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阿四惊喜万分，扑通跪下来，“我先替阿纯给您磕个头！”

花轿及迎亲仪仗停在茶楼外的街道上，区舒云充满期待地望向茶楼——茶楼却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冲出救美英雄的迹象。

赵管家连声催促，区舒云不耐烦，“我饿了，你去跟我要一份虾饺，我还要再喝一泡铁观音。”

“小姐，咱这是去结婚，不是逛庙会，李家的人催了好几次了！老爷也派人来催过了！”

区舒云也知道不好再拖，又想起一招，“我要方便。”

“啊？”赵管家彻底傻了，“可您是新娘子呀，新娘子不能……”

“新娘子怎么了？不许方便？我要去茶楼方便！”说着，区舒云掀开轿帘，也不戴盖头，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整个迎亲仪仗队都呆了。

凤冠霞帔的区舒云大步走进茶楼，满屋的茶客们都呆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区舒云也不自在，可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决不能放过，除了站在“明处”，等待“暗处”的秦少白，她没有别的办法。

在轰然而起的惊奇取笑、窃窃私语之中，区舒云站成一片孤零零的红叶，秋风萧瑟，不知何去何从。

清风茶楼二楼某包房，秦少白在跟几个年轻人开会，一个年轻人跑进来对他耳语，秦少白闻言大惊，走向窗口，正好能看见一楼大厅里的新娘。

年轻人轻声道：“秦先生，我们下去把区小姐接走，车都准备好了，就在后门外。”

另几个年轻人都站起来要出门，秦少白低喝道：“都别动！”

几个年轻人停下来看着他，满脸疑惑。

“我们已经中了铁山的诡计，同志们死的死，被捕的被捕，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尽快通知所有机关的同志，尽快撤离隐蔽，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再出事端！”

“那区小姐呢？”

“行动取消！”

一个年轻人急了，“秦先生，杨先生说，区小姐是为了我们这次刺杀行动才……我们不能不管她！”

“管不了她了！”秦少白忍痛道：“刺杀失败，铁山一定会追究到底，如果我们此刻把区小姐接走，此事一定会牵扯区家、李家，事情会闹到不堪收拾。”

年轻人急了，“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秦少白痛苦地对他低吼一声，“快去！遵守命令！”

茶客们众目睽睽之下，区舒云被赵管家拉走了，不得不登上花轿。茶楼二楼上，一张窗户后，有一张朦胧不清的脸，秦少白站在窗后望着她。

区舒云此刻的表情，他看得一清二楚，也会一生一世记在心里。

“起轿！”随着这一声叫喊，街道的气氛立刻热烈起来，迎亲的仪仗、鼓乐队簇拥着花轿继续行进，好似刚刚的一切并未发生。

花轿渐行渐远，区舒云一颗心终于沉入绝望的谷底。

秦少白目送花轿远走，猛地转身，他的眼睛里含着泪光，但在转身的刹那，神情已变得坚毅。“这里的联络站也要撤掉，大家行动吧，小董，你去通知杨新。”

叫小董的年轻人面带难色，“杨先生……”

“杨先生在哪儿？”秦少白皱起眉头。

小董迟疑道：“我不知道，联络员也不知道，只带了杨先生一句话，杨先生说大仇必报，让大家不必担心他。”

“杨先生去了李府行刺铁山！”一个茶房打扮的革命党人突然道。

秦少白脸色骤变，一屁股坐在条凳上，“为什么不报告？”

“铁山凶残狡诈，乃我辈之大敌，起义之大患，杨新同志也是一腔热血……”

“他一腔热血，李家就要血流成河！”秦少白拍案而起，“在人家家里，婚宴上刺杀钦差大臣、广州将军——这是灭门的罪过！”

“机会难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小节？”秦少白大怒，“李家上下几百口子！你们眼里都是小节？”

众人都不出声了。

街上已恢复平静，铁山和铁刚走下城墙楼梯，铁刚笑道：“李代桃僵，大人这一招太高明了！”

铁山没有理会，转身往前走着，走了几步，忽然站住了，“铁刚，你刚才说什么？”

“李代……”铁刚一开口，铁山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边走边沉吟道：“李代桃僵……李……代……桃僵……”

刹那间，心里的一系列疑问被一盏灯照亮了，铁山停住脚步，目光炯炯看向铁刚，“李重光李代桃僵孙文，会不会也有人李代桃僵李重光？”

铁刚愣住，“大人是说，那李公子是替身？”

“李重光是孙文的替身，替孙文而死，李家为避祸，找人做李重光的替身……”铁山脑海中飞快闪现几个场面：

在东校场验伤，阿四身上没有伤。

从香港到广州的船上，阿四跟李玉堂说话：“爹，我错了，一切照爹的意思办……”

东校场，阿四摇头晃脑地报戏名，行为举止丝毫不像读书人……

——所有想不通的事情有了这个新思路后迎刃而解！

铁山终于兴奋起来，“铁刚！”

“卑职在！”

“你喜欢喝什么酒？”

铁刚愣，“回大人，绍兴女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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