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将风度 (3)

司马颙一看到曾经是他最亲密战友的脑袋，我靠！原来这家伙这么容易搞定，弄得老子白白伤了那么多的脑筋。当场就任郅辅当了安定太守。

司马颙以为砍了张方的脑袋，就万事大吉，就可以挽救他的前途，挽救他的生命了。哪知，当他派人把张方的脑袋送给司马越说“咱兄弟从现在起握手言和了吧。你所痛恨的张方，老子已经砍了，这是他的狗头，请你验收”时，司马越虽然验收了张方的脑袋，但却不答应。老子以前叫你握手言和，你既不握手，也不言和，现在山穷水尽了，什么本钱都没有了，就来握手了，就来言和了？天下有这样便宜的事？

这时，前线的消息对司马颙更加不利。现在他前线的最高指挥官就是那个成都王司马颖。这个司马颖更不是打仗的料，他派刘褒死守河桥。可死守这两个字容易写也容易理解，但要执行起来，困难比天还大。你想想，现在司马颖手里有多少部队？就是全交给刘褒，人家进攻起来，你再怎么英勇善战，最终也只是“死”而“守”不住。

进攻河桥的敌军是宋胃部。他看到河桥就那么一点守敌，就叫大家冲上去。

刘褒挡不住，只有向西退脚。

这时，司马模也派他的先锋冯嵩率部前来，与宋胃胜利会师，一起向洛阳进军。

司马颖看到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的部队越来越少，以前有那么多的军队都打不了几天，现在还打个屁啊，如果现在不跑，就只有当俘虏的资格了，便丢下洛阳，向长安狂奔。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华阴时，听说老大要跟敌人和解了，就不敢再跑了。这时，司马颙的另一个死党吕朗正驻扎在荥阳。

刘琨把张方的那颗脑袋送给他参观。

吕朗一看，我靠！老大最死硬的马仔都死了，偶还在这里拼命干什么？便迅速投降。

至此，司马颙的势力全面崩盘。

司马越派祁宏、宋胃等人去迎接皇帝回来，命周馥为司隶校尉、假节，都督诸军，屯渑池。

本来，司马颙以为杀了张方之后，司马越就可以放过他，哪知，司马越却不答应，而且派着部队继续保持战争状态向西而来，这才知道，原来张方是白白被杀的，而且杀死张方更是他有生以来走的一步臭得最厉害的臭棋。这家伙一气之下，也不想想当初杀张方可是全由他拍的板，是他亲自命令郅辅去干的，却硬是把这个责任全方位地推到郅辅身上，然后把郅辅斩首。

可局面却不因为他斩了郅辅就能改观的。虽然他不得不再次做了一下军事部署，拿出最后的家底，派弘农太守彭随、北地太守刁默带兵到河南的湖县布防，任务是挡住祁宏的部队。但这两个家伙在这个时候能挡得住祁宏乘胜而来的大军么？

祁宏五月七日（永兴三年），向彭随和刁默部发起猛烈的进攻，把两个家伙的部队扁得满地找牙，打开了前进的道路，浩浩荡荡地进入函谷关，接着在霸水一带与司马颙的部队作最后一战，把司马颙最后的家当打了个一个不剩，最后只剩下司马颙一条好汉骑着快马亲自逃跑，躲到太白山中，屁不敢出。祁宏的大军进入长安。这家伙带的部队是鲜卑兵团，虽然作战能力很强，但从来就是无组织无纪律，这时看到长安原来还有这么多有钱的人，觉得不抢一次钱财，不杀一批平民百姓，也太不爽了，马上“大掠，杀二万馀人”。那些官员也向司马颙学习，跑到山上，饿了就全吃野果野菜。这些东东虽然是绿色食品，但吃多了也很难受。

祁宏准备了一架牛车当司马衷的坐驾，向东回洛阳。司马衷走了整整半个月，于六月一日回到了首都，宣布恢复羊美女的皇后职务，然后大赦（这么连续大赦，估计牢房里已没犯人可赦了），改年号为光熙元年。

在祁宏返回洛阳之后，司马颙的另一个死党马瞻突然出兵攻打长安。这时长安的守将是梁柳同志。这哥们才到长安上任没几天，连长安城里的街道都没走熟一条，更没有什么别的部署，给人家一攻打，立马崩溃，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抓到，最后被马瞻砍死。马瞻重新占领长安之后，又跑到太白山上，把正吃绿色食品的老领导请了回来，继续老大的干活。

可司马颙在长安城里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弘农太守裴廙、秦国内史贾龛、安定太守贾疋几个家伙就联合起来，带兵向过来攻打他，而且很快就把他那两个“光复”功臣马瞻和梁迈的首级斩下。而且这时，司马越也派都护麋晃带兵事围剿长安。司马颙派平北将军牵秀屯冯翊。这个牵秀做陷害同事、搞窝里斗很有一手，可那个脑袋实在不宜做别的事，更不宜到战场上开展工作。司马颙的长史杨腾知道，他们的老大离彻底垮台的时刻就在眼前，再跟他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把他们卖了，自己才继续有生存权。于是就跑到牵秀那里，说老大不想打了，你不用花脑筋做什么军事计划了，现在只管喝酒等老大的下一个命令啊。

牵秀也不用脑子来过虑一下杨腾的话，就百分之百地相信了，然后就百分之百地放松警惕。杨腾看准了时机，一刀就结果了牵秀的性命，向司马越投降。这样，关中一带，全都举着司马越的伟大旗帜。司马颙现在就只剩下长安一个据点了。

当司马颙在长安城里脸色发白时，在成都的李雄那里却热闹得很。

李雄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当上了皇帝，国号大成，改元晏平。这哥们打仗有一套，可当皇帝却没一点经验，对官场体制的了解也是个半桶水，因此当了皇帝之后，马上遇到了任命官员的难题。他手下的死党个个都觉得自己的功劳大，在排座次时，也发扬冲锋在前的革命精神，个个都要求把自己的名字往前放，弄得整个朝堂天天都是一伙人在那里大声争吵。最后，是那个阎式叫停了这些声音，建议老大参考汉代和晋朝的制度，建立一套完善的官场体制。李雄抹着汗水，表示照阎式同志的方针办。这才暂时停止了争吵。

打倒了司马颙这个当权派之后，晋朝又走进了司马越时代。

司马衷照例行使他发布最新人事任命的权力：任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司马虓为司空，镇邺。

在这次权力重新分配中，除了像王浚这些为倒颙事业中立下了丰功伟绩的牛人以及司马越的那几个兄弟外，司马越向司马昭学习，也提拔了那些有一些人气的名士。不过，就像司马越远远比不上司马昭一样，他提拔的这些名士不管人气还是水平，都远远比不上竹林七贤那些人了。这些人不但水平欠缺，只是找来一件名士的外衣披在身上，做足了名士的形式，而名士的内容却空洞得很。更要命的是，这几个以庚敳为首的名士在工作生活上“皆尚虚玄，不以世务婴心，纵酒放诞”，除了疯狂喝酒、花空心思做行为艺术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而且又贪财恋权，人品大坏。很多人把他们的事讲给司马越听。司马越虽然也觉得这些人做得有点过分，可这家伙却认为，他们“名重于世”，不重用，对不起人民啊。

这些人在享受着提拔当大官的喜悦，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那个曾经比他们更牛逼的司马颖现在却狼狈得很。这家伙本来在华阴那里，观察形势，可还没有观察几天，祁宏的大军就入了函谷关。这哥们虽然脑袋里水的比例偏重，可这时也觉得司马颙目前的情形跟他差不多崩盘的情形没什么两样，就知道这家伙也到玩完的时候了，也不再把形势观察下去了，掉头就向新野狂奔，要像远离毒品一样远离司马颙。

恰好那个刘弘在这个时候与世长辞。这个老刘一直统治着荆州一带，在他老人家还活着时，没人敢动他一根白胡子，可他才一咽气，他那个原来天天向他表示忠心耿耿的司马敦劢的野心突然发生大爆炸，马上就宣布另立中央。当然，他还不敢像李雄那样直接就把屁股放到龙椅上，先把皇帝当一下再说，而是利用那个刚跑过来的司马颖的剩余价值，就决定把这个司马颖请来，来个废物利用。哪知，废物还没有请到，刘弘的老部下郭舒已经带着刘弘的儿子刘璠带兵气势汹汹地前来，把他一顿暴扁，至死方休，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废物。

司马颖这家伙近来已经跌进了倒霉的圈子，不管跑到什么地方，那股霉气就像空气一样跟着他，想甩也甩不掉。以前的那些事，是他经手的，被打倒了，那是他的错。可近来，都是他人家在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情况下，打着他的招牌利用他，而且没一次成功，本来算起来，他也是个受害者。可人家一秋后算账，这账里总有他的一份。在郭劢被杀之后，中央也下令，叫南中郎将刘陶把司马颖逮捕起来。

司马颖大概事先得到风声，马上扯乎，渡过黄河，跑到朝歌。这里居然还有他的一些粉丝。他带着这些粉丝，准备去找公师籓会师，可却被顿丘太守冯嵩一把抓住，押送到他过去认为是他发家致富的风水宝地邺城，移交给那个司马虓。

司马虓还算很厚道，觉得这个司马颖虽然可恨，也该杀，但到底还是自家兄弟，这么由自己宣布执行死刑，太有点不近人情了，就叫人把他关起来。这时，公师籓的部队正好南来。这个家伙此前趁乱而起，扩充势力，因为人家都在别的地方打得屁滚尿流，没谁在意他的存在，因此，到现在仍然还活跃得很。这哥们看到几个牛人都已打得落花流水，丢官的丢官，掉脑袋的脑袋，自己还完好无损，这充分说明了自己是乱世英雄，把自己他妈的像上菜一样放到历史的桌面上摆，完全可以跟曹操同放一行的。哪知，这想法才在心头转着，新鲜味还没有去掉，兖州刺史苟晞就杀了过来。他的部队没打几下，就全部放弃抵抗，有的四散逃跑，去自谋职业，有的当场跳槽，决心穿上人家的军装。而公师籓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既跑不逃，也投降不了，被苟晞“斩之”。

司马越在大力宣传这次辉煌战果后，又隆重地提拔了他的两个老弟：进东赢公司马腾爵为东燕王，平昌公司马模为南阳王，让这几个原来是皇家边缘人走进了皇室的中心地带。

没几天，司马虓突然死掉。这时，邺城的工作就由长史刘舆暂时主持。这家伙知道，司马颖在这个城里还有很多粉丝，怕这些粉丝知道司马虓死后，会跳出来又把司马颖拉出来“废物再利用”，那麻烦就大了，因此他在司马虓咽气的当天，并没有把这个重大消息向外发布，而是派了个冒牌钦差大臣来到司马颖那里，说皇帝决定要他的命。司马颖当然看不出这家伙是个假冒伪劣的钦差大臣，那份赐死的诏书更是假冒伪劣产品，一听到这个命令，马上表示坚决执行命令，自杀。连两个儿子也跟着一起死去。先前那些跟他混的人，这时全跑得连影子也不见，只有卢志这个聪明人还在卖力地表现着自己的耿耿忠心，把他们父子的尸体收拾起来，找了块地皮埋掉。

司马颖从当丞相到退回洛阳，拿着权力大棒，只有十个月的工夫，然后就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流浪一样的生活，到今天终于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八王之乱”的第六王，就这样玩完，死得难看，过程也不精彩。司马越这时倒也做得很大度，“召志为军谘祭酒”，继续让他当上高级领导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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