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场梦中的婚礼(2)
尹世宗记得依照之前的流程，接下来就是交换戒指的环节。而婚戒这会儿应该是由伴郎谷嘉元保管的。他伸手绕到他背后轻轻拍了谷嘉元一下，谷嘉元似乎在想什么，完全走了神。他像是没感觉到一样，动也没动。
表哥这是在搞什么？
尹世宗不动声色地朝谷嘉元挪了一小步，因为怕其他人注意到，他只能压着嗓子说话：“表哥，戒指，戒指！”
新郎新娘签完字都在等着伴郎把戒指递过来，这伴郎没任何动作，他们俩也就只能站着等。来观礼的宾客都注意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冷场，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台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嘉元……”
李芸桦隔着面纱瞧不清发生了什么，身侧的叶明杰往前跨了一步拦在她的跟前。
宾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打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李芸桦都有些按捺不住想掀开面纱了。叶明杰几乎是全场最镇定的人，他挡在谷嘉元和李芸桦之间，嘴角的笑容让人觉得一切不过是一场意料之外的小事。
“嘉元抱歉，要是再不把戒指拿出来，新娘大概会以为我忘记买了。”
一时间礼堂内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一下子就化解了刚才尴尬的气氛。
谷嘉元耸了耸肩，举高手里的绒布盒，“OK，我在此证明，新郎没有忘记这件事。”
看来是一场误会，没什么事。李芸桦悄悄松了口气。
叶明杰执起李芸桦的左手，从盒子中取出其中的女戒，顺着她的指尖往下一滑，将戒指顺势套上她的无名指。
李芸桦同样取出男戒给叶明杰戴上。
主持婚礼的司仪笑着继续下面的程序。
“叶明杰先生，李芸桦小姐，我宣布你们两人从此刻起正式结为夫妻。”
站在走道两边的宾客拉响了手中的礼炮。在漫天飞舞的彩色纸片和众人的起哄声中，叶明杰缓缓掀开了李芸桦的面纱。他的新娘仰着头，凝视他的眼眸中含着喜悦与激动的眼泪。
“我爱你。”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毫不犹豫地揽过她的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新郎新娘在宾客的簇拥下移动到庭院里进行婚礼后的传统项目——扔捧花。尹世宗被刚才的情形吓出了一身汗，还没缓过劲来。他跑到厨房找了杯水，仰头灌下去大半后，这三魂六魄才都回来。他一转身，那个害他惊出一身冷汗的人就站在几步开外的过道里，绷着一张脸，冷眼瞧着外面被大家簇拥在中间的新人。尹世宗没好气地一甩手把杯子重重搁到一边，“表哥你搞什么啊，刚才那出是怎么回事？事前你可一点招呼都没打，我还当你想抢亲呢。”
“世宗，”谷嘉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这世上会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尹世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今天中邪了？还是真如他家那口子说的，他表哥其实也喜欢芸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当然会有，但这概率好比中百万大奖。我要是现在能碰上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立刻出门买张彩票保准也能中。”
“也许吧。”谷嘉元似是无心地说了一句，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
“表哥，你袖口上粘了什么？”
尹世宗眼尖地注意到了谷嘉元袖口上似乎粘上了什么，瞧着像是灰烬，灰白色的粉末在黑色的西装上格外显眼。
“没什么。”谷嘉元半垂着眼睛，轻轻拂去了粘在袖口的灰烬。“什么都没有。”
婚礼结束后，一对新人换上便装，搭飞机前往东南亚某个海岛。叶明杰有个同学是当地人，但他恰好有事没能前来参加婚礼，为了一扫遗憾就将自己在海滩边的别墅借给了两人。
虽然只是几小时的航程，但两人到达时天已经黑了。别墅内看得出是经过一番精心布置的，门口就挂上了一些喜庆的彩带。两人提着行李进门后，虽然一个人都没看见，但别墅内几乎所有色调柔和的灯都开着。两人顺着香味摸进厨房，从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来看，主人连晚餐也已经准备好了，李芸桦摸了摸盛着浓汤的锅子，还是温热的。
叶明杰拾起餐桌上的粉色卡片，才看了一眼就笑了。
“Chang真是的，亏他想得到。”
李芸桦也瞧了一眼，主人留下几句祝福的话给他们，并告诉他们在这里住的期间不会有人打扰，用人只有在他们外出的时候才会进来收拾打扫。最后他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并在中间用粉色写上了大大的“Wedding Night（新婚之夜）”。看到这，李芸桦觉得耳根都开始发烫了。
两人一路车马辗转，到这会儿也饿了，食物的香味在此刻格外诱人。李芸桦在橱柜里找到了盘碗刀叉和其他调味品。晚餐准备得很快，还热着的食物直接就盛到碗里，而有些冷了的食物，李芸桦就简单地用烤箱和微波炉重新加热。厨师的手艺相当不错，两个人一会儿就把晚餐扫荡一空。
晚饭后叶明杰带着电脑进了书房，虽说是在度蜜月，可他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撒手不管，毕竟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这个CEO批准的。李芸桦将厨余垃圾倒进回收袋里，空盘子摞好放进水池——叶明杰的同学在留言中提过，明天用人会来清洗收拾的。
她上到二楼，书房的门还关着，李芸桦不想打扰叶明杰，就直接去了卧室。花了半小时收拾好行李，李芸桦趁空打量起这间主卧来。屋内的色调以柔和的浅绿色和橘色为主，所有的用具都是才洗过新换上去的，凑近了就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室内的家具相当简单实用，最惹眼的就是靠墙放置的大床。这真是一张名副其实的大床，五六个大男人躺上去估计都不会碰到彼此。床的四角竖着四根雕花的柱子，象牙色和明黄色的两层纱幔从柱子上垂落下来，远远看去这倒不像床，更像是一个小房间。
李芸桦撩开纱幔侧坐到床上，手掌下的触感舒服得让她直想眯眼。大床上铺着的床单不知道是丝还是什么，细腻柔滑得像是婴儿的皮肤，一碰就不想放手。床头放着五六个软枕，一个粉色的袋子就躺在中间最大的那个上。李芸桦一把它拿起来，袋子里就七零八落地掉下一堆东西。她低头一瞧，顿时整张脸腾的一下都红了。叶明杰的同学真是把什么都想到了，从袋子里掉出来的竟然是两打避孕套。李芸桦几乎是跳了起来，她现在脑袋里是又热又胀的，急需一些新鲜的空气。
别墅面朝大海，就建在海边，进来前李芸桦和叶明杰就已经察看过，沿别墅侧门的石梯往下走就能一直通到前面那片私人海滩。打开落地窗，阵阵海风吹进房里，带来丝丝凉爽。虽然因为是夜晚看不见预想中的美好景色，但仍可耳闻海水拍打海滩的阵阵潮汐声。
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李芸桦一惊，下一刻，落在她耳边的声音让她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怎么了，在想什么？”
叶明杰环着她的腰，两个人贴得很近，即便隔着彼此的衣服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在脑子里翻滚。”眼前的落地窗上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李芸桦深深吸了口气，依然不能平复剧烈跳动的心，“我到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明杰，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叶明杰轻声笑了。贴着他的胸膛，李芸桦能感觉到他胸口传来的心跳。叶明杰微一低头，他的吻便落在她的颈项，他的声音也落在她的耳畔。
“如果真的是梦呢？”
他低沉的声音听着仿佛如同来自梦境外一般，李芸桦能感到自己的心在瞬间揪紧了。在认识叶明杰之前她从来不懂“心痛”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如今她已经渐渐识得此种滋味了。
“我不知道，但如果只有梦才这么美，那就让我睡下去不要醒吧。”
身后的人突然扳过她的身体，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仰起头。叶明杰是个危险但有魅力的男人。良好的教育让他的举止绅士又优雅，但多年拼搏于尔虞我诈的商界的他又是个精明老辣、城府颇深的人。他和谷嘉元完全不同，谷嘉元就像白天的海，耀眼迷人，吸引着你毫无顾忌地奔向他；而叶明杰就像是夜晚的海，危险却又迷人得可怕，用阵阵海潮声不断地蛊惑着你投入他的怀抱。
李芸桦知道自己已经沉溺太深。她也许一辈子都不能明白叶明杰的心思，但她却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爱着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怕是犹如外边的海一样深，但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仿佛他此时此刻所想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婚礼上，当他拥着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时，她情难自抑，泪流满面。她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得到了这样一个人的爱，此生夫复何求呢？
“别咬了，再用力就流血了。”叶明杰轻轻抚过她的唇，俯下身吻了上去。他一向都很有耐心，花了很长的时间用唇、牙齿和舌尖抚慰被她咬伤的唇，在她因为缺氧而不得不弃城投降时迅速地攻城略地，蛮横又果决地一一攻下她的下颌，舌尖乃至呼吸，就像他当初攻占她的心一样。
李芸桦这会儿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只能靠着身后的落地窗勉强站着。
“早上嘉元来的时候，你们聊了些什么？”
李芸桦喘了几口气之后，稍微清醒了一点。
“没有什么，只是聊了几句他爷爷的病。”她不明白叶明杰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不过倒是想起了婚礼上谷嘉元奇怪的行径，“婚礼上嘉元是怎么了？”
叶明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度吻上了她的唇，空闲的手摸到她后背，解开裙子的系带。沙滩裙没有拉链和其他纽扣，他一松手，轻薄的裙子就落到了地上，像云朵一样堆积在她的脚踝边。他将她压在落地窗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所穿的衬衫料子滑过她的腰，而后背冰冷的玻璃又在提醒她，两人正站在可以被人一览无遗的地方。纵然她知道天这么黑，这里又是私人别墅区不会有其他人，但下意识的还是会害怕。
“明杰……”
她欲言又止，眼里的恐慌替她说了后面的话。
叶明杰面无表情，撑在她上方俯视着她，眼中是李芸桦看不懂的情绪。他突然笑了，半真半假地道：“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我可不想再听见你说其他男人的名字了。”他弯下腰，一把抱起李芸桦，走向那张大得不可思议的床。这时适时地吹来一阵海风，替他们拂开垂在床前的纱幔。
叶明杰轻轻放下怀里的人，他一眼就看见散落在床上的避孕套，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不禁笑出了声。李芸桦是羞得一张脸都快烧起来了。若不是被他压在身下，她恨不得就地挖个地洞钻下去。
“明天一早我就给他打电话，这份新婚礼物实在是太厚重了。”
羞涩染上李芸桦的脸，但仍遮不住她嘴角的微笑。那笑容就像是漫长寒冬之后的春日的阳光，缓和又温柔地撒在饱受寒冷欺凌的大地，徐徐化开一地的冰雪。
叶明杰不禁松开了手。在拥紧眼前自己的女人时，叶明杰知道明天他就会后悔，但此时此刻他已然找不到拒绝的话。
叶明杰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身侧的李芸桦还在熟睡，眉宇间残留着一丝疲惫。他替她拉上薄毯，披起晨衣，到了起居室才将电话接通。电话是张诚打来的，一按下通话键就传来他欠揍的声音。
“老板，事情都办妥了，法律上已经没有问题了。”
“嗯，知道了。还有其他重要的事吗？”
叶明杰踱进了厨房。别墅里的用人大概是早晨来过打扫过了，人虽然已经走了，但把早餐和午餐都做好了。叶明杰并不很饿，不过仍习惯性地打开咖啡机先煮上一壶咖啡。
“老板，有句话我想说又不敢说。”
叶明杰簇起眉，“什么叫想说又不敢说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诚在电话那端磨蹭了半天，“我要是说了，您可得当我是童言无忌，恕我无罪。”
饶是叶明杰这么严肃的人，遇上张诚这等痞子也只有叹气的分。
“你说吧，无论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叶明杰不是个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人。张诚自觉不是个良心过于充沛的人，在叶明杰手下这些年，他自认也没替他干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只是这次，他那仅剩的一点良心巴巴地在心底翻腾个没完。有些话，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说怕是今后都要吃不好睡不香了。
“老板，老板娘是个值得去爱的人，既然娶了人家，就对她好一点，试着去爱她吧。”
憋了几个月的话今日终于一吐为快，张诚觉着轻松了许多。电话那头的叶明杰一时没有说话，沉默得让张诚几乎要怀疑他还在不在。过了许久，他才听见对方说了句：“有事联系我。”
叶明杰挂断了电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端着杯子回到卧室里，在床边坐下。李芸桦还在梦中，裹在胸前的薄毯随着她平稳的呼吸而起伏。
谷嘉元喜欢她，叶明杰很清楚自己比谷嘉元本人更早意识到这点。活泼娇俏却又柔情似水，李芸桦是谷嘉元喜欢的类型。好友一生风流不羁惯了，已经太习惯心动的感觉。但作为旁观者的叶明杰知道，这一次好友的心动有些不一样了。
假如没有谷爷爷突如其来的病，假如谷嘉元不曾匆匆返回美国，假如他没有介入，也许昨天他和谷嘉元的身份会是对调的，那他会恪尽伴郎的职责真心地祝福好友找到一生所爱。但人生本来就没有假如，现实就是昨天和李芸桦结婚的人是他而不是谷嘉元。叶明杰并不后悔如今发生的一切，但若照张诚所说的对她好一点能让之后的一切更加顺利，他并不介意成为一个完美的丈夫。
李芸桦的眼皮在颤动了几下后慢慢张开，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她身边的新婚丈夫。想起昨晚的种种，她简直不敢正视对方了。
“早……”她嘀咕了一句，几乎要将自己埋进毯子里了。
叶明杰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睡醒了吗？想不想起来洗个澡？”
李芸桦眼神一亮，不过在动了下胳膊后立刻又暗了下去。叶明杰忍住笑，他当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既然新媳妇不好意思了，他自然不会说破。
能泡个澡是李芸桦现在最想做的事，可这会儿别说走到浴室，就算是动一下她都觉得自己快散架了。也许一会儿等明杰离开了，她能挣扎着自己走到浴室去。
“抓紧我。”
李芸桦还在纠结到底怎么从床上去浴室的问题，冷不丁就听叶明杰这么说了一句。她愣了愣，下一刻就感到自己被叶明杰抱了起来。
“明杰！”
李芸桦吓得立马勾住了他的脖子。
与卧室相连的隔壁就是一间相当大的浴室。浴室的左侧是淋浴区，右侧靠海的窗户下用石砖砌了一个直径约有两米的圆形浴池，足够容纳两个人同时泡在里头。叶明杰把李芸桦先放进水池里，自己脱了晨衣也跟着踏下去。
“好些了吗？”
“嗯。”
温水对放松身体再合适不过了，李芸桦泡了一会儿，疲劳顿时消减了不少。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几乎快睡着了。
“再泡会儿就起来吧，在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
李芸桦心里头感觉暖暖的。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徐静和尹世宗虽然也拿她当妹妹看，但有些东西真的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给得了。直到她遇见了叶明杰，他就像她故去的父亲一样，当他拥着她抱着她的时候，带给她的是无人能给的温暖和安全。
李芸桦半抬起头，轻轻吻上对方的嘴角。
“老公，我爱你。”
叶明杰凝视了她片刻，搁在她后颈的手微一用力，将她带向自己的同时亦吻上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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