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司马伦的最后日子 (2)
在司马衷出来当上皇帝之后,发布的第一道诏书,就是把司马伦和他的儿子司马荂带进金墉城。司马伦的另一个儿子广平王司马虔本来还带着一支部队,正急速从河北返回,要拯救他的老爸,可才一到九曲就知道老爸和老哥已经从皇帝变成金墉城的第一把手,觉得负隅顽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就丢下部队,带着几个马仔跑回家里,自首了事。
这一次,司马衷这个猪头是由衷地高兴起来,屁股还没坐稳,就赶紧下诏大赦,而且还在诏书里,号召全国人民大吃大喝五天——这家伙虽然被关在金墉城里当废皇帝几个月,但智商却没有什么长进,还像以前那么很傻很天真。你想想,天下都乱成这个样子,到处是饥民作乱,拿什么来大吃大喝?这个有司马衷特色的诏书其实是废纸一张。
不过,有一点是必须的,就是把年号改为永宁元年。这个年号倒不错,盼望以后要永远安宁,可这样的人当一把手,而且靠的又是几个带兵的哥们靠武力才得以官复原职,权力基础薄弱得再不能薄弱了,这个天下能永宁么?他才当上皇帝,马上就得巴结司马冏他们,派人带着慰问金去慰问他们。
梁王司马肜要求把司马伦处死。
司马衷当然答应,在四月十三日那天,派尚书袁敞持节,带着一瓶酒,来到金墉城,对司马伦说:“司马伦同志,今天你有个任务。”
什么任务?
没什么大任务,就是把这杯酒喝下去。
司马伦一听,就知道这酒是什么酒了。他当然不想喝,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喝这杯金屑酒,他的下场会更加难看。他接过酒,泪水就在脸上全面辅开,之后把酒一口吞下去,然后一声叹息:“孙秀害偶,孙秀害偶!”这家伙虽然做了很多无耻的事,做的时候一点不怕丢脸,可到了这时,他突然觉得他脸面很重要,觉得内心很惭愧,觉得没脸见人起来,就取了一张手帕,盖到脸上,表示无脸见老爸于地下。他的那几个儿子荂、馥、虔、诩都同时被逮捕,“皆诛之”。
杀了司马伦之后,就是晋朝官场的一次大洗牌。原来接受过司马伦任命过的官员,一概不能留任,统统被赶出衙门,老老实实地去做平民百姓,弄得“台、省、府、卫,仅有存者”,政府部门几乎没有上班人员了。当天,成都王司马颖来到洛阳,又过两天,那个司马颙也来到。倒是那个最初发出推翻司马伦政权的司马冏还在阳翟跟张泓PK着,不分上下。这个张泓确实是司马伦的铁杆马仔,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死撑着——如果当初司马伦重用这样的人,估计他把这个皇帝做到死的那天都没有问题。可他硬是把孙秀当做首席人才,什么鸟事都让他作主,直到死的那天才知道用错人了。
司马颖派赵骧、石超带兵过去支援司马冏,共同对付张泓。
本来张泓的力量就很有限,跟司马冏对顶到现在,已经很痛苦了,这时敌军的援军一到,哪里还支撑得住?张泓的脑袋还是不错的,知道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因此马上弃暗投明,保住性命才是人生第一要务。
张泓一投降,司马伦集团彻底终结。那个曾经哭过他儿子的孙旂以及那个看天象的孟观也给襄阳太守杀掉,“皆传首洛阳”,并且夷三族。这两个家伙本来还算是个人才,而且也都知道司马伦不是什么好鸟,可一个却因为儿子的做法而丢掉性命,一个却去相信天上的星星,硬把自己当成司马伦的死党,最后落得这个可悲的下场。这两个家伙,死得有点不值得,但还不算冤枉。
六月二日,司马冏才来到洛阳,正式揭开了司马冏的时代。他来到洛阳时,并不是一个人进来,也不是只带几十个身边工作人员进来,而是带着十万大军雄纠纠气昂昂踏着正步进来的。而且他还在通章署前举行一场大规模的阅兵式,声望很快地狂涨起来。
司马冏为了表示自己的权威,在他进入中央之后,又进行了一次大赦——司马衷刚大赦不到两个月,第二次大赦又接着下来,犯罪分子得加快作案步伐,才能满足这个大赦的需要啊,否则监狱里没有在押人员,赦了也是白赦。
推翻司马伦的三大巨头,这时会师洛阳,共同执掌朝政。司马衷只得做了一个人事安排,把以三巨头为首的功臣们大大地提拔了一次,而且是一次就提到位:诏以齐王冏为大司马,加九锡,备物典策,如宣、景、文、武辅魏故事;成都王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录尚书事,加九锡,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河间王颙为侍中、太尉,加三赐之礼;常山王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左军进广陵公漼爵为王,领尚书,加侍中;进新野公歆爵为王,都督荆州诸军事,加镇南大将军。宣布齐王、成都王、河间王都拥有特殊待遇,每个人的府上都有四十个官员的编制。这三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都知道枪杆子的重要性,因此,要配置这四十个编制时,多数都是武官,至于文官,只是“备员而已”,就是在那里充数,属于可有可无的“两无人员”。大家一看,都知道,三巨头这么搞下去,这个天下的乱子还没有告一个段落。
司马冏一上台,把司马伦的马仔踢开之后,那几个灌水大王又露出头来,被重新启用:前司徒王戎为尚书令,刘暾为御史中丞,王衍为河南尹。
按理说,在推倒司马伦和孙秀之后,如果由一个有水平的人执政,那么晋朝从大乱进入大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司马懿的后代,人丁虽然旺盛,但不是呆子,就是混蛋,搞政变互相残杀起来做得很彻底,就是生不出一个像样的政治家。这个司马冏虽然人气很高,没当权之前,表现得很有模样,好像比他的老爸有魄力得多。可现在大权在手,头就有点发晕,所作所为也开始与传统的权臣接轨,表现得越来越没有政治智慧。
新野司马歆王准备回去的时候,司马冏跟他同车去拜陵。
司马歆这时也觉得司马冏再这样下去,对他个人不是一件好事情,就乘机对他说:“成都王是皇帝的亲弟弟,这次他立下的功劳跟老大差不多,所以,老大最好让他留在中央,一起负责日常工作。如果老大觉得他不行,最好搞掉他的兵权。否则,每个巨头手中都有这么多的武装力量,以后就不好说了。”
而在这时,另一辆专车上,司马乂和司马颖在一起。司马乂这时已经有点看不惯司马冏了,他就乘机挑拨司马颖说:“现在这个天下本来是我们老爸的天下,你好好保护我们伟大的祖国啊。”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很敏感的,而且这家伙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小声,不知道给谁听到,很快传了出去,连扫街的清洁工都知道,每天一边扫街一边在口罩里谈着这事。大家一听,都觉得又要迎来一个天下大乱的时代了。
卢志知道,司马颖要是听了那个司马乂的话,跟司马冏摊牌,胜算的把握很少,而且现在司马冏的人气狂涨,而司马颖的名望还没有打造出来,即使侥幸把司马冏搞定,最后也混不了多久的,马上就劝司马颖以退为进,不要留在中央跟司马冏一起混,而且是以老妈的身体当理由,回到邺城去,人家就会觉得老大是个好人,人气就会上来,形象就可以打造出来。而且现在朝中乱得很,也不是人待的地方,正好让司马冏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弄不好他就会完事。到时,老大不想掌权都难。司马颖的智商比司马冏低多了,可他却有卢志这颗脑袋做他的首席顾问,而且他也能听卢志的话。
在卢志的操作之下,司马颖马上打了个报告,前一部分的文字都是赞美司马冏的丰功伟绩,请求皇帝放心把大权交给司马冏同志,让英明的司马冏代表皇帝带领全国人民奔小康。然后,说老妈有病,偶不照顾谁照顾?偶要回家去照顾老妈了。从皇宫里一出来,也不回军营,直接就跑过去谒太庙,然后下令当场开路,返回邺城。一边还派人送了一封信给司马冏,以书面的形式向他告别。做得很有分寸,也很有风度。
司马冏一看,我靠!这家伙要搞什么名堂?他一时也想不出司马颖要搞什么名堂,但总是感觉司马颖这么做是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所以马上就追了过去,一直追到七里涧,才追得上。
卢志的操作是很成功的,也很有水平,而司马颖的这次表演也很到位。
当司马冏气喘吁吁地赶到时,他连忙从车上下来,向司马冏告辞。他死死牢记卢志的教导,见到司马冏时,一定要加大力度装逼,要装成天下最弱最可怜完全可进混进弱势群体行列的人。所以,他一见到司马冏时,只是像刘备一样,不断地挤出泪水,嘴里只是不停地唠叨着老妈的病,别的一字也不提,好像现在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孝子,而不是一个政治人物。
这家伙的这次装逼,成功地用泪水塑造了他的形象。当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谁能表现一下个性,谁的人气就牛市冲天,就狂涨不跌。那些吃饱没事干的人物评论家们,马上就对他的这事津津乐道起来,他想不进人气榜都难。如果没有卢志操盘,这哥们肯定会发起跟司马冏的权力之争,而且以他的水平和民望,未必是司马冏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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