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亚里·利特马宁

2000年10月

埃德加·戴维斯认为谈论足球时头头是道的球员都有点可笑，但如果他在去年春季的某个夜晚看见走进阿姆斯特丹河边住宅的亚里·利特马宁，他自己就会傻笑起来。

利特马宁是来参加一个足球知识测验的，但首先他赞叹着参观这座美丽的住宅。他说，也许他会买一栋这样的房子。在阿贾克斯的七年里，他从来没想过要搬到阿姆斯特丹。他一直住在很不起眼的郊区小镇迪门，因为他脑子里只有足球。

那栋住宅里有全荷兰最严肃的足球逸事专家。其中几个专家几年前在阿姆斯特丹一次晚宴上，把不了解阿森纳历史的尼克·霍恩比

英国当代著名作家。羞辱了一番。但在这次最严格的测试中，这位最伟大的芬兰球员很沉得住气。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或许回答得更好。特地为他设计的问题包括“谁是芬兰获得国际比赛冠军最多的球员？”但在场的其他球员——时任阿贾克斯队长的丹尼·布林德——也知道答案。（谁都知道，阿里·赫耶姆得过一百次冠军。）利特马宁惊讶地看着布林德。“但是，”他喃喃自语，“那是我好几个月之前告诉你的呀。”

如果你想成为伟大的芬兰球员，那么记忆力或许是必需的条件。国际比赛中没有孤胆英雄，但英国在周三有可能会发现，芬兰兴许有个孤胆英雄。上个月目睹他们在世界杯第一场资格赛中以2比1拿下阿尔巴尼亚的德国队教练克里斯托弗·道姆后来写道：“亚里·利特马宁是球队的核心和灵魂。”

某种程度上说，这在20年前就已注定——利特马宁的父母都是足球运动员。他的母亲丽萨是个有天分的自由中卫，而他的父亲奥拉维曾在拉赫蒂队效力——那个俱乐部是由二战中被俄罗斯人从卡累利阿赶走的芬兰人建立的。卡累利阿的因素使他成为一个爱国者，他总是唱国歌。“毛孔都会张立起来。”他补充说。

孩提时代，他在房子后面宽敞的院子里踢球。他把经常落满雪的院子想象成绿草如茵的安菲尔德球场。在学校的一篇作文中，他写道：我想成为一名能与队友合作的足球运动员，而不是孤胆英雄。他外号叫“Diego”，似乎是因为他有一头黑发。

他带着年轻政治家所特有的谨慎态度去规划未来的职业生涯。二十来岁的时候，他动身开始一场真正的欧洲旅行——他希望在那里找到能让他学到最多东西的俱乐部。由霍华德·威尔金森执教的利兹联队和由波比·罗伯森执教的PSV埃因霍温队都拒绝了他。利特马宁从未想过会在巴塞罗那找到东家，但巴塞罗那队教练约翰·克鲁伊夫把他介绍给阿贾克斯。1992年利特马宁入驻阿姆斯特丹。

当时的阿贾克斯已经有了一个很不错的10号队员：丹尼斯·博格坎普。作为博格坎普的替补，芬兰人利特马宁在1992年8月23日首度代表俱乐部参赛。比赛时间87分钟，比分3比1战胜前进之鹰队。但那个赛季的大多数比赛中，他都只是坐在板凳上，像个猎人一样研究博格坎普。

一年后他取代了博格坎普。1995年利特马宁或许是全世界最棒的进攻型中场队员。他的成功源自一个不说之秘：他极少从30码外截击对方。他的典型做法是：把球传向两侧，然后猛起一脚，射门。过人、射门、再过人、再射门。他说：“齐达内很会带球，也很会防守，但他很少射门。贝隆凭感觉带球过人，虽然擅长组织进攻，但很少射门。”

利特马宁创造了阿贾克斯的俱乐部纪录：在44场欧洲比赛中射入24粒球。九十年代的球星（戴维斯、博格坎普、克鲁伊维特、卡努、德波尔兄弟）中，大家最怀念这位芬兰球员。阿姆斯特丹体育场偶尔还回荡着向他致敬的歌声：“哦哦利特马宁，哦哦哦哦。”

去年，几乎所有目空一切的欧洲俱乐部都向他伸出橄榄枝。他选择了巴塞罗那，部分原因在于他们的球队规模比较大。说到伤痛，利特马宁是又一个布莱恩·罗伯森。他不愿意加入利物浦这样的俱乐部，因为那些俱乐部会让他每周都参加比赛，这会让他感到很有压力。但是他的选择相当不错。他几乎不比赛。巴塞罗那想把他卖给别的俱乐部，但利特马宁觉得自己受到错误的对待，坚持留在巴塞罗那，保住了每周4万英镑的净收入。

以上对他的种种溢美之词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利特马宁在巴塞罗那或许只有一个问题：他是芬兰人。“伟大的芬兰球员”听起来如同“高级的捷克产汽车”——永远都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如果利特马宁不是芬兰人，他肯定会当选1995年度欧洲最佳球员——那一年阿贾克斯获得欧洲冠军联赛和世界俱乐部杯的双料冠军。那年的最佳球员是乔治·维阿，利特马宁只得了第三名。

周三的比赛名义上是世界杯资格赛。但实际上，1998年的法国世界杯利特马宁离世界杯最近，不过那会他正跟一群冰球运动员老友痛饮。可怜的利特马宁注定会被人们淡忘，用不了多久，他的名字就会出现在足球知识问答的题目里。

本书写作之际，年近四旬的利特马宁还在为拉赫蒂俱乐部和芬兰踢球。2010年9月，在拉赫蒂对AC 奥罗的比赛中他用一记倒勾射入一球。到现在为止，利特马宁在国际足坛已经活跃了40年了，而且夺冠次数打破了阿里·赫耶姆创造的芬兰纪录（如果有朝一日别人问你这个问题，你可要记得答案喔）。有传言说他要退休，但实际上或许不会发生。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踢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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