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雄称帝 (3)

刘弘不但打仗有一手，治理地方也有一套。他在荆州任上时，“劝课农桑，宽刑省赋，公私给足，百姓爱悦”。当官当到“百姓爱悦”的地步，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一个好官。

这时张昌虽然玩完，可他手下的那个石冰却还嚣张得很，硬是在跟政府军的战斗中取得了一次胜利，声势有点回升起来，弄得征东将军刘准也“惶惧不知所为”。倒是他手下的那个陈敏胆子一点不小，他正带着一支部队驻在寿春，对正怕得脸色发白的刘准说：“老大，这些家伙本来是不想去远方打仗，这才聚在一起闹事的，其实是一帮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凝聚力。老大让偶全权指挥部队，偶可以帮老大把他们打败。”

刘准正愁找不到人去当炮灰，这时，看到这哥们这么踊跃要求去打仗，哪能不答应？便把部队交给陈敏。

陈敏果然没有辜负领导的期望，跟石冰连打了十多场战斗。石冰的士兵虽然比陈敏多十几倍，可陈敏硬是把石冰打得一败再败，再也嚣张不起来了。陈敏最后把石冰逼在建康城里，与起来反抗石冰的民间武装周己和贺循一起，再向石冰发动攻击。石冰守城不住，只得跑另一个同行封云那里，要求当老封的高级马仔。可封云的司马张统不干了，把封云和石冰一起杀掉，向政府投降。石冰和封云一灭，贺循他们就自动解除武装，叫那些民团壮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自己也回到家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陈敏被封为广陵相，为日后的事业打下了一个基础。

刘弘在荆州一带一心一意搞建设，聚精会神谋发展，尽力为皇帝分忧，为人民办事的时候，中央几大巨头的矛盾终于大爆发。

司马颙知道李含光荣牺牲之后，也不跟谁研究讨论一下，命令部队马上向首都进发，一路高喊“打倒司马乂、为李含报仇”的口号，一路走得沙尘满天飞。

本来，司马颖曾经请求中央允许他带兵去讨伐张昌，中央当然答应。哪知，他的部队才一结集，那个张昌就给刘弘打得大败。他马上就跟司马颙取得联系，商量着共同夹击司马乂。卢志劝他说：“以前老大因为有大功而保持低调做人，使得人气狂涨，是一件很难得的好事。所以老大应该继续保持这个作风，把部队驻扎在关外，穿着文官的服装入朝，就可以成为霸主了啊。”那个参军邵续也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人之有兄弟，如左右手。明公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可乎！”你一看这两个哥们的话，就知道如果司马颖能按照他们的建议去认真执行，是绝对有前途的。可司马颖到底是个猪头，觉得这些道理太抽象了，人还是现实点才过得爽歪歪，就当场拒绝了他们的意见。

八月初，他跟司马颙联名上书：“乂论功不平，与右仆射羊玄之、左将军皇甫商专擅朝政，杀害忠良，请诛玄之、商，遣乂还国。”这书说是给皇帝看的，可处理真正批阅处理的当然是司马乂。

司马乂看完这个上报文件之后，马上以皇帝的名义下了个文件：“颙敢举大兵，内向京辇，吾当亲帅六军以诛奸逆。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 这帽子一头盖下来，就成了皇帝亲征，你要是再跟我斗，你就是造反，你就是反动分子，是可以全民诛之的。

司马颙任命张方为军事指挥官，带七万精兵，“自函谷东趋洛阳”。司马颖也带兵隆重前来，在朝歌驻扎，“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督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护军石超等军二十馀万，南向洛阳”。这个陆机大家都熟悉吧？这哥们的老爸就是那个东吴后期的重量级人物陆抗，年轻时就过着幸福的生活，长得一副帅哥相，而且不光长得帅，其他水平也不错，尤其文章写得好。他老爸郁闷而死后，他就带着老爸的部队，当了东吴的牙门将。到他二十岁时，东吴给灭掉了。东吴被灭之后，他躲在家里，关起门来做学问，一直自学了整整十年，把学问做得很强很大，他的学问大到什么地步？从张华对他的评价中可以知道。

老张对他说：“人之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才华到“患其多”的地步，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人来么？后来，他觉得老在家做学问也太无聊了，就带着他的弟弟陆云跑到首都去见张华。张华就推荐他们去当干部。因为两人到底是东吴的旧贵族，虽然这时名气很大，但很多人还是看不起他们。那个卢志就曾当着很多人的面前，问陆机：“陆逊、陆抗于君近远？”这话就是司马衷听到，也能领会到其中的嘲讽意味。陆机的智商可比司马衷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当然知道这层意思。这哥们却一点没有脸红，跟当年孙皓回答贾充的讽刺一样，也把卢志弄得当场卡壳：“如君之卢毓、卢廷！” 卢毓是卢志的爷爷，曾当过曹家的司空，是魏国的一级高官，而卢廷则是他的老爸。

陆机是当时的大名士，很多人都劝他把大名士做到底，不要留在首都，而是回到老家去。可这哥们对自己的水平很自信，觉得光去写那些狗屁文章，然后吃喝赌嫖，消极地过完这一生，实在太没有意义了，因此就没有听人家的劝告。平心而论，这哥们的水平不错，可眼光却很差。他曾先后投靠过多家老板，最后居然把司马颖当做最好的老板，以为这家伙一定能够让晋朝兴旺发达起来，就一脚踩进了司马颖集团里，当了成都王的马仔。

司马颖也知道陆机是个人才，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让他当上先锋。

在陆机接过这个先锋大印时，王粹这几个家伙看到一个东吴来的外人居然当了他们的领导，心里很不服气。陆机的好朋友孙惠这时也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劝他把这个先锋让给那个王粹算了。可陆机哪舍得把才到手的大印丢出去？他对老朋友说：“如果这样做，人家会说我立场有问题，政治不过关。给人家这么一上纲上线，后果会更严重。”然后，就大手一挥，命令大军出发。

司马颖的大军有二十多万，列队行军，从朝歌一直列到河桥。这哥们很会造势，卖了很多大鼓，叫士兵们狠命地敲打，使得鼓“声闻数百里”，把大军搞得像一支超级鼓号队，场面极为隆重，弄得那一带的人都睡不着觉。看上去很强很暴力！

面对强敌压境，司马乂并不像那个司马冏一样，人家的部队还在半路，自己的心已经虚了八成，而是亮出手中最有力的那张牌，让皇帝司马衷御驾亲征。当然，如果只有司马衷御驾亲征，这场战争根本不用开张。皇帝只不过是当做招牌而已，用来向全世界人民说明，司马颖他们是在跟皇帝作对，是非法武装！司马衷被带到十三里桥，与司马颖对敌；司马乂又叫皇甫商带一万部队西上宜阳，抵挡张方。

这段时间，司马衷的日程被安排得满满的，才到十三里桥没几天，八月二十八日又赶到洛阳城北的宣开场，二十九日又被派到宿石楼。九月六日，他来到黄河的富平津大桥。

双方的揭幕战由张方打响，时间是九月十一日，攻击的对象是皇甫商。皇甫商虽然得到司马乂的重用，在关键时刻让他独当一面。可这哥们远远比不上他的老兄有水平。本来他手下的兵力才一万人，而敌人却是浩浩荡荡的七万精兵，应该百倍警惕，甚至找个机会向对方袭击一下，或者能够取得一场胜利。可这家伙却麻木得很，带着部队按部就班地驻扎在那里，不但一点非常动作也没有，而且防范手段也很低下。张方看到这个情况，马上部署了一次袭击行动，把皇甫商打得大败。

皇甫商很菜，但司马乂却很强悍。此时，司马颖已带着部队来到黄河南岸，面对清水，大搞基础设施建设，构筑了一大片军营，让人一看就觉得阵势非同小可，再加上那些大鼓的声音，声势就更大加浩大了。司马乂的一个同党羊玄之看到之后，觉得太黄太暴力了，就怕了起来——而且他这一怕不是一般地怕，而是不断地把这个怕深入下去，最后居然怕得挂掉。都说什么“怕得要死”，这家伙是真正的因怕而死去。可司马乂却一点不怕，他知道，自己的兵力远远不如敌人多，只有采取积极主动的战术，找到敌人的软组织，闪电一击，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他看准了攻击目标。这个目标就是那个牵秀。牵秀这家伙原是司马乂手下的员工，但却学习关羽同志“心在曹营心在汉”的精神，硬是领着司马乂的工资而心里却装着司马颖。在司马乂逮捕李含他们时，他就自动跑了出来，投奔司马颖，当上了冠军将军，带兵过来围攻旧老板。这家伙很得司马颖的信任，才几天就成为司马颖的高级马仔，同时又是那群不服陆机的带头大哥之一，陷害同事、打击内部同志的水平很不错，但打仗的水平却很菜。司马乂见这哥们居然独当一面，马上抓住战机，也不为那个羊玄之举行追悼会了，带着猪头皇帝，赶到缑氏，对牵秀一阵迎头痛击。牵秀抵不住对方的攻势，只得退了下来。

这时，张方在打败皇甫商之后，带着部队冲进首都。这个张方虽然是干部出身，可骨子里却塞满了强盗的意识。如果是个有作为的军阀进入首都，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来个安民告示，要求广大人民群众安心生活，到处吹虚自己是来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是全国人民的大救星。这样就可以稳定局势，获得人气。可这个张方一进首都，就认为，这地方是全国经济的中心，有的是钱，有的是美女，因此，就放手让兄弟们过一番打砸抢和烧杀虏掠的瘾。这些士兵突然之间，觉得原来做强盗实在是件超级快乐的事，都放开手脚，发挥主观能动性，在洛阳城里“大掠，死者万计”，满钵满罐之后，奏凯而还。

这时，司马颖的另一支部队在石超的带领下，逼近了缑氏，要与司马乂决战。

双方对峙了几天，司马乂又把皇帝带回洛阳。这个猪头皇帝在洛阳城外跑了这么多天，才回到宫里，可宫里却给那个张方洗劫了一番，已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司马乂避开石超之后，又在洛阳东阳门找到牵秀。他对牵秀是一点不放在心上的，一打照面，就猛打过去，又把牵秀狠狠地扁了一顿。

司马颖看到牵秀不断地被扁，心里也很不爽——人家张方才七万部队，只一战就打进敌人的心脏里，泡完京城的妞后才退出来，自己的手下却吃了二连败，虽然实力没受到什么大的损失，但这张脸却有点受不住了。他派马咸再带一支部队去支援陆机。他现在希望陆机能为他争一下脸面，把司马乂痛殴一顿。

十月七日，马咸向陆机报到，十月八日，司马乂就带着司马衷打开城门，在建春门外开辟战场，迎战陆机。

双方列开大阵。陆机这边的前线指挥官就是那个昨天刚报到的马咸，这家伙看到自己的兵力远远多于对方，站在那里，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却彻底忘记了自己带的部队是什么部队，人家的部队是什么部队，更没有复习一下“兵在精不在多”的古话，仗着自己人多势众，雄纠纠地就放马过来。哪知，司马乂却有自己的秘密武器。

司马乂的秘密武器就是他的司马王瑚的骑兵。

王瑚集中了几千匹战马，并在战马的两侧捆绑长戟，然后把这群马突然放出，冲向马咸的部队。马咸部正牛逼哄哄地冲上来，突然看到这个情况，这才知道对方原来是不按常规出牌，一时被戟马冲得大乱，所有的士兵虽然都拿着大刀长矛，但却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连马咸也跑不脱，被现场抓获，直接斩首。司马乂把战果迅速扩大，接着把攻击的目标锁定陆机。陆机部队的士气正处于低谷，给司马乂乘胜攻击，也败得一点没有脾气，全部向七里间逃窜。司马乂的部队在后面追杀，只杀得“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并斩“其大将贾崇等十六人”，那个牛气冲天、要找司马乂决战的石超也抱头“遁去”。

此战，司马乂以奇兵突击，取得了完胜。这哥们是司马氏这一代人当中少有的军事奇才。只是他指挥打仗很有一套，可因为一来年轻，经验不足，不善于发现和利用人才，二来估计也是时间也来不及，到现在还没有培养出一个得力的助手，只靠他一个人到处打仗，像个游击队长一样，成不了气候，关键时候抓不住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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