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亡之墓(4)
严剑超大怒,回头叫道:“家宝,过来!”连叫数声,不见人过来,再仔细一看,躲在队伍最后的谢家宝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想是怕被门主盯上,喂了机关。严剑超见谢家宝不知所终,又气又恼,去拿了几块城砖,朝石室中扔了进去,却依旧毫无声息。尤长老道:“这机关会分辨是人是物,古怪得紧。”萨长老点头道:“倒不像机关,仿佛里面有人似的。”严剑超听萨长老如此说,不觉心中一动,机关是死物,不会分辨进去的是人还是东西,莫非正如长老所言,是有人在墓室中射箭?想到此处,他不禁望了李丘南一眼,心道:“是了是了,他们李家的人必定知道别的入口,他们为了阻止我探骊,预先埋伏在了墓室中,多半是昨晚那黑衣人,还未曾死,躲在里面,见我进去便发冷箭。既然这样,我就让你们自作自受!”他冷笑一声,突然朝李丘南背后击出一掌,将她打入墓室中去。
崔元之与袁度万万没想到严剑超居然在此时对李丘南下手,等到反应过来,李丘南已经飞入了转生门中。崔元之不假思索,大叫一声,也纵身跃入门中。他知道墓穴中机关厉害,身在半空,一手抱住李丘南,一手已将赤心珠放出,就听见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竟将两支飞箭尽数打落,就听见墓室深处一个娇弱的声音呜噜呜噜地叫了一声。
墓穴中有人,听上去还是一个小儿,这下真出乎崔元之的意料。他壮着胆子朝里面叫道:“是什么人?”黑暗中一片寂静,不见那人的回答,也不见有箭射出。接着听见身后门外一声巨响,又飞进一个人来,正摔落在自己脚边,借着外面的火光看得分明,竟是自己的结义大哥袁度。
原来严剑超见崔元之飞身救李丘南,心中顿时明白,原来这二人是一路的,那身边的袁度自然也是大有问题的。他一向心狠手辣,既然知道袁度是敌非友,便立刻运起十二层尸腐气,打向袁度。袁度一见崔元之的行动,便知道这下要露陷,因此对严剑超早有防备,此刻见他一掌击出,有万钧之势,自己估计抵挡不住,但形格势禁,身边又有两位长老虎视眈眈,他只得抬掌尽全力硬拼。双掌相击,严剑超后退一步,脸上黑气一闪,行若无事,而袁度却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直直向后飞入门中,摔落在地上。
严剑超怒不可遏,与两位长老一起,便要入墓室来将三人诛杀。崔元之见对手来得凶狠,忙再一次放出赤心珠,如流萤般,直朝严剑超击去。严剑超见一物飞来,伸手便去抓,料想崔元之小小年纪,再厉害法宝也挡不住自己的尸腐气。哪知掌心一阵剧痛,竟被赤心珠打穿了一孔,所谓“善游者溺,善骑者堕”,他见崔元之年少可欺,心中不加提防,犯了与王玄一相同的错误,乃至血溅当场。
严剑超受伤后,忌惮赤心珠的威力,不敢贸入,只得守在门外。崔元之也不敢出去,心中十分担心袁度的伤势,而怀中的李丘南也是双目紧闭,晕厥过去,不知有没有受伤。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见地上的袁度轻声说道:“快关上门。”
崔元之闻言忙将李丘南轻轻放下,伸出双掌去推那两扇巨大的石门。他见之前两名弟子推开石门时吃力异常,知道这两扇门必是沉重万分,没想到从里面关门却十分轻松,他只略微用了一下劲,门便“轰隆”一声合上了。严剑超在外间忙于包扎手上的伤口,两位长老又忌惮赤心珠的威力,此时见崔元之关门,也不敢阻止。
门关上后,石室中又陷入了黑暗中。崔元之轻声叫道:“大哥,你怎么样了?”袁度摸索着坐了起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说不出的难受,他运了会气,轻声道:“我没事,严剑超的尸腐气伤不了我。倒是李姑娘,她功力不够,怕挡不住严剑超的一击。”
崔元之一面摸索一面道:“我刚才看到门边有一个油缸,应该是长明灯。”
“你小心点,别踩到机关。”袁度低声道,“那些箭古怪得紧。”
“里面有个小孩子,那箭是他射的。”崔元之摸到了石缸,掏出火石将里面的灯芯点燃,石室的角落中立刻亮起了明晃晃的光亮,将前半间石室照得清清楚楚。“这灯火竟如此亮,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得?”崔元之奇道。
袁度低头道:“那缸中所盛的是鲛油,是第一等的灯油,自然如此明亮。”他一面说,一面将双掌抬起,只见掌心已是漆黑一片,显然中了严剑超的尸腐气,不过他在拼掌之前早有准备,用金针将双臂经络封住,因此尸腐气只停留在掌心,未曾扩散开去。他拿出玄天黄符,咬着牙,将左掌心划开一条缝,然后将玄天黄符置于上方,只见伤口处立刻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尽数被吸入玄天黄符中,等到血色转红,方撕下布条,略作包扎,然后如法炮制,将右掌的毒气引出后包扎,毒血去尽后,尚剩下一点余毒,但已无大碍,只要调理数日,应该自能痊愈,而玄天黄符已经是如同墨染一般。
崔元之担心李丘南的伤势,便快步到她身边,将她扶起,却见她脸色惨淡,呼吸越来越微弱。“糟糕。”崔元之惊慌不已,“李姐姐她快不行了!大哥你快救救她吧。”
袁度闻言也是大惊,这主意是他所出,若是李丘南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可真要后悔无已。他走过去,将手指搭住李丘南的右腕把脉,只觉脉搏微弱,已是垂死的样子,忙道:“将她放倒,把背上衣服撩起,我看看伤势。”
崔元之依言将怀中的李丘南轻轻放在地上,将后背朝上,但要他撩李丘南的衣服,却始终不敢去下手,扭捏了半晌。袁度急道:“救人如救火,事急从权,你怕什么?”也不待崔元之动手,伸手握住李丘南衣服的后摆,向上撩起,露出了贴身的小衣,袁度用玄天黄符划开最后一层衣料,李丘南那白皙的后背便完全呈现在两人眼前。只见背上一个漆黑的掌印,深入肌肤纹理之中,边缘已经向外渐渐扩散,就像在宣纸上滴了一滩墨,洇了开去。袁度在掌印四周轻轻按了几下道:“断了两根肋骨,倒不是问题。糟就糟在李姑娘所中的尸腐气,毒性猛烈,怕是难治了。”
崔元之忙道:“那大哥能帮她运功驱毒么?”
袁度摇头道:“不成了,她如今昏迷不醒,不能控制毒的行走,我若运功,只会加速她的毒气走遍全身,到时更难救了。而我的玄天黄符已经吸满了毒气,无法再用,如今只有我先封了她的气海,将毒气隔断于各处经脉中,再将她背上的大部分毒血吸出,其余的再慢慢想法子。”
“这样成么?大哥你不就会中毒了么?”崔元之急道,“还是让我来吸吧。”
袁度摇头道:“我的功力比你深厚,不会有事的。你看好石门,不要让严剑超跑进来,他那个小盒子里的东西带着血腥气,邪得狠,不是善类。还有你说这室内有一小孩会射箭,我怕也是什么冤魂作祟,你也一起防着点。”崔元之答应了,将赤心珠擎在掌中,全神贯注于周遭的动静。
袁度先将李丘南仰天放平,见她双目紧闭,眉头皱在一起,显得十分痛苦。他先将李丘南的外衣轻轻解开,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然后缓缓伸出手指,去点她二乳之间的膻中气海。他在小镇隐居十年,从未碰过女子,此时虽救人为大,但他心中却是泛起了微澜。当他的手隔着小衣碰到李丘南的胸口时,心头忽然颤动了一下,脸便红了,忙收敛了心神,将李丘南的膻中封住,然后再将她上身扶起,用玄天黄符轻轻在她背上拂过,开了一个口子,用嘴一口一口将伤口处的腐臭的黑血吸出,吐在地上。吸了两口后便已觉得舌头隐隐作麻,心知已经中毒,不敢耽搁太久,猛吸了几口,见黑血已经转淡,忙用布按在伤口之上,做临时止血之用,然后小心翼翼将她断掉的肋骨扶正对准,生怕一个不小心,将折断的肋骨刺入肺脏。接好断骨后,一时间也找不到木棍木板之类可以固定的东西,也只好由得去。忙完后盘膝坐下,运气欲将口部的毒血逼至舌尖。没想到他与严剑超对掌,本已受了内伤,适才将掌中毒逼出已然耗费了不少精力,此刻竟凝不起真元,只觉得口舌间的麻木竟在慢慢朝喉头扩散,身体也渐渐没有了力道。
崔元之见原本坐直的袁度渐渐歪倒下去,整个脸颊漆黑一片,心中登时一沉,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额头也直冒冷汗,他跑过去,推他道:“大哥,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一面说,一面已是泪流不止。
袁度虽然浑身无力,但神智尚清,见崔元之双目含泪,伤心至极,他反倒笑了笑,轻声道:“傻孩子,哭什么,我又没死。让我先歇会,你去看看李姑娘的伤情。”
“不。”崔元之哭道,“我要在这儿陪着你。”
“陪我干什么……”袁度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你还要去峨眉的。不过,我怕是不能送你去那儿了……”
崔元之再也忍不住,抱着袁度号啕大哭起来。正在这时,他听见石室深处又传来了嘟囔的声音,就像一个未足月的婴儿在牙牙学语一般。他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借着长明灯的亮光,看见那儿的石墙基上站着一个小人,才五六寸长,也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崔元之拿袖子擦了擦眼泪,对那小人儿喝道,“你还不走的话,小心我放赤心珠打你!”
那小人听见崔元之的话,也不害怕,跳下了石基,竟一步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崔元之不知那小人什么精怪,忙将赤心珠拈在指尖,只要它一有异动,就将这法宝打出去。小人儿也不畏惧,径直走到倒卧的李丘南脑袋边,伸头闻了闻,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然后摸了摸她的肋下,又对着她的鼻孔呼呼吹气。崔元之正感到奇怪,忽然听见李丘南嘤的一声,竟醒转了过来。那小人儿见李丘南醒了,忙往后跳了几步,藏在一块残砖的背后,悄悄探出头去觑她。
李丘南翻了个身,慢慢坐了起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自言自语道:“这是冥界么?我一定是死了。”
“李姐姐,你没死。”崔元之哭道,“你中了尸腐气的毒,是我大哥帮你吸毒,把你救了回来,可他自己现在快要死了。”说到此处,他低头看了看怀中,袁度的整个脸颊与脖子已经是完全变成了黑色,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李丘南听见崔元之这样说,也是大惊失色,过来细看,见袁度身中剧毒,知道是为了自己的缘故,心中酸楚一片,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崔元之怕她的断骨刺伤内脏,忙道:“你小心些,别牵动了断的肋骨。”
“断骨?”李丘南一脸诧异,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奇道,“不是好好的么?我没有断肋骨啊。”
(回目诗句出自[宋]张孝祥《鹧鸪天》:“浴殿西头白玉堂。湘江东畔碧玉幢。北辰躔次瞻星象,南国山川解印章。随步武,谢恩光。送公归趣舍人装。它年若肯传衣钵,今日应须传寿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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