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支离破碎的爱(3)
两个人一早上都闭口不谈昨晚的事，她以为那不过又是叶明杰一时的心血来潮或者是他想出来的折磨她的另一种法子。尽管心隐隐在痛，她仍告诉自己不要去当真。但现在叶明杰的眼神却又并非如此，他看着她的目光和表情就像他真的在这么想。这一切让李芸桦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我……我先回房间去……”
叶明杰一手撑着料理台一手扶上她的腰，将她困在自己和料理台之间。他凝视了她片刻，而后俯下了身。李芸桦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握住了双手，痛苦地闭上眼睛被动地去承受。她不懂他为何还要这样对她假装温柔，假装给她希望。她已经不敢再有期待了，就如同站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越惨烈一样，她已经不敢再对他有任何的期待了，她已经什么都不剩，什么都输不起了。
李芸桦浑身僵硬地忍耐着，直到叶明杰结束这一吻直起身。他轻轻叹息着，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脸颊，“芸桦，我不会否认当初我们的婚姻我确实别有所图，但对你的感情我从没有一点虚假。”
听到他话的一瞬间李芸桦瞪大眼睛，转而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即便如此又如何？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她真是傻，刚刚那一瞬间，她几乎又要相信他了。
“那就再试一次。”叶明杰握起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嘴唇边，“从这里开始，给我也是给你，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叶明杰望着窗外，落地窗直对着沙滩，这片小海滩上发生的一切从他这个位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在那儿李芸桦已经来来回回地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她的心很乱，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和叶明杰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很怕自己会直接冲上去问一问，你是不是认真的，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再在一起。只有看着眼前这片大海的时候，她心里那种抑制不住的骚动才会稍稍平复一些。李芸桦在海边待了很久，一直到确认自己冷静下来了她才返回别墅。一进门就遇上下楼的叶明杰，李芸桦低下头试着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却不料被叶明杰叫住。
“等一下。”
李芸桦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一个没站稳往后晃了一下。她以为这下肯定会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岂料她并没有感到自己摔在地上，反而意识到自己是跌进了叶明杰的怀里，他的手臂正环在她的腰上。他们现在靠得很近，李芸桦甚至觉得自己的每一下心跳叶明杰都能通过相贴的肌肤感受到。他们曾经是夫妻，现在也处在这样一种不单纯的关系里，但李芸桦却觉得现在比起任何时候都紧张和尴尬。她轻轻推开叶明杰，小声道：“谢谢，我没事了。”
叶明杰抬起手轻拂开她有些凌乱的刘海，他松开环着她腰的手改握住她的手臂。“去换身衣服吧，我有个朋友知道我来了刚给我打了电话。”
李芸桦一愣，她没想到叶明杰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这和他强迫她参加嘉元主持的晚宴不同，这次他要带她去见的是他的朋友。她突然紧张了起来，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既不是夫妻也不是在交往中，她连他的情妇都算不上，不过是个囚犯，她要以什么身份站在他身边，还是这又是一次他计划好的羞辱她的安排吗？
他们原本只打算在美国逗留数日，随身行李并不多，去见谷嘉元那晚的礼服都是叶明杰临时买给她的。而且美国比这里要冷得多，李芸桦带的几乎都是长袖的款式。不出门在室内开着空调没什么事，如果出门那势必会捂一身汗。叶明杰打开左侧的衣橱比画着道：“这里有衣服，你重新挑一件吧。”说完他自己也从衣橱里取下一件短袖。
叶明杰所指的位置吊着好几套女装，从沙滩长裙到休闲的七分裤都有，样式都是以休闲舒适的为主。李芸桦立刻就想到了在S市叶明杰主卧室的衣橱里的那些女性衣服。从风格和尺码来看都是同一个女人的衣服，这样看来，不仅是S市，那位女性也曾经在这里住过。李芸桦最后挑了一件最不起眼的连衣裙，既然是借来的衣服她不想带给原主人太多的麻烦。叶明杰挑了挑眉问：“怎么不选那件，你不是喜欢蓝色吗？”
这样真的好吗？你的女朋友不会介意吗？话到了嘴边李芸桦还是咽了下去，“这件就可以了。”
他们出发的时候，正是一天里最美的时候，太阳慢慢地埋进大海的怀里，她羞涩的表情染红了海天交接处的天空。在晚霞中，叶明杰把车停在了一处开满了缅栀子的庭院门口。屋内传出几声狗叫，一个本地男子推门而出。叶明杰下了车，男子用本地话和他打着招呼，两个人笑着拥抱了一下，看起来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李芸桦跟着下了车，叶明杰顺势挽住了她，“Chang，这是……”叶明杰正要开口，叫作Chang的本地男子眼睛一亮改用英语抢先道：“你就是芸桦吧，明杰和我提了好多次了，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李芸桦虽然有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叶明杰会和这个异乡的朋友提起她，但仍是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欢迎。Chang领两人进门，Chang的妻子Mai在客厅迎接了他们。由谈话里李芸桦得知她也是本地人，和Chang是发小。Chang大学一毕业就回到了故乡和她结了婚，并留在了本地发展，他是当地医院的医生。
Mai是位娇小却温柔迷人的女性，有着当地常见的混血的五官，如果不是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李芸桦完全不能想象她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妈了。Chang和Mai的孩子是个和母亲一样漂亮又腼腆的男孩，头发黑得发亮，而眼睛则是漂亮的淡茶色，就像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珠子一样，滴溜滚圆。他一直腻在母亲的怀里，只是悄悄地看了一眼李芸桦后就害羞地又躲了回去。李芸桦很喜欢小孩，Mai瞧了出来，笑着把孩子放在了沙发上。她塞了一本童话书给李芸桦，并朝她眨了眨眼睛。李芸桦心领神会，给孩子念起了他喜欢的故事，孩子立刻粘上了李芸桦，不过一会儿工夫已经会主动爬上李芸桦的膝盖要她抱，并且用掺杂着鼻音的嗓音甜腻地喊她“Aunty（阿姨）”了。
小孩子总是玩得很投入然后累得也很快，半本童话书念完的时候，男孩儿已经开始连连打哈欠了。Mai示意李芸桦帮她把孩子抱进卧室，李芸桦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跟着她走进另一间房间，把孩子放在他自己的小床上，还替他盖好了被子。Mai一直在旁看着，面带微笑，“芸桦，你会是一个好母亲的。”
孩子吗？回忆又漫了上来，李芸桦摇了摇头甩开那些记忆，“Mai，谢谢你。”
Mai轻轻地抚摸孩子的头发，男孩儿嘟哝了一声往母亲身边贴了过去。“芸桦，Chang和明杰是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很高兴看见你和明杰又在一起了。”
原来他们都知道她和叶明杰结婚又离婚的事，李芸桦想，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叶明杰现在并不是因为想要复合而在一起。“Mai，我们……不是那样……”
Mai握住李芸桦的手，她非常的温柔，看着她的眼神里似乎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理解。“Chang常说明杰非常优秀，优秀得偶尔有些笨拙，近在身边的人只看得见他的优秀，站得远的人才会感觉到他的笨拙。用我们的眼睛来看，明杰是用很笨拙的方式在爱你。”
那些谎言，欺骗和伤害也全部都是爱吗？李芸桦不禁想，如果是，他的爱未免太伤人了。她低下头，握紧了双手。Mai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明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转换心情笑着拉起李芸桦，“芸桦，你来帮我吧，我们来准备晚餐。”
Mai像很多本地女性一样是全职太太，她非常的能干，烹饪的手艺也相当出色。李芸桦其实没能帮上她什么忙，不过是偶尔帮她递个盘子而已，她还趁空教了李芸桦几个简单的当地的菜肴。晚餐是以当地口味为主的菜肴，Mai全部准备妥当后就毫不客气地差遣两个大男人给她干活。
Chang非常自觉地给餐桌铺上新的桌布，而后拉着叶明杰一起把餐具和装满热气腾腾的食物的盘子摆上桌。宾客都就座后，Chang打开红酒，给每人都倒了一杯。
“芸桦，今天很高兴你能来，我和明杰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我一直有听他提起你，今天真见着了你本人果然就像明杰说的一样，他真是好眼光。”Chang举起酒杯分别敬了叶明杰和李芸桦一杯。
“谢了，Chang。”叶明杰举起酒杯回敬对方，放在桌下的右手握住了李芸桦的手，李芸桦愣了一下安静地接受了。
晚餐的气氛甚是平和愉快，Chang非常健谈，不时地和叶明杰聊着老同学们的现状，从他的话听来，他们大多数现在都过得很好，像Chang一样成为主任医生的占了大多数，还有少数当时同届里的最优秀的同学有的成了某一领域的专家，有的已经升任了院长。
三年前叶明杰连与李芸桦的婚姻也小心地隐藏起来，李芸桦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朋友。谷嘉元虽然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但李芸桦认识他也早于叶明杰。在她的记忆里她认识的叶明杰是交往时浪漫的男友，结婚后温柔体贴的丈夫，谎言被拆穿后虚情假意的骗子，她从来不知道之前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在Chang说着这些学生时代的故事的时候她一直看着对方，一直听着。
“Chang，你们是……高中同学吗？”
Chang口中的那些同学包括他自己都是医生，偶尔有不是的也在大学或者企业从事医学方面的工作，这让李芸桦很疑惑。她隐约记得叶明杰有过海外求学的经历，难道从高中时期就开始了吗？
Chang笑道：“不是啊，我们是大学同学。”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叶明杰，“明杰没告诉过你吗，我们都是××年进入××大学医学院的，明杰要是没有中途退学的话，现在也是个了不起的医生了。对了，明杰，我记得当初你退学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系主任是不是还找你聊过？是因为你父亲的事吧。”
叶明杰垂下眼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能记得，我都已经忘了。”
Mai细心地察觉到叶明杰似乎不想再提，她悄悄地扯了扯丈夫的衣角，不动声色地扯开了话题，“芸桦，海边的别墅住得还习惯吗？明杰虽然不住在这儿但一直有拜托我们照看那栋房子。”
李芸桦之前就隐约猜到那栋别墅能长年保持着随时都能入住的状态一定是因为有人在照看，Mai的说法无疑是证实了她这个猜测。“Mai，谢谢你，什么都不缺，一切都很方便。”
Chang看了叶明杰一眼，神秘兮兮地笑道：“明杰当年带你来度蜜月的时候，我和Mai刚好带了孩子去她娘家不在这里，我是好心就把那栋别墅借给了明杰，谁想到他从此就不肯还我了，最后还买了下来，我说，你们中国古话里不是有一句叫‘君子不夺人所好’吗？”
李芸桦花了一些时间才消化完他这几句话，原来那栋别墅曾经是Chang所有的，难怪她一踏进这间屋子就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想来两边的装饰布置都出自Mai之手，所以风格才会如此的相似。转而她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当年为他们布置好新婚蜜月房间，并准备那些避孕套的也是Chang和Mai了？一想到这种可能，李芸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迅速地舀了一勺汤喝，借着这个动作掩盖自己的尴尬。
“我们还有一句话叫作‘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你别忘了你当初可是趁机狠狠地宰了我一刀啊。”叶明杰轻声笑着，桌面下握着李芸桦的手微微收紧。
喜欢《有你的时光》吗？喜欢王一一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