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大事故 (1)
那天晚上,我没再回孤儿院去找她,一个人独自开车回去,又在午夜的酒吧里喝了酒,酒喝了不少,烟也抽了很多,一个人坐在那里,想了很多,可是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我知道,我是爱她的,可是,她如果真的跟别人这样,可以出卖自己,我如何去解脱,我希望她是个好女人,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变得犹如魔鬼一样。
我那样对她,我又感觉深深的悔恨,真的,责怪自己,我就这样在爱与恨,原谅与不可宽恕上徘徊,我被搞得支离破碎。
2005年的春节就在一场郁闷的,伤心的,无奈的性爱过后,结束了。年这个东西在我成长后,变得越来越单薄,我小的时候,因为家里穷,过年才有点荤菜吃,因此特别希望过年,可是长大后,却不希望了,尤其在这个城市,因为感情的问题,与这个女人纠葛着。
第二天醒来,新的一年来了,我想我们会有崭新的一年吧,可是也许这年,又不会有什么好兆头。
一大早,我被很多短信吵醒,又都是拜年的,我只回了我妹和琳达的,我过年没回家,打了电话回去,又让当地的分公司送食物回家的。
我妹也会用手机了,我让她在老家多注意身体,她说孩子要生了,我跟她说,生完孩子,我把他们接过来玩。
琳达发了条短信给我,用汉字,上面写着:“你个坏坏的男人,大年里鞭炮响在你被窝,你是幸福美丽的人——”我看到后,呵呵一笑,然后回过去说:“诗人原来就是不太懂汉语的人!”她用英文回过来,说她不懂,说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找我,想跟我过年,但想到我肯定和女人去鬼混了,就没联系,于是和公司里的外国员工去酒吧喝酒了。
我问她有没有发生一夜情,她回我说外国的男人都太猛了,还是喜欢CHINESE BOY!
我不敢再招惹她。
其实外国女孩也会很含蓄的,爱一个人,我想是这样。
三天后,公司开始上班,那三天,我没跟她见面,我一个朋友在无锡开了一个度假村,我去那儿玩了三天,吃了太湖的鱼,沿途又去了周庄等地,随便看了下风景,我认为我出来旅游是明智的,出来后,心情的确好了点,她也没有跟我联系,贝贝也没跟我联系,我始终认为,贝贝不跟我联系,是她捣的鬼。
但是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
就在第四天,我刚进公司,还没坐下,琳达突然跑了进来,我抬头望着她说:“WHAT HAPPENED?”她张了张嘴,才说,“出大事了,盛——盛世出事了!”我忙坐正说:“出什么事了?”“DEAD!”“谁死了?”我匆忙地站了起来,我以为她出事了。
琳达结巴了半天才说出来是盛世的建筑工地上的建筑工人被砸死了,死了七八个人!
我一听,赶紧说:“跟我走!”我开着车带着琳达和公司的人一起去了工地,我们到的时候,工人已经被抬走了,还有一些工人被送去抢救了,到处都是记者的车,围得水泄不通。
我挤进人群,看到她在那儿哭,很多记者一起问她,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公司老板竟然为这事哭了,她抿着嘴,脸都白了,她好像没见过这么大的事,跟个被吓着的孩子一样,在那里一边流泪,一边说话,记者不停地拍。然后拿着话筒去逼问着。
我看了看,然后冲过去,对那些记者说:“别他妈的拍了!”我站在他们面前说:“这是我们合作的项目,有什么问题,问我!”有个记者张口就问:“关于工程质量出了严重的问题,这些你们SKS公司不了解吗?”我摇了下头说:“十分抱歉,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是我们的失职,现在我们不方便接受采访,请你们先离开!”还有人追问,我一笑说:“你相信吗?我能让你们的报道发不了!”有个记者说:“我们没接到通知,我们还是要过问,我们是某某网站的横江站记者,我们不会受别人约束的!”我低头恳求说:“那算我求你们了,事情的真相还没搞清楚,请你们别忙采访,我们会给媒体和公众一个交代的,好吗?”我回头看了下旁边的她,她还在那里忧伤着,眉头不停地皱着,真他妈的是个孩子。什么大女人。
我总算把记者打发到各自的车上了,然后问她:“怎么回事?你别哭!”“我——我——”她一句话没说又哭了,“我也不知道,都说工程没问题的,是我不好,我该死,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真他妈的搞笑,这个时候,不是她揽责任的时候,这样她会出大事的,我小声地跟她说:“你别哭,我求你了,这个时候,你应该有理,不要哭,这样他们会抓着你不放,你麻烦会很大的!”她擦了擦眼泪,秘书在她旁边扶着她,她的悲伤完全是出于对人的同情,我了解。
我又问了句:“那个狗东西呢!”“他跑了!”莉姐一说,又哭了,“他偷工减料,用不合格的材料,卷跑了八千万的工程款——”“操他妈的——”比起这个,我更恨眼前这个女人,我对她喊道:“我不是让你他妈的把他赶走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说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骂吧,让我去死,让我去!”她竟然想去撞墙。
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赶走这个混蛋,操他妈的。
我一手拉住她,然后对她喊道:“你去死,你也别死在这儿!”她愣在那儿,被我骂得不知道怎么办。
我呼了口气,然后在心里痛恨死了,我痛恨不是因为我摆不平这事,而是因为她为什么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我摇了下头,然后对琳达说:“把我们公司那个负责质量监督的人找来!”琳达突然摇了摇头说:“他也失踪了!”我冷笑了下,这就是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最后跟琳达说:“跟上头说吧!”琳达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也是隐藏不了的,工程都出了质量问题,是一定要跟上头说的。
这意味着,上头会把盛世搞完蛋,光赔偿金,盛世就支付不起的,别说还加上赔偿那些死者的钱了。
她——我真的不想说她,我回头看了看她,她绝望得犹如一个孤儿,真的是孤儿,这个世界的孤儿,一个大女人,犹如一个孩子一样的单纯。
她如何搞得好公司,都是她自找的。
我刚想走,突然听到后面很多人喊着,我再转过头去,看到她撞到了柱子上。
在那一刻,我不顾周围任何人的存在,扑了上去,然后抱住了她,那种关心是不由自主的,犹如自己的亲人,或自己的生命受到伤害一样,她闭着眼睛,额头流着血,我抱住她,然后喊了声:“莉莉,你醒醒,醒醒!”有司机把车开了过来,我抱着她上了车,她一动不动,闭着眼睛,我不停地轻微地晃她,用手按住她的头部,不让血流出来,可是血还是流了那么多,有人跟我上来,我对前面的司机喊着:“开快点,快,去最近的大一点的医院,横大附院!打电话给那边!”旁边的人赶紧打电话给认识的熟人,让他们安排好一切。
我回头再去看她,我急得要疯掉了,我忍不住那种害怕,恐惧,我对着她的脸不停地喊:“宝贝,快醒醒!醒醒!”车上的两个人都是我们公司的,他们听到这样,没有感觉到奇怪,他们说:“刘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她有喘息声!”我又抬起头说:“开快点,快!”我流泪了,我看着她的胸口,是有呼吸,然后拇指轻微放在她的鼻子处,我在感觉她的呼吸,她的头上血突然流得厉害,我旁边的人脱掉了衣服,他跟我用衣服包住头部,死死地按着,我看到她艰难地动了下身子,她似乎被疼得无力了,那种痛苦让我心疼无比。
“你这个傻瓜,傻瓜!”我皱着眉头说着,心里好疼她,那刻,在她将要面临生死的那刻,我突然知道我是多么的爱她,疼她。
我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搓着,她突然微微地吃力地张了张嘴,我看到她有话要说,她犹如梦中一样,我急忙说:“宝贝,怎么了?”“小——小颜!”她皱了下眉头,她很痛苦,然后皱起眉头,又用力去说:“小颜,我想跟你回老家,想跟你回家去!”“嗯,嗯,好的,宝贝!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我听她说这句话,我的心犹如被刀子一样割着,心疼,我摸着她的脸,说:“乖,别说话,一会就好了!”“我,我真的很爱你,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这就是爱吧,对吗?小颜,姐知道爱太晚了——”她竟然微微一笑,但是紧接着又皱了下眉头。
“不要说了,乖,我都知道,小颜知道!”我抿了下嘴,然后问司机:“怎么他妈的还没到?”司机被吓得急忙说:“红灯!”“拉笛,开过去!”我吼道。
她用手抓着我的衣服,似乎疼得太厉害了,她抿着嘴,突然想呕吐的感觉,她贴在我的怀里说:“你原谅我了吗?姐曾经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我没有任何是愿意的,我当初跟他没有选择,那照片不是跟别人的,我没有跟过你想的那些人,那是在家里,他放药给我拍的,他后来拿去给他,他们都是一伙的,威胁我,从中捞钱,我什么都没跟你说,正是因为我怕你知道,所以我才不敢去动任何人,小颜,我怕我,我——我死了,没——”她突然身子发抖,说不出话来了。
我晃了她下,然后喊叫着说:“乖,我知道,小颜知道!”车子终于到了医院,在那路上,那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似乎隔了一个时代。
我把她抱下车,然后急忙往医院里跑,医院门口已经有不少医生在门口等着,担架什么都弄好了,我把她放到担架上,她直接被护士和医生推到了手术室。
我跟着他们跑,她进去后,我傻傻地站在那儿,身上都是血,我不敢去看,我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我抖着手,想去掏烟,司机掏了根烟给我,然后给我点上,我抖着手抽着,我想我不该说那句让她去死的话,我,这个混蛋,我望了望里面,不多会儿,来了很多人,都围在里面,琳达也来了,用英语急切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想就在那次,我们公司,以及盛世公司的员工都彻底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了,我没有任何防备地暴露了这样的关系,可是这些不算什么,我只希望她没事,她没事就好。
等待是让人发疯的,尤其等待这样的场面,等待亲人,等待你的生命面临着危险的时候,等待你爱的人跟死亡拼搏的时候,那种急切让人难以言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两个记者闯了进来,要采访,要拍摄,我看到有几个人在跟他们解释,我看了下,什么话也没说,低头走到他们身边,我什么都没考虑,把摄像机夺了下来就往地上摔去:“拍,拍你妈的,王八蛋!”很多人都被吓住了,对方刚想说话,我一回头说:“你闭嘴!”我对琳达说:“给他们钱,让他们滚!”我回头走的时候,公司里的员工都傻了。
我当时的心里很烦躁,我很担心她会出事,我又想到她被那个老男人搞成这样子,操他妈的,让我见了他,我非宰了他不可。
不多会儿,医生推开了门,他摘下口罩,舒展了下表情,说:“刘先生,没事了,生命没有危险了!”我心里的石头顿时放了下来,我呼了口气,接着,她被推了出来,手术只用了半个多小时,我看到她正在输血,身上盖好了东西,稍微放心。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来了,他竟然还能来这里,操。
我听到有个老男人说着:“怎么了,怎么了,谁干的?”他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然后对身边的人说:“我们会告SKS的老总的,你们听着!”他从人群中进来,我慢慢地抬起头,然后站了起来,傻傻地望着他,他看到我说:“是你小子害的吧,我带律师来,我要取证,我要告你!”我低头一笑,然后再抬起头的时候说:“是吗?那你过来!”他被吓得踉跄了下,我恶狼一般地扑到他身上,然后抓着他的领口,一拳打过去,因为被我抓着,我又来了一拳。
身边的人都来拉我,他跟我反抗,我最后抓着他把他抵在墙上,狠狠地用另一只手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听着,我跟你没完!”他还不知死活地说:“你只要给我钱,我就什么都不过问!”“我******,你等死去!”我又抬起拳头,最后被几个男人拉开了,我离开他,指着他说:“你赶紧给我滚,我不把你弄死,也会有人把你弄死的,你去警告那个姓李的,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他喘息着说:“哼,好,走着瞧,这婊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了,但是她还是我法律上的女人,你不给钱,我也跟你没玩!”我听了,又上去踹他,他真的是疯了,赌博的人都会这德行吧。
他跟几个人离开了,他走后,我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望着我,我微微说了句:“都回公司去!”他们点了点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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