心虚忙说：“达令，既然我们都有不祥之感，今天索性就不外出了吧？”
可是到了下午，蒋介石在美庐里呆得寂寞无聊，又对宋美龄说：“夫人，其实夜里的梦，都是白天听你进言太多所致。哪会有人敢上庐山来和我们过不去？不如就出去走走，又有何妨？”
19庐山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当天下午，蒋氏夫妇等一行人又出了美庐。
俞济时等大批侍卫由于是第一次向庐山西南方向出行，所以沿途警戒倍加小心。蒋介石和宋美龄来到仙人洞，只见那里巨石嵯峨，山岩间有棵古松，屹立在一方巨大的蟾蜍石后，显得苍翠而挺拔。他牵着宋的手走了进去，发现洞内泉水丁冬，石壁间清溪汩汩，壁上有古人留下的“洞天玉液”四字，实在是神仙休息的好去处。
蒋介石和宋美龄在仙人洞里玩得好不快活，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回来的路上，俞济时忽然在路旁的草丛里，发现一堆奇怪的东西，被人掩埋在土里。他急忙唤来侍卫，在草丛里一扒，原来是八九只空空的金华火腿壳！俞济时用树枝挑起一只，那被夏风吹得干瘪的火腿，竟然是空空的皮囊。
俞济时没敢惊动蒋介石和宋美龄，他连夜召集几个亲信，将那些从草丛里发现的火腿皮囊反复看了又看。最后他们确认，这些看来平常的火腿外壳，都是曾经被人用刀子小心扒剥过的，而且里面曾秘藏过利器。他说：“我敢断定，这些火腿皮内，曾经暗藏过一些铁器什物。即便不是枪械，也是禁止上山的犯禁之物，如大烟土之类的东西。如果是烟土，倒也无妨。我怕的就是枪支弹药，若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要倒霉了呀！”
几个侍从官听了俞济时的分析，都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劝蒋先生改一下外出线路吧。不然出了大事，咱们这些侍卫可就难脱干系。”“是啊是啊，发现火腿皮的事情，也该通报给夫人才是，看到这些东西后，她也许会改变主意的。”那些参与讨论的侍从，都七嘴八舌地向俞济时建议。可是俞济时自有他的主见，他知道在美庐里与其说蒋介石说了算，不如说宋美龄一言九鼎。而宋美龄既已做出要去庐山西南坡游览的决定，他再提出与夫人相佐的意见，必然遭到宋的反对。他打断大家的话说：“山上如果真有图谋不轨之人，我们就是不走西南坡，他们也会在北坡下手的。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只有加强警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在那天夜里，俞济时确定了新的保护蒋、宋的方案。就是明一队暗一队，两只侍从队伍并行前进，随时防止可疑者接近蒋介石。
俞济时说：“我们把侍卫团化为两个分队，一队还像以往那样，公开伴随蒋先生和夫人到各处游览。而我带着另一队侍卫，暗中在密林深处悄悄跟随，这样一来，如果真有胆大妄为的刺客，想在蒋先生身上打主意。那么，即便我们明行的侍卫不能发现，暗中隐藏的一队人马，也可以发现目标的。”
“这个办法太好了！”与会者听了俞济时的安排，都纷纷赞同。
6月17日，一个雨云密布的上午，庐山上下起了霏霏细雨，这给闷热的空气平添了一丝凉意。俞济时在蒋介石和夫人由一队荷枪侍从护卫着离开狮子岩以后，就带着十几个侍从悄悄隐进附近一片葱郁的竹林里。这是实施明暗两种保护方案以来，俞济时第一次亲自率人在暗中护卫蒋介石。他们一行人在竹林深处拉开了散兵线，尾随着在山岩上打着雨伞缓缓向美庐方向行进的队伍，亦步亦趋地跟进。
这几天，俞济时连觉也睡不着，时时担心在庐山上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今天下着牛毛细雨，他心里不知为什么更加紧张和焦虑。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小雨竟越下越大了。这时候，俞济时忽然发现前方不远的竹林里，闪动着一个穿着云湖衫的男人背影。他蓦然一惊，发现那人在前方一闪，就不见了。这种装束的人在庐山上并不鲜见，那些从东南亚地区来到庐山消夏的大亨巨贾，大多喜欢穿香港出产的云湖衫。可是，在俞济时手下的侍从中，却很少有人穿这种惹人注目的短袖汗衫。而且现在正下着雨，在浓密竹林里悄然行走的，只有俞济时率领的侍从室便衣，一般游客早在雨中返回了客栈。会不会是刺客？！当这一想法蓦然在俞济时头脑闪现时，他的心顿时怦怦狂跳起来。他已经看见那个穿云湖衫的陌生人，正从前方不远的竹丛中，向前方一块巨大的馒头石悄悄挨近了。俞济时加快了脚步，当他来到距馒头石还有几丈远的地方，突然发现那人的手正从腰间抽出，而且他断定那人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支枪！俞济时透过密密层层的青翠竹林，已经望见对面高耸的岩间小路上，正有一队手擎雨伞的便衣，沿着山路走来，他们中间有两乘人抬的滑竿，上面坐着披了雨衣的蒋介石和宋美龄！天啊，此人就是刺客！一刹那，俞济时的心快要跳出胸膛来了，他担心由于自己的过于紧张而惊动了伏在馒头石后准备向蒋偷袭的刺客。恰在此时，那穿云湖衫的刺客猛然回转身来，将一张冷峻的面孔暴露在他面前！吓得俞济时急忙招呼左右的侍从一齐向刺客扑去！
那人正是特别行动队副队长陈成！
昨天晚上，陈成又和华克之暗中计议到凌晨三点，最后陈成认为蒋介石次日上午，很可能出美庐前去狮子岩。因为他算计着蒋介石最近几天去庐山西坡游历的景点，只有狮子岩一带没去过了，而狮子岩一带又是景色优雅，名胜古迹众多之地，那里既有百丈梯，又有方印石。他对华克之说：“如果蒋当真要到那里去，倒是个杀他的好地方。因我观察过狮子岩一带，大多都是悬崖峭壁，幽涧深谷。即便山间有些小路，也多是只可容一人可单独通过的。一旦他们当真去了那个地方，我一个人就可以置他于死地了。”
“不过，千万不能大意。”华克之听了陈成对狮子岩地形的描述，当即认为那里正是行刺蒋介石的理想区域。“如果蒋当真到那里去，我们就要多派些人去才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埋伏，即便得手，也是无法逃出来的。”
在华克之的极力主张下，陈成最后同意他和华克之、孙凤鸣三人同去狮子岩埋伏。次日上午，他们三人出来不久，天色忽见阴云。不久便飘起了细如牛毛的雨丝，空气顿时变得凉爽起来。陈成按照华克之的安排，隐藏在狮子岩左侧浓密的竹林边上。从这个隐身之处恰好可以望见对面山岩上那条从狮子岩通往美庐的必经之路？──？一条半山坡间的羊肠小路。如果蒋介石今天从这里经过，那么，他完全可以冲出去，就近向在山岩上艰难行走的蒋介石开枪射击。
陈成来到竹林不多时，小雨就淅淅沥沥下起来了。在沙沙雨声中，竹林里显得格外宁谧，这时，陈成忽听前方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他的心顿时怦怦狂跳起来。他看见前面半山腰间小路上，一支疲惫的队伍。在如麻的细雨中无精打采地缓缓移动。那些侍卫大多没有雨具，腰间都掖着手枪。只有几人擎着雨伞，紧紧护卫着两乘人抬的滑竿，在湿漉漉的山岩小路上向美庐方向移动着。陈成知道自己等盼多日的机会终于到了，他已看清那前乘滑竿上坐着的人，正是他们日想夜盼的刺杀目标蒋介石！陈成那时也顾不得许多，就一个箭步冲出葱葱郁郁的竹林，来到距山岩较近的馒头石后面隐藏起来。
他从这里可以看清雨中行进的侍从队伍，但要对准乘坐滑竿的蒋介石射击，距离还是远了些。陈成那时只有一个想法，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将好不容易遇上的蒋介石开枪击毙！
可是，就在他将手枪从腰里拔出，准备向渐渐走近的蒋介石开枪射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竹林里，隐隐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他误以为是埋伏在另一方向的华克之和孙凤鸣也闻讯赶到了。可是，当陈成回头看时，忽然发现一个陌生人，正从竹林里飞蹿而出。同时，陈成又发现附近竹林里也闪出七八个头戴礼帽，手拿着美式驳壳枪的特务。
“坏了！”陈成猛然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逃离险境了。他原准备等待蒋介石的大队人马走得近一点再瞄准射击，以求击中目标，但是，持枪的特务已向他扑来，他已经顾不得许多，匆忙之中一跃而起，对准正在山间小路上行走的人群，“砰”地一声扣动了枪机──
清脆的枪声在岑寂的峡谷中激起了回响！
隐藏在狮子岩一侧松林丛中的华克之，猛听对面竹林里响起了枪声，情知必是陈成已发现了目标。这一声冷枪响过后，华克之正想冲上山岩前去支援，蓦然听到同一方向突然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华克之料定此时的陈成已身陷重围，密集的枪声必是蒋介石的侍从们发现刺客后的群起围攻。华克之一口气冲到山顶上，他透过松林的枝桠，看见狮子岩下那片青翠的竹林里，已是人头攒动。他想冲下去救护陈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山风中，细雨里，顿时弥漫起呛人的血腥。陈成已经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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