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堪的过去(2)

“赵秘书长和你是什么关系？他虽然只是你高级情人的代理，但树倒猢狲散一一他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你知道他的事情太多了。”慕姐惨然道：“你们打算杀我灭口？”

“你太小瞧我们了。如果你是非正常死亡，一定会再次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觉得你去投案自首，所有的事情都由你一人扛，才是王道。慕姐，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你女儿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到她的。你一路走好吧。”

慕姐若有所思：“我真是太笨了。能对自己残忍的人，对别人怎能不残忍？我怎么会忘了这一条呢。记得第一次见你吗？你为了还老板的盘子钱，把双脚都扎破了。为了那几个小钱，就能以性命相搏的人，面对巨额的财富怎能不动心呢？刘义，你以为这个小箱，就是我的全部了吗？哈哈，你太幼稚了。”

我打开她的箱子，里面只有几件女性穿的衣服外加十万块的现金。我怒道：“你这个老太婆，说要跟我隐居山野，竟然只带了十万块！你那么有钱一一如果我真的答应你，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活。”

她也冷笑：“刘义，十万块已经不少了。在那个小地方够我们快乐生活一辈子了，直到我死。本来我想在临死前把东西给你留一份，不过现在用不着了。刘义，你只值十万，你只值这个价，你即使穿的衣服再贵，开的车子再好，你也只值这个价。为了这十万块钱，你竟然这样对我。”

2我有病

我疯狂地翻着。真是恨死自己了，这么久都忍了，怎么不多忍一会儿？

慕姐傻傻地笑着：“我这一生都毁在男人手上了。为什么每次都是遇到这种狼心狗肺的货色？我真应该买张彩票。哈哈，刘义，你不用翻了。跟了我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最重要的东西，我会带在身上吗？”

后来我又在慕姐的箱子里找到了两张火车票。就是到达c镇的。我相信她的巨额财富就藏在这座小镇上。在我带孟芸来之前，我特意去过那里。不知怎么的，我独自一人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总觉得身边有一个女人，她靠在我的肩上，说：“刘义，我早就喜欢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咱们俩在那里过一辈子。”

到底是我欠了慕姐的。她说对了，如果没有她，我现在说不定早就横尸街头了，再强点，也不过还是饭店里刷盘子的打工仔，被所有人踩在脚底下。慕姐，对不起了，我们注定是一路人，而我们注定要走不同的路。谢谢你教我的一切。我会谨记的，慕姐。

--不要相信任何人。

即使是为你流血流泪的人，也决不相信。这个世上值得相信的只有自己。永远不要动情，永远不要为任何一个女人再流泪。

那天，看着几乎赤裸的李书洁，我突然感到无比悲哀。我也曾这样赤身裸体地躺在慕姐的床上。有时候做戏太入，就容易假戏成真。我清楚地记得她对我的感动。照顾枪伤的我那几天，她一口口地喂我食粥，有一天半夜醒来，我竟然看到慕姐在哭。

各种电话她都不接，甚至是她那位高官情人的电话。所有的漏洞都是那时候埋下的。她那看似广袤的地下王朝，连悄悄被人撕开了一角都无所察觉。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看似铁桶般的地下组织会瞬间瓦解。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我，可是每次她都护着我，禁止别人说我一句坏话。她完全信任我。可我不甘心一辈子只是一个女人背后的玩物。我受不了慕姐那些手下对我轻蔑的目光。

床上的李书洁瞬间变成了皮肤布满皱纹的慕姐。她的白发散了一床，死亡的气息从床上蔓延下来，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转身，将电视打开。电视里的新闻画面在我眼里变成了我、赵市长，还有慕姐。我们在一起把酒言欢，片刻后又拔刀相向。每个人的身后都是数不清的钞票。

是的，只要我答应做内应，那么我就是和警方合作的好市民，是为了松江市深入虎穴的无畏英雄。要是赵市长够意思，那么我死后说不定还会立块碑。而且，如果慕姐倒了，那么，没有人会知道金盾是她出的钱。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以放手。当赵市长提出条件的时候，我面对着已经半老的慕姐，像是虔诚的基督徒，向着那望不到边的财富说了声：我愿意。

江湖混混一向是哪里有饭哪里混，这家倒了去那家。所以外人倒没怎么找我的麻烦。人情冷暖呀。还有些试图投奔过我，都被我打发掉了。毕竟金盾是一个正规的公司。好不容易才弃暗投明，我怎么能让自己再与黑社会有一点联系？

床上的李书洁好奇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怎么可以这样？要知道，我的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从今天起，我要睡所有我看上的女人，买所有我喜欢的牌子，吃最贵但最难吃的东西……总之，我刘义今后要做自己的主人了。

面对女人，包括李书洁，我发现一件事情，一件对于男人很残忍的事情：我不举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夜风流后，我要付给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多少钱？如果我在她的身边睡着了，她会不会像当年的我一样处心积虑地害我？

如果我爱上她，那么她会不会夺走我的一切？

如果我为她死了，她会不会拿着我的一切四处挥霍？

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立马就找一个小白脸上床？

如果我死了，有谁会替我收尸？

按理说，已经和过去切割得一干二净的我，这些想法都是多余的，可我却不能不想。就像是一个怪圈，我没有办法走出去。一个曾经对我那么好的女人，我都能下手，可见真情还真是不值钱。

我发现，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我面前，我还是不行。只要身边有陌生的女人我就无法入睡。因为我怕，怕她们害我。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害起人来手法就越高明。

李书洁后来帮我安排的小明星或是小模特，都只是陪我聊天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无比纯洁和清白的。因为我不再是个男人了。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这是心理原因，药物无法治疗。

在享受了无聊的所谓富豪生活后，我发现我没什么变化。还是每日三餐，还是每天换一套衣服……我住在豪华的别墅里，就像是被囚禁的怪兽，我得到了一切，却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我又无数次地去了慕姐口中的那个小镇，每一次住了一段时间都不想回来。

我觉得治这种病最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不爱我的钱财，不爱我的相貌，只在乎我刘义的一个人。我相信，这个世上有这样的人，只要找到这个人，我的病就会治好。我受够了这种用锦衣玉食做成的牢笼。那天我疯了似的开车冲出了别墅。我要寻找真爱，我要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

远远地我看到了电视台正在录制节目：非情勿扰。我下车，把头型打乱，直接来到报名的地方。我说我叫刘义，我是超市保安，月薪三千。像我这种情况的人，在这个城市能找到真爱吗？

那个主持人见到我，说：“好啊。你的条件很好。这期我们有律师，有医生，就缺一个保安了。”

周围的人哄笑，他们佩服我的勇气。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居然还要找真爱？他们看着我填那张表格，仿佛在看一出现场直播的童话。

我不在意。

我将填好的表格递给主持人：“那没问题就给我报名吧。”

然后，我望着那块非情勿扰的牌子，傻傻地笑了。从那时起我就要做一个平凡的人，找到一个真爱我的女人，在那个风景如画的小镇上过一辈子。所以你不会知道，当我抱着孟芸时身体有了反应，我是多么开心呀。当我终于得到她的时候我有多兴奋？当我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时，我有多幸福。

3情绝

像我这种人，是不配有真爱的。瞧，老天都看不过眼了，他把孟芸变成了慕芸。我拿着离婚证，站在民政局的门口，真有一种想拆了这里的冲动。可是能怪谁呢？我千万富豪刘义被人甩了。我老婆宁愿不能生育也不要生我的孩子。虽然如此，可我还是认为孟芸是一个好姑娘。她如果不认识我，无论嫁给谁都会幸福。

我跑了回去，拦住慢慢往外走的孟芸。巨大的兰博基尼发着凄惨的叫声，像是被人掐了一把，停住了。

倒车镜里，她的脸色惨白。她有些惊讶：“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我走下车，装作若无其事地笑，“即使后悔有什么用？咱们以后就是路人了……孟芸……”

我控制不住愤怒的自己，给了她一个巴掌，声音带着微颤的哭腔，“孟芸……我好不容易……才信任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吗？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你这种女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孟芸避开我的目光，身体晃晃悠悠，扶着路边的树，孱弱地说：

“刘义，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这样记恨我了。恨一个人恨一辈子？那会痛一辈子的，很不划算。你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把我忘了，赶快找其他人补上。人一辈子那么长，哪有时间和力气浪费在单个人身上？”

她竟然敢跟我说这样的话！难道她转身就要去找别的男人吗？我像个斗败了的公鸡，虽然打了她一巴掌，可手却那么疼，心却那么疼，

心里的一角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挖去。我知道此生此世，再也没有心里的一角了一一它永远被孟芸带走了。即使我说再恶毒的话，也都只是因为……我爱她，我不想失去她，我也不想让她……忘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松江的。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在回到松江市之前，我又回了一趟别墅。别墅里王伯毕恭毕敬地向我问安。

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刘长来过了。”

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王伯拿出一封信，说：“刘总，我帮不了你了。这是我的辞呈，你好自为之吧。”

信居然是刘长写给我的。

刘义：

请原谅我这样叫你。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不配做我的哥哥。我很佩服你，对慕姐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还大胆地用她身边的人。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买到一切？不会的。我会让你后悔曾经犯下的罪过，让你知道什么叫心痛。可是我怀疑，你有心吗？在我的劝说下，相信孟芸已经跟你离婚了。现在的滋味怎么样？好受吗？

当初我出狱后来找你，你是怎么对我的？你竟然对我不理不问。以为每个月给我十万块钱，就能让我忘记一切吗？我会好好利用这笔钱的。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还有，和你这种人一起出生，我感到耻辱。

我拿着信，问王伯：“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要离开我吗？”

王伯点头：“刘总，我和您在一起感到害怕。虽然我也曾经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可是我真没有您这样的胆色。您不死，只能说明您的运气好。一个对自己都舍得下死手的人，对谁会放一马呢？”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给你遣散费的。”

“不用了，”他摆摆手，“我老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知道管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贞不贰。我曾经是慕姐的管家。是她收留了我，

给了我一口饭吃。是因为慕姐的感情我才留下来帮你的，现在我什么都清楚了，我该走了。我怕……”

王伯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我怕自己控制不了一一拧断你的脖子。”

我大笑：“刘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说是我背叛了慕姐，我还说是他出卖了慕姐呢。慕姐最后死的时候，只有他在身边一一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走吧。你们都走吧。就剩我一个人才好呢，再也不用防谁怕谁了。”

别墅里就剩我自己了。我走到孟芸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找着和她有关的东西一一哪怕是她的一丝断发也好。

梳妆台上放着一把梳子，银制的，是我从俄罗斯回来时买的。上面有几根秀发。我将它们从上面取下，竟然搓成一根小辫。我找来放钻石的口袋，将钻石散落在桌上，将那缕秀发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想不到我找了好久的东西，竟然在这里遇到了。看来老天对我还算是公平的。可是我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那缕秀发，是孟芸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我的胸口贴着它，就像是抱着孟芸一样。恍惚间，还是在偌大的舞台上，她淡笑着：你相信真爱吗？窗外的霓虹似旧，车子飞一样地行驶着，而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刘义了。

车子停在了金盾大厦前，我想找人喝酒买醉，孙思不接电话，我找李书洁，竟然是关机。这个悲催的夜晚，叫我如何过去？我来到了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酒吧。酒吧里有人要看《非情勿扰》，老板很识相地换了台。

电视里，那个光头男主播还在调侃着：“这位男嘉宾，你的要求太物质了。你要求女嘉宾有才貌，有学历，甚至，还是……处女，可是你有什么？你凭什么要求你未来的妻子样样都有？”

男嘉宾很傲气地说：“我有钱。我家的车子能将你们电视台下面的停车场都占满。”

我喝了一大口酒，这个SB，怎么跟我当初一样？以为有钱就有了一切。我现在穷得一一就剩下钱了。即使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颗懂得爱的心。我曾经以为，我找到了真爱，可惜我把她丢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我了。其实，我当时特别想告诉她，即使她是慕姐的女儿，关我什么事？我有的是钱。可是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对她母亲做的一切。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的，不会的。我狠狠地灌着啤酒，可是今晚我为什么就不会醉呢？

电视屏幕上，一个女嘉宾轻启朱唇：“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真爱吗？不在乎你的钱财，不在乎你的相貌，不在乎你的一切的人？”

“孟芸……”我轻声叫着。电视里的女人竟然变成了孟芸，她微笑着，向我走过来：“刘义，请我吃份炸牛排吧。”她伸出了手，我捉住了，好凉。

我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总之是孟芸要走，我死死地拦着她一一只要她不走，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跪在地上求她。我说：“孟芸，我错了。我不该做那种事情。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跟我走吧，我很有钱。我带你去夏威夷，我带你去冰岛，我带你去南极看企鹅……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带你去。我很有钱的。你不用再去挤菜市场，你也不用自己洗衣服，我给你买所有叫得上牌子的衣服，你不要……不要……

我……孟芸……”

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话，孟芸似乎原谅了我。她带我回家了。家的感觉真好。小小的，却五脏俱全。只放得下一张床的卧室，一转身就能碰到的厨房，甚至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洗手间。这才是我的家。那天晚上我拥着孟芸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听到厨房里有着铲子碰锅的声音，阵阵香气扑来。厨房里的身影在熟练地翻炒着，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菜：土豆丝、茄子酱……味道不错。

我颤颤地走上去，刚要开口，那个女人转了过来……玛丽？！

4低调

玛丽将菜盛好，坐到我身边：“想不到身家千万的刘大老板也会流连于这种小酒吧。”

“名满天下的玛丽姐不是也如此吗？”我强笑道。

“是呀，只有在这种地方不会担心被人认出来，因为谁也想不到我会泡这种小酒吧。蛮有安全感的。来，尝尝我的手艺吧，应该不错。”“你，怎么会有这种房子？”我问道。

“怎么？谁说名人就不能住小房子了？”她将粥放下，“这是我母亲的房子。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的。你知道我母亲是谁吗？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一个过气的小歌星，唱了一辈子也没唱红。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站在她梦想的舞台上，可是你也知道，现实有多丰满，理想就有多骨感。我算是彻底断了念想。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不是向你诉苦找投资。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是不谈公事的。再说我玛丽姐以现在的名气，想拍什么拍不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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