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碰瓷
“查出来没有，究竟是九极派哪位弟子研究出了上品养气丹？”
灵枢塔某处，一个肥胖老头捻着一颗玉白色的丹药，平日里一团和气的脸上满是严肃，直瞪着下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满头大汗，说：“九极派门中皆言，是转字辈老八岳转离研制出来的！”
“不可能！”肥胖老头断然说，“岳老八钻劲儿够，灵性不足！他再花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在养气丹上有所进步！”
“为什么？”肥胖老头身边有一人疑惑问道：“养气丹虽然重要，但也只是低级丹药，在这种低级丹药上进步，又有什么意思？”
肥胖老头一对上这人，面色就缓和了许多，耐心地解释道：“丹儿，你要记住一点，无论药符法宝，越是简单的东西，包含的越是至理！丹儿，你且说说看，养气丹因何成药？”
那个名叫丹儿的，是一个唇红齿白，长得像仙童一样的少年，听见老头问话，他熟练地说：“冰盏花为阴，火熔果为阳，阴阳对冲为灵力之源，以生死花调和为混沌……”
肥胖老头听得连连点头说：“对！阴阳生混沌，是所有炼气类丹药的原理！养气丹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当年九极派那位聪明绝顶的苏九先生，正是对丹药的药性掌握得出神入化，才能遍试草药，著就那本《僻草集》……”
胖老头连声叹道：“苏九先生固然是天纵英才，可九极派的后天却着实有些不知进取。三百年来，他们就只管吃着苏九先生的老本，正儿八经做起了丹药买卖。三百年功夫，一则新丹方也没出！”他哼了一声道，“若不是看在苏九先生份上，我御锦阁怎会让他们九极派，一直占据这丹药第一派的位置！”
他喘了口气，续道：“这养气丹的改进，看来容易，实际上是在苏九先生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我原以为，只有我御锦阁才有可能做此改进，没想到……”他盯着手上丹药，叹道，“没想到还是他们先拿了出来……”
难道我看走了眼？这老头冥思苦想，最后一挥手道：“去给我盯着九极派的动向，有什么陌生面孔、谁最受看重……所有的一切，紧密监视，一一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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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御锦阁的目标人物李常传正跟着冯林涛，在鉴宝会上闲逛。
从九极派的展台出来，他们先逛的自然是丹药区，不一会儿，李常传就往储物戒指里塞了一大堆各类丹药。
以清境台物资之丰富，这里的东西就质量来说，当然远远及不上。但这里的东西却胜在新奇有趣。
炼丹的人多了，自然不乏奇才怪才，就是有一些失败的结果，也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功效。
李常传拿着一颗“百余丹”看了好久。这颗药服下之后，凡是金丹期以下的人，十秒之内都会眼生眼屎、鼻涕长流，响屁与屎尿齐飞……所有身体残留之物，都会从七窍中出来，极其难堪。
卖这药的那个小胖子坚持说这是炼药出错的产品，但李常传看着他那一脸的坏笑，也嘿嘿嘿嘿了起来，掏腰包买下了这颗药。
小胖子悄悄地说：“我还有，要吗？”
李常传无奈地说：“你失误的次数可真多啊……”
丹药区旁边就是灵材区，这里的材料之怪，别说只看了一些书的李常传，就连冯林涛也没办法全认出来。他对这些也并不太感兴趣，要说材料的品质和种类，怎么可能比得上清境台？
正当他觉得有些无聊，人群中突然嘈杂起来。李常传顿时精神一振，三两下挤到人群中央，看见一老一少正在发生争执。老头状极委屈地说：“你碰坏我的东西，就想跑吗？天哪，我老头子就要靠这东西过下半辈子的，这下可怎么办啊！”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没一个人出来说话的。
少年也是一脸委屈：“不，不关我事啊！我根本没碰到它，一走过去，它就掉下来了，摔碎了！”
李常传顺着众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块深青色的石头，砸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旁边有人小声说：“咦，这么大一块天碧石碎成了这样！”
另一人道：“这老头真倒霉，天碧石要三寸以上才有用，但能像这么一尺见方的也少见，碎成这样，可一点用也没有了！”
“这得赔啊！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听见旁边人的讨论，少年的脸都吓白了，他颤抖着嘴唇说：“这，这块石头多少钱？”
老头期待地望着周围的人，大家指指点点，一个中年人摇头叹道：“一尺见方的天碧石，大概值当十块上品灵石，一百块中品灵石吧！”
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这时候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哎哟，这是碰瓷啊！
李常传在旁边看得大乐。那老头子虽然一副可怜相，但眼睛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还偷偷地向旁边的几个看似路人的人打眼色。显然，那些人都是他的托。
不过为什么会找上这个少年呢？很明显，这个少年初出茅庐，根本没钱的啊！
他从不是那种热心的老好人，这时也没有急着出手相助。果然，片刻后，一声清咳，一人在圈外道：“不知我家小师弟犯了何事？”
这碰瓷的老头和旁边的托儿隐约一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常传顿时明白：正主儿来了！
外面围着的人群一听这话，顿时让开一条路来，一个清冷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李常传顿时心神大震！
这人细眉凤目，眼睫低垂，一袭白衣衬得他肌肤如玉。虽然是明明白白的男性，却也容光四射，神彩慑人。更重要的是，这人竟然有几分神似玄涧！
自然，与玄涧的天人之姿相比，他还远有不如，但就这几分神似，已经让李常传瞪大了眼睛，惊喜万分！
旁边的人也为他容光所慑，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一瞥眼看见李常传的样子，忍不住厌恶地皱了皱眉，不耐地问道：“小师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见到自家大师兄来了，眼睛顿时一亮，哭丧着脸说：“大师兄，他们说我打坏了这块石头，说它值十块上品灵石……可是，我真的没有碰它啊！”
白衣人眼波横流，淡淡一扫，道：“哦？天碧石？尺许见方的天碧石，果然不小。而且这石头质地脆弱，从这样高处摔下，果然是会坏的。”
小师弟没想到师兄这三两句话，竟然都是向着对方说的，登时就要哭出来了。
老头子笑道：“这位爷眼明，我好不容易挖出这天碧石，就指着它换点灵石，给我的小孙子破级进阶了……您看这赔偿方式……”
小师弟着急地道：“你刚才不还说要它来过下半辈子吗？怎么又扯到小孙子了？”
老头子刚要解释，白衣人却冷然道：“赔？为什么要赔？”
他冷冷一哼，“自己的东西没保管好，坏了就扯别人？”
老头子急道：“可，可是这是你师弟弄坏的啊！”
白衣人凤眼微挑，冷漠里竟然显出了一丝妩媚：“老东西，你要搞清楚一点。”他睨视着老头子，一时间无匹气势席卷而来，凛然间竟然压倒了那老头，“我并不管这东西是谁弄坏的。是你自己打碎了，然后要赖别人身上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也好，这跟我，跟我师弟毫无关系！”
他凤眼里一点寒光逼视而来，老头子的背后竟然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说不出话，旁边的托儿并没有直面白衣人的气势，立刻高呼了起来：“打人了！弄坏了东西，不赔钱还打人了！”
人头攒动，几个托儿一叫，其他看不清楚的人纷纷骚动了起来。
白衣人听见托儿们叫喊，脸上淡淡现出些恼怒，身形几个起落，把四个人摔在圈子中央。
他轻轻一甩手，几个木牌叮叮当当地掉在场地中央。众人低头看去，那木牌是深黑色的，通体光滑，闪耀着金属的光芒。木牌上阳刻着一个铭文，三两笔勾勒出了一个飞天的仙子。白衣人扫了那铭文一眼，冷笑道：“罗仙派，说吧，你们在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
罗仙派！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看向老头和那四个人的目光带了明显的不善。那四个人被甩进来后，一个个都倒地翻滚，****个不停。这时听见白衣人叫出他们的来路，顿时闭上了嘴，没一个人敢多说句话。
罗仙派只是一个三流小门派，但在修仙界颇具名气。他们出名并不是因为修仙的法门有多高超、门内弟子能力有多高强，而纯粹是因为他们有多不要脸！
这简直就是一个骗子门派，他们以讹诈、碰瓷、诈骗等行为为生，上下都同流合污，没一个好人。也曾经有被骗过的大门派想要灭了他们，但这些人个个都滑不留手，警惕性极高，竟然总也没法灭得了。不过，这样的恶行做得太多，修仙界一提起他们，就好像看见了过街的老鼠……
这时一听这老头和他的托是罗仙派的，旁边就有几个人挽起了袖子，随时准备出手就打。
老头眼睛转了转，反唇相讥道：“这些令牌都是从你手上掉出来的，怎么会反指我是罗仙派的！我看，应该是你才对！长得这么漂亮，像狐狸精一样，以此骗人的人可多了！”
白衣人脸上掠过一抹煞气，袖子一挥，那老头话刚说到一半，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张大了嘴，咯咯咯地说不出话来。他混身就好像个气球一样，涨红了越来越大，最后“嘣”地一声炸裂了开来！血液混合着碎肉溅了一地，有一些鲜红还溅在了那块碎裂的天碧石上，把它映得越发惨烈。
这人好狠的手段！
李常传只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他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望着那白衣人，心下凛然。
这人绝世美貌，手段却如此之狠！虽然这老头的确是个骗子，但也不至于当众被如此方法杀死！
一个白衣蓝纹的人走了进来，看见摊位一片狼藉，皱眉问道：“是谁干的？”
李常传看过这样的服装，认出他是一个无量派的人，却不是当初追击冯林涛他们的那几人之一。
众人都看向那白衣人，白衣人微微挑衅地看向他，旁边立刻有人说清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无量派门下脸色微和，道：“场内有罗仙门人出现，是我们监管不严，还请大家见谅！”说着，他指间捏了两张符纸，挥手一点，符纸飘飘落地，化成了两个肤色微黄的人。这两人一站定，立刻开始收拾起场地。
符兵！李常传眼睛一亮，在它们身上扫了一眼，目光却又忍不住觑向那白衣人。
白衣人见无量派门下不欲追究，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师弟就要离开，仿佛感应到李常传的目光一样看了过来。他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扬长而去。
冯林涛凑了上来，看见李常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的目光，笑道：“李兄弟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场景吧？”
李常传皱眉道：“这人怎么如此狠毒？”
冯林涛不以为意：“这人虽然看不出来路，但不会低于心动期，如果他留了一手的话，说不定已经过了金丹期……”
李常传撇嘴：“恃强凌弱，他跟他杀死的人有什么区别？”
其实，他心里也不是这么天真的人，但看见那白衣人的长相，他就忍不住想要让他好一些，更好一些……如果能够不食人间烟火那种，就更好了……
白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李常传收回目光，有些索然无味地说：“这鉴宝大会也没什么意思……老冯，你自己在这里转转吧，我出去门口看看塔上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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