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筑基成功
李常传拿着一本书，站在窗边，专心地看着。
窗外便是莲湖，湖光水色映在他的脸颊上，尤其显得肌肤如蜜、眉目俊朗。
他看的是一本江山异闻录，其中收录了各种各样的奇人异事、仙妖传奇。刚开始看的时候，李常传还当小说一样，看得津津有味，但看到一半，他突然想起玄涧，登时一惊。难道这都是真的？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光怪陆离？
他一转头，在书架里找到了玄涧的身影。玄涧正拿着一本书反复思忖，犹豫半天后，摇了摇头，把它放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找出一本，看了半晌，微微叹息。
这人竟然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
答应了教李常传修仙，他立刻就开始寻找一本最合适的功法，好教给他，但翻了半天，也找不到一本合适的。
李常传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他下决定，于是就自己去架上找了本书看。本来也只当作是传奇小说，打发一下时间，却一下子浮想联翩了出去。
他扬声道：“喂，玄涧！”
玄涧蹙眉回头，李常传晃了晃手上的书，问道：“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玄涧走过来，拿起书翻了两翻，眼中浮现一丝笑意：“这本书是一千二百年前，不笑子写的。他从十五岁开始，用了五十年时间走遍江河山川，著就此书……”
李常传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熟稔，奇道：“你认识他？”
玄涧点头道：“他年轻时与我相识，之后我也偶有助其一臂之力。”
李常传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本书，惊道：“这样说来，这本书里写的都是真的了？”
玄涧摇头：“真，也不真……”
“哎，你说话直接一点嘛！”李常传不耐烦地道，“这么文绉绉的，听起来多费劲啊！”
玄涧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心道：敢对我这样说话的，可真不多。就是千百年前，敢对他稍有不敬的，即使他自己不动手，也自然有人代劳……
想到这里，他微垂眼睫，轻声一叹，道：“千年前，仙魔之间一场大战，自此之后，仙人所剩无几，妖魔也销声匿迹了大半……”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了无比的腥风血雨，李常传直起了背，张开嘴正准备追问详情，却看见玄涧脸上淡淡的失落表情。他生性直率，却并不鲁莽，一眼就看出了，当年那场大战，一定给这貌似冰冷的仙人造成了无比伤痛。
一千年前大战过后，他就一直留在这美丽却冷清的地方，再也没有出去吗？对琴棋无比精通，又钻研筹数……其实是因为寂寞吧？想到这里，李常传心中微微有些酸楚，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来，拍了拍玄涧的肩膀，说：“找到适合我的功法了吗？我这么根骨清奇灵性十足，一不小心就修成真仙，所剩无几的仙人，不就多了一个了？”
玄涧几千年没被人这样拍过肩膀，刚想皱眉斥喝，突然明白了他话中真意，冰冷的眼神顿时温和了下来。
他想了片刻，突然问道：“有一个功法，上手不易，初期进展缓慢，过程中可能遇到种种危险……”
李常传听着听着，笑了起来：“哦？听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玄涧的眸中也含了一丝笑意，续道：“但是卡过瓶颈之后，进展迅猛，练成之后威力巨大……”
李常传一扬眉，好奇地问道：“你不会就是练的这种吧？”
玄涧摇头道：“不，我天生如此，并无后天之功……”
“天生如此？！”李常传大惊，“你是说，你天生就是个仙人？还是说，你虽然是人形，其实是个妖怪变的？”
玄涧怔了一怔，神情间似乎有些怅然，半晌后方道：“我天生地养，虽然生具人形，但与妖物又有何区别……”
他虽然看着李常传，但目光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别处，这句话根本就不像是对他说的。
李常传迅速打断了他，道：“不错，我就选这种了，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玄涧又怔了一会儿，展颜一笑：“不如就现在吧。”
冰山回春，李常传又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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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马上开始，但玄涧仍然花了一些时间做准备。
他在自己之前打谱的亭子里，用几颗碎玉摆了个小型的阵势，让李常传坐进去。
李常传嘀咕道：“真小气，居然用捏碎了的玉石……”
玄涧冷冷地问道：“那要我用上品的灵石直接摆聚灵阵吗？”
李常传嘻皮笑脸地问他：“为什么不行？”
玄涧伸出一根手指，点上他的丹田，由下到上，在他身体上划了一个圈。
玄涧不以为意地道：“你全身上下经脉闭塞，聚灵阵配合筑基丹，首先要打通你的经脉，排出体内杂质……上品灵石灵气充沛强大，若是直接冲进你的经脉，会发生什么情况？”
李常传想了想，答道：“经脉俱断？”
玄涧点头：“你全身上下所有的经脉会被巨大的灵力寸寸冲断，剩下的灵力会爆出你的血管与皮肤，然后……”他嫌恶地一挥手，“你就会变成一摊肉泥，污了我的莲池。”
李常传嘻嘻笑着：“没事没事，没准儿莲花有了我的血肉滋养，还会开得更盛呢！”
玄涧无语，片刻后方道：“我这里没有那些垃圾，所以只能将这些上品灵石捏碎，尽量冲淡原本的灵力。”
李常传扬了扬眉，照着他的吩咐坐在阵中，口中还笑道：“让你费心啦！看不出来，你外表冰冷，其实很温和细致嘛！”
玄涧手下一顿，发动阵势。无形无迹的灵力瞬间流动起来，从李常传的七窍流进他的身体，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流转。
这种简单阵势对玄涧来说简直熟极而流，他手指轻点，心中却在想别的。
他从以前在天界起就是出了名的冷淡无情，后来虽然……但也常常被抱怨表情太少，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今天居然被夸为“温和细致”，倒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凝视着阵中的青年，他闭眼跌坐，五心向天，玄涧几乎可以看见灵力在他体内流动的情况。即使这时，他的唇畔也带着微微的笑意，仍然可见与自己对话时的飞扬神情。
区区一个凡人……即使来自千年之后，又有什么值得自己多花心思的？
玄涧垂睫，手指轻弹，一颗莹白的丹药电射而出，弹进李常传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李常传毫无所觉。玄涧又看他一眼，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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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常传这时感觉到无比的煎熬。
刚刚坐进阵中时，他立刻感觉到一阵舒适从四面八方过来，仿佛温水一样浸透他的全身。
好舒服！他心里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灵力吗？是一种能量还是磁场？怎么与身体发生作用？理科生李常传迅速展开了丰富的联想与猜测。
但不久，所有的想法都全部被摒弃了出去，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周围的水温渐渐升高，逐渐渗透进体内，整个身体的内部都像是被沸腾的感觉刺透了一样，难受无比。
在这样难受的感觉里，他感到一股气流从丹田而起，绕着身体缓缓开始运转，从下到上，绕过头顶之后，再度向下，绕过一周。这气流一开始如同涓涓细流，给他带来些许清凉，绕过一周后，似乎吸引了一些的周围的灵力，明显地变粗了一点。
一周之后又是一周，气流不断吸引周围的灵力，运转的速度渐渐加快，到最后简直如同万马奔腾，呼啸着从经脉之中奔驰而过。
一开始，李常传的意识还能够跟着体内气流的运转，仿佛“注视”着它一样。但到后来，他的意识全然模糊，只能任由体内的气流一圈又一圈地洗刷着，整个人像是要炸开一样。
到实在煎熬不住时，又有一股清凉气息从口中化开，瞬间直入丹田。气流还在奔行，每经过丹田一次，就有一部分气流被那股清凉气息化开，化成一滴液体，直接滴进丹田内部。
大概又转了十五六圈，所有的气流全部化成液体，在丹田里汪成一滩清泉，李常传这才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耳目清明。
他四下里一看，摆成聚灵阵的几颗碎玉全部化成了齑粉，显然其中灵力已经全部被他吸收。
周围莲香阵阵，清风习习，还是一派仙境风光，却完全不见玄涧的身影。
李常传也不以为意，在他的意识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玄涧一直守在他身边，那才叫不正常！
这算是成功筑基了？
他站了起来，挥挥手，突然觉得一阵恶臭从风中传来。
咦？怎么这么臭！
他左看右看，看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全身上下沾满了污黑的油脂，把T恤和短裤都浸了个油腻透湿，恶心得要命。
“这就是所谓的排出杂质？”李常传自言自语，“我以前这么脏么？”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洗一想，但根本不知道去哪里。他眼珠转了转，对着上空大喊：“玄涧！我弄完啦，现在需要洗澡！你快出来，不然我就要跳进莲池了！”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空气突然扭曲了一阵，玄涧青衣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刚一出现就向后退了两步，皱眉道：“怎么如此之臭……”
李常传迷惑地道：“筑基结束不都这样？难道不是？”
玄涧轻咳一声，道：“我以前从来不曾助人筑基，并不清楚……”
李常传跳了起来：“那你刚才说什么经脉寸断什么的，捏碎上品灵石什么的，难道全是忽悠我吗！”
玄涧挥挥袖子，一个装满热水的木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淡然道：“修炼道理一通百通，自然是我说的那样。只是碎石的灵力是否适合，我的确不知……”
李常传气得蹦蹦跳：“我刚才险些被炸掉！万一灵力再强一点，我肯定就挂掉了，你负责吗！”
玄涧指了指木桶，示意他进去，若无其事地说：“修仙本身就要靠机缘，机缘不到，任何事都有可能。”
什么机缘不机缘的，就是碰运气吧！之前说他细致真是抬举他了，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心里一直抱怨，李常传盯着那个木桶，犹豫道：“你是让我就在这里洗澡？”
玄涧淡淡地道：“污浊之气，怎能污我清境台。”
李常传苦着脸，四下里望了一圈，说：“这里好像是露天耶……”
玄涧道：“清境台并无外人。”
李常传腹诽：“你是内人吗？”
看着玄涧星河般的眼睛，他越发有些扭捏，吞吞吐吐地道：“没人就算了，我就在这里洗了，请问，你能……”
玄涧恍然，袍袖一挥，消失在空气中。
“可别偷看啊……”李常传小声嘀咕，扒掉了衣物，爬进木桶的热水里。
这桶里的水微带药石气息，似乎并不是普通的水，李常传身上的油脂一遇见水，立刻就化了下去，水竟然并不显脏。片刻功夫不到，李常传又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帅小伙。他的肌肤仍然呈现蜜色，但这时看起来，就像上好的玉石，好像从内部散发出莹润的光芒一样。他忍不住自己摸了一下，光滑紧致，简直比以前摸到的丽颜的小手感觉还好。
还好，没太白，不然感觉好像娘炮……
李常传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他感觉到混合着莲香的清风拂上肌肤，带来惬意的微凉，心里想着：其实我是占了大便宜吧？
这灵石、这聚灵阵、这功法，还有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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