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1)

喜欢一个人，如果不能在一起，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幸福，看着他幸福。纵使每晚他口中的名字不是自己。

1徐明海

徐明海，那个骗了我一次又一次的王八蛋。他竟然跟刘义的前妻搞在一起，还要我好好活下去，这是什么意思？

刘义根本就不知道我对徐明海的恨。为了他，我在中考的时候帮他作弊，有一科算为零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呀。父母说没有我这样的孩子，所有的人离我远去。难道考不上大学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自谋出路，支撑起这个小摊炒海鲜。

徐明海每次来到我这里，都会先翻抽屉再翻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容忍他。他每次都会有一个极好的借口将我骗得兜比脸还干净，直到他因为睡了某大哥的女人，为逃避追杀而入狱。黑社会就算再厉害也没有办法跑到监狱里去追杀。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被人三天一打。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敢碰他了。他后来被保外就医。在入狱前他最后一次找到我，说要我所有的钱。我当然不肯给了。死都不给。

可他说这钱是用来赎罪的，我当时就怒了，赎你妈赎。就算赎，也应该先赎我的。你欠了老娘一个光明正大的前途。这些钱是我用来移民的。在中国这片地没人要姐，到了外国说不定第二天就会有喜欢猎奇的人娶姐。可我就是贱。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他要挣很多钱，然后和我一起远走高走。

我竟然信了。白花花的二十万就这样没了。不知道下一个二十万要挣到什么时候，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瞎眼睛喜欢猎奇的老外娶我。可他怎么跟孟芸搞到一块的？

随后从刘义那里得知了下面的故事。我很怀疑这段故事的真假，因为里面的徐明海一点都不像我熟悉的那个人。

一个U盘放到我手里，还有一张卡。我将U盘插到电脑里，那个挨千刀的形象一下子就出现在了屏幕上。我想把电脑砸了，我恨死他了。

我想把他从里面拉出来，然后，然后，然后狠狠地抱住他，再也不让他走了。就这样守着他，看着他。

徐明海说话了：

小龙虾，你看到这段视频时，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真的很抱歉。我想了很久，到底这些事情告不告诉你呢。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刘义帮我这个忙。如果你还在大排档，那就告诉你，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你。这辈子我做过太多的错事了。最错的事情就是遇到你这个蠢女人。从初中的时候就被我骗，把自己的前程都弄没了，只能在这里炒小龙虾。

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十多年了。你这个女人真是傻得可以，只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吊不死，你怎么就不知道换一棵呢。

我的时间不多了，从哪件事说起呢。还记得那次中考吗？那是我故意让老师发现的。我知道你有多聪明，你除了没有一张漂亮脸蛋，哪里都招人爱。你心地善良，从来看不得我受一点委屈，你学业优秀，从来都是想考第几考第几。我就没你那么幸运了。每次都考不好。即使我和你一起上了重点高中，我也一定会被淘汰下来。所以我要拉你下水。

你恨我吗？恨就对了。因为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一直都在骗你。我就是骗你的。为了我这个骗子，你不值得在大排档待一辈子的。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的话，那么我就很放心，刘义也不一定会找到你，可是你看到这段视频，证明他还是找到你了。你还是那么傻，让我怎么放心呢？

我每次拿你的钱，真的是想发财，发大财。我们在这个城市里买大房子，把你白白胖胖地养起来，不用再抛头露面。可我真是很笨，现在我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失败。我从来都不肯以真诚对人。所以生意场上没有人愿意真心帮我。我的周围都是一群骗子。他们把我从你那里得来的辛苦钱全都骗走了。

小龙虾，这个世上我只对不起你。还好，我在生命终结前，把欠你的都还清了，我知道你的梦想。你的梦想是上大学。我欠你的，只有来生能还了。离开这里吧。去追逐你的梦想。听说读书的人从来不在乎女人的相貌。你心地那么好，那么聪明，会有人争着抢着娶你的。

徐明海起身，我才发现，他的手臂竟然没有了。空荡荡的袖管，一荡一荡，竟然让我的心生疼生疼，屏幕一点点暗了下来。我知道，我的徐明海再也回不来了。他到底怎么了？不管怎样，我其实嘴上那么说，但每一次看到他，我都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他甭说要我的钱，即使要我的命我也只有两个字：拿去。可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真的不要我了？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支撑着身体问：“刘义，这是怎么回事？”

刘义递给我一块干净的手帕，示意我擦一下脸。我们接着往下看视频。

徐明海接着说：

有一天我遇到了在监狱认识的一个人。他找到我，让我跟着他。而且，他先出了十万块的定金。小龙虾，我那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怎样在有限的生命里还你的钱。十万块，我当时就红了眼，干什么都行。后来我知道，那个人叫刘长。他要我去做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有一个女人在输营养液。只要往她的营养液里，加一滴我的血--只要一滴。

我当时真的犹豫。我知道如果做了，后果会怎样。刘长又拿出十万。这么多钱，我怎么能不动心呢。加一起，就够还你的二十万，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终于将自己的血滴到那个女人的点滴里。二十万，很高的一叠钱。可钱到手的时候我就后悔了。那个女人竟然还是孕妇。我本来想把钱汇给你，可我看到那个女人，她太惨了。她是那么爱着自己的丈夫，不离不弃。我时常想，如果我没有那些野心，也许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

于是我告诉那个女人。我告诉她，已经感染了AIDS，学名叫作先天性免疫缺乏综合征。通俗点说，叫作一一艾滋病。

本来刘长还要想办法让刘义得上这种病。可惜刘义太精明，根本就没法近得了他的身。他的身边，有一个守护天使。那个人为了刘义，也可以连命都不要。

小龙虾，说了这么多，你该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我是天底下最不值得同情的人。我罪有应得，你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遇到我。不过现在还不晚，我已经快要死了。卡里的钱够你下辈子花的。你们女人为什么都这样傻？

要说的太多了，可是我有些累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以后机灵一点，男人说的话顶多十句里信一句。把我忘了，找个好人嫁了吧。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如果有来生，小龙虾，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我要做一个好男人，用自己的一生来爱你。再见了。小龙虾……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使视频有些不稳。紧接着，屏幕一片黑色，死一般的黑暗，笼罩的不仅仅是屏幕，还有我的世界。我抱着电脑，拼命地拍打着：“徐明海，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一一你！我只要你……你……”

2不怕

哭过之后，我将u盘拔下，对着刘义说：“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你就是为了告诉我，我要的男人再也不能回来了？你给我滚，你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这个真相让我接受不了。他刘义在我这里白吃白喝这么多天，就是为了有图有真相地告诉我，徐明海不要我了。这个世上只剩我自己了。那我在这里等他还有什么意义？原谅我，我说了谎。我总是挂在嘴边说要用那二十万移民，找个不懂行的老外嫁掉，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要去韩国整容。整成个金喜善、全智贤什么的。总之他们男人喜欢什么我就整成什么样子。我只想留住我的男人，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为了他我的脸愿意受千刀万剐。可即使如此，我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整个世界的黑暗，一点点加深，胸口闷得快透不过气来。这间小屋里有我的徐明海。曾几何时，他在一旁洗碗，我在一旁炒菜，其实我们做一对最平常不过的市井夫妻又如何？为什么要把我当作必须有房有车才会嫁的都市女？如果没有他，我要车要房何用？我即使整成大美女又能如何？我又给谁看？此刻我杀了刘义的心都有。

刘义任我捶打着他，直到我累了，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地像滩烂泥一样倒在床上。他为我盖了张被子，说：“我还以为你和外表看起来的一样坚强，其实也不过如此。你们女人怎么每个都如此，嘴上说着不爱，说恨得要死，可一见面，男人给一两句好话就都转了性。可见我们男人的话不能全信，你们女人的话也不能当真。我给你讲了我的故事，就是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徐明海也是，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就行了，没想到说了这么多。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说：“我要去找他，即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尸首。哪怕能有一刻在一起，也要享受一刻；有一分钟，也要享受一分钟。我才不在乎他得了什么病。我这辈子只想嫁他。”

刘义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缓缓道：“即使找到了又如何？还不是再多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他托我将视频转交给你，也是希望你从此恨他，再也不要想他，离开这里。”

“你以为，我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攒钱吗？我一直都在等他，我怕我走了，他找不到我。我甚至不敢离开这条街。无数次，我做梦，梦到他回来了。他就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我。甚至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可是每一次都不是。他喜欢吃爆炒海螺丝，喜欢喝啤酒，还喜欢看小黄飞。我这里每天都给他准备着，可他究竟在哪儿？我忘了他离开我多久了。只记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难捱。我真的想走，可我不甘心。”

刘义喝光了杯里的酒，站起身：“你真不害怕再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你知道那种病的。如果不小心传染上了，你也会……”

“我不怕。”我对上刘义的目光。“你的孟芸不也是吗？你怕了吗？”刘义的目光冷然，他死死地盯着我，转身又倒了一杯酒，继续着他的故事。

3冤家路窄

我对徐明海的感情很复杂。他害了孟芸，可在孟芸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又是他陪在孟芸的身边。我终于明白，孟芸为什么要打掉自己的孩子。徐明海把刘长给的二十万元都用在了孟芸的病上，而且，他甚至为弄到更多的钱而去找李书洁。我原谅他了。

我问他：“是刘长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孟芸？”

徐明海摇头：“没有。我问过刘长，他说他没有。他怕孟芸知道你的身份，经不住考验，牢牢地抓住你。这个真不是我和刘长告诉她的。你抱着孟芸跑医院，刘长一路都跟在后面笑，丧心病狂地笑。你知道他说什么？他说没想到你也会为女人流泪。”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很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他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右手少了根小指。他经过我和徐明海身边时，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快走。

我起身向外走去。今天的道路格外清冷。但不知为什么，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就在道路的转角处，我看到从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他们凶神恶煞，几下把我拉进了车子里。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一会儿，徐明海也被拉了上来。车子一直开着，我不知道要开到哪里。这可能是一场有预谋的绑票。这么多年，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不多，我也很少在公司露面，到底是哪尊大神？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被推进了一幢房子。这幢房子很大，我倒在地上，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其实我真的快死了。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竟然不给我戴上眼罩以防我将来指认他们，可见，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我活着离开。徐明海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的精神有点不正常，傻傻地笑着，说：

“我知道报应会来的。会来的。”

他也同样没有戴眼罩。我和他对视了一下。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看来得同年同月同日死了。我和他被背靠背绑到了一起。

这些人看着我们，手里的铁棍乌黑锃亮，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手掌心。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地走着。在他们中，有一个不起眼的人收拾着吃剩的盒饭。这个人就是刚刚给我字条的人。这个人我认识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低头收拾着东西，那些人根本都不看他，一边剔牙一边讲着荤段子。我倒想见识一下，是哪方神圣请的我。

时间一点点过去。刚才收拾东西的那个人又进来了，手里拿着许多食物，应该是去外面买东西刚回来。他快步地走到一块空地，将那里的垃圾扫向四周，腾出地方将东西放下。有一块玻璃被扫到了我的手边。我侧移着，将那块玻璃藏到了手下。

不知过了多久，应该是午夜吧。终于有人来了。我和徐明海被叫醒一一是用脚踢醒的。

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我的面前。笔直的裤线，肥大的肚子，圆圆的脑袋，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真面目。不是对他的长相有印象，而是，他的手上戴满了金戒指。他粗短的指头，抬起了我的头。冷笑道：“刘义，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快呀。”

我说：“张陆明，好久不见。你的腿还一样瘸？真有意思。”他也笑：“刘义，我盯上你好久了。我早就想动你。咱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一句话怎么能说得完？孟芸喜欢上的人，本来我以为只是碰巧重名。刘义高高在上，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钱人，怎么连给孟芸哥哥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我本来没想到真的会是你，否则在老家矿场上你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今天咱们一定有个了断。”

“了断？断得了吗？”我笑道，“张陆明，你以前斗不过我，今天还是。”

“你已经被我绑住了，怎么还这样嚣张？你以为你的秘书李书洁就是好货色？这么多年，她为了你那个金盾，不知道陪多少高官睡过。这种女人，烂得要命。你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办婚礼吗？她是害怕来的人都是她的姘头……你以为你的孟芸纯洁吗？老子告诉你，我在医院的时候就把她给上了。这些她们都没告诉你吗？你真可怜。结了两次婚，可惜哪一次吃的都不是第一口。”

“孟芸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可那又如何？我喜欢，我愿意。不过我也真佩服你，如果不是你当年替你哥顶包，你的腿又怎么会这样？当瘸子的滋味很过瘾吧……我真佩服你，竟然还跟着你哥。他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吧。”

张陆明脸露狰狞：“如果不是你，我哥怎么会被慕姐派去守那个破煤矿？如果不是你，慕姐也不会倒。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也活该那个臭娘们儿倒霉，她竟然不信我哥。你跟了她多少天？我哥跟了她多少年？不过我因祸得福，这个煤矿因为慕姐倒了，现在已经全是我的。但你为什么要动华康呢？你少挣一点会死吗？刘义，你第一次破产后，我已经不想动你了。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死里整呢？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样对我？你恨不得把金盾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报复我？华康已经被你弄得负债累累，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不过你也别想好过。你那个漂亮的女秘书，她的艳照已经满天飞了。她竟然敢背着我黑吃黑？你知道你第一次为什么会破产吗？哈哈，我告诉你。我们把你的女秘书绑了。她答应做内应，并且留了把柄在我的手里，我才放她走的。这里的兄弟，每个跟她都有一腿。她的身材，确实一一”张陆明做了一个S形的手势，“女人这种东西，真是难以琢磨。大哥和二哥前几天已经因为清盘被她逼得跳楼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没有人提醒过你吗？两个旗鼓相当的集团对抗，最后的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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