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无可挽回(5)
她知道叶明杰肯定不会轻易把孩子给她，她必须要拿一样等价的东西来交换。除了诚仁，她想不到更适合的东西了。她绊住叶明杰，吸引他的注意，而李蕴则去联系董事会里几位熟悉的叔叔伯伯。最初没有人愿意帮她，叶明杰太过优秀，诚仁的状况也比李正钧在的时候更好。直到叶明杰宣布要暂时退居二线一年后，大家才开始动摇。她故意制造失踪让叶明杰失控，然后亲自抱着孩子一一拜访几位叔叔伯伯，向他们哭诉并给他们看诚仁的安保系统录下的他出手打伤李蕴的那一幕。感谢那张结婚证书，没有人会怀疑叶明杰妻子和孩子母亲的证言，大家这才渐渐接受李蕴所说的关于叶明杰状况不佳的话。
“叶明杰，如果不想像李正钧那样被赶下台就签字吧。给我和孩子自由，我就把诚仁全部都给你，包括李正钧写在遗嘱里的那些，我全部都会给你。”
李芸桦抓起笔塞进叶明杰的手里，叶明杰反握住她颤抖的手道：“我不在乎李正钧的东西，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你，是我们的孩子。”
“别说了！别再骗我了！”李芸桦甩掉他的手别过头。她不想再让叶明杰看见自己的脆弱的一面了，他太擅长利用她这一点。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直到能稳住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去医院确诊的那天，我有去公司找过你。知道怀孕的时候我根本等不了，想第一个告诉你，没想到却听见了你那精心勾画的大计。还记得张诚怎么说的吗？有了孩子你就能彻底控制我，控制哥哥，控制李家的一切。”
“我知道那天你有来找我，也知道你听到我和张诚的话了。”叶明杰握住李芸桦的肩，李芸桦激烈地反抗想挣脱他的手却不得。“那些都不是真的。”
“别再狡辩了。”如果叶明杰早就知道她听见了他和张诚的话，又怎么可能这样毫无防备地走进她的局？她正想这样反问，叶明杰脸上的表情却让她一愣。那不是一个谎言揭穿后不甘的表情，而是早知道结局在等待审判般的平静。
“你大概没注意，从那天开始你偶尔会叫我老公，就像你知道我们并没有离婚一样。”叶明杰苦笑。他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李芸桦那天有来公司找他，并听见了他和张诚的对话。“临近预产期了，你都没提过复婚的事情，以你的性格，你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以私生子的名义出生呢？”
李芸桦瞪大眼睛，“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明白，既然他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什么都不说。“为什么不揭穿我？看着我痛苦你很快乐吗？”从那一天开始，每当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那天的那一幕，每天都在对他的恨中煎熬着。
“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我只有用时间来证明，让你明白我真正的想法。”他曾经伤过她一次，骗过她一次，如今她再次误会他，想要让她相信他太难了。他以为只要他问心无愧，时间长了她总会看到他的真心真意，没想到是他太天真了。“对不起，原谅我，我应该早一点就告诉你一切。”
“叶明杰，够了，别再说了，别再骗我了！”
李芸桦捂着嘴，眼泪滑过脸颊没入指缝间。她不能再相信他了，她错了一次又一次，她的孩子就是她为错误付出的代价。
“芸桦，告诉我，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
“那就把孩子给我，给我自由！”
叶明杰轻轻放开她，他抬起她的脸，抹去她脸上的眼泪，“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他弯腰拾起在争执中掉落到地上的笔，在签字之前最后又深深地看了李芸桦一眼。四目相交，目光流转，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两人的心头。
别再看他了，别再去想他了，让一切都结束吧。李芸桦闭上眼，让那笔尖落下的那一幕永远印在自己的心底。
偌大的会议室里刚才还坐满了人，交头接耳之声充斥着房间，而现在随着众人的离去迅速地冷清了起来。张诚收拾好所有的文件抬头打量了一下这间会议室，他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开会了。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叶明杰离开诚仁的时候也是他离开的时候。
李蕴从会议桌的另一头绕了过来，他神情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先走吧。”叶明杰看了张诚一眼，表情平淡地说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被罢免职务被踢出董事会的人。
张诚点了点头，拎起公文包先行离开。李蕴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他有些事情一定要问一问叶明杰。“芸桦应该有提前告诉你今天会发生什么，你刚刚竟然完全不反抗，任由董事会将你罢免。你在谋划什么？”即便他和芸桦做了很多的事前准备，也得到了几位大董事的口头承诺，对于今天这一仗，他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刚刚叶明杰连一句辩驳都没有，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还是很出乎他的意料。
“你想多了。”叶明杰笑了笑，嘴角泛起一抹苦涩，“恭喜你了，诚仁以后就交给你了。”
他拿起外套往外走，完全没有丝毫的留恋。“等一下。”李蕴忍不住叫住他，“你……这是为芸桦做的吗？你对她是真心的吗？”
叶明杰回过头，在良久的沉默后给了李蕴一个答案。
登机的广播再一次提醒旅客赶紧到登机口办理登记。李芸桦抱着孩子站在落地窗的玻璃幕墙前，此去经年，临行之前她想让孩子再看一眼这个他出生的城市。阳光流转，玻璃幕墙上蓦然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李芸桦一怔，正要转身的时候，那个人往前跨了一步，双手扶上了她的肩阻止了她。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这样就可以了。”
他略带沙哑的声音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她已经从李蕴那里听说了所有的事，包括他被董事会“弹劾”的经过，以及随后他主动辞去其他挂名的职务。所有的一切都正如她最开始计划的那样，但结果却没有照着她的剧本来走。无论是他的人，还是她的心。
“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我们的婚姻是从谎言开始，但我对你的心，自始至终都是真的。”
他弯下腰，将一对玉质的平安扣系上孩子的脖子。在最后的最后，他放纵自己再一次轻轻地拥住这两个他挚爱的人，“我爱你，保重。”
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每个人都是匆匆而行，谁都没注意到那个在玻璃幕墙前抱着孩子的女人已然泪流满面。
间奏二最远亦是最近的地方间
“哎哟！我们的小包子又沉了不少啊！来，让舅舅亲亲。”
李蕴在抱起自家外甥的时候他那英俊不凡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李芸桦扑哧笑了一声把儿子接了过来。
“哥，你还不到30呢，怎么腰就成这样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李蕴一番，咂了咂舌道，“我看啊，这就是你年轻时候风流成性的代价。”
李蕴扶了扶腰，一边喘着气，一边道：“别瞎说，你哥我可龙马精神着呢，这是前几天在健身房时不小心扭到的。”
“好啦好啦，知道啦。”李芸桦笑着推了推李蕴道，“快去开车吧，不早了，得回家给遥遥做饭了。”
李蕴不满地给了李芸桦一个白眼，扶着腰往停车场走。
李芸桦把儿子放进婴儿车里，叶遥走得还不算太稳，出门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把他放进婴儿车里。叶遥撇了撇嘴，扯了扯缠在身体上的搭扣，鼓着腮帮子一脸的不高兴。
“妈咪……不要，遥遥不要……”
“遥遥乖，再忍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到家啦。”
学会走路之后叶遥就特别不喜欢坐在婴儿车里，每次把他塞进车里都得费李芸桦好大的劲。好不容易把小祖宗安顿好了，一旁的购物袋又不小心被李芸桦给碰倒了。装得半满的苹果和橙子咕噜咕噜地滚出好几个。李芸桦手忙脚乱地扎好袋口赶紧追着去捡。几个路过的热心人帮着她拾回了不少，一个大爷还给了她一个多余的购物袋。李芸桦连连道谢把水果装了回去，一转身只见叶遥坐在婴儿车里，伸长了胳膊想往外爬，只可惜被安全搭扣给勒着动弹不了。他试了几次都勉强只能探出半个身子，索性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开了。
“遥遥！”
李芸桦慌了手脚，跑回儿子身边，把他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
“宝贝乖，怎么了？”
叶遥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挣扎着，一边哭着，一边伸长了胳膊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Pa……Papa……”
他的话说得还不是很好，但却足以让人分辨出这两个音节。
李芸桦猛地抬起头，顺着叶遥手指的方向，她似乎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又似乎那只是她的错觉。李芸桦搂紧儿子，沾染在儿子脸颊上的古龙水余韵告诉她那浮光掠影并不是她的错觉。
“我把他叫回诚仁了，我想诚仁需要他。”李蕴轻轻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他现在只敢站在李芸桦的身后，因为他根本不敢去看她此时的表情。“我想你也是需要他的，原谅他吧。”
李芸桦摇了摇头，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背，哭累了的叶遥已经趴在她肩上睡着了。在想到那个人时她的心口仍然会有痛，但那已然不再是恨而是思念。当初明杰错了，她亦错了。他们彼此都被恨蒙蔽了双眼，让不信蚕食了彼此之间的爱。
“去追他吧。”
李蕴拍了拍她的肩，李芸桦摇了摇头抱紧了儿子。她很感谢叶明杰在那时候给了她时间，虽然不是现在，但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走出来，再去相信什么，再去爱。
而那一天，她想，已经不太远了。
一直到李蕴载着李芸桦母子驱车离开，张诚才从藏身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老板，老板娘看上去平静多了，你真得连面都不露一下就走吗？”
沉默地摇了摇头，叶明杰握紧了手中的戒指。
无论是十年，二十年，他会一直等下去。等她回来，等她重新向他敞开心房，把心交给他。
那一天，应该就在不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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