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奢华的野心 (2)

罗尚马上派王敦去镇压。谁知这个王敦当当参谋，出台铲除李特的建议倒是不错，但却不是个打仗的料，带着罗尚交给他的子弟兵出发，才跟人家接触，还弄不清仗是怎么打的，就给人家一顿暴扁，最后命都丢在那个大石山区里。

在四川这边不断地发生变数的时候，晋朝中央的乱子也大面积地辅开。

揭开这个大乱子的序幕就是那个司马冏！

司马冏早就对司马伦和孙秀不满，早就在心里打算用武力推翻司马伦的反动统治，只是觉得时机没有成熟。而且因为孙秀对他的势力采取渗沙子的办法，让他也不敢大张旗鼓。正巧这时离狐人王盛和颍川人王处穆觉得这个晋朝已经腐朽没落，是他们大展鸿图的好机会，就公开招兵买马，打造自己的势力，准备跟晋朝对着干。这两个家伙确实有组织能力，才发出号召，当地的老百姓统统变成不明真相的群众，狂奔过去跟他们闹革命，每天投奔过来的有上万人，一副革命迅速进入高潮的局面。

司马伦再怎么菜也知道这个乱子必须平息，他马上派管袭去当齐王的军司，带兵去围剿王盛和王处穆。这家伙发了这个任命书之后，觉得自己实在太高明了。因为除了那个管袭是他的死党外，部队却全是齐王司马冏的人，不管仗打得如何，这个司马冏的实力都会大大地损失一下。

这个管袭是个会打仗的人物，而王盛这些手下虽然人口众多，气势看上去很足，但都是刚穿上军装的农民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场面很壮观，但打仗实在太业余了，因此。双方一交战，管袭的专业队只一仗就把那两个造反家伙的脑袋砍了下来，不费什么力气就平定了叛乱。在管袭沉浸在全胜的喜悦之中时，司马冏却沉不住气了。他知道，如果不马上解决这个管袭，以后自己的部队可就被这个司马伦的亲信全部接管了。他乘管袭在大爽特爽的时候，突然下令将管袭逮捕法办！

管袭虽然在打仗时，料敌如神，也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为老大监控这个齐王司马冏，但这个胜利实在太能冲晕头脑了，而且他做梦也想不到司马冏居然这么果断，在这个时候就拿他开刀，因此连反抗的想法还没有产生，就被一把抓过去，然后处死。

司马冏砍掉管袭的脑袋后，马上联合豫州刺史何勖、龙骧将军董艾结成联盟，宣布武装对抗司马伦集团。还派使者“告成都王颖、河间王颙、常山王乂及南中郎将新野公歆”，通告“四征”、“四镇”以及各“州、郡、县、国”，说：“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诛讨。有不从命者，诛及三族。”

成都王司马颖在接到通知时，觉得这事太大了，知道自己走到历史的十字路口了，如果一步走错，后果就会很严重，因此当场把那个邺城令卢志叫来，研究一下。

卢志说：“司马伦的做法太过分了，现在人们都把他恨得要死。老大正好利用这一次历史机会，收买人心，高举打倒司马伦的伟大旗帜，全国人民肯定会团结在你的周围。什么事都可以成功啊。”

司马颖一听，血气就升高起来，决定跟司马伦干到底。他作了一次人事调整：以志为谘议参军，仍补左长史。然后命令“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护赵骧、石超等为前锋”，带领部队向司马伦宣战。这个消息一扩散，“远近响应，至朝歌，众二十馀万”，成为一股强大的反伦力量。常山王乂在其国，与太原内史刘暾各率众为颖后继。

这时，那个新野公司马歆还在拿着司马冏的那张文告，脑子一片混乱，不知如何处理才好。觉得跟司马冏干革命，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而站到司马伦的立场上也是有利有敝。你知道，到了这个关键时刻，手下死党的意见是最有效的。司马歆有一个叫王绥的亲信。这家伙是在司马歆难以决策的时候，就跑了过来，对司马歆说：“老大，你还用费什么脑筋？偶帮你分析一下。赵王跟皇帝的血缘最亲近，而且现在力量强大；齐王是什么人？离皇帝的血缘远得很，而且现在就那点屁大实力，能干出什么事来？偶认为，还是跟定司马伦有搞头！”

司马歆一听，我靠！有道理。

他正要做出决定时，参军孙洵当着大家的面大声说：“赵王是什么人？是一个篡党夺权的野心家，大家都恨他恨得要死。在这个时候，还谈什么血缘关系？现在讲的是正义和非正义的关系！如果老大一定要站到非正义的立场，与人民对抗到底，那就请投入司马伦的阵营，偶没话说。”

司马歆虽然晕菜，但听了这话之后，觉得自己还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为好，因此，就同意加入司马冏的阵线。

另外一个亲王河间王司马颙的做法就太有戏剧性了。

本来，在司马冏宣布起事的时候，那个前安西参军夏侯奭就知道形势对司马伦已经不利，现在加入司马冏集团等于买了最牛的优质股，因此就放手发动群众加入打倒司马伦的阵营。没过几天，他就召集了几千个人。这哥们知道，光靠这几千个民兵，是成不了大事的，因此就派人去联络司马颙，请他出来当老大。

可司马颙这时还跟司马伦在政治上保持高度一致，看到这个夏侯奭一个小小的前参军居然敢来拉拢自己，也不回复人家的信，直接派振武将军张方带兵过去，把这个夏侯奭收拾起来。夏侯奭正眼巴巴地等来信，哪知却等来对方的大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张方手到擒来，腰斩。

过不了几天，司马冏的使者来到。

司马颙这时铁了心做司马伦的死党，因此就把司马冏的使者抓起来，并移交给司马伦，接着派张方带兵东下，准备为司马伦去战斗。可当张方带着部队，浩浩荡荡地开到华阴时，司马颙得到情报，知道司马冏和司马颖的军力很强悍，就怕了起来，马上改变立场，变更性质，让自己成为司马冏集团的一员，因此召回张方，宣布响应司马冏的号召，旗帜鲜明、坚定不移地加入到打倒司马伦的阵营之中。

在这场运动中，如果一定要评出最倒霉奖，那个扬州刺史郗隆肯定稳获这个奖项。司马冏的文告发到扬州时，扬州政府的干部群众都表示拥护齐王的号召，齐心协力打倒司马伦和孙秀。本来郗隆同志的内心也对司马伦和孙秀没什么好感，可现在因为他的儿子和侄儿都在洛阳工作，怕自己这边一喊口号，孙秀那边就高举屠刀，把他的子侄排头砍下，那可是一点不好玩的。当时不知走了多少关系，跑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送了多少土特产，才让这几个下一代当上京官，哪知这京官还没当上几年，就碰上这个事，弄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一脸菜鸟地面对大伙的响应齐王的呼声，却做声不得。他把手下的干部都叫来开会商量这个事。主簿淮南赵诱、前秀才虞潭在会上首先发言：“司马伦做的是篡位的勾当，全国人民都很痛恨他。现在讨伐他的部队越来越多，偶可以跟任何一个人打赌，这家伙肯定玩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崩溃。所以，偶们认为，在这个形势下，老大想有搞头，就得亲自带领精锐部队一路打到许昌。这是上策；如果还想有点保留，就派几个兄弟带兵过去，到许昌跟人家的部队会师，等胜利后，可以分到一点胜利果实。这是中策；最下流的做法就是骑墙政策，做个样子在这个地方等待，看谁胜利在望就跟谁到底。”

郗隆还是一脸菜鸟地对着大家。大家看到领导都这个样子，一点没有激情，心头也凉了一大半，知道这会也开不出什么结果来了，不等主持人宣布散会，交待与会人员到饭店就餐，就纷纷离开会场。郗隆在大家离开后，又叫那个别驾顾彦过来，偷偷讨论一下。顾彦说：“赵诱他们所谓的下策，才是上策啊。老大，你要清醒一点啊。”

这话很快地传了出去，治中留宝、主簿张褒、西曹留承听到之后，知道老大要是听了这个顾同志的话，大家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都跑过来找郗隆，问：“老大，现在你决定怎么办啊？”

郗隆说：“两个皇帝对我都有恩啊。我不能帮这个打另一个啊。我决定只是好好地看好扬州这个地方，当好这个地方的父母官。别的不去想那么多了。”

这几个哥们一听，就知道这老屁股想耍滑头，玩两面三刀的把戏。可这时候能玩这个把戏么？这个时候你的立地场没有表现出来，以后你就有吃不完的苦头。留承说：“老大的这个说法，偶不赞同。这个天下本来就是世祖的天下，按道理就是由司马衷来继承的。而且他当这个皇帝已经当了这么久，司马伦却硬把皇位抢过去，这是强盗行径，一点道理也没有。现在齐王顺应民心，高举义旗，就是用屁股去想也可以想得出，最后胜利是属于谁的。老大要是不赶快响应齐王的号召，天天在这里犹豫不决，推托来推托去，搪塞来搪塞去，现在的形势可不是推托和搪塞可以过关的啊。只怕不过几天，形势一变，老大想保住扬州就难了，更不用说要当好这个扬州的父母官了。”

郗隆不是菜鸟，当然知道留承的话很正确，但心里怕子侄们的脑袋落地，所以不敢采取行动，只想消极等待，让时间来化解这一切。这时听了留承的话，就又来个“不应”，要把菜鸟一装到底——不管你们怎么说，老子就是不表态。这样装逼一直装了六天，装得大家都发起火来。

这时，参军王邃镇守石头城。这个哥们的眼睛雪亮得很，知道司马伦和孙秀是玩不下去的，又看到郗隆在装逼，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就旗帜鲜明地表示拥护齐王的号召，大家一听，就都往石头城那里投靠他。

郗隆这才知道装菜鸟的严重性，急忙派人到牛渚那里设卡，要堵住人才外流，但哪能堵得住？

这些人团结在王邃周围之后，就一致决定把郗隆搞定。这时，郗隆身边已没有多少人，人家大喊大叫冲过来时，只几下就被打得遍地找牙，对方再暴扁一通，结果“隆父子及顾彦皆死”。王邃他们割下郗隆的脑袋，送给司马冏。郗隆和顾彦本来想来个骑墙政策两面不得罪，保住自己的性命，哪知到了这个关头，最行不通、最不讨好的就是这种政策。两人非但讨不到好处，反而成为最先丢掉性命的人。

你还记得那个孟观吧？他现在职务是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这哥们是个打仗的好料，可对形势的观察实在太业余了。在冏伦双方展开你死我活的较量时，他居然没有对双方的力量进行评估，然后加以选择，而是把眼睛投向遥远的夜空，像个数星星的孩子一样，看天象来做决策。他连续几天望星空，觉得“紫宫帝坐无他变”，由此认为，司马伦一定不会崩溃，因此就不鸟司马冏的文告，硬是把自己当成司马伦的铁杆爪牙，发誓保卫司马伦。

虽然孟观信心爆棚，认为司马伦和孙秀会笑到最后，可司马伦和孙秀这两个家伙却一点没有信心。一听到三个亲王已经联合起来，高喊打倒司马伦、扁死孙秀的口号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冲杀过来，不由“大惧”。这两个家伙玩阴谋诡计，玩利用职权对别人打击报复很有经验，可最害怕的是打仗。到了这时，两个家伙居然还想靠玩他们的拿手好戏来对付司马冏：诈为冏表曰：“不知何贼猝见攻围，臣懦弱不能自固，乞中军见救，庶得归死。”谁都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再怎么诅咒人家，人家也不会按你的意志为转移死去的。可这两个家伙却以为自己这么一宣传，就会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可以紧紧把握住导向的有力工具，民心就让他们抓得牢牢的，让司马冏好好享受一下众叛亲离的苦果，因此在炮制了这个东东之后，马上“以其表宣示内外”。然后再作军事部署：遣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帅兵七千自廷寿关出，征虏将军张泓、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帅兵九千自崿阪关出，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帅兵八千自成皋关出，以拒冏；遣孙秀子孙会督将军士猗、许超帅宿卫兵三万，以拒颖；召东平王司马楙为卫将军，都督诸军，又遣京兆王馥、广平王虔帅兵八千为三军继援。

在做了这些动作之后，司马伦和孙秀仍然不放心，仍然怕打不过人家。两人对手下的人没有信心，便又把希望寄托到老天爷的身上，不惜放下泡妞业务，每天加班加点烧香祈祷，要老天爷大量许诺，求他保佑自己度过难关，还请来那些方士，在皇宫中大批量宣读诅咒，想通过法术来压制敌人——这两个家伙搞小动作搞得上了瘾，以为用这个法术就可以在黑暗中把敌人搞定。两人为了让人相信老天爷是在帮助他们的，还导演了一场“天书”的闹剧。这两个家伙打仗没一点办法，但装神弄鬼倒很有创意，花样多如牛毛。他们派人登上嵩山，然后身穿一件漂亮的“百鸟衣”，很酷很帅地下来，下来之后，又很酷很帅地宣布：偶在山上碰上了神仙王乔。神仙阿乔给偶这张纸。呵呵，这纸上写的是，司马伦的皇帝位子稳固得很，谁也动摇不了的。可大家一看，那些字，全是人间字体，没一点天书的味道。天书是什么样子，谁也没见过，但大家都知道，天书是地面上这些吃香喝辣却拉得很臭的男男女女一个都不认识的。你想想，到了这个时候，还玩这个来欺骗别人，除成功地骗倒了自己外，别人能相信这一套么？

本来，司马伦和孙秀的实力还是很强悍的，而且手下的个别死党也是很会打仗的。特别是那个张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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