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期一外语课是他最讨厌的课。学中文的还要学外语这一点真让他感动可悲!
丛茂早上跑完步,没有去上课。吃完饭,他去商场买了一辆自行车,在曾经打过工的商场里再不用见到同学就往厕所跑了。
直到傍晚,丛茂才出现在校园的一个角落里,他用小刀子把自己的牛仔裤划了一个口子,又把自行车“设计”了一下。他盯着放学的人群,心里很急,有些担心和害怕,但这种心态很快被即将到来的爱情所代替。他看了一下表,放学的人群高潮已经过去,人也稀少了很多。目标终于出现了!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自行车旁。从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到现在,无时不刻是种煎熬,精心策划的计划今天可以实施了。她已经骑出学校的大门,他以苍鹰捕捉麻雀的速度向她驶去,很到位地把她撞倒。
他急忙把她扶起,很礼貌地说:“你没有事吧?都怪我不好,我的自行车不好使,对不起!对不起!”
她很痛,也很紧张,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她的手臂流出了血,她推开了他的手说:“我没有事。”
他很自然地骑上她的自行车说:“我送你去医院”,她推辞了半天,在丛茂的劝说下她终于同意了。
丛茂把自行车交给保管员,直奔医院。她如果知道他是为了认识她才撞的她,她会不会打他两个耳光骂他无耻?现在她心里还有点感激他送她去医院。
在医院,按部就班地走程序:化验血、做心电图、拍片等等。这一套程序下来,他一脸的惊讶。他摇了摇头,觉得这是很不值得的一件事情。
他满脸汗水,坐在她的身边说:“医生说住几天院就没有事了。”
她一脸的惊讶与不解,说:“不用吧?只是外伤没有必要住院。”
“有这个必要,事情是我造成的,责任由我来负。医生是为了患者考虑要求住院的!你看,我住院的手续费都交了,你不住这钱也花了,再说伤口处理不好会有严重后果的。”
“你通过我的同意了吗?你的话怎么那么多,你放心吧,我没有事,就算以后有事也不用你负责。要是让同学知道此事,还以为你把我怎么样了!”
“观察两天吧!你的身体很重要。”她很不情愿地让他扶着走进病房。丛茂买了水果放在她的床边说:“你叫什么名字?——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她微笑着说:“我叫高兴。95级英语系的,家是市里的。”丛茂突然想起收音机里面那个叫高兴的女孩。心中想到不会如此巧吧?他回过头说:“我叫丛茂。96级中文系的。”他想,两个系都是学语言的,一个是西方国家的文化,另一个是本土固有的文化。在学校里这是对立的两个系,外语的看不起国文,当然国文系也同样看不起外语系的。这样一想他心里就平衡多了!
他回到宿舍想打传呼,想知道她和收音机里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一个人。可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打,保持心中的那份纯真吧!是不是她又有什么区别呢?抓住现在拥有的就可以了。
这件事让张海龙知道了,他把丛茂阴谋撞车事件做为经典案例写进日记里。本来,他也想用一下这个方法,后来又觉得不妥,结果把日记撕了。
张海龙看到丛茂的得意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你有点卑鄙,不是一个大学生应该有的行为。”“就因为你不卑鄙才什么也没有得到。”丛茂拍了一下他肩膀,“不是你没有能力,而是你没有信心。”晚自习。温静一直没有说话,听不到她的声音丛茂心里有点不舒服。丛茂主动说:“失恋了?”她没有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张海龙,打了个手势。张海龙点了点头。温静也回头看了张海龙一眼说:“你们配合很默契,什么时候开始的。”丛茂认真地说:“他很喜欢你。”“你叫他去死吧?你看他整天傻瓜样。”张海龙坐在教室的后面很配合地做了个鬼脸。丛茂解释说:“他有那么惨吗?”“他还不惨,让人甩的机会都没有。”丛茂开始捉弄她,为张海龙出口气。“你是不是暗恋我。”“暗恋你……”丛茂微笑地耸了一下肩说:“你就承认吧!没有关系。”温静讽刺地说:“你带温度计了吗?”丛茂站起来说:“你怎么认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是这么想的。”不等温静说话,他已经没了踪影。
星期二,丛茂又逃课去医院看心目中的女孩。高兴在谈话中说自己有男朋友了!这让丛茂心凉了半截,他真想偷吻她一下,但又觉得有点下流。其实高兴想用这一招试探他一下,这一招还是表妹——温静教她的。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他,她自己得留个心眼。丛茂认为自己空欢喜一场,不知不觉走到操场上。他坐在张海龙的旁边一脸的惆怅。
张海龙看他一眼,带着怨气说:“有心事?”丛茂以为张海龙是在生自己的气,解释说:“我和温静开个玩笑也是正常的。我们彼此之间太了解了!所以不会相爱。”张海龙说:“我有生气的必要吗?”丛茂拍了他一下说:“你的表情让我不想那么多都不行。”张海龙解释说:“你误解了!今天我按你的方法也撞了温静,结果没有撞到她,还让她骂了一句。”
丛茂哈哈大笑。只有丛茂心里明白,如果撞得太重,后果就不是进医院那么简单了;如果撞得太轻,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了,根本没有机会认识。像张海龙只能算是倒霉。
高兴出院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丛茂,他的相貌她早已不记得了,但只要骑上自行车就能想起他。她希望再次见到他,此时高兴心里埋怨温静告诉的那一招。
下午放学,高兴推着自行车走到学校门口,突然一个男生站到她的面前说:“高兴,今晚我请你看电影”。高兴脸上那种做梦的微笑变得冷冰冰,“不好意思,我今晚没有时间。”男生说:“我就直接说了吧!我爱你!我暗恋你三年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高兴说:“你好好学习吧!我只能和你说声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生怀疑地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有必要知道吗?”
温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他面前喊了一句:“快点,表姐。”
温静对赶上来的表姐说:“我得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免得你每天碰到麻烦。”
高兴这才想起打听一下丛茂的情况,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还曾经幻想过某天在某街道上与他相遇,或者让他的自行车再碰她一下。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对他说什么呢?她心里想着突然间出现的男孩又突然间失去,她脸上会意一笑。
大学的自习室是恋爱的天堂。丛茂根本没有心情学习,看到温静心里确实有一点心动。这种想法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哪怕你用眼神把她强奸了。
温静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是我的表姐。”
丛茂对她的话从来不相信,就是他打光棍也不用她牵线搭桥。
丛茂说:“温静同志,我演不好你的角色,漂亮的女孩子会轮到我吗?哼!我真是受宠若惊。像你这样高贵的人,你的表姐一定比你还要高贵吧!很高兴你能看得起我,让我不胜感激,你要玩弄人,请换个主角。你玩一玩张海龙,他一定很高兴。”温静把钢笔扔在桌子上说:“我骗过你吗?你一定要跟张海龙学吗?”
她回头看了一下自习室已经没有人了。丛茂拿起自己的书说:“你的好意自己留着吧。”温静气得满脸红红地说:“站住!你不觉得太过分吗?”丛茂转过头说:“教室里没有人了!你要是想吻我就快点。”温静把书扔在他的脸上,骂他一句:“你混蛋。”气冲冲地离开教室。丛茂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他很讨厌自己现在的样子,自己是怎么了!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拖着失去灵魂的皮囊回宿舍了。
大三下学期。5月1日,在学校领导的委托下,丛茂和几个同学在学校内做国画展览的售票工作。一来增强爱国情绪,并且在劳动节给自己社会实践的机会;二来会有一部分工资收入。丛茂每个月要支出1000多,他怕成了败家子,便积极参加了这个活动。
自己在广告纸上写上“售票处”,借了张桌子开始营业。忙了一天,他感慨生活的简单,但是谁又晓得这简单给经营者带来多大压力呢?
天很快黑了。回到寝室只能倒头大睡,虽然自知无规则的睡眠是最忌讳的。这个长假的第一个晚上,寝室空无一人,空空的房间、空空的椅子、空空的感觉、空空的世界。街道上的酒吧倒是人满为患。丛茂走进酒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早知会闲来无事,所以拿了些食品消遣。谁料到胃有些疼痛,只得借助看小说分散注意力。夜更深了,窗外的风凉得很,城市的温差总是很大。看到书里夹着的汇款单,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父亲一直没有放弃与他沟通,即使曾经因为他的“早熟”打了他一个耳光。父亲寄来的钱是越来越多,希望能弥补他心理上的孤独。这一夜,他梦见母亲从头到脚缓缓地抚摸他,一次,又一次,他没有转身,这种感觉他知道,很熟悉,却很遥远。睡了好久好久……再次醒来,他意识到他错过了。他转过头,如被单一样雪白的墙壁,枕巾湿湿的。这是个爱睡觉的季节,一觉醒来已是中午11点多了,不出所料,天又放肆的晴朗。睡过了头,错过了午饭,将就吃了点面包喝了点牛奶。走到阳台,看到街道行人无几,情侣也不会在此时散步,心中有些慰藉。他拿起衣服走出寝室,大量的学生会工作夺去自己很多的自由。每天的繁琐事情太多,这个学生会,那个组织会……下午,看了一场电视转播的足球赛,一个人没有欢呼的必要,只能用心灵感受,奔跑、摔跤、伤痕、咆哮。可以没有进球,但必须有无数次的射门,这才使自己有看下去的欲望。夜末,不愿入睡,是怕睡着后孤寂的来临,他打开收音机让音乐弥漫了整个房间。躺在床上,丛茂回想起参加广播电台节目的快乐还有“高兴”那个女孩。他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但他还是抵挡不住孤独拿起电话打通她的传呼——对于等电话的人来说和车站上的旅客心情是一样的。他却没有像找到自己列车位置的人那样踏实。不一会儿,电话来了!事情就是那么巧,收音机里的那个女孩和她是同一个人。当他说出他是收音机里的那个男孩,她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巧的事情。他想过很多次与她见面,又不知道说什么?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反而不好办了。
晚上,丛茂和张海龙一起喝酒。张海龙和温静进展依然不顺利,他脸红红的,言语之中带着伤感。
“我暗恋她三年了!你说学校里哪个系的男生没和她谈过恋爱,从历史系到政治系,从中文系到外语系,从哲学系到法律系,从音乐系到美术系,到了我成了发泄系了!”
丛茂除了同情还是同情,把付出不等于收获,努力不等于成功放在追求爱情上,再合适不过了!
丛茂劝道:“女孩是一部百科全书,需要我们去品味,也许她在考验你。如果你爱她,被你所爱的人冤枉也是一种幸福。我已经给你侦察好了,她现在已经失恋了!情绪上有些不稳定,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地追寻,春天的承诺会实现的。”
“我还能有春天吗?我怕是这个冬天都过不去了!”张海龙说完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不是我说你,你看今天的义务劳动咱们班就你一个人没有去。
还让老师说了一顿,要是你的女朋友这样你会喜欢吗?”
张海龙带着诡诈的笑说:“我没有去是因为我想出名啊?我想去!但我没有去。我跟你比还差得远哪?咱们班是谁敢在宿舍窗户上写着征聘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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