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兴回来看到照片，问他怎么回事，他不想告诉她，但又怕她多心。在高兴的追问下他拿起照片说：“我父亲来电话了要把公司移到省城，听起来很滑稽吧？一个贫困地区的老师怎么会在3年的时间里把生意做这么大？原因只有一个，跟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有关。我母亲去世，他到南方谋生，他努力赚钱来满足自己的空虚，当然还要寄钱给我读书。这个女人和我父亲在大学时谈过恋爱，在南方他们相遇了！你相信他们是巧合吗？他们早就约好了！我父亲从来没有否认他爱过她，这一点他很诚实。”

“他当你母亲的面说过吗？”“说过，这就是他的真诚所在。”想起母亲他的眼泪就在眼圈里转。高兴看着照片说：“这个女人很漂亮。”“这个女人带着上大一的女儿和我父亲结婚了！她继承了她父亲一大笔的遗产加上我父亲的经济头脑想不赚钱都不行。”“这不是很公平吗？”她能看出他很生气，但面对他时，她还是笑了一下。“我并没有为你父亲开脱什么？只觉得付出就应该得到回报。”“其实我能理解父亲结婚，但却是已经结完婚后才征求我的意见，这是我生他气的原因之一。最不能让我容忍的是，他和我母亲结婚后还偷偷地和这个女人约会，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他们在学校里过了一夜。我母亲一生很不容易，疾病缠身不到40岁就满头的白发，死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是合格的父亲，但不是合格的丈夫。他一直没有好好地对待我母亲一天，他爱我，但他不爱给他创造出自己爱的生命的肉体。”

高兴很后悔让他讲这些，她很同情他母亲的遭遇。她安慰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伤心。”

丛茂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他认为无论世界有多么大，有多么辽阔，凡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谎言。这种谎言，几乎没有一个女人是不会说的。信不信由你。说谎的女人一定比不说谎的女人漂亮、温柔、肯听你的，并很会过日子。能干的女人不说谎，能干的女人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女人味道。就像一朵花，什么都好，就是不开。这就是他看到的高兴的另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被这样的大环境污染有一点狭隘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早上，他走进洗手间看到高兴正在化妆，他轻轻地亲了她一下。他觉得化妆也是一种谎言，但动机却非常优美。它不是为了害人而是悦人，它不是为了骗人而是为了骗己。

“我对昨天的事情感到很难过。”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在他的心里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欺骗的，也是最容易被伤害的。人一生不可能不说谎，要看说谎的动机。

星期日，四个伙伴又聚在一起。丛茂和张海龙在客厅里喝茶聊天，张海龙依然保持领导的作风，这让丛茂很不舒服。高兴和温静下厨房。这样的分工都给各方说话的机会。张海龙很不情愿地坐在这个不足20平米的客厅里。丛茂递给他一支烟，他很有礼貌地回绝了！“你这个房子能不能装修一下？要不换一个大一点的，我有几个朋友在搞房地产给你便宜点。”

温静给他们端来水果，张海龙不语。她看了张海龙一眼，转身离去。丛茂笑了笑说：“你还是那么在乎她。”张海龙拿起水果又放下，叹了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

“这个只要是男人都会，为了把悲剧变成喜剧，为了获得一些诚实无法得到的东西，为了得到女人的芳心，男人有时候便选择了说谎。说谎是一种艺术，既要保留男人的面子，又要让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

张海龙感到很压抑，一时无语，顺手拿起一本书没有心情地看起来。丛茂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想让张海龙知道，他对高兴是真心的。他不会因为金钱或来自女人肉体上的诱惑，而放弃对高兴的感情。他看出张海龙不高兴的样子，但他还是要让他开口说话。“据我了解，有些男人很会哄女人，不过会哄女人的男人往往活得比不会哄女人的男人还累。”“也有一种男人需要不断去编织太多的善意的谎言，而且不能有太多的重复，更要命的是他常常担惊受怕。”“我的担心是让另一个人不担心。”“我和温静很好！”吃完饭，张海龙喝得大醉在卧室里睡了。丛茂吸着烟在厨房门口听两个女人谈话，这个没有道德不道德的问题，只是感兴趣罢了。

一年以后，丛文富把公司移到省城。金店、房地产、超市、服装、运输业等，在山西的各个城市都有丛文富的生意。这样的人物应该有一位漂亮的女人在身边，樊晋芳理所当然地成为丛茂的继母，她很有准备地把各个行业分割几大块由她的亲信掌权，说这样可以提高竞争能力。其实她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考虑，她还没有见过丛茂，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怕丛茂钻了空子，同时是为自己和女儿与丛茂在财产争夺上做好准备，为以后自己应该受到丛茂的尊敬打下基础。

丛文富成立了集团公司，又拉来资金可以马上上市。丛茂接到父亲的电话让他参加一个酒会。他没有断绝父子关系，继母的面总要见的。儿时的记忆他早就忘了！不知道这次见到她会不会加深印象。好久没有见面的父子相互拥抱了一下，此时众人才知道他是丛家的大公子，一场寒喧在所难免。

丛茂很讨厌这种商业的活动，但他还是给足了父亲面子。丛文富见到久别的儿子很高兴，他拍了他肩膀一下说：“我们父子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丛茂很有礼貌地轻轻地推开父亲满是脂肪的身体。“三年吧？三年变化莫测，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在这种场会喝酒。”丛文富用手指着台下穿梭在酒会之中的女人。“你看到穿着红裙子的那个女人吗？”他强调一句：“她是你的继母。”

丛茂喝了一口酒说：“爸，你真有眼光！她比我妈年轻多了！”高兴用手碰了他一下。丛茂继续说：“对不起！爸，请你原谅我这么说。”丛文富晃了一下杯中的酒说：“没有什么！我不会怪你的，我希望以后不要这样了！你的妹妹在山西大学读书，有时间去看看她，彼此相互了解一下，对以后发展家庭关系会有好处。”丛茂反问一句说：“是亲妹妹吗？”这让丛文富脸上很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樊晋芳风韵十足，她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来说：“你们聊什么呢？”她又看了一眼丛茂。“这是丛茂吧？我见过你的照片，你长得很帅。”丛茂没有心情去看她的容貌，但她确实很漂亮。他深弯了一下腰，“谢谢你的夸奖，我没有小时候帅。我很高兴见到你，我还是先叫你阿姨吧。”樊晋芳拉起丛茂的手故作热情。“随便你，我不介意这个称呼，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快乐地相处。”丛茂觉得她应该说以后在一起生活，显然她没有把自己当成一家人。所以他也没有讨好她的必要。他并没有把高兴介绍给她认识，他认为更没有那个必要。他想说他曾经在家里的学校见过她，他看了父亲一眼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过分。还是留点余地，免得日后见面尴尬。丛文富很不满意儿子的言语。“你应该接受这个现实，以后你就叫她妈，我想你能做到的。”丛茂拉起高兴的手。“我们有事先走了！爸，你多保重身体。妈你也一样。”樊晋芳站在台上望着丛茂远去的身影说：“看来你的儿子很不高兴。我有点累了！我回去看看梦晨放学没有。”她亲了他一下。丛文富拉起她的手微笑了一下。“你别想那么多，时间会改变一切的。相信我没有问题的。”樊晋芳又说了一句：“你的儿子很难让人读懂，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悲哀，是对你的悲哀。”

丛文富对她的话有些不满意，回了一句说：“我知道让你接受这样的事很困难。首先你要从心里改变对他的看法，要改变对自己儿子的看法。”

他们自己好改变，但他们不知道想改变丛茂就不是时间能解决的问题了。丛茂早就明白，如果曲意逢迎地接受他们，那么自己的立场和位置会让人瞧不起。自己心里确实很痛，母亲地下有知。这条漫长的路是很难走的，如果不学点生存技巧，那么一路上必然会四处碰壁，结果弄得遍体鳞伤。他自己很清楚他与父亲和继母之间的问题不是金钱、语言和时间能解决的。

丛茂在房间里转过身，自己的眼泪被高兴看到了。高兴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高兴握着他的手说：“在你最爱的人面前流泪不是脆弱更不是自卑。”丛茂仰起头说：“要是我一个人我无所谓，我不会求太多，我是他的儿子，他的财产是我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数字。我知道我这样说是很无能很没有志气的。我不会因为金钱放弃我做人应有的尊严和基本的道德底线。”

高兴说：“我们结婚吧？”

结婚！对他来说真是一个奢侈的想法。3万！连结婚的零头都不够。下部小说还没有头绪，在出版社的工资更不用提了！再看看这个不足20平米的房间，让她受委屈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慨涌上心头。这个月大概已经买了3千多元的彩票，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霓虹灯闪烁着，夜轻盈地滑过，已经是夜里七点多了街道上还是车水马龙。下班的路上，他跟着人群在大街上穿行，没有人知道他是亿万富翁的儿子，即使说了谁又会相信呢？丛茂直接去了菜市场买菜准备回家做饭。今天高兴参加同事的婚礼要晚点回来，晚上的饭他要一个人吃了。他把衣服扔在沙发上走到厨房，在电饭锅里放些大米。他很简单地把菜做好了，去盛饭才知道停电了！饭没有煮熟，肚子却叫个不停。他越想越气，一脚把电饭锅踢到客厅里，半生不熟的大米撒了一地。他坐在沙发上点燃烟叹着气，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拖起沉重的身体把大米收拾起来。他整理一下房间，看看时间又到楼下买了几个饼子，回到家里倒了一杯水，菜已经凉了，但他还是吃了下去！对于生活的厌倦，也许是因为整日为金钱劳累吧？也许是对人性的绝望，也许是情感之路上太多波折。他整日在思索人为什么活着，为什么而存在。是否就是为了那些虚无的名，短暂的利，渺茫的梦。也许人活着一天就要思索一天，如果非要有个答案的话，那么只能说人存在就是为了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吧。但这个答案是不是又太强求呢？星期日上午丛茂按照地址找到父亲的别墅。他在门口徘徊了一阵，才鼓起勇气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个20多岁的女孩子。她头发很短，脸上显得很有青春活力。她的瓜子脸和父亲很像，一点也不像她的母亲。她的小嘴没有涂抹口红，朴素之中带着清纯，上身是一个现代的带有明星签名的短T恤，紫色的短裙子裹住她翘起的小屁股。她双手插在裙子的裙兜里，身体向上挺了一下，使雪白的肚脐露了出来。

她高傲地说：“你找谁？”丛茂早已听惯了狗仗人势的话。如果她知道自己才是这个别墅未来的主人，她一定会当场晕倒。丛茂严肃地说：“请你让开！”她用手挡住门口说：“你是求人办事的，有点礼貌好吗？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我的家。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把我当成佣人了吧？我告诉你，得罪我，你什么生意也做不成。你给我听好了！我是丛梦晨，是这个别墅的小当家的。你要是给我赔个理、道个歉，也许我会心软让你进去。”

喜欢《眼泪不是水》吗？喜欢唐朋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