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奇定式
李常传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耳聪目明。头也不晕了，鼻子也不塞了，感冒的症状一丝一毫也没有了。
他紧闭着眼睛，迟迟不愿睁开。
臆想了好半天，他终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怎么想像，也不像是在家里床上躺着。这淡淡的莲香、悠远静谧至极的琴声，无不诉说着他昨天并没有做梦，而果真被车撞了，撞死了，穿越到了一座雪山上，遇到了一个俊美至极的仙人……
嘴里有一些甘甜的余味，好像是睡着时被喂了什么东西。身下坚硬而温暖，李常传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晶莹的玉床上。
他一惊，扒着那张床，来回抚摸了好几次。
这就是传说中的暖玉床吗！传说中只需要睡在上面，不需要练功就能自动成为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暖玉床！
他遥想了一会儿，突然兴奋起来：这可是个仙人啊！这是不是说，他也可以练个功、修个仙什么的？昨天仙人怎么说的来着？移山填海、斗转星移？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到？！
李常传彻底地兴奋起来了，跳到地上。地面铺着青石板，光滑温润，赤着脚踩在上面，只觉得惬意，完全不冷。
窗边有一张黑漆小桌，桌上有一个青白色的花觚，觚中空无一物。支起的窗棂间透进天光，照在桌上，竟然显得有些凄清。
李常传心中微觉惑然。他想起昏睡前青衣人说的话——数百年未下山，独自居于山中……看着身边的人渐渐老去死去……他不觉得寂寞吗？
先别想别人了，就看自己这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李常传怔怔站在地上，望着那个花觚，怅然不已。
没过多久，他突然跳了起来，跑出房间。
这里是一个秀雅的小院，屋檐向外支着藤架，架上开满了极其绚烂的紫藤。每一串紫藤花都上浅下深，好像那绝妙的紫色抑制不住地流泄了出来，一直沉淀到最下方，随时都要滴出来一样。
藤架下方放着一张藤椅与一张藤几，让人一看就想要坐上去享受片刻。
不过看见那只有一张的椅子，李常传心中微微刺痛，因此他只瞟了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三转两转转到湖边，果然远远地就看见青衣人的身影。他坐在湖边的亭中，对着一张棋枰，正在独自打谱。
听见李常传过来的声音，青衣人头也不回，淡淡地道：“你醒了。”
围棋？李常传脑子里那淡淡的一点愁绪顿时被甩到了天边。他虽然没拿过围棋比赛的冠军，但也曾经与职业七段切磋过——没有让子。那职业七段之后费尽口舌，想说服他的父母，让他走职业围棋的道路。父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大学之后再做选择。”
结果……
不过他对围棋是真爱，但周围的朋友亲人对这古老的棋类都没兴趣，他一直也找不到人下。这会儿看见青衣人在打谱，他迅速走了过去，看了看棋盘，突然抢过黑子，走了一步。
他这举动太唐突，青衣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看见他那一子所下位置，却忍不住眼睛一亮，拈起白子，又下了一手。
李常传拖着黑棋的棋盒在他对面坐下，什么话也没说，竟然就这样下起棋来。明明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对方的，但棋盘摆在面前，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李常传插入时，棋局已经接近中盘，没过多久，他就举起一颗黑子，扔在棋盘中央，颓然说：“我输了。”
棋盘上，白龙已经把黑龙完全擒杀，连一点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青衣人手一挥，黑白棋子哗啦啦地从盘上升起，化成两道河流，纷纷落回各自的棋盒。他拈起棋子，开始复盘，口中说道：“你棋力太弱，只是新手而已……但你时有妙着，行不寻常之路，倒是颇有趣味。”
他一边复盘，一边轻声指点，李常传不知不觉就听入了迷。在他看来，这青衣人的棋力比当年那个职业七段高出无数倍！这水平，放到后世，什么冠军随便拿！而且关键是，他对棋局的理解非同寻常，阐述中常常包含至理，李常传之前听见的时候，还有所触动，到后来，根本已经麻木了。这人啊，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没法比！
渐渐地，他也知道为什么青衣人会说他“时有妙着”了。围棋到他所处的年代，毕竟已经发展了许多年。各种定式不断推陈出新，时常就有青衣人从未见过的。但这都是人家总结出来的经验，跟他并没有多大关系，听着听着，李常传忍不住有些脸红。
自己以前究竟在得意什么？这明明还差得远呢！
棋局快要复完，青衣人已经讲到了胜负的关键——不，其实也不是什么关键，从他接手不久，黑棋就已经明显地呈现败势了，青衣人到后面还留了些手，为了多看几种新定式。不过李常传破绽越露越多，青衣人想留手也做不到了，只好“被迫”胜了他。
一旦理解了这个，李常传就有些不服气了。好歹自己也是个现代人！也是个出了名的天才！长相比不过也就算了，古琴比不过也算了，围棋也下不过……自己不可能什么也比不过他！
青衣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好胜心，他复完了盘，注视着那几处定式，越发觉得有趣。他抬起头，问道：“不如再来一局？”
李常传凝视着他，闭着嘴，目光闪烁。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
青衣人淡淡道：“你可以叫我玄涧。”
“你是仙人吗？”李常传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玄涧不置可否：“可以这样说吧。”
李常传眼睛发亮：“我也可以修仙吗？”
玄涧灿如星河的眸中如同有流光划过，他扫了李常传一眼，脸上浮现异色，轻咦一声。
李常传眼睛一亮：“你是想说我根骨精奇，灵性十足，乃是上好的修仙材料吗！”
玄涧愣了愣，清了清嗓子，点了点头。
咦？！！李常传只是促狭一下，信口乱说的，没想到面前这冰山仙人竟然点了头！
这一下，他反倒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大喜道：“真的吗？！”
玄涧冷然一笑，却不再说话。
李常传根本不理会他的表情，扑通一下跪下，再度抱住他的大腿，高呼：“师父，收我当徒儿吧！”
玄涧嫌恶地皱眉，冷然道：“我从不收徒。”
李常传说：“你不觉得我根骨精奇灵性十足乃是上好的修仙材料，一定能把你这一门发扬光大吗！”
玄涧凝视着他，问道：“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年了吗？”
呃，是说活得太久，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个门派了吗……
李常传眼睛转了转，盯着玄涧面前的棋盘，灵光一闪，道：“这样的定式，你还想看到吗？”
“定式？”玄涧的目光跟着他移到棋盘上，“何意？”他突然恍然，“你是指，这些招数都已经是固定的应对？”
李常传扶着石桌站了起来，点头笑道：“都过了一千年了，什么东西都应该有发展吧？”
玄涧凝视着棋盘，久久不语，突然站了起来，淡淡地道：“你随我来。”
说着，他带着李常传走过曲折的亭桥，走到一间静室门口。李常传左顾右盼，暗暗猜测，这个仙人究竟要带自己去做什么？
玄涧轻轻推了推静室的门，道：“你进去看看，能认出里面是什么吗？”
听见他这样说，李常传好奇心大起，推开半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很多，里面分区域摆了许多东西。有的是一些零散的木条，有的是一些珠子，还有一些是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李常传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他转过头，向着玄涧问道：“你是说，只要我帮助你研究这个，你就教我仙法？”
玄涧缓缓点头，李常传笑道：“那还等什么？”
要是一般人，说不定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李常传是谁啊，一看就知道，这是古代的数学题！这一千多年来，也许有不少古老的东西已经没落了，但科学的发展可是实打实的。他随便漏点儿东西，就足够这仙人琢磨半天的，更别提，他大学里学的，可是正牌的数学系！
看着李常传自信的表情，玄涧忽地展颜一笑。他微微笑道：“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究竟适合何样功法……”
喜欢《玄音》吗？喜欢沙包包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