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婚(1)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即使天涯海角,也会觉得近在咫尺,即使走得再远,心还是挂着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即使每夜睡在你的身边,也无法多为她打算一点,一点,哪怕那一点很小……
1李书洁
调查出孟芸不是慕姐的女儿很容易一一只要将头发拿给律师做个化验就行。没想到她竟然骗了我。这样骗我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孟芸这个贱人,以为我穷得一无所有就真的跟我离。也许那时候她已经知道有人要在我背后耍花样,而且确信我会变得一无所有。说不定有人给了她不少好处呢。只有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我才是最弱的时候。按照常理,我怎么能进华康集团的圈套?我要让她后悔。
不错,我又一次玩起了人性考验。我穿着黑色的休闲服一一还是贵得没有牌子的那种一一在一家五星级的宾馆里,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还是当有钱人好。以后安安心心地当我的有钱人吧--亿万富豪刘义。此刻,我衣冠楚楚,眼神空洞,房间天花板上的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所有的温暖,都随着孟芸的那句“祝你幸福”,一点点地剥离。我放下一切追求真爱的结果竟然如此。身边是李书洁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电脑。时而用手机发几声嗲:“吴总吗?我是书洁……上次咱们在一起吃饭的?别忙着挂,不是找你借钱……”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独自表演。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狐狸,只要是她想做成的事就没有一件做不成的。当初是我心神大乱,才会连那么低级的陷阱都不能识破。我恨张陆明。我恨不得他马上死掉。
不过现在想想,当初真不值。我可是身家上亿的刘义呀。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仅仅为了孟芸的三哥就公报私仇?太不划算了。我看着李书洁,人才呀。这才是真正的人才。要才华有才华,要身材有身材。怪不得古汉语里“才”通“材”,古人真不诓我也。给她一个支点她能撬起地球,给她一个壳子,她就能把假壳子换真正壳子。
金盾只是一个外壳,只是一个外壳而已。我说过我没有实业。可即使外壳我也必须让它变得强大,再强大。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我怎么可以不善加利用呢?你可能不知道我那时候多么渴望成功。我没有找到慕姐最后的遗产,我只有一个貌似很强的壳子。我那时无比渴望财富,金盾里可以流动的资金只有几百万而已。不过几百万,在那时也算不少了。我要更多的财富,我更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高高在上,每日里听着那些人对我刘总前刘总后地喊着,但我心虚。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像是偶然间有机会爬上狮子餐桌的猴子。我表面上威风凛凛,可我怕得要命。我怕他们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老总只有初中毕业,我更怕他们知道我连最简单的报表都看不懂,心里会是怎样地不屑。他们毕业于名校,有着光明的前途。天之骄子一一当我还在工地上的时候,我就向往着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可我没有机会了。我的大学叫作社会。我只能用属于我的方式毕业。他们不知道我在偷偷地学习。每天处理完公事,我就是看书。什么书都看,有些东西不会,就强令自己记住。可是我缺少一位得力的干将,可以让我从心底里真正信任的人。金盾刚开业不久,我不敢接一单生意,整日思前想后,生怕露出了白痴的尾巴。所以那天遇到了会做奥数题的李书洁,尤其是她坐在颁奖台下,像是一朵未开的莲花,我确实动心了。
我想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我和她会不会像所有老总和秘书一样,上演一段香艳的传奇呢?我那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她的学校走来走去。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小姐。她的脸上露着怯怯的微笑,举手间都有清风在流淌。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看到了一个男人,老得不能再老的男人。他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拦住了下课的李书洁。李书洁顺从地跟在他身后,满脸鄙夷。
我跟着他们,虽然事不关己。
老男人拉着李书洁,拐进了一条小胡同。然后,他将李书洁按在墙上:“小兔崽子,想把老子甩了吗?这小模样,和你那个该死的妈一样!怎么?最近不管我要钱了?是不是勾搭上什么大款了?”他把手伸到李书洁的胸前,李书洁倔强地一扭头:“你让开,我说过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关系了。”
他的手更加放肆,同时一张嘴也向李书洁胸前凑去。我本以为她会大喊大叫--这里虽然偏僻,但大白天的,这个男人的举动如此过分--可她一动不动。
李书洁仰脸看着天空,那是一种叫绝望的东西。我感觉身体里一种美好的东西随着她的绝望一起破碎了。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真相?是那个在KTV里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小姐,还是那个在礼堂下端端正正坐着,冲我说“谢谢叔叔”的女生?两张图像在我的眼前交叠,最后,化作碎片。也许万物一开始都是美好的。
按照我的个性,事不关己,我应该走开,但那天我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麻木的表情下,她在哭,我感觉到。女人无声的哭,比惊天动地的哭更能打动男人。
我装作路过的样子从胡同口走过。那个老男人似乎没看到。我只好又走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志,这样有伤风化。”
他瞪了我一眼:“我们谈恋爱呢,用你管!”
我斜瞅了他和李书洁一眼,充满了疑惑。
李书洁终于开口了:“他是我爸。”
这他妈什么关系?我当时就想走掉。我想骂她贱人。她还真够贱的,竟然一点都不反抗。她还有没有廉耻?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分钟后,我拉着李书洁的手跑了出来。她在我的身后一边哭一边笑,总之我回头的时候看到她在笑,而眼角的泪水却像喷泉一样涌出。
她问我:“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我也没有家。”
她靠上来,要攀上我的手臂,我却下意识地躲开。
她松开了手,讪讪地笑,“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嫌我脏?那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走开,说:大叔,请您继续。你以为我想做这种人,像我这种人……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根本没选择。我要生活,我要吃饭。我宁愿被别的男人上,也不愿意被父亲……我能怎样?母亲不要我们了,他就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我也想过告他,可……可我怎么能说出口?”
我握住她的手:“李书洁,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看到他了。”“你要杀他?”
“我没那么暴力。我会给他养老。他以后即使想找你也没有能力了。”
几天后,松江市久负盛名的养老院里多了一位双腿残疾的男士。他整日坐在轮椅上,除了这个小院哪里都出不去。我带李书洁去看了他两次。我说:“进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谁知道他竟然想强奸女护士,结果被人家家属打成这样。”
轮椅上,男人的老脸跟着干笑。他什么都不能说。如果他敢说我一个不字,这样的日子他也过不了。每日里有人伺候着,想吃什么有什么,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哪像我和李书洁,整天忙得要死。不过半年后,听说他自杀了。
其实李书洁不知道,在他被送进养老院的当天夜里,几个护工在我的指使下,将他的膝盖骨,一点点地敲碎。他的嘴被堵住,呜呜咽咽,发不出声。他眼看着自己的膝盖骨变成了碎块,即使最高明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将它治好。李书洁,不是我疼你,而是这样的男人让我恶心。
不过那天看到李书洁以为我嫌她脏,我真的心疼了。
我没有资格要求她怎样,因为我也曾如此不堪。她站在那里,就像从前的我。
我拉她进了一家时装店,只要看到她合适的、她喜欢的就一一买下。我想,也许我是疯了。那么多牌子的衣服,一件又一件,从我的指尖滑落下。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不要剩下的。合这位小姐尺码的每款一件……”
我看着服务员大大地张着嘴,无比艳羡地盯着李书洁。李书洁整个人都傻掉,石化掉。我心里前所未有地爽。所谓从地狱到天堂,原来是这种表情。
一年以前,慕姐也这样,拉着我,进一家家的时装店,买了数不清的衣服,多到我都替她心疼。我对李书洁好也许是因为,每个人都希望尝一下当恩主的感觉吧。原来被人感恩是这样地爽。
我心疼她,那么纯洁美好的一个女生,怎么能做那种事情?我找了一家咖啡馆,将最漂亮的几件衣服给她一一因为实在太多了。当然,还给了她许多钱。我说:“这些够吗?别再做那种事情了。剩下的衣服,我叫他们存在店里。等你穿够了再去换。钱也够了吧。”
我像极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叔。她从身后抱住我:“刘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她的泪滴落在我的衬衫上,暖暖的,湿湿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从那之后,我的心底有了牵挂。我们是都市里两个可怜人,无家可归,纵使我和孙思混迹于欢场,也时不时闪过李书洁的面孔。她会在哪里?她会和谁一起?
然后,我拿着公司里的所有报表,开车在学校门口等她。
她远远地走来,长发披肩,将几本书放在贴近胸口的位置,一脸虔诚。我将车子停在她的脚边。她有些惊喜。
上车后,我将报表给她:“你不是经济系的吗?帮我看看这些东西。”
她的嘴角牵起笑意。看了半天,她指出几个不是十分明显的错误。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如果将来遇到了特殊情况,会对你十分不利……”
我就这样瞅着她,直到她讲完才说:“谢谢。我请你吃饭吧。”
还是那家旋转餐厅。她从来没吃过西餐,我一点点地教她。她学得很快。我终于开口:“毕业后来我公司吧。”
她没有言语,定定地看着我。最后才说:“刘哥,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是喜欢我?还是只想和我玩玩?那天咱们差点就发生点什么了。我有点看不懂。”
我说:“不用看懂,你好好工作就行。我需要一个伙伴。”
2左膀右臂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放着那么多身家清白的名牌大学毕业生不选,要选这样一个人。
理由很简单:你给大海一滴水,大海也不会觉得你慷慨;而你给干涸的土地一滴水,虽然不能解决什么,也许这滴水在落到大地之前就会被毒辣的阳光蒸发掉,但你知道吗,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足以让干涸的土地感激一生。所以说,选人要德才兼备。德是重要的。至于才能,只要不是太笨,后天都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我救出了李书洁,先把她放到秘书岗位上锻炼。
我一直在考验她,想试试她到底给多少价才会出卖我。我是不是有些变态?
李书洁提了许多计划,甚至是超过了我的预期。我数次提出要把金盾的股权给她一部分,但每次她都婉言谢绝。我现在真是很信任她了。
在所有人以为我身无一文的时候,她还守在我的身旁。我给那些所谓的朋友打过电话。赵市长一直在开会,叫得上的那些名流一直在旅游。原来他们现在都这样忙,也许他们原来也一直在忙--忙着陪着一位叫金钱的禽兽。
当我没钱的时候,那些所谓的兄弟都不见了。不,还有孙思。孙思说过要帮我,我只说:“算了。破产就破产吧。不过谢谢你,好兄弟”。
那天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在那间小屋的楼下,我和李书洁黯然离开。她突然转到我的面前,声音有些沙哑:“我在想办法让银行暂缓申请破产的日期。我以为他们只是小动作,就没想到给你打电话,可是,金盾居然因为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对不起你。这是上次彩票中的五百万,还有这么多年我攒下来的钱,也差不多有三百万。幸好彩票的钱是用我的身份证存的。实在不行,这些钱也够我们用一阵子了。对了,还有我的宝马。这些东西,应该有一千万吧。来,你笑一个吧。你真幸运,遇到我这个傻子,连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咱们给那些小人致命一击。”
看得出这些天她一直在为我的金盾操劳。这么多年,她一直以我的理想为理想。
我问:“如果金盾没了,你打算做什么?”
她扬起眉毛看我:“你打算做什么?”
我心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当初正是害怕无聊,才会在这个公司里待了这么久。我的理想是什么?我从来没想过。
李书洁轻笑:“只要你不嫌我这个员工碍事,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你最贴心的秘书呀。你忘了吗?在我刚进公司不久你就这样讲过。你说,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会带着我的。你还说,我是公司……是金盾最宝贵的财富……你还说……”
她看着我眉头微皱,止住了话题。
我都忘了我讲过这样的话,我讲过吗?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每次我有烦恼时,站得最近的永远是她;当我有搞不定的CASE时,披荆斩棘的也是她;当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背后下黑手,也是李书洁帮我搞定。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一直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而我想的却从来不是她,以至于我对她说过的话,一句都记不得……
沉默。
我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她。她精明强干,对我温柔体贴……我似乎错过了什么,我说不清楚,也许一辈子都不用说了。
我走近她,想抱着她,她却躲开了。她说:“刘义,不要。”
我将她揽入怀里,轻抚她的秀发:“让我抱一下,你辛苦了。以后我不会让你这样累了。”
怀里的李书洁一动不动,像一只无力的小猫,任我抱着,抚着。片刻后,她大哭起来:“刘义,我恨你!我恨你!”
我说:“找孙思嫁了吧。孙思一直喜欢你的。你会幸福的。而且你记得吗?即使他知道你当过小姐,也还是追了你。你跟他会幸福的。他为了你,已经跟父亲吵翻了天。书洁,这么多年,我对不起你。你也有权追寻自己的幸福。带着你的嫁妆,跟他远走高飞。”
“那么你呢?我可以再找一份工作,刘义你呢?你能做什么?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你能像农民工一样扛水泥、沙子?还是像酒店大厨一样掂勺?你能做什么?即使你能做,你以为我会让你做吗?你记得吗?那晚在酒店,你没有要我。可是我却在那晚下定决心,一定要一生守候你。我太脏了,我不够资格,那我就用一生去守护你和你所爱的人。刘义,在我的一生中,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从来没有人给我买那么贵的衣服,带我去吃西餐。你知道我有的是什么?也许那天没有遇到你,我早就死掉了。你不用再说了,看到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在乎我的身体,在乎我的脸面,在乎我的一切。有多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我揽她入怀,她像一只乖巧的猫。
我开着她的车,找了一家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和她开了房。不过你要相信,我和她那时还是清白的。有时候男女间开房,并不一定要发生关系。
我洗了个澡,换好了衣服。
“李书洁,到了该反击的时候了。只要在破产日期之前将所欠的款子交上,那么金盾还会回来的。”
“我们有那么多钱吗?”李书洁皱着眉头。
“你能不能不再装了?咱们又住进了这里,就证明我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之所以没有马上反击,完全是因为一些私人问题。现在私事解决了,咱们该做点正经事了。”
我的身体埋进了软软的沙发,以后还是不要装穷了,过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日子。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输入了一串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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