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美女蛇洞
这时,屋子里已经到处爬满了蛇鼠毒虫,有些还从屋顶的茅草中突然下落,扑扑突突的,都是那些东西落地的声音。忽然,马出尘抽出一把伞兵刀,一下子朝我脖子刺过来。我大吃一惊,叫道:“你想干什么?”
话没说完,只见一条三尺多长的红斑毒蛇被砍成两段从我的身边落下来。原来是她眼疾手快,看到有条蛇差点儿绕到我脖子上,出手斩断了。教授的头上落下一只大蜈蚣,好在立刻被我发现,拿起手里的包一下子扫过去,顺带着把教授的眼镜也扫了下来,好不狼狈。
看来这个屋子是不能待了,帮教授捡起眼镜,我们几个人赶紧护着他出来,站到了空旷的地方。那些飞禽走兽跟着黑猫一起跑得差不多了。屋子里的蛇鼠毒虫见我们出去了,也没有追赶,但是屋顶窗前还是爬满了,看来它们是想保护那间屋子,不让我们进去。
趁着这空当,我问教授:“这个唐昧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很不简单!”
教授说:“他是一个做古玩生意的朋友介绍给我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据说他是潘家园孙家大掌柜的干儿子,去年孙家因为石明山盗墓案发,被牵连进去不少人,大掌柜也进监狱了,唐昧更不知所踪。这次是他主动找来的。他的身手和经验都是一流的,我们也需要这样的人。”
教授说,唐昧曾经参加过多个古墓的发掘工作和一些古代沉船的打捞,大都是义务的。每次不管形势多么惊险,他都能全身而退。但这些还不是他在盗墓行和考古界有名气的主要原因。他让大家最佩服的是他多次向国家文物部门无偿捐献国宝重器。他也向一些收藏家出售过一些小件的器物,但曾经有外国商人重金向他收购,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我觉得这人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问教授:“虽然他没跟你提什么条件,但我看他八成是冲墓里的陪葬品来的。”
教授说:“他应该不是那种贪财的人。你看到他的武器了吗?那是一件真正的国宝,叫禹王槊。它的来历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它最早是大禹治水时用来开山凿石的工具和镇压江河中的妖魔鬼怪使用的神器,以后主要被当作法器摆在庙门口代替四大金刚的作用。到后来,历朝皇帝的仪仗队中都有它出现,都是为了显示皇帝和大禹一样功绩非凡。他的这件武器全部由青铜打造而成,是真正的古器,价值无可估算。”
我大吃一惊,问道:“那他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件古器的呢?看起来很神奇,居然能发光把那只黑猫定住!”
教授摇头说:“据说孙大掌柜是三年前在长江的江面上捡到他的,当时他就抱着这个禹王槊昏迷不醒。他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没有人知道。孙大掌柜一开始只是把他当作赚钱工具;后来发现他确实非同一般人,就收他做了干儿子。”
这时,杨小邪带着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看得我哭笑不得,两人全身都穿着那种黄色的消防衣,把头脸都罩住,还戴着一顶钢盔。
杨小邪老远就叫起来:“哎呀呀,好在我这次学聪明了,全副武装免得被荆棘林子刮伤,没想刚才遇到不少的野猫、狐狸的,多亏我穿得厚实,不然就见不到你们了。”
他还拍拍胸口,跟我们大肆吹嘘那些玄乎其玄的飞禽走兽,说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多动物飞快地向前跑。马出尘白了他一眼。我们都懒得跟他讲黑猫驱使野兽的事,估计他看到的那些也是听到黑猫的召唤,跟随着过去的。
我要求杨小邪把那条断猫尾拿回去检验,查一下这只猫的年龄、种类。他把猫尾递给那个年轻人,说:“你听清楚了吧,赶紧拿回去检验,有结果了让法医立刻给我电话。”
年轻人忙不迭地答应,转身就离开了,临走前还在不停擦汗,也不敢多问。估计他早就想离开这个骇人的地方了。
我对杨小邪说:“你怎么不走啊?”
杨小邪嘻嘻笑着回答:“这么刺激的事我怎么能不跟着一起呢?我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次不会听我爸的了,我就跟着你们;如果你们不让,我就偷偷跟在后面。”
韩教授一听也无法,只好答应,并要求他一定要紧跟着大家,不能私下脱队。杨小邪见能跟着一起前去,眉眼都乐开了花,说什么都答应了。
这时,天已经差不多亮了,林子里的飞禽走兽也消退得差不多了,就剩小茅屋里还有一些毒虫、毒蛇盘踞着。我们也不敢再进去了。唐昧还没回来,教授和大家都着急不已。我们商议,再等一会儿,唐昧要是还不回来,就一起进去找他。
这时,树林里人影一闪,是唐昧,他身上有斑斑血迹,大家赶紧迎上去。杨小邪趁机献殷勤,作势去查看他伤到哪里了。唐昧轻轻甩开他的手,说:“是花豹的血,我没事。”
杨小邪赶紧嘿嘿笑了两声,说:“以你的身手,肯定没问题。”
我还想问问他追上黑猫没有,之后又发生什么事,但他什么都不再说,拿起地上的袋子,把他的禹王槊裹进去,跟教授说:“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分食了一些压缩饼干,喝了点矿泉水,就开始朝原始森林前进。
从进入森林开始,地上便到处都是青苔,枯枝落叶下面一片潮湿,树木擎天,灌木丛生,山形挺拔,山势奇伟,四周都是鬼岭妖松,雾气弥漫,景色十分奇特,而且完全没有路标。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导航仪都失效了。我们只能靠指南针和砍刀砍出一条路来继续前进。
我们走的这条道路也很奇怪,两边山势偏高,中间略微平坦,周围都是十人合抱的参天大树,沿树根直至躯干,都长满了郁郁的青苔。
据马出尘说,她叔叔当年和清风道长曾经一起来过这里。至于为什么来这里,一切都由于她叔叔的去世而无从谈起。清风去他们家报丧的时候,她父亲曾经问过,但是清风闭口不谈,只是说了相关路线。他们当初走的就是这条路。
我们砍了几个树棍做探路杖,一直前进。第一天,遇到了一群金丝猴,一只母猴领着小猴在不远处好奇地观看着我们,然后吱吱几声蹿到树上,消失了。夜晚,我们走到了山的最高处,而后的路程整体都是微微倾斜向下的。
走了两天两夜,我们逐渐走得麻木起来。路极其难走,到处都是枯藤乱枝。树冠遮阳,几乎看不到太阳,气温越来越阴冷,光线越来越暗,感觉越来越阴森。杨小邪穿着消防服,不停地打哆嗦,他悄悄拉着我说:“哥们儿,我怎么感觉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呀!”
我敲敲他的头,说:“要是害怕,就别跟来,你自己非要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话虽然这样说,我也觉得总有人在跟着我们。不仅仅是我有这样感觉,马出尘和唐昧也一直警惕地朝身后观看。只是我们什么都没发现。
随着我们的深入,气氛越来越阴森,我们内心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大家都紧锁眉头。为了消散这个不好的气氛,在停下休息的时候,我主动跟教授搭话:“教授,我看这些地势低的树木,跟坡上的那些很不一样,明显小了许多,这些树木错落有致,很有规律。”
教授看了看周围的树木长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你说得很对。我估计几百上千年前,这里可能是一条道路。这些树木是人为种植的。”
他指着一棵树说:“这一路走来,坡上大都是冷杉,虽然也有黄杨木,但明显比坡下的大了很多。坡下的这些黄杨木,应该是后来栽种的,所以才错落有致、间距略同。”
杨小邪插话说:“肯定是古人建筑了一座陵墓后,把这里栽上大树,阻止后人去盗墓。”
教授笑着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肯定也有这方面的作用。”
说话间,我们发现了一棵很奇怪的大树,它伫立在这些黄杨木左侧的低坡处,枝繁叶茂,但是距离地面三十多厘米的树干却空出一个大洞,周围黝黑直达根部。
韩教授走过去,用手敲敲空洞的旁边,听到“咚咚”的声音。他说:“这棵树叫古梭罗树,属落叶乔木,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像这么大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呢,估计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吧。”
杨小邪也说:“这树的生命力真强,心都空了,枝叶还这么繁茂。”他一边说,一边伸头朝树洞里看。
却不想,树洞骤然伸出一个灰色的三角脑袋,嗤嗤吐着信子,是一条毒蛇!
杨小邪已然吓傻了,好在马出尘刚好站在他身后,一巴掌将他推翻到一边去。这时,一条一米多长的毒蛇一跃而起。我闻声,手执砍刀一挥而就,把它砍成两段,落到了地上。
教授仔细看了一下毒蛇的残肢,有些可惜地说:“这是玉斑锦蛇,也叫美女蛇,是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现在几乎已经绝迹了,并且它并不是毒蛇,只是颜色看起来很鲜艳。”
这个韩教授不愧是学者,字字句句都带着“国家保护”的名词。只是我们是来找墓的,不是来保护动植物的,要是都跟他一样心思,保不准什么时候遇到国家保护的毒蛇猛兽,一不留神,就得把小命给丢了。
说归说,我们也不反驳他。该杀的时候,照样要杀。
杨小邪缓过神来,拍拍胸口,说:“美女,你能不能下手温柔点儿,唉,看来我打搅这条蛇的清修了。”
这时,韩教授却蹲下去,用手摸了摸树洞周围,说:“奇怪……”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担心再有毒蛇出现,马出尘就拿着匕首站在教授旁边保护着。看到教授疑惑的表情,我们都觉得很好奇。
连一直都不怎么说话的唐昧也走过来,伸手在树洞周围用手抠了一下,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拇指和无名指细细捻了捻,说:“是火烧过的。”
教授也认定那是火烧后留下的炭化痕迹。也就是说,这个树洞周围确实有人为行动的痕迹。我们讨论了一下,推断应该是修建古墓的时候,发现树洞有毒蛇,就有人用火焚烧过。
看来我们这条路确实是走对了,应该是古人修建陵墓时开辟的道路,之后栽种大树,利用森林作为保护屏障。
正准备继续前进,我忽然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的两截断蛇居然少了头部那一截。我心想:不会那条蛇死而不僵,趁我们不注意开溜了吧?
于是,我赶紧顺着血迹寻找,猛然看到那半截蛇身正血淋淋地朝一丛灌木丛后面扭动。我大叫一声:“哪里跑!”用砍刀一下子拍下去斩住即将隐去的末端。这时,只听喵呜一声,一个黑影从灌木丛后一下子跳出来。
是袁瞎子的那只黑猫!它嘴里衔着连带着蛇头的半截蛇身,再次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地扫射了一眼我们,飞快地蹿入了林子里。看来,我们一直感觉有双眼睛跟着,就是这只猫了,真不知它有什么目的。
唐昧抖出他的禹王槊,准备去追赶,韩教授止住他,说:“这里形势不好,最好别单独行动,我们目前紧要的是赶路。”
2.轩辕镜
我们继续赶路。第三天下午,韩教授的脚崴了一下,他年纪大了,连日赶路确实有些吃不消。马出尘和大家商议先停下休息,找了个树木稀疏、能透进光线的地方,晚上就地扎营。
林小伟和马出尘张罗着用矿泉水烧了点儿热水给大家喝,晚饭依然是压缩饼干。杨小邪艰难地往下咽着,一边还唉声叹气、怨声载道。我明白他是吃惯了大鱼大肉,一连几天的清水、饼干,让他很不习惯。
其实我们都觉得食物难以下咽。只是形势不同,眼下就不是讲究吃喝的时候,能填饱肚子、保持体能就不错了。只有唐昧,靠着一棵大树,慢慢地咀嚼着,好像在品山珍海味,双眼还微微眯着,若有所思。
晚上,山中升起了一些雾气,丛林里常常是这样,晚上更加阴森和神秘。大家扎了帐篷休息,生了一堆篝火;简单把衣服烤干后,马出尘就把火灭了。杨小邪提出抗议:“森林里夜晚阴冷潮湿,靠着火边暖和些,你干吗熄火?”
马出尘冷冷地说:“你不知道夜晚在森林里生火是很危险的吗?很容易招惹一些大型凶猛动物靠拢过来。”
上半夜我守夜,杨小邪自告奋勇来陪我,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杨小邪唉声叹气地说:“哥们儿,没想到丛林探险一点儿也不好玩,整天衣服湿漉漉的,睡不好,吃不好,我感觉自己瘦了一大圈,你看我的裤子都在往下掉。”
他一边说,还一边夸张地提提腰身,果然好像露出了一点儿间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正好给你这个胖子减减肥,等回去的时候,帅得一塌糊涂,更多美女喜欢你。”
他一甩头发,摆了个Pose,说:“兄弟我现在不帅吗?胖子有胖子的可爱,瘦了就失去了我的特色了!”
正在这时,我听到有一阵悉悉率率的响声,赶忙冲他摆摆手,小声道:“嘘!”杨小邪立刻噤声。我们俩仔细竖耳倾听,那个声音就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越来越近。由于天色太暗,当它终于靠近,我们才隐约看清,是一只圆滚滚的野兔!
它探头探脑地向前挪动着。杨小邪控制不住馋虫,一下子扑了过去。那只兔子忽然一个转身,撒腿跑了。杨小邪跟在后面跺脚,道:“到嘴的肥肉你还想跑,没门儿,看老子怎么抓住你!”说完,他跟在野兔后面追了过去。我在后面小声喊了他几声,他也不理会,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我担心吵醒教授睡觉,只好自己噤声跟了过去。
我拿着手电筒追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杨小邪的身影,顿时有些急了。林子里杂草横生,鬼气森森,万一迷路了可不好办,我只好又喊了几声:“小邪,杨小邪……”
这时,我听到旁边有人叹气的声音:“唉,唉!”深山老林,一片寂静,这声音听得真真的,是一个苍老的音色。我往喉咙里吞了吞口水,定定心神,循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一棵大树后面,一个穿灰色对襟大褂的老婆婆正坐在地上抬头看我。那张脸上方下尖,皱皮巴巴,我吓得浑身一哆嗦,腿都抖了起来,转身想跑。
那个老婆子在身后嘶哑着说:“小伙子,帮个忙好吗?把我送回家。”
我只得回头,勉强定定神,问她:“你是什么人,怎么深更半夜在这里?”
老婆子说:“我家是山里的猎户,我儿子打猎一天都没回家,我出来找他,走到这里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把我背回去?”
我看了看那个老婆子,她正用手捶腿。真够佩服她,大半夜来丛林里找儿子,这把年纪,估计有六七十岁了。我问她:“你家在哪里?”
她喘着气站起身,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说:“不远,那地方有个茅屋,我就住在那里,你背我回去吧。”
我看她也怪可怜的,便蹲身让她爬到我背上。看她瘦瘦小小的,背起来却很沉重。我往前走了两步,不经意间回头望了一眼,忽然看到她刚才靠着的那棵树后,有个趴在地上的人影。不是杨小邪,还能是谁?
我再猛然一想:三更半夜,这个老婆子出现得也太诡异了。这个原始森林一直鲜有人出入,怎么可能有猎户住在此地,而且这个老婆子面相生的也太奇怪了,她的脸呈倒三角,仔细想来,像……像……蛇!
刚好我们白天打死了一条蛇,而这个老婆子说出来找儿子的,莫非……它是那条蛇的妈?这样想来,我顿时头皮发麻,冷汗唰地一下子流了出来。脖子后面传来丝丝凉气,阴冷无比,是那个老婆子呼出来的。
我顿时感觉不妙,想用力把这个老婆子从我身上甩下来,却发现浑身变得僵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那个老婆子“嘿嘿”笑了一声,哧溜一声从我的背上翻下来,还狠狠拍了我一巴掌。我顿时向前一倒,侧趴到地上。此时,我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只有眼球可以转动。我看到那个老婆子慢慢踱步到我面前,恶狠狠地说:“我要替我儿子报仇,把你们全部吞到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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