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报复 (2)
她低头让我去拿那卡,我沉默了很久,然后猛地站起来,我来的时候就让自己不要哭,我要开心,可是我再也坚持不住了,我流泪了,我站起来后对她说:“请你永远不要再跟我提钱,我爱你,不是玩玩,是真的爱,希望你明白,你对我来说比这五十万,五百万都重要!”说着,我就转身,她喊了句:“小颜,求你别这样!”我回头看她,她很痛苦的样子,含泪望着我。
我狠心地转过头去,然后慢慢地往电梯边走,她没有来追我,我站到电梯上,突然感觉身子在飘,不知往哪飘,一切都很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最后一次回头望去,看到她抱头趴在那里,无助得犹如一个孩子,身子抖动着,哭得伤心,委屈。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去埋怨的,比如爱情,你真的不能埋怨,你伤心、痛苦都没用,你爱的人不能跟你走,不能跟你在一起,她伤了你,这些都无法埋怨,只能接受。
因此,我离开了,我没要她的任何钱,我回去后,整个人都傻了,感觉这个赌局,我们都输了,我连我爱的人都没得到,而她呢,也不过如此罢了。
我把那五万的卡也交给了刘姐,之后,我就换了住处,但是我没有离开横江,没有,我即使不跟她联系,不跟她见面,我也不想离开这个有她的城市。
多年后,我想,如果不是她的绝情,不是她的无奈,我也不会有后来的机遇,可以离开中国,飞黄腾达。
那次见过莉姐后,我从原来住的地方搬走了,搬到了横江郊区的一个地方。我与莉姐只有两个联系方式,电话和刘姐,而她要想联系我,只有通过刘姐,当我搬走后,刘姐不知道我住的地方时,她就联系不到我了。
在搬走之前,我去找了次刘姐,是让她帮我把那五万块钱的卡还给她的,刘姐见我拿出那张卡后,叹息着,然后非常生气地责怪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你说有哪个女人会对你这样的人这么好,我见过的女老板多着呢,可个个都是只想玩小男人的,没几个真的动感情,愿意花这么多钱的,虽说她也有错,可她能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你还要伤她的心吗?”我始终认为刘姐虽然违背道德,是帮有钱的女人顺便介绍帅气的小男人什么的,可是她有种对人生命的体谅,所以对她的话,我不想反驳,只是低着头,最后说了句:“我知道,可是人跟人的想法是不同的,我不需要这样!我——我喜欢她!”我感觉荒唐又是很认真地说。
她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傻孩子,你还小,她爱你,你爱她,这些跟你将来的人生相比,哪个重要啊,你都被学校开除了,还不拿钱,她说给你五十万,你都不要,多傻啊你,我这样说,可是为你好,等你哪天混不下去,为钱发愁,求爷爷跪奶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不想再听什么,那些大道理,我是担心,是害怕,想到被开除就心里害怕,主要是怕家里人知道,怕以后真的没前途了,怕不能让家里人过好日子。
至于那强烈的,让人沉醉到死的爱,已经无法去奢望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也许就是这样,我流泪为她,而看着这个光鲜的世界,我知道,一切还要继续,把泪装在心里,不管她说什么,我的心已定,我不要她的钱,不要!我离开的时候,刘姐终于说了些真心的话,她叫住我说:“小颜!”我转过头去,她有点很心疼地说:“哎,都怪我,你以后不会恨刘姐吧,我也是没办法,才干这行当的,家里男人一直病着,孩子要上学,干这不道德的事,也害了不少人,我对不住你!”我摇了摇头,然后微微一笑说:“刘姐,不会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父亲的病也不会好的!”她望着我,不知道说什么,一个很普通的近四十岁的开中介所的女人。一个小门面,吃住都在里面,外面放着个红纸牌子,看起来也很寒酸的。
我换了地方,搬到了那个郊区,那儿大多是城市的外来民工居住的地方,当时横江正在开发建设,虽然多年的港口开放城市,但是一直以来发展比较缓慢,新的千年到来的时候,横江才大力地提高建设步伐,建筑行业是横江的主导行业,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十分出名。
我住到那一段时间后,开始为生计发愁,因为周围有很多民工,他们大多从事建筑,在工地上从事体力活,因为没有毕业证,好的工作根本找不到,因此一切只能从最底层开始,因为从小就吃苦,因此我并不在乎去工地上与民工一起工作,我甚至害怕让他们知道我是大学生,在我看来,大学生的素质并不比他们好,我感觉他们就像家里的兄弟。
我通过一个外来民工邻居的介绍,去了一处正在建设的横江最大的开发区市政府工程建筑工地去打工。
这个工程是美国的一家建筑公司中的标,美国SKS地产公司,在美国以及中国都十分有名,莉姐当初所在的盛世地产公司要逊色一些,只能说在横江同类的中国企业中老大,但是比不上美国的SKS公司。
我根本不会想到,我会跟这家公司还有因缘,回头想想,这是根本扯不到一起的事。
可是一切就这么奇怪。
事情源于一个工程漏洞。
在建筑工地工作后,我做了最苦的活,天天推小车,推混合料,爬高架,后来又学了电焊,不知不觉,我就干了近一个月,我又学了电焊,第一个月拿了一千块工资,看到那充实的,包含着汗水的钱,心里很踏实。
我跟她也有一个多月没见了,我每天都想她,想她的模样,想着跟她在一起,抱在一起,靠在怀里,拥抱着,她的味道,她的感觉,一切都让我想念,但是只能留在心里。
我虽然被学校开除了,但是我并没有放弃我对建筑设计的热爱,我天天画着我的草图,画着我的设计,我的梦想,那些可以与世界上最著名的建筑与设计师联系到一起的梦想。
白天在工地上,干完活,跟很多年纪大的、年纪小的、没有什么文化的、笑着乐呵呵,开玩笑,浑身都是泥土,根本不在意什么的人在一起,我跟他们一样,也会开玩笑,也说笑,只是有些腼腆。
时间久了,很多人开始留意我,说我说话有水平,不像一般人,而我跟他们说我连小学都没毕业,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事情,那是根本无法跟别人提的事情。
工地上有个工头,他是技术总监,每天拿着图纸来视察工地,强烈的太阳下,我们就在很高的屋顶工作。很苦,很累,很热,到了横江的六月份,热得人厉害。每天都有窒息的感觉,中午的时候,从高架上趴下去,转过头去,如果不小心,就会有眩晕想落下的感觉。
我一个人的时候,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睡觉,我会偷偷地拿出我的设计本子,在上面画着,看着眼前的一些建筑,记录细节,记录构造,记录设计风格与理念。
突然有天,我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工程漏洞。
建筑地段的土质因为沿江,属于沙土土质,地基深度应该没问题,但是建筑整体形态呈斜坡塔顶形状,中间没用任何明显支柱,而是用钢筋连接拔力支撑,这样,地基的深度并不会起到太明显的作用,主要取决于力的平衡,但是其中一处是明显不对称,因为政府大楼旁边要建立21世纪塔,所以力的平衡出现一些问题,而工程的一个方向还在加大建设,力的平衡不断地遭到破坏,这是我在学校学的,以及看的一些外国的建筑书上,是完全没有的。但是一般人无法明显看出来,需要用好多数学公式去推导,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数据,但是每高一米,所带来的危险就会加大一倍。
当我发现这个漏洞后,我十分欣喜,反复论证,那些天,我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画了满本子的符号、数字,最后我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有一天,那个技术总监来到工地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跑到他面前,然后对他说:“你好,总监,工程有问题!”他开始没说话,上下看了看我,然后呵呵笑了,他笑过就走开了,跟着一群人往另一边走,他们没有理会我。
我跑上去继续跟他说:“我说真的,不骗你,两边力不平衡,这是沙土,地基起不到决定作用,力的平衡很重要,而那边的——”我还没说完,他就轻蔑地说了句:“你还懂点建筑嘛,但是野路子,我比你清楚,我是清华土木工程毕业,哈佛大学建筑系拿的博士学位,日本千叶大学,德国包豪斯——”他说个不停,都是说他的学历,说完后就走开了。
跟他走在身边的人也都对我抱以轻蔑的表情。
我愣在那里,突然感觉受到打击,这么多学历,而我没学历,呵,但是话说回来,这样的人,他有再多的学历也没用,他根本不尊重人。
那次碰壁后,我仍旧在做着我的推论,后来又发现了其他问题,我也有过怀疑,我是不是错了,可是我把大学里学的所有的理论都顺了一便,并没有发现漏洞,就比如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这些最简单的延续一样。
一个星期后,那天,是美国总部SKS的领导来视察中国华东区工程,那都是一群老外,因为横江建筑有名,这又是市政府的建筑项目,因此也格外重视。
我拿着本子,认准机会,冲到了人群中,那些老外都被我吓到了,但是当我用我流利的英语说出我的发现的时候,他们都很惊讶,他们不停地打量我,还有那个技术总监,他也愣了,很多人都在那里叽叽喳喳。
带头的是一个美国人五十多岁,有着花白的头发,看起来人很随和,戴着眼镜,他很尊重人,看了看我,突然笑了,把我招呼到了身边。
我拿出本子,对他说我的论证,可以当场论证给他们看,他们很认真地看了,到最后,他的脸色有些沉重,又有些惊喜,然后望了望那个技术总监,又看着我,看了很久,然后用英语说:“年轻人,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我结巴了下说:“我没有毕业!”“是在实习吗?”他很关心地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想说是肄业,但是最后说:“我没上学,自学的!”他抿着嘴看了看我,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为我们公司挽回了尊严,挽回了损失,你也许不知道,你的这一个发现,带来了多大的价值!”我有些欣慰,抿嘴点了点头。
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他最后对身边的人大声宣布:“工程全部停工!”一下子,我的事迹在工地爆炸开了,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公司的人,上上下下,包括跟我一起干活的人,他们都知道了。
而第二天,我就被那个外国老总让他的手下把我带到了酒店,他跟我说了一个让我一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他要送我出国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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