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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血统怪圈(2)

小说: 完美猎杀      作者:赤蝶飞飞

台阶被水浸过,愈往下愈泥泞湿滑,半道上又发现几面跟祠堂里拣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铜镜。下至约两米处即达底端,眼前是一条人工修葺的长廊,相比祠堂的精致细密,它因年久失修加之水流侵蚀显得异常粗糙简陋。长廊内存有积水,深可没膝冰凉刺骨,耳边风声簌簌,行走中不时有软哝哝的东西在腿上蠕动,萧栎随即想起过道里看到的那种黝黑发亮的多足虫,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前行四五十米,拐过一个弯道,台阶开始向上逶迤。此处的梯阶跨度有点高,萧栎脚尖踩空,一个趔趄差点摔在水里,幸好蒋毅及时扶住才没失去平衡。但萧栎还是煞白着脸:“老蒋,我的右脚踝扭伤了痛得厉害,你别管我,找到出口再接我出去。”“那怎么行。”蒋毅弓下腰,把木匣和画卷塞给萧栎,两手扶上膝盖,“来,我背你。”

萧栎倒有点难为情:“算了,我还是自己慢慢走吧。”说着,尝试单脚跳跃前进。眼见身后不远处的水面泛出阵阵光亮(追踪者已经接近),蒋毅有些不耐烦了:“别婆婆妈妈的,要不想死在这儿,就快点上来!”萧栎不好继续逞强,只得伏上对方脊背。蒋毅背着萧栎艰难向上攀登,待高度大致与祠堂平齐时又出现一个弯道,但不出十米道路即被一滩碎石完全堵塞,看情形是地震引起的塌方。

“怎么会这样?”萧栎拍了拍光晕发黄的手电,试图寻找别的出口,但是没有;折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因为追踪者涉水奔袭的脚步已清晰可闻。踯躅中蒋毅忽然发现,拐角的洞壁有道裂隙,高一米左右,呈不规则状,最宽处可容纳一人,遂放下萧栎,让她先行钻进去,自己缩进半个身子同时拔出手枪警戒。关闭手电,屏住呼吸,就在追踪者的脚步越来越近,乱花花的手电光柱从拐角射过来的一刹那,蒋毅感到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身后一空倒翻了半个跟头。

纷杂的脚步疾速而至又渐渐消失,大概追踪者已陆续离开。萧栎拧亮手电,小心揭开湿漉漉的丝袜,查看受伤的脚踝。蒋毅长出一口气坐起身来,这才发现所处的空间并不算狭隘,高度有一米六七的样子,面积足有四五平方,整体像一个倒悬的胃,适才的裂缝相当于“幽门”,前方连接着一条细长的“食管”不知通向何处。蒋毅还发现,此处不再是井底与长廊那种砂岩混合结构,而是以切割均匀的条状青石为主,间或冗杂着散碎的瓦砾。

“食管”外有风吹入,频频拂动萧栎的头发,她紧皱眉毛,苍白的脸上汗珠涔涔,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暴露出作为一个女人天性的柔弱。看着她肿胀如馒头一样的脚踝,蒋毅不免心生爱怜,可此地并不安全,无法作为整顿休憩的场所。于是,蒋毅继续背起萧栎穿过二十来米长的“食管”,找到一个宽阔平坦的地方停下来。看看时间,已是第二天清晨。寒冷、饥饿、疲惫加之疼痛,使萧栎浑身瑟瑟发抖。

蒋毅脱下外套覆盖在萧栎身上,从衣袋里翻出打火机,四下巡看有无可燃之物。搜索中,无意发觉几米外的黑暗里有双眼睛正与自己对视,不由心中一紧,举枪瞄准对方却岿然不动,凑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只石人俑。人俑歪斜着淹没在碎石堆里,只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它长发方脸留着八字胡须,背负弓箭,肩上站着一只海东青。“是个狩猎俑。”蒋毅对萧栎说:“看来,咱们又闯进了哪位王公贵族的陵寝。”

蒋毅所言不错。梓平属辽国故地,且位于当时的首府中京,各类规格的陵墓多不胜数。刚进祠堂时发现的那面铜镜,便早早预兆了一座陵墓的暗中存在,作为秦汉之后大型陵墓中常见的随葬品,人俑的出现更确定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人俑通常以群体存在,眼下这只满身斑驳撞痕累累,一看就是从上游冲刷下来的。蒋毅推测,先祖为保护祠堂不受水患,特在井底挖了一条直连到地下河源头的通道(想必源头也不会太远),由于地震引起河水暴涨,而通道多处淤塞不畅导致水位不断升高,最终漫过某座陵墓向下游倾泻,结果人俑留在了此处,铜镜则被冲进了祠堂。

暂时管不上那么多,蒋毅捡了一些腐根朽板、动物骸骨之类的架在石头上,掏出烟盒将外包装纸撕成一条一条放到底下引燃。湿漉漉的木头冒出滚滚浓烟,随着火苗慢慢升起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空气变得暖烘烘的,熏得萧栎眼皮沉如铁幕疼痛因此减轻不少。迷迷糊糊中,她感到蒋毅又持着手电站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可她实在太困倦了,大脑不听使唤地开始抛锚。

等萧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蒋毅正用一根生锈的长钉把某样东西串在火上翻烤。见萧栎醒来,蒋毅将烤得黑呼呼的东西掐下一段吹了吹送到她口边,那食物色泽不甚好看倒也有几分香气,萧栎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本能张嘴咬了两口,一块带有浓重烟熏味的肉状物慢慢顺着食道滑下,同时一股咸咸腥腥略带辛辣的味道从鼻孔溢出。仅仅一小口食物,萧栎却像补充了很大能量,她慵懒地张开双臂伸了下腰,看着铁丝上剩下的部分:“那是什么东西?”

“味道还好吧?”蒋毅摘下一段塞进嘴里大口嚼着,尔后发表评论,“嗯,稍微有点老了。”萧栎警惕地坐直身子:“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蒋毅并未停下咀嚼:“蛇肉。”萧栎早有预感,却还是忍不住掩着胸口把吃进的一口蛇肉连同残留的胃液全部吐出来。蒋毅凑过去轻捶她的脊背:“这是何必,蛇肉可是好东西,补气血强筋骨,营养丰富,搁在平时想吃还吃不上呢,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捕到。”萧栎喘着气:“我宁可饿着。”蒋毅道:“饿着怎成,没有力气怎么出去,案子怎么办?雯雯怎么办?”

本来萧栎仍在干呕,听到“雯雯”,干呕一下便止住了。她翻出手机拨了儿子所在学校的电话,但久久无法接通,看看屏幕只有一格信号,而且很快又消失了。蒋毅的手机同样也是如此,现在无法获知外界的情况,同样也无法获得任何援助。风在继续吹,似乎比刚才还要强劲几分,有出口就有希望。蒋毅收拾好东西,照例弓下腰等着萧栎,却被后者拒绝。而事实上,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他们面对的是一道近乎垂直的陡崖。

左右拗不过,蒋毅只好搀着萧栎缓慢前行,穿过几处碎石滩来到陡崖跟前。陡崖有五六米高,跟周围的材质结构完全相同,也是用大小均匀的石条砌成,看得出其原来规整严谨,只因年代久远和地震的破坏才变成了如今的粗陋狂放。蒋毅推测,眼下这个由石块所构建的空间应是地宫建筑的一部分,与祠堂密道的连接则出于地震制造的偶然。陡崖上有一道上宽下窄的裂隙,风从裂隙外灌入簌簌有声。

裂隙内乱岩交错碎石堆积,似乎更容易攀登,但石面经水流漫过非常湿滑。安全起见,蒋毅只能拽着萧栎一步步从陡崖正面攀爬。二人爬爬停停,好一番艰辛终于抵达陡崖顶端。萧栎精疲力尽地俯在地上,蒋毅则单膝跪地高高仰着脑袋,他应该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或者震慑于某种无比强大的气势,否则,这样一个经历过各种场面堪称刀枪不入的钢铁汉子,绝不会惊诧到下巴将要脱臼。

萧栎也隐隐感到了什么,她抬起头,只见四五万平米的空间内,数十根盘龙石柱顶天立地,围绕在一个银白色的方锥形塔楼边缘,共同支撑起巍峨壮丽的八角穹顶,穹顶绘有色彩斑斓的壁画,下面飞悬着庄重肃穆的“菩萨神仙”,提供光源的则是石柱下的数千面铜镜,它们镶嵌在金光熠熠的支架上,以巧妙的角度彼此对照相互迎合,把蒋毅手电筒里投出的一束光线通过映射转换,衍生出千万缕光波,最终使得整个空间明亮如昼。

继续向上往塔楼顶端看,视线被一团阴影遮蔽,原来面前竟矗立着一员武将,他身披盔甲脚跨战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提着长戟,戟尖此刻正直抵蒋毅的印堂,他虎目圆瞪蚕眉紧锁,仿佛要随时歼灭胆敢私闯禁地的外客!

蒋毅并未拔枪,也未摆出对抗的姿势,因为那只是一尊等同真人比例的石质雕像。雕像并非仅此一座,与之并排的还有九员大将,个个雄壮威武勇猛彪悍。雕像下方的基座上均刻有符号文字,凭借记忆萧栎识别出那是武将的姓名和官职等级,比如:左侧两位分别是平西将军耶律卓才和宣威将军萧干,右侧两位分别是抚远将军朵孜金和镇国将军耶律狄光,而眼前这位正是赫赫有名的武卫大将军耶律大石。

一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蒋毅的鼻尖滚落,沉甸甸坠在手电的镜筒上,原本射在其中一面铜镜上的光柱为之一抖,空间内的光影随之发生变化。原先处于暗处的雕像正面顿时清晰无比,他的面部轮廓基本以直线勾勒,就连眼角和嘴唇的弧线也转折得刚劲有力,除胡须发辫外,其五官与蒋毅几乎完全一致。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抓着缰绳的左手生了七根手指,其中无名指和小拇指之间多出两指,那二指微微翘起,枯瘦冷硬尖利如钩!

蒋毅搀扶着萧栎一同站起,视线越过马背因而更加开阔。他们发现,在这十位武将身后,阵列着数以万计的石俑,其三五百为一组呈环状分布,把一座锥形塔楼拥簇在中央。二人通过方阵之间的缝隙走近塔楼,发现可见范围内的石俑造型各异种类繁多,除了武士俑、文吏俑、歌舞俑、杂役俑、狩猎俑和农桑俑外,还有动物俑、车马俑以及神秘的人兽合体俑,最令人费解的是,地宫西北侧(方向感已不清,凭直觉估计)一角有组裸体人俑,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双膝跪地,且全都没有眼睛、耳朵和双手。

走近观察,发现这些裸俑跟其他石俑一样也属精工细作,至少包括生殖器在内的隐蔽器官都雕刻得相当到位,不似为赶工期粗制滥造的敷衍品,观其样貌也不像是奴隶或战俘,至于建造者想藉此表达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塔楼高约十米,依然由切割平整的青石砌成,每块青石的边角都镶嵌着白玉雕刻的花纹,逐级之间有17—18cm的层次落差,且向内收进约10cm,由此形成一道道勉强可供踩踏的台阶。虽然遭受着饥饿和疲惫的双重侵袭,但气势恢宏的陵墓格局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众多亟待解开的谜团促使他们一步步拾阶而上,逐级攀向高大的塔楼顶端。

由于台阶非常小,走起来非常费力,还差最后一级就要抵达顶端的时候,萧栎实在走不动,只好抱着伤脚停下来歇息。虽只剩一级,但这里到顶端的落差有近1米,同时向内猛然收缩70—80cm,形成一个较为宽阔的平台。游历四周,整个地宫的结构和布局一览无余,正如蒋毅的猜测,整个地宫均由条状青石砌建而成,最下端是支撑塔楼、石柱、穹顶,安放群俑、铜镜和雕像的巨大台基,那道高达数米的陡崖其实只是台基的一个侧边。

台基四侧均镇守有十员武将的雕像(包括刚攀上台基时看到的耶律大石、萧干等),他们在墓主人活着的时候,为其四处征战出生入死,死后也要克尽职责卫戍着他的陵寝。正南一侧(只是凭直觉判断)有条不算长但很宽阔的神道,神道两侧有众多文武官员相对倚立,尽头便是镶嵌着狼头浮雕的墓门。不知是地震的缘故还是人为破坏,墓门上有个大洞,占据墓门将近三分之一的面积,底边有明显水流冲刷的痕迹,此刻凉风正从破洞外不断涌入。

站在对应墓门的位置,可见塔楼中央有道很深的裂缝,从顶至底由南到北,像被一把无形的斧头硬生生劈开了一样,牵引着无数缝隙的主裂口直冲穹顶。也正由于这条裂缝的存在,水位才没有累积太高,地宫才得以没遭更大损坏。抬头往上,三五米处便是飘飞的菩萨众神,一个个法相殊胜,清静庄严。一番观察,蒋毅大致明白其制作原理:它们由泥做胚胎,外封石蜡,以不脱色的颜料精绘,裹上经过特殊处理的法衣,再用不易朽断的金丝悬吊,按提前设定好的机械轨道缓缓游走。

蒋毅返回原地,搀上萧栎攀上塔楼顶端。上面是个大约六十平米的平台,材料不再是石块砌造白玉镶边,而是一块纯正的白玉,面积约为整座塔楼的十分之一,四周雕栏玉砌,华美非常,中央摆放两口白中透绿的玉棺,规格为一大一小,棺身镶有不同色泽玉片组成的祥瑞图案。玉棺附近蹲坐有几只灵兽,同样为纯正的汉白玉。从所站的位置望去,可清晰看到台基北侧坍塌的一角,一路所见的断柄铜镜和狩猎俑便是从那儿和附近的裂缝中掉下去的。

没有工具,想要打开如此沉重的玉棺绝非易事,蒋萧二人未免感到些许遗憾。不过棺身靠近底端的位置刻有几行符号文字,如此可多少获知有关墓主人的信息,也算不枉此番辛苦。走到跟前,他们却诧异地发现,棺盖竟是打开的,里面各类珍宝琳琅满目,不过,躺在中央的主人早已成为两具乌黑朽烂的骨架!莫非陵墓曾遭遇盗贼?可哪个盗贼会视珍宝于不见?如若无人光顾,难道棺盖会自动打开?

“老蒋你看!”萧栎忽然惊声叫道。顺着萧栎手指的方向望去,蒋毅看到稍大的玉棺后露出两条半蜷的人腿,看裤子衣料和鞋袜的款式像是现代人。二人对视片刻,满怀疑惑地绕到玉棺后面,发现靠着棺身并排倚了两个人,为一男一女,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男的盘腿而坐脑袋低垂着,眼镜脱落在裆间,女的斜靠在男方肩上两腿半伸半蜷,看亲密的程度应该是一队夫妻或者情侣。当然,这只是两具毫无生命体征的遗体,他们已死亡多时,眼眶、鼻孔和嘴唇处已经出现轻微腐烂。两扇棺盖重叠摆放,就躺在他们脚边不远处。

蒋毅搀着萧栎走近,在尸体面前蹲下来。萧栎简单查看了死者的仪容,初步判断其死亡时间在7天以内,由于地下环境阴凉所以没产生严重腐败。死因则可能是中毒,因为女子身旁的防水背包打开着,里面存有不少食物和饮品,这就排除了饥饿致死的可能,进一步检查发现,男子整个左前臂呈青灰色,中央有两个紫黑色的小孔,周围凝聚着少量金黄色的胶状物,女子体表并无损伤,仅嘴唇至喉部呈青黑色。萧栎推测,该男子系被毒蛇咬伤,女子试图帮他吸出毒液,却因口腔黏膜损伤感染毒素,最终两人均中毒身亡。

蒋毅检查了死者的遗物,发现除了强光手电和潜水衣外,还带了许多专业的勘探和测量设备,这说明两位是盗墓或者考古的行家。其中一块打开的怀表引起了蒋毅的注意,它有着纯金打造的外壳,此时此刻,镶钻的时针还在分秒不停地走着,但吸引蒋毅的不是这些,而是表盖内那张被剪成圆形的照片。

那是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男主人戴着眼镜显得十分文雅持重,女主人留着短发显得甚是精明强干,老爷子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也神采熠熠,当中蹲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那五官那神情,分明是男主人的翻版。看到这里,蒋毅不由吸了口凉气,旋即把目光投向身旁那两具死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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