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3)
“对,他脑子进水了,不是一般地有病。哈哈。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老板是个超级游戏迷,可他打得超烂,没办法,只能求我游戏天才刘义了。我不坐着,怎么帮他打装备呢。而且我们老板也说,一看我就不是爱干活的人,这个岗位是最适合我的。这叫什么?宝贝就是放错了地方的垃圾。像我这种人,在别的地方一定是被当成垃圾员工,但这里的老板懂得让自己的员工发挥特长。”
她说:“你就吹吧。等哪天被炒了,看你怎么养我。”
我说:“这是你说的,你什么时候让我养?”
她推开我,拿起一本书:“过几天要考试呢,等等再说吧。”
可我不能等了。我怕了。我真正的对手出现了。
5对手
孟芸的单位门口最近总停有一辆崭新的陆虎,车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子,肥头大耳,大腹便便。每次孟芸的老板送他时,孟芸都会跟在后面,而那个胖子的脸虽然是朝着孟芸的老板,但眼神却落在孟芸的身上。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一一那是色狼才有的眼神。我记下了他的车号。
我特别想知道,一个真正有钱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时,她会不会动心。那种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抵挡得住的。想象一下吧:只要闭上眼睛忍受顶多半个小时,想要的一切都有了。尤其对女人来说,只要做出很“嗨”的表情,男人就会觉得很满意。所以我很理解为什么《蜗居》会那么火。不能怪女人太势利,毕竟只要是个普通人都会有不劳而获的念头。我一边打着游戏,一边用眼角瞄着孟芸公司的大门。我在等着这个答案。
第二天孟芸来找我的时候,没有了以往的活泼劲。
临走时她才说:“刘义,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反问:“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如果喜欢我……”她不言语了。
“你是相中什么东西了吧。”我揶揄道。
孟芸似乎恼了,脸色变得纸一样白:“你是不是也把我当作那些人了?我如果为了虚荣,会和你在一起吗?我早和那个……”她狠狠地咬着下唇,转身跑了。
我外衣都没穿就追上去,边跑边怒道:“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我哪句话惹你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底却感觉,
她是故意找碴。她想离开我。
“是我不好,”她说,“我不应该爱上你。刘义,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我。”
“我……我……”我一时语噎,说不出下一个字。总共才三个字,
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来。如果我说了这三个字,她会不会要求跟我登记。而且我的心里盘算着《婚姻法》。如果登完记后,那么我的也是她的,她的也是我的。我会得到什么,我会失去什么。我双目无神,再努力了一次,还是说不出那三个字。认识孟芸已经一年多了。我们在一起吃着简单的盒饭,喝处理的可乐。每次盒饭都是她带来的。她没有一次管我要过伙食费。而我只能借她一个不算太宽的肩膀,让她在劳累的时候休息一下。孟芸很上进。我看她捧着厚厚的《计算机编程》在看。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书太枯燥了。有时她看书累了,在我的怀里睡过去……
我看到她的眼里闪着一种恨意。
“孟芸……对不起。”我想抱她一下,汲取一点力气。她却一下闪开了。
“刘义!咱们完了,你以后不要找我。”孟芸像个负气的小女生一样,那么可爱,那么呆小,有点像愤怒的小鸟。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的心底渴望婚姻,渴望家庭,但我不希望这么快就结束,有些事情我还要再看看。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孟芸。男女之间很奇怪:总希望有人莫名其妙地爱自己,但,如果有人喜欢自己,又觉得莫名恐慌一一到底为什么爱我呢?因为我实在没有优点。
孟芸跑得很快。也许她就会这样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回到超市,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电脑里那些游戏,生生死死,没有一个人物是真正属于我的。看着成堆的货品,花花绿绿的放在那里,无聊的人把它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到底拿还是不拿,到底买还是不买,就像哈姆雷特的生存还是毁灭问题一样让人寻味。那些营业员趁着没有顾客的时间,交头接耳地说着家长里短。不是婆媳不和,就是姑嫂不和的,要不就是孩子又上了什么补习班……
突然间我想到,这才是人间的烟火味。即使贵为九五至尊,还不是一样要吃饭拉屎打嗝放屁?我就像是一个渴望吃到鱼饵却不敢咬钩的鱼。我只想到鱼饵可以不让我饿死,但一看到明晃晃的钩子,我退却了。我是真的爱孟芸吗?我还是爱自己更多一些?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一看是孟芸,就不想接。我不知道接了之后要说什么。它一遍遍地响着,突然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我的心一下沉得可怕。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里没有孟芸,我能接受吗?我突然无比怀念孟芸做的午餐,怀念孟芸毫无心机的微笑,甚至怀念她身上洗衣粉的味道。孟芸,你不要骗我。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把电话打了过去。我想告诉她,我爱她。我想告诉她,我想娶她。可是我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存款,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戒指都拿不出来……
我想问她,即使这样不堪,她还愿意嫁给我吗?我能给的,也只是一日三餐白米饭,举案齐眉到白头。
漫长的等待,我的心七上八下。结局有两种,一种是被拒绝,一种是被接受。可是我不等待,那么只有一种结局。老子赌了。
无聊的铃声响了很多遍,最后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一定是很生我的气了。我盯着对面孟芸所在的公司。我就不信她还能不上班。可是这一天,孟芸都没有出现。
在他们快下班的时候,我走了进去。前台接待很有礼貌地接待了我。
“我找孟芸。”
“请问您是她的--”
“男朋友。”
那个女孩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我是火星来的。
“再说一遍,我叫刘义,是孟芸的男朋友,在对面的超市当保安。她哪去了?为什么下午没来上班?我没有多少耐性!”
我想我是快疯了,那个女孩子被吓得不轻。
“中午的时候,老板告诉她,要陪客户喝酒,下午不用来上班了。”“是不是开陆虎那个王八蛋?”我逼近道。
“您是说李总?是的。”她飞快地答道,似乎我是个瘟神,越快打发走越好。
我开着超市的那辆货车,开始满世界地找那辆陆虎。只要找到了它,就能找到孟芸。那时候我头一次感觉,这个城市好大,我好小,小到像一只蚂蚁。在蚁穴里,一只蚂蚁想到到另一只蚂蚁,会不会也像我这样,这样疯狂地跑着。我终于又打了电话:“那个胖子是谁?我要找到他。他的车牌号是XXXXXX。”
终于找到了陆虎。开陆虎很了不起吗?又不是骑着一只真老虎。我就不懂了,为什么女孩子一看名车就都跑去,难道骑白马的都可能是王子吗?开陆虎的都是武松吗?
它停在一个KTV前。我的手机里有那个胖子的资料。不过是个皮包公司的代理人,却有这么大的胆色。一踏进这家KTV,我的心就跳个不停。那些衣着暴露的女郎,空气中散发着的荷尔蒙味道。一个个或暧昧或明媚的眼神,那些男人随便将手停留在随便女人的不随便部位。有一瞬间我甚至不想找了,我怕看到了什么不敢面对。包房里冲出一个女人。她的身材火暴到爆炸,胸部低得夸张,明显是想让人犯罪。她看到我,张大了嘴:“刘义?”
我一下想起来了,她是《非情勿扰》节目里露半个膀子插一根鸡毛当令箭的羽毛女。我连珠炮般发问:
“看到孟芸了吗?哦,还有一个胖子跟着她的。”
羽毛女想了一下:“你们还真走在一起了?难得有人看得上她。那可是身家千万的李总。你如果真爱她,就放过她吧。当小三也比跟你喝粥强……”她没有再往下说,因为一把水果刀抵在她的咽喉处。
我想我是疯了。
我威胁道:“人的动脉血管的厚度是一点五毫米。每问你一次,我都会深割零点五毫米,你只有三次机会。”
她吓傻了:“你不会玩真的吧?杀人犯法!”
“孟芸在哪里?”
我的身体贴紧她的身体一一我怕被这里的保安看到我的举动一一所以保持着和她暧昧的姿势。
“好吧,”她指了尽头的一个包房,说,“你的女人在那里,不过你如果不赶快去的话,她就不一定是谁的女人了。”
我扔下她,疯子一样地跑了过去。门打开了,我看到猪一样的胖子抱着一个女人正在说笑,而那个女人似乎神志不清,顺从地抚摸着胖子。我上前拉开他,他愕然地瞅着我,说:“刘义?”
世界真是小,这个胖子我认识。他满脸堆笑着说:“喜欢玩什么?我埋单。”
“去你妈的!你这个禽兽!畜生!”
他被我骂傻了,说:“我招你了?你神经病呀?”
我转向他身边的女人。那个女人****半露,正在风情万种地对我笑,说:“哥哥,你是不是想玩3P?”
居然不是孟芸!幸好不是孟芸。
6我要娶你
我问:“孟芸呢?不是说跟你来喝酒了吗?”
胖子说:“是有一个女的叫孟芸。你还别说,那妞真够劲一一她竟然把我给咬了!”
原来,这天老板叫孟芸陪客户去喝酒,她挺不情愿的,但是没有办法。李胖子席间提出包养她,被她泼了酒,还被她咬了。李胖子给我看他的伤口,一排细小的牙印一一看来孟芸的牙齿保养得不错。我莫名地冷笑两声,那胖子吓了一跳。
原来孟芸的老板答应,只要这笔生意谈成了,就给她一套房子。他以为孟芸会和那些女人一样;孟芸以为只是陪着喝个酒,也就不再坚持不去了。这个傻丫头。如果我不在她身边,她这么傻不得被男人骗死?以为喝几杯就能得一套房子?做梦吧。别人辛苦一辈子都不能得到的东西,凭什么几杯酒就能换来?我心里一边暗骂着孟芸,一边去她的住所找她。
第一次来到孟芸的住所,里面摆了四张床位,但只有她一个人住。这是公司为员工租下来的,可以在里面免费住宿。但大多数女孩觉得太过简陋都选择了自己租房,只有孟芸一个人。孟芸正在收拾东西。她的东西很少,只有一包就装够了。我从后面抱住她,说:“孟芸,我离不开你。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怀里的孟芸没有动,时光仿佛静止了,暖暖的阳光打在我们的身上,地上是一团巨大的影子,依稀可以分辨出两个相爱的男女。他们环绕得那样紧,生怕一旦分开,就再也没有缠绵的机会。她的脖子里散发出好闻的洗衣粉味道,很干净,同时还有一种女人特有的芳香。它们混合在一起,让我想起了家的感觉。她把手放到我的手上,似乎想要挣脱,我不放手。她只得无奈地任我抱着。
我说:“孟芸,我们结婚吧,我再也不逃了。”
孟芸在我的怀里转过脸。这时我才发现,孟芸的额头上竟然缠着白色的胶带。这个死胖子,看我怎么收拾他。
孟芸说:“可是我跟你受够了。我们相处了一年,你有没有说过‘喜欢我’?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利用工作之便,将那些东西的包装损坏?别以为你们男人的小心眼我看不出来。你想对我好,却又怕伤我的自尊。这曾经很让我感动。可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我本来想一横心,傍个大款嫁了,怎么说也能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可惜我做不出那种事情。刘义你知道吗?我整个下午都在想,如果你知道我跟了别人,做了不为人齿的小三,你会不会疯?会不会?我恨死你了!我恨你!我恨你!”
我任她在我怀里挣扎,厮打。直到她累了,攻势缓了下来。她又说,“你有真的爱过我吗?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每天除了帮老板打游戏,我看不到你一点上进的迹象。我跟你看不到未来。离开你,不是因为你穷,而是因为你不够爱我。就是那么简单的三个字,你都不肯给我。我和你在一起,会有未来吗?相处这一年来,我除了知道你叫刘义,你是超市员工,你有一个弟弟,其余的一无所知。我没有安全感。”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问吧。我所有一切都向你坦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得给我一次争取宽大的机会吧。孟芸,你想问什么。其实,不用问也能知道。我就是一个也许、大概、差不多、极有可能、一辈子游荡在社会底层的社会青年。不,也许社会青年都不能容我。”
孟芸堵住我的嘴:“我总得见见你的父母吧。”
“我没有父母,”我说,“我和弟弟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父母刚刚离开我们。为了生存下去,我们在工地上当过苦力,在餐厅刷过盘子,还到保洁公司去给雇主家擦过玻璃。三百六十行差不多都干完了”
“那我总得见见你弟弟吧。”
“他,他现在服刑,你见不到他。”我说。
孟芸不再言语。
半晌她又说:“现在结婚恐怕不可能了。”
“为什么?”
她说,她的工作可能要没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胖子对她动手动脚,说话也不中听,她就将酒泼到胖子的脸上,胖子打了她一巴掌,还骂她贱人,然后就扑了上来。孟芸上口就咬,那胖子将她的头撞向了旁边的酒柜,后来害怕出人命,才放她走了。额头的伤口还是她自己打街边的小诊所包扎的。
她说得很简单,但我却听得七窍生烟一一李胖子竟然敢说没对孟芸怎么样!我说:“孟芸,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向你端茶认错的!”孟芸扑哧一声笑了:“就你?算了吧。我只想好好过安稳日子,没有人找咱们麻烦就行了。既然是求婚,怎么也得有戒指吧。”她伸出了右手,道,“刘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有戒指,我就马上答应你。过期不候呀。现在可是超市特价时间哦,挥泪大甩卖外带跳楼价。”
孟芸歪着脑袋看我,我想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将它先折成条,然后按照小时候学过的方法,折了一个戒指。我说:“孟芸,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把它换成钻石的,而且是十克拉以上的。”孟芸说:“你就吹吧。那你也应该跟我去见我家人了吧。”
我点头。然后我们定下了去孟芸家乡的日子。这个游戏到此为止了。
我决定向她坦白我的一切。隆隆的火车上,孟芸抱着我沉沉睡去。我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一切。可她会相信吗?她幼小、脆弱、纯洁的心灵能够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吗?
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宁愿就和她在松江市默默无闻地结婚,生子,永远不要回去。或许我会和她找到一个别的什么城市,或许……
7不归路
列车飞一样地向前推进。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在想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时机对孟芸说出我的过去。孟芸终于睡够了。为了省钱,我们买了两张硬座的票。这十几个小时,可真够难为我的,为了让孟芸睡得舒服,我的一条胳膊已经麻了。还好,另一只胳膊可以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好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仿佛还是昨天,我和弟弟从小山村里走出来。那时我们连硬座都没有,一路靠逃票离开的。
“想什么呢?”孟芸问我,“是不是想怎样讨我几个哥哥的欢心?放心吧。他们很好相处的,而且都很疼我。”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越是接近孟芸的故乡,我的心里越是乱成一团麻。这是一座不能被我熟知、掌控的城市。我对那里一无所知。而火车上的旅人,衣着也越来越简朴,面目却越来越粗犷。他们的身上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对,那是煤的味道,阴冷而刺鼻。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吃着烧鸡,喝着烧酒,大声地说话。我让孟芸坐到了里侧,害怕那些粗糙的人过往把她伤到。她说我矫情。她怎么会理解呢,我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就像煤一样,简单而野蛮,不起眼的外表下,却有着毁灭一切的能量。就快要到了。我应该告诉孟芸一切了。
我说:“孟芸,你给我讲讲你的哥哥们吧。他们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我好投其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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