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念往昔 繁华竞逐(4)
上官晗烟略微松了口气，玉指轻扫，迅速地封锁了吴恩佑心脉、胸腔附近的几处大穴。虽然自己并不是医者，不过几年的江湖经验还是让上官晗烟练就了较为不错的医术，她十分清楚，在没有十足把握准确判断出毒性类别、凶险程度以及找到适合的解毒方法之前，必须首先稳定住吴恩佑的情况，保护好其心脉的同时要尽量地减缓血液的流速，以免毒性伴随血液在他体内过快运行而殃及性命！
“咳咳咳！”吴恩佑重重地咳了几声，他的额上冷汗微冒、面色十分苍白，眼睛依然没有睁开来。吴恩佑的重咳立刻将上官晗烟的心绪拉转了回来，她一边为他擦拭冷汗一边蹙眉暗忖。这几日的情境不觉在她的脑海中迅速回转：这几日，除了典当随身物件换取银两之外，她去过最多的地方便是那药材铺……可是之前买回来的药材自己和吴恩佑都用过，若是有问题，不可能只有吴恩佑中了毒。想到此，上官晗烟急忙将所有药材一一拿出来，再仔细地加以辨认和确定，果然，从药材铺里置办回来的药材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是药材铺就一定是这家客栈！”她随手将阁窗推开，透过二楼的阁窗，客栈里的一切尽皆收入眼底——这家客栈是这冀州最大的一家客栈，每日里来住店打尖儿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显得这家客栈总是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客栈里形形色色的人，哪怕只是极其普通的人，此时此刻看在上官晗烟的眼里也会觉得十分可疑！她的手指紧紧地扣着阁窗的窗棂，仔细地思索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有问题的不见得是客栈，而应该是客栈中的人，可是……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儿？上官晗烟皱着眉，仔细地想着，“是那碗粥？”上官晗烟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药材没有任何的问题，那么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之前自己吩咐小二准备的那碗鱼片粥。这家客栈来往的人员较多，若是真的有人存心加害，暗中掉包也不是不可能的。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吴恩佑，严肃地说道：“这家客栈看样子是有什么问题，我们万事小心。”上官晗烟言罢，拿出一颗药丸，说道：“这药丸可以暂时帮你压制自己体内的毒，我先想想办法，你自己小心些。”上官晗烟小心地扶着吴恩佑躺下去“如何？可感觉好些？”
吴恩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上官晗烟尚未答话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敲门声已从外面传了来。上官晗烟警觉地握住自己手中的暗器，话语中却丝毫未露惊恐：“谁？”
“我是店小二，夫人您刚才要的饭菜已经准备齐了。”得到允许之后店小二入屋来，将饭菜一一地摆置在桌子上：“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调制的。”说话间，他有意无意地望了望吴恩佑，见吴恩佑正兀自端坐在床榻上——他的面容平和无奇，面色更是红润自然……
吴恩佑笑着看了看那个店小二，问道：“还有什么事吗？”听上去，他的中气也尚算十足。
店小二见便答非所问道：“没、没事，客官您没什么事吧？”
吴恩佑微笑道：“我刚刚打完坐练完功，有什么问题吗？”
店小二尴尬地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随口问问，打扰二位了，告退。”说罢，他便急急慌慌地闭门而去了。
吴恩佑抬眼望了望阁窗外，见店小二确实已经走远，他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恩佑哥，”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严肃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一下情况。”
上官晗烟在次回到房间后，对吴恩佑说道：“我已经问过客栈中的人了，刚刚来过的那个人并不是这家店的店小二，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了。何况我现在的办法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们还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办法才可以。”上官晗烟再次玉指轻扫、迅速地封锁住他心脉以及胸腔附近的几个重要穴位，“恩佑哥，我毕竟不是一个医者，对自己的医术可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晗烟，”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一脸焦灼的神态，淡然地说道：“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碍，你不要担心，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我们要不要搬出去？”上官晗烟有些担心地看着吴恩佑，说道：“我看这家客栈对于我们而言不是那么安全的。”
吴恩佑连连摇头轻叹道：“有没有听过，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武林盟的人真的有意要置我们于死地，那么我们就这样出去，与自投罗网没有分别？依我看，我们就先在这家客栈继续住下去，不过要万事小心，毕竟这客栈中每日来往的人员不在少数，武林盟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嗯。”上官晗烟笑着点了点头“那么我去想想办法，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驱毒，我给你的药应该还可以支撑一段时间，起码可以让你能够自保。”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又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那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吴恩佑看着上官晗烟，笑着说道：“你也不要过于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嗯。”上官晗烟看着吴恩佑泛紫的面颊、发乌的嘴唇，心里阵阵难过，心疼他的虚弱、心疼他的坚持，“我去看一下冀州的情况吧，我尽量快去快回。”
一连数日，上官晗烟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着吴恩佑，到了晚上，她就将烛台挪到床榻边，一边翻查天际老人留下的医书一边留意吴恩佑的情况。风，不经意地吹开了窗子，星光一点点地洒了进来，映照着吴恩佑苍白无力的面庞。上官晗烟起身关窗——原来今夜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繁星洒满了天空，就好像她杂乱无章的心绪的真实写照……上官晗烟皱着眉看着时好时坏的吴恩佑，胸口就好像被压上了千斤重石。
“晗烟，你在做什么？”刚刚转醒的吴恩佑便看到上官晗烟在收拾东西，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恩佑哥，这家客栈我们不能再住下去了。现在你中的毒还没有清除，我们不能再冒险了。”上官晗烟一边继续收拾着东西一边对吴恩佑说道：“我之前遇到了一个江湖上的朋友，我想我们要先到他那儿住下，无论如何也要帮你解毒才可以。”
果然，上官晗烟刚刚扶着吴恩佑离开了客栈，便看到有一辆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二小姐，小人奉寨主之命接二位前往清风寨，请上车吧。”
“恩佑哥，”马车之上，上官晗烟对吴恩佑说道：“对于我们而言清风寨还算是安全，这样我也可以安心想办法为你驱毒。”上官晗烟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原本是想找云芊过来帮忙的，但是现在看来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冀州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处理吧，”吴恩佑看着上官晗烟，微微一笑，说道：“毕竟云芊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何况……我对你有信心，我中毒的事情你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看到吴恩佑的气色似乎有所好转，上官晗烟也就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是没找到解毒的办法，但是自己手中的药物倒是可以很好地压制吴恩佑体内的毒素。“你还记得我们刚刚相遇的时候吧？我可是说过的，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的神态，继续说道：“不过我会想办法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的。”
“清风寨？”吴恩佑抬起头看了看自己来到的地方，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上官晗烟，“这是怎么回事？”
“先进去吧，一会儿我再和你解释。”上官晗烟扶起吴恩佑，对来人说道：“王寨主，这位是我的朋友。我现在需要去找一些药材，这几日就麻烦寨主帮忙照看一下我的朋友吧。”
“二小姐您太客气了，”王寨主一边命人为二人安排住处一边对上官晗烟说道：“这些年多亏了无忧庄主帮忙我们清风寨才有今天。如今二小姐有事需要我们清风寨的人，在下自然全力以赴，没有什么可麻烦的。”
“那就多谢寨主了。”上官晗烟和吴恩佑在清风寨中安顿好之后，上官晗烟对清风寨的王寨主说道：“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龙舌草和单芯海棠？”
“单芯海棠我们清风寨中就有种植，二小姐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采摘。”王寨主看着上官晗烟，说道：“至于龙舌草我便不太清楚了，据我所知这附近的山上有一些草药，你可以去那儿看一下。”王寨主想了想，又说道：“二小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人做的？”
“这样吧，一会儿我写一个方子，还麻烦寨主派人去城内的药材铺中抓药，不过此人一定要懂一些医术，以免不小心混淆了什么药材。”上官晗烟严肃地说道。
“那我马上去安排，如果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只要吩咐便可以了，我们清风寨的人必定会为二小姐效力的。”王寨主看了看上官晗烟，一脸真诚地说道：“这也算是我们报答无忧山庄了。”
“既然寨主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推辞了。”上官晗烟微微一笑，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晗烟，这？”看到上官晗烟回来，吴恩佑有些奇怪地对上官晗烟说道：“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几天你都在忙些什么啊？”看到上官晗烟连天来的奔波忙碌，吴恩佑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清风寨的寨主和我的师兄关系一直不错，不过是这一段时间才搬到冀州的，我之前出去找药材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清风寨的人，便想过来找王寨主希望他可以帮忙，毕竟那家客栈对我们而言可以说是危机四伏。”上官晗烟放下自己手中的东西，笑着说道：“我之前才在前辈留下的医书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解百毒的药方，只是稍稍有些麻烦，我也是担心继续留在客栈会有危险，反而延误了为你驱毒的时间。”
“晗烟，”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一段时间麻烦你了。”
“恩佑哥，”上官晗烟一边检查着自己手中的药材，一边说道：“这也没有什么麻烦的，何况这一次你中毒也是因为我的大意才引起的，如果我没有办法帮你解毒的话，我自己也会不安心的。”上官晗烟确定自己的药材没有问题之后，走到吴恩佑的身边，对吴恩佑说道：“恩佑哥，我会用单芯海棠、龙舌草以及天山雪莲磨成的药粉帮你驱除体内的毒，不过需要先帮你把毒血放出来一些……不过放血的过程应该会有些疼，你要忍耐一下。”
“你好像有什么顾虑？”吴恩佑看了看上官晗烟秀眉紧锁的样子，说道。
“其实这种办法只是在前辈的书上提及过，我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我怕……”上官晗烟有些担心地看着吴恩佑，说道。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总好过没有任何的办法好。”吴恩佑笑着对上官晗烟说道：“何况，我相信你。”
上官晗烟看了看吴恩佑一脸坚定的神态，深深地倒吸了口气，执起匕首在火烛上烧了几烧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吴恩佑手肘上方三寸之处刺落了下去，这一刺，很干脆很利落也很坚定，匕首所到的肌肤立刻被划出了一道长逾三寸深约两寸的血口，微浓的乌血顺着血口汩汩地流出来，血流的速度不快不慢、不疾不徐，足见，上官晗烟划落的位置不但精准无误，血口的长度和深度更是拿捏得十分准确！渐渐地，从吴恩佑手臂血口处流出来的血，开始由浓转淡、由深变浅，虽然血中仍带有乌色，但总不似先前那般混沌深污了。见此，上官晗烟急忙将之前准备好的药粉敷在吴恩佑手臂的伤口上，笑着说道：“看样子这个办法还有些用处的，不过这种驱毒的办法还需要继续几次才可以将你体内的毒全部清除，我想我们还需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
吴恩佑眼皮微合、气息急促，他的额上、背上早已渗满了冰冷的汗珠，他的嘴唇也因为失血而加倍的苍白……上官晗烟看着吴恩佑这个样子，心中不免一阵酸楚，“恩佑哥，刚刚一定很疼吧？”
说不疼是假的，体内余毒未清、新伤旧患亦未能愈合，而放血期间又不能借助任何镇痛止痛的药材……方才，锋利滚热的匕首刺进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恐怕那伤那痛早已不止在他的手臂上，更是深入到他的心里深入到他的骨髓里去了！吴恩佑抬了抬眼皮，苍白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上官晗烟微微地笑了笑，一边帮他整理衣裳一边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问问王寨主看他是否知道一些关于武林盟的事情。”上官晗烟言罢，从衣中取出一颗可以补气培元的药丸递上，“这个可以让你补充一下元气，这种驱毒的方式是很伤身体的，你就先补充一下自己的体力吧。”
“晗烟，”吴恩佑有些担心地看着上官晗烟，说道：“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没关系，”上官晗烟笑着看了看吴恩佑，说道：“我也习惯了，我们还是先把冀州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吧。要说休息以后时间多着呢。”
冀州的夜空显得格外宁静格外美好，星光点缀起整个夜空。上官晗烟默默地站在星光之下，美丽的星光均匀地洒在她的衣裙上——美轮美奂，可夜空之下的上官晗烟却似乎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的夜景。上官晗烟微微皱眉，思索着这一段时间的经历，上官晗烟知道，不知不觉中，他们一行人的身边早已是危机四伏，不过武林盟的人迟迟没有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又是否因为武林盟之人有所顾忌，这一趟的冀州之行并不顺利，也只怕在永安的莫云芊和周弘也不会太轻松。
……
这一夜，永安也并不算热闹，不过总算是一个风清月朗的月明之夜。
“也不知道晗烟他们怎么样了。”站在窗边，莫云芊有些担心地看着远方。
站在她身后的周弘微微一笑，走上前说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想他们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周弘看了看莫云芊的神态，继续说道：“但是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之前无情谷的人还是一个嚣张跋扈的样子，可这几日无情谷却莫名其妙地没有了什么动静。”
“但愿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莫云芊有些担心地说道：“我倒是宁愿无情谷继续如之前一般行事张扬，也总好过忽然安静下来了，这不像是无情谷之人的个性啊……这倒是让我反倒是有些担心起来了。”
“我们也不要太担心了，这些事情总是会有办法解决的。”周弘看着莫云芊，说道：“早点儿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四处看看，但愿无情谷的人不要有什么阴谋才好。”
“我还不想休息，”莫云芊回过头看了看周弘，笑着说道：“总是觉得会有些事情要发生，说真的，我一点儿都睡不着。”
“也许是你想得太多了吧？”周弘拉着莫云芊走到桌边坐下，问道。
“可能是因为无情谷的缘故吧？”莫云芊有些无奈地说道：“无情谷的人只要还在永安一日，那么对于永安的百姓就会存在一定的威胁，永安原本江湖人士就比较多，现在大家都担心自己会在不经意间招惹到什么人，这么下去百姓还怎么生活啊。”
“现在就连永安的县令也不敢去招惹这些人，就更加不要说那些寻常百姓了。”周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不过……我们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吧。”
“无情谷人多势众，我们自然不能硬拼。好在现在他们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我只是希望无情谷和永安的百姓之间可以相安无事吧。”莫云芊看了看周弘，有对他说道：“而且我也不知道晗烟他们怎么样了，我这一段时间真的是有些担心，好像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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