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李玉堂无比感动地点头。

为了以防万一，区舒云闺房里家具几乎全部弄走，剩下的不是软的就是角上包了棉布，连墙壁和窗户上也盖着棉被。区舒云闭眼躺在床上，手上抓着那张和秦少白的合照，放在胸口，三个丑丫头和三个丑婆娘六个人一溜儿靠墙坐在马扎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区舒云突然睁开眼睛，她烦死头顶那盏电灯了，如果没有灯，也许会有机会……说时迟那时快，她抓起床头的托盘，不管饭菜洒了满地，向天花板砸去！

“大小姐！”六名女看守齐唰唰站起来。

托盘砸向天花板，灯罩被砸碎一半，灯泡左甩右晃，右晃左甩，居然没灭！六名看守聚在床边，巨大的影子如夜叉般张牙舞爪。区舒云无处可逃，绝望地倒在床上。

灯泡终于停止了摆动，但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区舒云跳起来就朝门口冲！

叮铃咣啷，嘁哩喀喳，噼里啪啦，稀里哗啦……一串人仰马翻的声音后，四周沉寂下来。擦洋火的声音随之响起，点亮一盏烛灯，只见一个女看守倒在床上，三个女看守倒在床下。门口，两个女看守摁住了几乎要逃走的区舒云，将她弄到沙发上，区舒云缩成一团，几乎绝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个婆子敲门，大声道。

“阖府都没电了，电工要检查这屋。”门开了，婆娘引着两个穿“英商电力”制服的男人进来，六名女看守已经呈一线背身挡在区舒云的身前，婆子催促道，“快点，这屋可不是你们呆的。”

电工答应着，拿出工具忙活起来。

区舒云终于无声地啜泣起来，那张照片从手指间掉到了脚下。

“电线没有问题。”电工的声音传来，“可能是灯坏了。”

区舒云愣了，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她隔着身影望过去……那个正踩到桌子上，去摆弄天花板上电灯的电工，不是秦少白又是谁？！

区舒云觉得自己肯定疯了，擦擦眼睛再看，电工帽下，那人伸出两指向她做了个手势，正是她那日思夜想、神通广大的情郎！

区舒云腾地站了起来，用英语大声地问，“Master,are you here to take me away”（老师，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Yes,Miss.(是的，小姐。）”秦少白高高在上，被油灯的光环笼罩着，“But not now, It will be at the wedding.（但不是现在，是在婚礼上。)”

众女看守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区舒云幸福得快要晕过去，连忙坐下来，“Why wait until the wedding?who not leave now?(为什么要等到婚礼？为什么不现在就走？)”

秦少白一边摆弄灯，一边飞快回答：“General Tieshan decided to be the witness of marriage. You must show up at the wedding. We will find a way to kill him there.(这次婚礼广州将军要做证婚人，我们要趁机刺杀他。你得让这次婚礼办成。)”

“What about after the wedding? You promise to take me away then, right?(那婚礼之后呢？你答应带我走了？)”

秦少白望向区舒云，“You are already our comrade.(是。你已经是我们的同志了。)”

区舒云被爱情与革命两股激情鼓荡着，望着秦少白：“As long as you promise to take me away, I will do anything for you.(只要你肯带我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少白：“You need not do anything. Just be the bride（你什么都不用做，做好你的新娘就行了。)”

区舒云使劲地点头，“All right! I will wait for you！（我听你的，我会一直等你）”

婆娘们看着他们，心中充满疑惑，却毫无办法。

秦少白对一个婆娘道：“小姐说这个灯她不要了，我说还能修，她非说要换一个，老杨……”另一个电工——杨新递给秦少白一个灯泡。

区舒云露出幸福的微笑。

此时此刻，可怜的阿四仍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一边的饭菜未动，早就凉了。

阿四半闭眼睛，用后脑勺绝望地撞着椅背，嘴中不断地喃喃着两个字：

“阿纯，阿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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