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弗吉尼亚暗港
切萨皮克湾,暗夜里不能见物,海潮兀自汹涌澎湃。
这栋豪宅的露台玻璃屋建在峭壁上俯瞰着海湾,屋内的老人斜躺在特制的医疗椅上。为了让他舒服一点,室内的灯光调暗了一点,如此一来这个房间也不会显得太气派。自动恒温设备(这房间里就有三套)让室温保持在摄氏18度。隐藏式环绕音响安静地演奏着俄国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遮掩了洗肾设备的声音。
他的口中呼出一丝淡淡的雾气,旁观者或许以为他已经快死了,或许见到他占地近七万平米的宅邸后,会认为他繁华的生命就只剩下这最后的几天或几周,或许还会嘲讽地说:就算富可敌国的人最后临死前也和乞丐一样。
只不过,奥狄·帕墨还没走到生命的终点。他走到人生的第七十六年,还没打算放下这一切。他掌握着一切。
他是受人尊敬的投资者、生意人、神学家,同时因为掌握机密而拥有崇高的权力,而他这七年来每天都要花三四小时进行同样的疗程。他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但还可以靠药物与科技控制,二十四小时都有医师替他监控着健康状况,家里还有一套专用的医院级医疗设备。
顶级的医疗服务对有钱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古怪的癖好也一样。奥狄·帕墨低调隐藏他的怪癖,不为大众探知,就连比较亲近的朋友家人也不晓得。这个人从来没结过婚,也没有子嗣。所以大部分和帕墨有关的话题,都围绕在他死后如何处置庞大的家产上。石心集团是他最主要的投资机构,但他在这集团里没有副手。他和任何基金会或慈善机构都没有关联,不像另外两个年年和他争夺《福布斯》排行榜宝座的美国富豪:微软创始人比尔·盖茨及股神沃伦·巴菲特(如果福布斯将南美洲的金矿和非洲的几个影子企业的持有股份算进去,帕墨稳拿冠军)。帕墨从未写下遗嘱,就连只有他财产千分之一的人也绝对不会漏掉遗嘱这种重要的资产规划。
不过,奥狄·帕墨就只是还想继续活下去罢了。洗肾的过程是将血液通过导管引到血液透析仪,一般通称为人工肾脏,过滤废物和毒素后再流回体内。他的前臂上放置了免拆卸动静脉血管通路,上头有很多针筒让血液能进出他的身体。他用的仪器是德国费森尤斯医疗集团最现代的机型,不但会持续监控他各项重要的指数,只要指数异常就会立刻通知菲茨威廉先生,而他总是在帕墨隔壁房间待命。
忠诚的投资人都已经习惯帕墨枯槁的容貌了。这几乎变成了他的注册商标,和他雄厚的财力形成讽刺的对比。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竟然对国际金融与政治有着强大的权力与影响力。忠心耿耿跟着他的投资人约有三万多名,形成金融界的精英集团:要成为股东须拿出200万美元,但数十年来都跟着帕墨投资的人现在身价都超过九位数。石心集团的购买力让他得以巨额融资,而他运用资金的方式不但有效,有时也很残酷。
西侧的房门打了开来,菲茨威廉先生从宽广的廊道走进来,他不但是帕墨的个人医师也身兼安全总管,他手捧着纯银托盘,上头是保密专线的无线话机。菲茨威廉先生曾在美国海军陆战队服役,不但取得四十二项战斗技能认证,而且思考也很敏捷,退役后在帕墨出资下读完医学院。“报告,国土安全部副部长来电。”他在寒冷的房间内说话时,口中不断冒出雾气。
通常帕墨夜间进行疗程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他希望用这段时间静静思考。但他一直在等这通电话,所以他从菲茨威廉先生手上接过话机,静候他退出房门外。
帕墨接起电话,对方告诉他有关于失联客机的消息。他知道目前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官员并不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来电者口气焦急,却谦恭有礼,好像得意的小学生向老师报告自己的功劳:“这件事非比寻常,我想您一定希望能立刻掌握信息。”
“没错,”帕墨对她说,“我很感激你那么周到。”
“祝,祝您有美好的一夜。”
帕墨结束通话后将话机放在细瘦的大腿上。的确是美好的一夜。他很期待,他一直在等这消息。现在飞机已经降落了,他知道这行动已经开始了——而且开场还很引人注目。
他难掩兴奋地打开墙上的大屏幕电视,从躺椅扶手拿出遥控器调整音量。还没有飞机的新闻。不过,就快了……
他按下对讲机的按钮。菲茨威廉先生的声音说,“请问您有何指示?”
“菲茨威廉先生,叫他们备妥直升机。我要去曼哈顿办事。”
奥狄·帕墨挂上对讲机,看着窗外的切萨皮克湾,漆黑而汹涌,海湾北岸就是钢铁般的波托马克河出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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