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区巡抚站起来，清清嗓子道：“铁大人，光绪十五年的武状元，太后老佛爷钦赐‘满洲第一勇士’称号。为了鼓舞新军士气，感谢诸位慷慨解囊，铁大人要亲自示范箭法！”

大家翘首相望，仍不见铁大人的身影，随着一声清脆的车铃，在外面校场上出现一辆黄包车，黄包车车棚外，钉着孙文的头像，一个车夫穿着8号号服，拉着黄包车飞快地穿过校场，阿四和李玉堂都惊呆了。

众人莫名其妙，伸长脖子看着，窃窃私语。

一位全副武装的将军这才出现，穿戎装，戴头盔，佩腰刀，挂箭囊，骑着马向凉棚下款款而来。

众人醒悟过来，热烈鼓掌，总督若有所思道：“昆臣啊，你在紫禁城见过那幅《乾隆爷阅兵图》吗？”

区巡抚点头，“哎呦，还真像，咱这铁大人可真有一百五十年前的风范，不过那画儿……我怎么听说被洋人抢走了？”

二人会意地笑笑，更热情地鼓掌。

看着铁山的脸，李玉堂愣住了，这不就是船上那个自称姓金的商人么！

阿四盯着铁山，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区巡抚站了起来，拱手道：“铁大人请……”

铁山慢条斯理地抚弄着手里的大弓，并不理会，区巡抚有些尴尬，正在这时，铁山忽然抽箭搭弓，瞄准了飞驰而过的黄包车，一箭命中孙文眉心，没羽而入！

举座皆惊，掌声爆起，而李玉堂直勾勾地盯着那支黑色铁箭，他想起自己当时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一支铁箭也是如此飞向了李重光坐的黄包车，将他……

阿四也直勾勾地盯着仍然在跑的那辆黄包车，同样想起那个不要命的乱党李重光，和穿过他胸口的那支铁箭。

东校场凉棚后隐蔽处，姓马的叛徒盯着阿四，向铁刚信誓旦旦指认他就是张自由。

黄包车仍在跑，铁山纵马追上，换一个边再射！铁山第二箭又射中孙文眉心，没羽而入！总督和区巡抚交换一个眼色，觉得简直儿戏，敷衍地拍手，而对面的李玉堂双眼已被泪水模糊，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杀子仇人，就在眼前，他恨！他得忍！他得装！

“你少动！”李玉堂低声提醒阿四。

阿四声音颤抖，“这是……要干什么？”

李玉堂低声，“阿四，你的媳妇叫阿纯？”

怎么这个时候提起这茬来了，阿四愣，含混地：“哦，是，快是我媳妇了。”

李玉堂又问，“不做手术，她会瞎？”

“嗯。”阿四奇怪地看着李玉堂。

李玉堂一脸沉着坚毅，“打起精神，拿出你的胆识，阿纯的眼睛就在你了。”

阿四明白，抱怨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了，霸王硬上弓！他眼前一片虚空，耳边响起阿纯清纯可亲的声音：“阿四哥，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在这里出家！”

阿四的腰板慢慢挺直了，神情坚定了。

铁山回来了。区巡抚带头站起来鼓掌，“‘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铁大人神勇无比，射孙文意义深远。”

“诸位绅商，诸位同僚，”铁山不紧不慢地开口，“铁某来广东，不是捞银子来了，不是走过场来了，只是来办一件事情。”

面对众人茫然的脸色，铁山一脸淡定，“逆贼孙文和他背后的钱袋子，就是铁某向皇上与摄政王承诺要办的事，三天前，逆贼孙文在香港就应该死了，他没有死，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很大的钱袋子。这个钱袋子，现在就坐在我们中间。”

原来是要抓人！众人纷纷猜测，窃窃私语。

阿四想当然以为钱袋子是说李重光，也就是自己，脸色煞白，李玉堂紧紧盯着铁山，目光愈发冰冷。

铁山翻动桌上的认捐贴，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拿出最下面的认捐贴，“这里有一个李老板，李会长，刚才区抚台说他给新军捐了三万块，名列第一啊……可是，”他忽然变脸，两下扯碎了认捐贴，“他给乱党捐了多少钱，大家知道吗？！”

众人无比震惊，全场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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