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遭背叛 休想逃离我身边(2)
“这是什么?”燕邪从未见过这奇异的植物,也对这些花花草草之类毫无兴趣,可是看着青染惊讶的眼神,便随口问道。
“这是幻仙花,是……是我家乡特产。”青染解释道。
老板早就听说今天有财神爷爷前来,只要是看中的东西绝不还价,本以为自己这花花草草入不了他的眼,也就没做什么希望。哪知道燕邪竟然真的来到他的摊位前,而且对他的这几株花草颇有兴趣,喜得他急忙唤道:“丫头,快点儿快点儿,把咱们那几盆幻仙都搬出来,快点儿啊。”
低矮的暖棚中应声钻出一个清秀的女孩,抬头看到燕邪,立刻满面飞霞,娇羞着放下手中的幻仙花,忸立在一旁,虽不好意思正眼直视,却也不愿离去。
“这位姑娘真是识货之人,此花名为幻仙,是蜀地先魏特产,清香扑鼻仙人皆醉,是官宦之家赏玩之物。我这里有几盆品质极佳,不妨……”老板顾不上其他,抱起花盆急忙推销,生怕一个嘴慢,跑了这座金山。
“不必,我只要一盆就好。”青染说着,伸手在摊位上拿起一盆含苞待放的幻仙花,转身便走。
燕邪眉毛轻扬,付了钱随后跟上,笑道:“若是喜欢,不妨都买下。”这半日工夫,她还是第一次主动购买物品,想必是喜欢至极了。
“多了就俗了。”青染垂着睫毛淡淡道。虽然表面淡然,可是她的心早如擂鼓一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集市上买到幻仙花,先前的逃离计划只有三成把握,有了它,便有了七成希望。
或许……这真是天意吧。
青染如此想着,忽然眼眶发涩,险些落下泪来。在他身边,想要逃离,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却心碎起来。
看着青染对着手中的幻仙花忽然情绪低落,燕邪误以为她是忽起了思乡之情,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在雪中寂寥萧索,急忙上前一步将她纳入怀中,心中涌起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想要趁机表明心迹,可惜没了那月夜的朦胧煽情,加上身边人来人往,一时竟开不得口。深沉冷静善于伪装的九殿下,却是情场上的呆头鹅,面对生命中最珍爱的女子,又一次错失了良机。
二人如同来时一般,依旧共乘一骑,优哉游哉沿路归去。中途寻了一家不错的酒楼用了午膳,燕邪也长了记性,不敢再添饭夹菜,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看着青染吃完,这才一同回了王府。
刚至门口,一个贴身侍卫便走到近前,凑到燕邪耳边低语几句之后俯首退下。
燕邪面色微冷,转头对着身边的青染笑道:“我有些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点点头,青染接过他递来的幻仙花,向内院走去。门口等候已久的侍女向着燕邪施礼之后,跟在青染身后离去。
燕邪站在原地,直到青染的背影消失,这才向着书房走去。
书房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一点儿声息。燕邪冷哼一声,抬脚踹开房门,跨了进去。身后侍卫急忙紧紧掩上房门,退到数丈开外。
“王爷!”一声娇呼乍然响起,随着喊声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脸上神情厌恶非常,燕邪冷冷闪身避开扑来的人,径自走向上首的位子,坐了下来。
来人扑了一个空,很是失望。他嘟着嘴悻悻走到燕邪身边的椅子,正欲坐下,却被燕邪的冷眼吓住,犹豫半天,终是未敢落座。
“王爷,你为何总是对荷香如此冷淡?”站在燕邪面前,荷香眼中含泪,哭得梨花带雨。虽是男儿身,但那娇柔妩媚的姿态却不比任何女子逊色。即使不能倾国倾城,却也足以迷倒众生。即使是雄心壮志不为女色驻足的燕肃,也对他宠爱有加,更不必说那个宁可忤逆母后,甚至亡国之际也要抵死****的魏际岚。
只可惜,燕邪不是他们,任由荷香抽噎了许久,却始终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全然无视。
见哭天抹泪没有作用,荷香咬着牙止住哭泣,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如杜鹃啼血,悲戚戚道:“荷香听说王爷准备在上元佳节迎娶莫青染为妃,此事当真?”
“皇上亲自下旨,当然是真的。”提起这件事,燕邪便不由浅笑开来。那完美的弧度衬得本就俊美无双的容颜更加耀眼夺目,使得荷香竟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情难自禁地跪下,向着燕邪匍匐而去。
“邪,我俊美的王爷……”神魂颠倒之际,荷香忘了燕邪冰冷的目光,只想要尽量靠近他,抱住他的双腿,诉说自己的痴迷。
“砰”的一声,荷香身子被重重踢开,几个翻滚撞在书架一角,这才停下来。
身体的剧痛终于唤回了荷香的神智,强忍着疼痛坐起身子,不甘地看向燕邪:“王爷……为何如此对我?”
视线淡淡扫过狼狈不堪的荷香,燕邪虽然没有回答,但是那眼中的不屑早就说明了一切,他嫌脏!
“你嫌弃我?是不是?”羞辱和绝望一股脑地涌起,荷香顿时便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嘶吼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做王妃,却不肯让我接近你半步?为什么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始终视而不见,却对那个****女子浅笑柔声?为什么同样是一个棋子,她就可以与你朝夕相伴形影不离,我却要强颜欢笑陪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
“她不是棋子,是我的妃子。”燕邪始终冷淡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荷香身边,飞起一脚将他踢倒,接着踩住他的胸口,用力一碾,荷香立刻口中腥甜,喷出一股血雾,随即呛咳不已。
“还有,下次若再敢如此说她,你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燕邪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荷香却是一阵瑟缩,后背涌起寒意,很快遍布四肢百髓。这恐惧,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那狭长眼眸中翻涌的杀机。那嗜血残忍的光芒,是苍狼的眼神,带着死亡的呼啸。
这个男人,是匹狼!
……
随后几天,金乌银蟾轮转,生活一切照旧。燕邪依旧每日早早离去,青染也依然被一群宫女婆子围着学习礼仪。不同的是,燕邪晌午之时必定赶回,一起用了膳之后便拉着青染四处游玩,掌灯时候方归。日复一日,燕邪的笑容愈加灿烂,而那株幻仙草,也渐渐绽放得妖娆……
这一日清晨,青染醒来后,身边依然没有燕邪的影子。虽然不知他何时离开,但是一定刚走不久。除了身边依然存留着他的温度之外,还因为只要他不在身边,她便会很快醒来。不知是因为缺少了安全的依靠,还是因为他与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心有灵犀。
坐在桌边,青染呆呆地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各色早点汤粥,鼻子发酸,竟然险些落下泪来。
自从那夜她呕吐了之后,燕邪便再也不曾强迫她吃东西,可是从那以后,饭桌上明显丰富了许多,酸甜咸辣,各种口味的菜肴每天换着样子做。无意中听到几个多嘴的侍女偷偷闲聊,说是她某一餐饭多吃了几口,燕邪立刻赏了那厨子一年工钱。话里话外,满是无尽的羡慕。
就像此时,虽然身边服侍的侍女均是屏气敛首,但是她总是觉得有各种视线落在背上,或忌妒,或不甘,可是当她凝眸打量的时候,这些视线却又迅速地消失,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谦卑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讨好着这个曾经的****花魁,她们将来的当家主母。
早在韩府的时候,青染便见多了这些下人们趋炎附势的嘴脸,只是那时,被取悦的对象不是她而已。想不到风水轮流转,沦落风尘的她,反而得到了过去无法想象的待遇,每日里众星捧月一般活在燕邪的羽翼下。
可是,这样的风光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己。视线重新落在这一桌山珍海味上,青染的心,酸楚难当。
虽然知道燕邪这柔情万种是别有用心,可是她却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沿着他布下的温柔陷阱越陷越深,等到想要抽身而退时,她的一颗心,已经牵在他的身上,动一下,便是撕心裂肺。
她不是深在闺中不解世事的天真小姐,也不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年龄。韩霁遥的背叛曾经令她痛苦失落,但是熬过那段日子后,心中留下的,只是淡淡的伤感。
可是不知为何,对这个本来敌视憎恶的燕邪,她却深陷其中,缠缠绵绵爱得铭心刻骨。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爱的,究竟是他的哪一点。
或许是他温暖的怀抱,或许是他温柔的絮语,或许是他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智慧,或许是他在她身边沉睡时那全然的信任……
可是,这份爱带给她的,不是心如鹿撞,不是含羞带怯,这份爱于她,注定无果。他布下了漫天棋局,她只是其中一枚棋子。棋子爱上棋局的主人,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
罢了,离开吧!既然收不回完整的心,那就支离破碎地离开吧。
“王妃,凤冠霞帔已经送来了,请您试穿一下。”侍女谦卑的声音在身后柔柔响起。青染尚在悲伤,一时没有听清,转回头看向侍女:“你说什么?”
“嫁衣送来了,请王妃试穿。”侍女耐心地重复道。见青染脸色不好,误以为她心有不满,又急忙解释道:“按理说早几日便该送来,但是王爷不满意之前定下的花样,嫌太俗气,绣坊师傅日夜赶工,终于做好了这件新的。王妃试过之后,再行调整修改,方能赶得上明日的良辰。”
明日?青染手不禁一抖,脸色更加苍白。为何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木然地站在屏风后面,青染眼神空洞,像是木偶般任由侍女们摆弄。一番有序的忙碌后,侍女们撤去屏风,齐齐退下跪在一边。
青染慢慢抬头,秋水美眸落在前方一人多高的铜镜上,又是一阵波光荡漾。
镜中人一身正红喜服,挑高的腰身,迤逦的裙角,没有寻常霞帔那般艳丽的刺绣钩花银线金丝,只在腰身处盛开着两支并蒂芙蓉,几条丝绦做成枝蔓,细细垂在腰间,随着动作无风自动。竖起的领口上别出心裁地缝着一圈红色的绒毛,温暖而且高贵,簇拥着青染小巧的脸颊,将那份清雅衬得越发出众。
看着这喜庆高贵的喜服,青染的心更加苦涩。
为报恩她披上婚纱嫁给了林涯,新婚之夜回到这个世界。为寻人她嫁给魏际岚,洞房之时戒备重重独睡婚床。这一次已是三嫁,为救人她配合着燕邪的计谋,成了众女子艳羡的楚王妃。而明日过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伤感间,青染在镜中忽然看到了一个人影。转身看去,正是洛尘。
“青染。”看到身着喜服宛如姣花照水的青染,洛尘眼神闪动,很快便将那异样的神色掩盖在眸光深处,声音一如平常般淡然清雅,“你在这里没有亲人,你我相识,也算是有缘。我已经和燕邪商议,认你为义妹,明日以兄长的身份送你出阁,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件事是他主动与燕邪提出的,他虽然对青染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和疼宠,却更加珍惜与燕邪之间的生死之交以命相托。唯有兄妹之称,才能彻底断了他对她别样的牵挂。从今以后以兄长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幸福,便是最好的结局。
淡淡的,青染未置可否。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明日之后,一切皆是空。
见青染没有拒绝,洛尘柔和地笑了,正要起身离去,却被一样东西留住了脚步。那是一种花香,一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你种了幻仙花。”洛尘开口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是燕邪在集市上买回来的。”青染强忍着慌乱,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他知道这是魏国特产,说是买来解我思乡之情。”
洛尘不语,只用那双曾经可以洞悉天机的眼睛看着青染,许久才道:“当初我为了燕邪,按照天机所示逼你入局,却从来不曾在乎你的感受。这一点,我有愧于你。所以,无论你做何想法,我都不会拦阻。我知道你现在并不愿意嫁给燕邪,也知道倔强如你绝不会任由他人安排。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如何……请你不要伤害他!”
这一次,洛尘决定不再插手。既然已经无法窥视天机,那就任由他们二人自己选择。该是如何,终会如何。早已被红线缠绕,无论如何挣扎只会越缠越紧。只希望在尘埃落定之时,他们对彼此的伤害不会太深……
“先生,一路辛苦。”燕邪此刻未在府中,而是在城外三十里的一处驿站等候。当满天星斗之时,远处终于腾起滚滚烟尘,越来越近。燕邪目力惊人,远远便看到了为首之人正是秦绍白,急忙上前遥遥跪下。
“九殿下快快请起!”快马迅捷而至,在燕邪前方减速。未待马儿站定,秦绍白已经跳下马快步上前将燕邪扶起。
看着秦绍白风尘仆仆的脸上难掩疲惫之气,燕邪急忙搀扶着他上了马车,自己也弃马乘车,一并入内。一路闲谈,向着都城而去。
“托九殿下洪福,此次买卖,做得极为顺畅。半月工夫,共置下大宛良驹五百,上等战马三千,中等战马两万,青骡八千,加上先前准备的马匹,足够配备骑兵五万余人……”秦绍白靠在车厢上,说着说着竟然睡了过去。为了按时完成计划,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回,他这十余天日夜奔波,实在熬不住才合眼小睡片刻。至此时终于放下心来,立刻沉沉睡去。
燕邪轻轻拿过身边的薄毯盖在秦绍白身上,眼中尽是感激与动容。
马车均匀地前行,“嗒嗒”的蹄声中,都城已近。
从侧门直接将马车赶入府中,燕邪这才唤醒秦绍白。送他回了卧房,燕邪便欲离去,以便让秦少白好好休息。
“九殿下明日便要成亲,何必急在相处这朝朝暮暮?若无事,不如陪秦某说说话。”经过一番休息,秦绍白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微笑着坐在椅子上,调侃道。
“既然先生有这份闲情,我哪有拒绝之理。”好事将近,燕邪心情顺畅,对于秦绍白的调侃,不羞不恼,反而满面喜色。
“九殿下既然已经封为楚王,为何却始终不肯改口自称‘本王’,而是依然以‘我’相称?”此刻已是子时,要说的话还有很多,秦绍白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索性直截了当,将心里的话直接抛了出来。
“习惯而已。”燕邪神色微黯,随即恢复正常,沉声回道。
“今夜这些话秦某憋了多时,请九殿下坦诚回答才是。”秦绍白不肯放过燕邪,继续追问道,“你不肯称王,是不是因为你恨你的父王,所以拒绝接受他所有的恩赐?”
燕邪早已发现今夜的秦绍白有些异常,往日里他们二人亦师亦友,均是以‘我’相称,而今夜秦绍白一口一个‘秦某’,仿佛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提醒着他身份的悬殊。此刻听到这个问题,更加肯定秦绍白有话要说,当下也收敛了神情,看着秦绍白,犹豫了一下,终于将心事尽数道出。
“是,我恨他。恨不顾父子之情,只因一句无稽之谈便将我流放边城多年,恨他听信谗言视我为不祥之人,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如今我羽翼已丰,为南燕国立下大功,他才想要补偿些许。可惜,我不需要他的封赏,我想要的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得到。我会夺这江山,为母妃报仇,将他们给予我的冷漠、嘲讽、侮辱一并加倍奉还!”
秦绍白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被怒火烧红了眸子的燕邪。这么多年,燕邪第一次将心底的恨意倾泻而出。那个在人前伪装出的温雅软弱尽皆消失,此刻的燕邪满身杀机迸射,令人胆寒。
“为你母妃报仇,这是应该。夺这江山,同样应该。唯有一点不该,你不该恨你的父皇。他虽然不是最好的皇帝,却是最好的父亲!”见燕邪终于抛下伪装,秦绍白知道时机已到,这个他守护了多年的秘密,该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什么?”燕邪不知道秦绍白此话的含义,正想追问,却被秦绍白摇手打断:“九殿下不要急,这个故事很长,请你耐心听完,到时再决定是否还要继续恨你这‘无情’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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