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的新同桌叫罗薇，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她像我想像中的一个人——安妮。想到安妮跟我提过说不定我转学后我们就在一个学校，我的心乱跳了好一阵才回复原位。
和我以前的同桌丑女李佳相比，罗薇简直就像天仙。我刚坐下她就甜甜地对我一笑说：“欢迎你。”我没理她，在美女面前还是酷酷的比较好。不过她一点也不计较，下课的时候还又主动找我说话：“你叫管沙啊，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她说话的声音也像极了安妮，声音细细的甜甜的，尾音拖得长长的。
“是吗？”我更紧张了，试探地说，“以前你没听说过？”
“没有。”罗薇说，“难道你是名人？”
“不敢说很有名，”我吹牛说，“不过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名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而有名呢？”她考查我。
“因为坏。”我说。
这下她不理我了，笑了笑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怕我的坏？不管怎么说，新学校就算是什么也不好，有这样一个同桌我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而且她的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令人眩晕的淡淡的香味。
我瞎想八想，如果她真是安妮，那该有多妙！
不过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她，我发现新学校其实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糟糕。
上课的时候，她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呼吸着，受她的影响，我也不知不觉地听起讲来，仿佛走神都不好意思。
那里的学生整天都客客气气的，下了课也不出去玩，不是坐在座位上聊聊天，就是看书写作业。要是跟谁遇到了，你脸上还没有表情呢，他就先微笑起来。想比之下，我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粗人。
粗就粗呗，反正我不自卑。
反正我到哪里都习惯了独来独往。
居然在学校见了我就像是见了陌生人，跟我说话也是公事公办的样子：“管沙，你别忘了今天该你值日！管沙，你的物理作业呢？”
只有罗薇跟我说话是轻言轻语的。
有一次，罗薇问我说：“你和居然在家吵架么？”
“不吵才怪。”我说。
“你们真好，”罗薇说，“我也老想有个哥哥。”
“那你让你妈妈和爸爸离婚再嫁一次不就行了？”我说。
她卟哧笑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从这一点来看又有一点不像安妮，要是安妮她一定会打我一耳光，然后对我说：“聪明！”
我趁机问她说：“你喜欢上网吗？”
她摇摇头说：“没时间。”
“那你周末做什么？”我问她。
她笑而不语。
我特喜欢她笑而不语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
看来我真像安妮所说的，是个色狼。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我甚至管不住自己地乱想：“要是是罗薇，让我早恋也没什么。”
但是很快我就失望了，我发现她竟然已经恋爱了。那小子比我们要高一个年级。他真幸运，可以和这么一个对着谁都笑眯眯的好女孩天天在一起。不过我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他哪里好，不就是身上那套名牌的运动服么，搁谁身上谁也难看不了！
很快我就知道他叫纪涛，是校篮球队的队长。下午放学的时候我正在操场上打篮球，他走过来叫我说：“同学你让开，我们今天和三中有比赛。”
我没理他，继续打我的球。
他一把抢过我的球说：“你怎么回事，我们比赛就要开始了！”
罗薇就在这时飞奔过来拉住他的胳膊说：“这是我的新同桌，他叫管沙。”又调头对我说：“管沙，他叫纪涛，你们认识一下？”
纪涛朝我伸出手来。
看在罗薇的面子上，我伸手跟他碰了碰。
“管沙你打球一定很厉害吧，要不你加入他们？”罗薇问我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表现一下我自己，我说：“好啊，反正无聊。”
“好吧。”纪涛也说，“今天我们还刚好差一个人。”
就在这时我看到居然，她背着个大书包站在球场边上看着我，一副想跟我说点什么话的样子。我故意在罗薇面前摆酷，朝她吹吹口哨大声说：“小丫头片子你先回家，告诉他们给我留口饭。”
她撇撇嘴，直朝罗薇招手。
罗薇笑笑说：“我去找居然做啦啦队，看你们今天谁发挥得最好！”
纪涛转头问我说：“哥们儿，到底行不？”
“行不行试试再说。”我很牛地说。
可以说我一生从没打过那么漂亮的一场球，整场球赛成了我的进球表演，重点中学骄傲的学子们在我的快速进攻中变得束手无策。就连那个纪涛也彻头彻尾地成了我的陪衬。我们以大比分狂胜三中。一场球赛下来，罗薇和居然的嗓子都变哑了。
她们哑着嗓子对我说：“管沙，你真棒！”
“小意思，”我说，“不过使了五成功力。”
“说你胖你就喘。”居然不屑地说。
罗薇跟我们说再见，走到那边把纪涛的衣服递给他，还掏出一张纸巾让他擦汗。我看得有些目不转睛。居然在我边上咳嗽一声说：“快回家了，不然天爱阿姨该着急了。”
我赶紧收回眼光。
居然这小丫头精着呢，她要是瞎想八想再到我妈面前瞎说两句，我可完了。
第二天早自习，罗薇笑眯眯地对我说：“管沙，打球真棒呢，昨天纪涛都夸你啦。”
“纪涛打球倒是一般。”我心里酸溜溜，嘴上一点也不客气。
罗薇不介意，问我说，“你会滑旱冰吗？”
“小菜。”我说，“旱冰算什么，滑板我也是高手。”
我倒不是吹，我这人学习不怎么样，但学其它的东西往往学得又快又好。
“呀！”罗薇很高兴地说，“双休日我们好多同学都会到市民广场那边玩，你要是高兴可以加入我们呀。”
“真的？”我说，“那个纪涛也去吗？”
“当然。”罗薇说，“他不去怎么行？”
“那他又要被我比下去了。”我飞快地说。
罗薇忍不住笑了：“管沙我觉得你挺会说的，像冯巩，冯巩一说话我就笑。”
“我有那么丑吗？”我说，“冯巩像根小细葱。”
她又笑，不过不搭我的话了，翻开了她的英语书。
我也只好装模作样地读起英语来。读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在一旁笑了起来，我忍不住问她说：“你笑啥？”
“没……没啥。我是说你读起英语来怎么像在说广东话？”
什么话！
要不是看在她笑起来好看的份上，我真要揍她。
但是因为她笑起来好看，我不仅没揍她，反而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周末的时候我又和安妮聊天，她一来就问我到新学校有什么样的感受，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新同桌不错啊，是个PP的MM。”
“色狼！”安妮说。
“呵呵，我在想安妮和她究竟哪一个更PP。”
“无聊的管沙，你是不是被你的新同桌迷上了？”
“有一点。我还觉得你跟她挺像！”我故意这么说，期待她会告诉我她就是罗薇。
“是吗？”安妮说，“哪里像？”
“说不上来。”我是真的说不上来，一切都只是感觉而已。隔着网络的层层面纱，“感觉”是唯一触摸到对方的武器。
“那么，”安妮说：“你是因为喜欢她才喜欢我呢，还是因为喜欢我才喜欢她？”
“绕口令？”我给她说得头晕。
“答！”她命令我。
“不知道。”我说。
她又吻我一下，然后说：“管沙你真老实，我就是喜欢你老实。”
现在的女生真是大胆，我想起在校园里挽着纪涛的胳膊走路的罗薇，想起她跟我说话时的样子，越来越觉得像安妮。
可是安妮跟我说话总是这样半真半假，我猜来猜去，也不知道安妮究竟是不是罗薇。
和安妮告别后我带着我新买的滑板出了门，一路飞速到滑到市民广场，果然看到罗薇和纪涛，两人手拉手，亲热得要了命。见了我，罗薇很高兴地说：“管沙你真的来了？”
纪涛很戒备地说：“是你喊他来的？”
“是埃”罗薇说，“他说他很会玩呢，我们来见识一下？”
“那你见识吧。”纪涛把她的手一甩说，“我有事要先走了。”
我看到罗薇追上去，不过纪涛并没有回头，留下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我踩着滑板过去说：“我教你滑板怎么样？”
她不说话，然后我就看到她哭了起来。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看到女生哭，我像只呆头鸟一样在她边上站了好久，她才一抹眼泪说：“好，你教我！”
说完，她朝我伸出了纤细的手。
那是我第一次握女生的手，真是又软又小，说实话我紧张得腿肚子都发抖。不过我勇敢地坚持了下来。
那一天，我们玩得相当尽兴。我在罗薇的面前尽量地表现自己，漂亮地转身，如风一样地加速、冲刺，滑翔。听她在我的耳边尖叫：“管沙，你真棒，你真是棒极了！”
那真是我一生中最得意非凡的时分。
为她飞到天涯海角也不过份。
最后，我们在黄昏的幕色里说再见。罗薇整整她的小包带，低着头对我说：“今天，谢谢你呵。”
“同学，干嘛那么客气。”我觉得自己有些要命的娘娘腔。
“你忘了吧。”她忽然说。
“忘了什么？”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你不记得了最好。”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开。
我一个晚上都心神恍惚，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又一直在想她是要我忘了什么呢？是忘了她的眼泪还是忘了我们曾一起开心的玩过？
但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关于她的，让我怎么可以忘得了呢？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然来敲门了，她提醒我说：“管沙，明天有数学单元测验，你记得吗？”
“不记得。”我说。
“那我现在提醒你。”她把一本练习册往我面前一放说：“你可以把这个上面的题目做一下，有问题可以问我，我知道这个单元你还没学过。”
“你烦不烦埃”我说，“我没那个心思。”
“管沙！”妈妈忽然在门口出现了，“你是不是想一进校就考个零蛋给大家看？你进度跟不上，还不知道着急么？”
“出去！出去！”我把她们往外一赶说：“我现在要努力了，请勿打扰！”
我翻开书就头疼，他们学校作业太多，而且没有人会不交作业。根本就不像我们以前学校，每次交作业科代表或学习委员都会站在讲台上扯破了嗓子。我只好每天晚上做到深夜，实在是不会的，我就瞎写一气。作业被打叉是小case.但要是被居然看到我的笑话，那就是巨大无比的case了。
第二天是数学单元测验，那些题真不是一般的难，我咬着笔杆子，一道题也做不出来，只好在草稿纸上乱画。真后悔昨天没好好看居然给我的那本练习册。
考完后罗薇低声问我说：“怎么了，那些题都不会吗？”
原来她都看在眼里，我很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解释说：“我没学过。以前学校还没教到这单元呢。”
“哦。”她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替你补。”
“愿意，愿意！”我简直迫不及待。
“居然成绩也很好啊，你不懂的也可以问她。”
“那我宁愿不懂。”我说。
她笑了：“我觉得居然很关心你的呀，我那天还听她跟老刘说起你成绩的问题呢。”
“虚情假意！”我说，“我考最后一名她回到家才可以得意。”
“你们之间有误会，”罗薇说，“误会消除了就好了，做兄妹也是缘份埃”
我扭开话题说：“你相信缘份吗？”
她沉默了一下说：“相信啊，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缘无份呢。”
“你和你的那个男朋友不是也很有缘份吗？”我酸溜溜地说：“听说你为了他连班长都不愿意当了呢，不然还可以让居然捡到便宜么？”
“什么呀，”罗薇的脸微红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补课吧。”
罗薇给我讲题的时候声音好听极了，我闻到她淡淡的头发香，脑子就变得特别清楚，她讲一次我就恍然大悟，学习从来都没有这么地轻松和自在过。而且她常常 表扬我聪明，就从这一点来说，她简直就算得上是我的知已。
因为我知道我妈也好，居老头也好，居然也好，全都以为我是大笨瓜！
看我不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我暗地里下决心，就算是为了罗薇，我也要在功课上多下些功夫。
可是有一天，罗薇突然不笑了。
我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天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她的微笑。还有好几次，我都发现那个叫纪涛的小子老是缠着她，有时我们班留堂，她的呼机就在书包里不停地振动。那是一个透明的彩色小呼机，她把她拿出来，不耐烦地关掉了。
放学的时候走过操场边，发现她被纪涛拦住了，她好像并不想理他，可是纪涛一直拉着她不放她走。我经过那里，忍不住说：“皮别那么厚，人家不想理你。”
纪涛听见了，凶我说：“滚远点，别癩蛤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话！岂有此理。
罗薇对我说：“管沙谢谢你，别和他吵，我们走吧。”
“就为了这小子？”纪涛一把又扯住她说，“真没想到你的欣赏水平如此低下。”
罗薇的脸胀红了：“你别瞎说好不好？”可是纪涛抓得她很紧，她根本就挣不脱。
“你放开她０我警告他。
他不理我，我说：“我数一，二，三！”
他还是不理我，我一拳头对着他的鼻子就挥了过去。我们在操场上扭打起来，我那天就是想打架，打架让我的心里痛快极了，如果不是居然冲了过来，我想我一定可以把那小子弄个二级残废。
第二天罗薇对我说谢谢，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是很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不快乐，我感觉日子没劲透了。我在纸上写上我的QQ号，摆在桌上让她看，她看了看后问我说：“这是什么？你的电话号码？邮政编码？”
我看她不像装的。
那天补完课，罗薇对我说：“管沙你可不可以再晚点回家？”
“可以！”我爽快地说，“要我做什么？”
“我爸爸过生日，我想你陪我去挑份礼物给他，我想男孩子的眼光应该会比我的眼光更好吧。”
“义不容辞！”我开心地说，
“管沙你真好。”罗薇又夸我。给她这么一夸我哪里受得了，人轻飘飘地都站不稳当。
她却脆声大笑起来，拉拉我的龙头说：“走啦，走啦，不然商场要关门喽。”
我陪她挑了很久，最后才买了一个透明的小烟灰缸。淡绿色的，挺漂亮。她拿在手里又有些犹豫地说：“我这样不是让我老爸多抽烟么，多不好埃”
我吸吸鼻子说：“男人不抽烟算什么男人！”
“也是哦。”她哈哈哈地笑了。
等我回到家里，已经快八点钟了。妈妈问我去了哪里，我说打球去了。
“你球不是放在家里没带去吗？”妈妈说，“为什么要撒谎？”
“她没撒谎。”居然忽然从楼上喊下来说：“我走的时候看到他在打球的。”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妈妈奇怪地看着她。
“我没想起来。”居然说，“现在想起来了，是打球的。”
我觉得她这人很阴险，看上去也不像是真要帮我。所以我一点儿也不领她的情。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冲着她狠狠地瞪了一下眼睛。
肚子快饿扁了，我在餐厅里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居然拿着一个茶杯进来了，像是要冲水的样子。却又凑到我身边来低声说道：“管沙，我警告你。你到我们学校没多久，不想把天爱阿姨气出病来你最好识相点！”
我嘴里包着一大口饭说：“班长大人我不懂你的意思呃。”
“你不是很聪明很能干吗？”她话里藏话：“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了你呐。”
“知错就改是好孩子。”我又咽下一大口菜。
“噎不死你。”她恶狠狠地说完，走掉了。
我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我觉得从今天起，我和罗薇的关系就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不过我知道，如果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不信任，是不会托他办事的。
这话在网上的时候，安妮不知道跟我说过多少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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