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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说: 眼泪不是水      作者:唐朋

丛茂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月底来看他。他不用特意地宣传,但他要让同学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富翁,让曾经看不起他的女同学后悔莫及。虽然还有一个星期,但他对自己可能的“风光”,已经企盼好久了。同学们都忙着学习,他却为时间过得太慢而着急。这段时间他想放弃和高兴这段感情,但自己又没有替补的对象,只好忍让她的冷漠。好几次他都没有约到高兴,这就是爱情疲劳期吧?

晚上,宿舍的同学都去约会了,有的今晚就不回来了。想想自己真是可怜。他心里想着,如果把高兴睡了,让她怀上孩子,她也许就不会对自己冷漠无情了。

他骂自己一句“无耻”。

高兴觉得丛茂应当站在自己的立场考虑一下,来调整自己不平衡的心态。把自己最宝贵的第一次轻易地给对方会让他瞧不起的。如果不让自己喜欢的人靠近又会有什么结果。无法战胜一个女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是在生活中划了不太完美的一笔。但是人往往对轻易得到的东西不会珍惜,而在意的东西往往是得不到的。

宿舍里只有收音机在那里唱着。如果要问世界上谁是最勤奋的人,广播主持人可以夺冠。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打开收音机音乐就会给你的生活带去快乐的音符。只有懂得寂寞的人,才能理解午夜意味着什么?

星期日,丛文富开着一辆奔驰S600停在丛茂宿舍门前,这让他好不风光。他的父亲不像以前那样瘦小,所以从奔驰车里下来有些费劲。他用力拍打丛茂的肩膀,脸上的红晕挡不住他发福的痕迹,说话的语声粗犷又有点居高临下。走在大街上根本看不出他们是父子,这么多的油水都没有让丛茂吃胖,丛文富指责丛茂没有把钱花在正常的地方。丛茂对父亲的话有些不习惯,毕竟两年没有见面有些隔阂也是正常的,这种正常让他有些担心。这一桌丰盛的晚餐,他怎么品不出有什么幸福的味道。

父亲从来不对他说半句埋怨的话,他有宏亮而温和的音调。他的态度是庄重的,但脸上没有和气却是威严。父亲每餐都喝酒,他的气色本来很好,喝了一点酒,脸上就更显出一种可亲的红光。丛茂把高兴介绍给父亲认识,这让高兴有些不自然。丛文富很满意他的眼光。“我很反对上学谈恋爱,但时代变了!我保留意见。我这次来一是看看你;第二就是考察一下这里的市场情况。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等你们毕业了,可以来我的企业,不用因找工作发愁了。”高兴给丛文富倒了一杯酒说:“伯父,我敬您一杯。”高兴的举动让丛茂很有面子,但后面的话让他很难堪。“我们自己的事应该让我们自己做。我们要靠自己才能体现我们的人生价值。任何人不能代替我们活着,否则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温静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伯父,我表姐的意思是说自己想体验一下个人的生活。”张海龙也随声附和地说了一句:“对,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丛茂和丛文富眼光不自然地对视一下。丛茂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后悔把高兴带来让父亲不高兴。

饭后,丛茂和父亲在房间里单独谈了一会儿。

张海龙和温静到安静的地方缠绵去了!留下高兴一个人在饭店门口等着丛茂。

迎泽大街上灯光闪烁,车流不息。高兴反思着自己刚才对丛茂父亲的态度确实有些鲁莽,这方面她应该向温静学习一下,上次温静就把张海龙的父母哄得十分开心。虽然改变二十多年的本性是很不容易的事,但是丛茂的眼神让她明白了一切:她必须改变,不然这份感情就会发生意外。想到这里她后悔莫及。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了,汽车也加快了速度。过马路的时候,丛茂没有去拉高兴的手,她很尴尬地把手缩回去。

丛茂硬邦邦地说:“别走了!公交车在这里有站。这几天我没有约你,怕影响你的学习。社会是人生的舞台,希望你是主角演好你认为合适的角色。我相信你不靠任何人都可以独挡一面。能交上你这样的女朋友是我的荣幸,也许有一天我下岗了,也不用担心没有饭吃。”

高兴听着他的讽刺,没有说话。一直沉默到公交车来。

高兴上了车回头说:“再见。”

丛茂没有回答或许没有来得及说。丛茂想好了他们以后的感情问题、工作问题,包括怎样处理他们之间性格的问题,他为她以后想了很多。而高兴却什么都不想或者没有来得及去想,那只能怪她自己了!现在他已经做最好最坏的打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泪水流了出来,他都不可思议自己的眼泪会这么多。他不知道离开她,她以后怎么办,她受到伤害,自己会有多难过,把她留给别人他又多么的担心,但有些时候他又因高兴不知道如何关心和在意自己而发火。把握住今天才会有明天的收获,他默念道:顺其自然。

丛茂顺着公交车的方向缓缓前行。

这是最后一班车。高兴坐在车厢后部,她透过车窗望了望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一种久违的难舍难分涌上心头,不经意之间泪水滚下。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他送给她的那个木偶。

车上算上司机才三个人。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一站,下去一个男士。司机向后面看了一眼,他很不情愿地踩着油门。没走多远公交车突然停了!高兴很紧张地看着司机,她又向后面望了望已不见丛茂的身影。

司机解释说:“对不起,这车坏了,下车吧!”“那我怎么回家?”她自己从来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很慌张。司机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走可以往回走,也许还能碰上你的男朋友。”高兴不满意男朋友的称呼,她还生丛茂的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是普通朋友。”司机下车说:“往回走吧!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打的让人不放心,听我的话没有错。”高兴只好下车,走出100多米,回头看到那辆公交车开走了。高兴气得不得了。街上已经没有人了。突然有一个40多岁的男人主动和她说话,把她当“鸡”了。

高兴拼命地向前跑去,她又无助地哭起来。

丛茂看到高兴孤单地站在路边,心里想到的是——这是对一个说大话的人的一种惩罚。丛茂在她的身后站了一会儿,他心里又充满自责。高兴回头看到他心中十分高兴。她可以投入他的怀抱;她也可以撒几句娇,但她没有这么做。她的哭声大了起来!她怕他走掉,她需要他哄几句,逗她一下。

丛茂给她擦眼泪说:“怎么样,我说过吧?靠你自己连家都回不去。”

高兴转身想走,丛茂抱住她开始吻她性感的小嘴。两个人成了午夜的主角。

丛茂不想让高兴牵着鼻子走,那么今晚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正好证明了这一点。第一次的肉体磨擦,让丛茂领略到做个男人的伟大。高兴紧闭双眼,手紧紧地抱住他的后背。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痛苦的表情让他意识到责任。无论以后她怎么样地无理取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应该表现出一个男人的风度,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宽容。只要不是高兴说分手,他就应该对她负责任。这是他做人的底线也是每一个有良知的男人应该做的。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如果你不能娶她,请你别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

一夜的激情是在她的痛楚中完成的,他很容易地把一个女孩子变成一个女人。如果不和她上床的话,根本体会不到那种刺激。这是每个男人都抵挡不住的诱惑,这就是女人魅力的所在。

丛茂一直在空余的时间里回忆跟高兴上床的情景,体会种种的刺激和缠绵。

丛茂好不容易才说服张海龙做出搬离学校的决定,而且还要和高兴住一个小区。张海龙也想体验一下这样的生活,免得每次到外边开房间受房主人的敲诈勒索。到外边租房住即方便又经济实惠。

两个人忙了一天把一厅两室打扫干净,又把两位美女请来庆贺一下。

饭后,各自回房间。高兴在丛茂的房间里欣赏了一下,丛茂就开始动手动脚,这让她很反感。高兴提出要走,丛茂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没有留住她。高兴一走也把温静带走了!

她们走后。张海龙特别生气,他埋怨丛茂没有把高兴留住。张海龙说:“我刚和她,那个……”丛茂也不希望这样,他克制自己的情绪说:“这样的事以后多着呐!结婚以后天天有。”丛茂的话让张海龙很无奈,几句话让两个人不欢而散。丛茂回到房间,打开收音机躺在床上听着午夜的音乐。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到阳台上,不出所料看到对面阳台上的高兴正望着星空听着收音机。丛茂回到房间拿起电话给广播电台留言。一段音乐过后。“我轻吐着心语,又陷入困境,我凝望天空此时一片朦胧。声光中有你的高潮的演出,掌声中有我从容优雅的谢幕;我原来有那么多的机会抓住你的爱。我只有一生,你是我惟一的筹码,我要求和你一起下注。你是我惟一的戏码,我要求和你一起同台演出。相信我,昨天的落日没有褪色,心中的残阳永远也不会出现。”

丛茂走到阳台上,看到高兴给他一个飞吻。看到她回了房间,他还幻想她再次出现。他犯了男人的通病,那就是——空想。在他的眼里,女人和艺术一样,不可琢磨、深不可测,但女人的盲目和原始又是她们的弱点。现在能让他留恋的爱,不过是对她们身体上的享受。为了能让高兴说他一句好话,他献殷勤、受委屈都是应该的。

丛茂认为如果让她怜悯自己,那也是她对他的轻视。

夜里,从张海龙的房间里传出男女****的声音,床嘎吱嘎吱地作响让丛茂难以入睡。他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温静偷偷跑过来了或者是张海龙甜言蜜语把她骗过来的。

第二天下午,他起床拉开窗帘穿好衣服走到客厅。张海龙和温静两个人打闹着好像丛茂不存在似的。满地都是水果皮、瓜子皮,让他难以下脚。此时电话响了。张海龙拿起电话说:“丛茂,你的电话。”两个人到房间里面闹去了。丛茂接过电话。丛文富告诉丛茂,给他找了个母亲,问他有没有意见。显然不是什么意见而是在通知。无论他是否反对事实已经存在了!这件事情丛茂已经担心好久了。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丛茂一时无法组织语言去抗议,其实他也知道抗议是无效的,就像律师无法抗议已经生效的判决书。

丛茂挂了电话,心里压抑无比,看着满地狼藉,他大喊一句:“你们看看这地面上的东西!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张海龙和温静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丛茂如此发火。丛茂转身离去。

张海龙和温静把房间打扫干净又买了菜等他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丛茂一个人走在街上。风吹过他的衣领暖暖的、心里却是冷冰冰的,就他找到一块草坪躺下,能嗅到泥土的味道。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也许留在心里的眼泪是世界上最苦的东西吧?也许是走得太匆忙忘记路边的风景;也许是只顾前方忘记脚下的石头;也许是道路的曲折让人有些无奈地顺从;也许是命运不济弄错人生的定位。他想着自己的未来,想着自己的母亲,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和继母生活。丛茂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每个星期和高兴见上一次面,他已经知足了!自己的痛苦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分担。能把悲愤化为动力是智者,丛茂劝自己还是长点志气别让继母瞧不起。

晚上,收音机是他的伴侣。日子一天一天过着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不知道母亲在天堂是叹息还是无奈,他想告诉母亲他对改变现实无能为力。一下子生活没了激情,爱情也失去了浪漫。

星期日的上午,他一个人来到图书馆,看到凌云蹲在墙角哭泣。

丛茂尽量掩饰自己的关心故作调侃地说:“哦,这不是我们班的班花吗?怎么了?”

凌云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他哭着。

“他不是人!王八蛋!混蛋!——我,我怀孕了,我该怎么办?”她把丛茂咬得龇牙咧嘴。丛茂故作平静:“别激动,不就是失恋了吗!你有必要伤心吗?”他把凌云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说:“你怀孕了?”她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办?”“我把孩子生下来。”丛茂责怪地说:“凌云,你告诉我,你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不是报复他的最好的办法。你们是不合法的,在法律上是不受保护的。再说我们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的前程、你的未来、你的生活怎么办?你这是——傻瓜行为。如果你想报复他,你就要好好地活着找个比他更好的人。让他看到你比他活得幸福,让他知道失去你是他一生的遗憾。”

凌云哭泣着:“可是,可是,他说过要爱我一生一世的、说过要保护我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丛茂也曾经说过这句经典的话,不知道有一天高兴会不会像她一样对着别的男人说同样的话。

丛茂叹了一口气说:“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没有一种情感比你的生命更长。如果爱情真的能维持一生的话,那是天大的笑话。我知道你爱他比爱你自己都深。对这样的事情你要理智地面对现实,对这种男人你有必要把他当人看吗?好了!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凌云擦干眼泪说:“可是,他说过的……”丛茂本想发火,但面对一个女生他还是压住自己心中的愤怒说:“他说的不是法律条文,你不要那么认真计较他对你说过什么?因为他根本没有爱过你,我是男人我不了解男人的心理吗?”她用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在怀疑他说的话。丛茂好像看出了这一点,他补充说:“我知道现在让你忘记他,你是做不到的。我也不能阻止你的伤心,也没有任何办法让你的伤口愈合,但你要听我的,回去洗个澡好好地想一想做个决定。要对自己负责,给自己一个交待。如果你还是想他,你就找一百个你认为爱他的理由,找不到你就放弃,好吗?”

凌云低着头说:“如果我找到一百个理由呢?”丛茂很无奈地说:“回去找吧!如果你真的找到一百个理由,上帝会帮你的!让他回到你的身边。”凌云抬起她哭红的眼睛说:“真的吗?”丛茂回答:“真的!回去吧!”丛茂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痴情女子。对她的遭遇他很同情,这样的漂亮女生也是他以前暗恋的对象。他好久没有这样说话了!把压在心中的郁闷全部释放出来现在心情好多了!调解别人的同时也能调解自己那是最聪明的人。

星期三中午放学的时候,他把这件事告诉张海龙。两个人观点一致。丛茂气愤地说:“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一定打他一顿,让他生活不能自理。”张海龙说:“对这种人就得用野蛮的方式,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如果我们不伸张正义,那么我们作为受害者的同学有何脸面?”丛茂碰一下张海龙说:“你看门口,那不是凌云吗?”一个身高有190多公分的男孩,头发漂染着点点的黄色,像刚生下的吃奶的小牛犊子,他抱着正在挣扎的凌云。张海龙说:“怎么办?”丛茂说:“还用说嘛!”两个人跑过去。张海龙喊道:“喂!放开她。”男孩穿着一身运动服,看上去是搞体育的,身形和声音都比他们俩粗壮。

男孩很不客气地说:“没有想到你还找两个情人,中文系的吧?我告诉你们她是我的女朋友,你们少管闲事。如果想找事我看你们也不是对手,你们还不知道我爸是谁吧?告诉你怕吓死你们。给我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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