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又说:“我等了你三天电话,要知道我们公司的任何职位,都会让人趋之若鹜,可是你竟不理不睬,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没见识,胡老板。”我说,“你这回看走眼。”
“是吗?”胡月海发动汽车说,“那你得让我再看看。”
“想请我吃饭吗?”我灵机一动,今晚老妈老爸不在,暑假里安子的课也都安排到了白天,阿朵又没空陪我,我正愁晚饭没着落呢。
“想去哪里?”他看上去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随便。”我说。
“喜欢吃什么?”
“也随便。”
结果他带我去的地方叫“香逸渔港”,才开的一家店,不算是非常高档,却很有特色,以海鲜为主。
我第一次跟男人出来吃饭,本意是想蹭顿饭吃,但下了车来和他一起走进饭店再走到包厢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来的暧昧,恨不得揍自己两拳才好。
那里的老板好像和胡很熟,又是递烟又是送茶又是盯着我看。
胡倒是镇定自若,我把脸拉得老长。
好不容易点完菜,送走那个聒噪的老板,偌大的包厢里只留下我们两个人,胡月海忽然笑了,然后他说:“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紧张什么?”我硬撑着说,“掏钱的又不是我。”
他又笑。于是我开始报复:“其实该紧张的是你。”
“哦?说说为什么?”
“你没听说吗,这年头小红帽比狼外婆厉害。”
他一定觉得我这个比喻挺有意思的,哈哈大笑,笑完后摇着头说:“难道,非要这么形容吗?”
“你平时也这么爱笑吗?”我问他。
“哦?”他说,“不。”
“这证明我很幽默。”我说。
“是的。”他却不笑了,认真地对我说:“这一点我第一次见你就发现了。所以,我一直希望你可以到我公关部来工作,我一直在找一个像你这么能说会道的员工。”
“是尖酸刻薄吧。”我刻薄自己。
“也可以这么说。”他回答我。
跟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斗嘴并不见得是我的长项,于是我出去上洗手间。我没有想到竟会和王乐平狭路相逢。他们一行人刚好进来,那个实习的小丫头也在,就跟在王乐平的身后。我有些惊慌,但瞬间安定下来。
王乐平显然比我更惊慌,他说:“嘉璇?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朋友请吃饭。”我说。
“是阿朵吧。”王乐平说。
我正想着怎么回答他呢,他一把把我拉到边上低声说:“嘉璇,你是在跟踪我?你不会变得这么俗气吧?”
我狠狠地甩开他。低声说:“滚。”
“今天做成一笔大买卖,所以请客户吃一餐。”王乐平跟我解释。
我很不高兴地说:“你去陪客人吧,我要上洗手间。”
“那我明天约你。”王乐平死要面子,当然不会当着他朋友跟我发生争执。只好跟着那几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我回到包厢,胡月海说:“怎么搞的,出去一下脸色就这么差?”
“没什么。”我说。
“这里空调开得太低,你喝杯开胃酒暖暖胃。”他把酒杯推到我面前。我推开说:“我从不喝酒。”
王乐平就在这时推门而入,他看看我,再看看胡月海,厉声说:“嘉璇,他是谁?”
“朋友。”我恨死他。
“朋友?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乐平气势汹汹地盯着我,没有风度到了极点。
服务小姐赶紧带上了门。
“请你出去。”我说,“这里不欢迎你。”
胡月海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
王乐平上前来拉我:“我们走,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别对她那么凶。”胡月海说话了,“她今天是我请来的客人。”
“她是我的女朋友!”王乐平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知道是你的女朋友,你急什么?”胡月海微笑着说:“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王乐平并不理他,而是问我说:“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出去!”我甩开王乐平。
王乐平看看我,再看看胡月海,终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我强作欢颜跟胡月海说:“干杯!”
“他很爱你。”胡月海说:“可惜的是年轻人总是不懂得呵护爱情。”
“吃你一顿而已,”我敏感地说,“你可别在我面前卖什么老。”
“是。”他说,“嘉璇小姐请。”
对,他已经知道我叫嘉璇,我索性大方到底:“叫我童嘉璇。”我说,“让胡先生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话。”他说,“我年轻的时候比那小子更冲动。”
狡猾的胡月海,可是我打算比他更狡猾,于是我埋头吃菜。不再和他说一句话。
吃完了,他送我回家,我下了车,他忽然喊住我说:“嘉璇!”
“嗯?”我回头。
“我再等你三天电话,你再考虑一下?”
“胡先生,我不会去的。其实你并不欠我什么。”我很诚心地跟他道歉说:“你已经请我吃过饭,现在是我欠着你。”
“你是个奇怪的女孩。”他说。
“多谢恭维。”我笑。
“那么,今天的事情有空跟男朋友解释一下,别为这事弄得大家不开心。”
“会的。”我说。
他朝我点点头,摇上车窗,车子绝尘而去。
我回家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打电话给王乐解释一下。这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半,王乐平的电话响了,接电话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问我:“你是找小王吗?他现在没法接电话。”
“什么叫没法接?”
“他喝多了。”
“你是谁?”我明明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下。
“我是他朋友,刚刚送他回来。”
我狠狠地挂了电话,他们今晚一起吃饭的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就偏偏要叫一个小姑娘送她回来,而且还是“刚刚”!
带着一颗受伤的心,我又进了RO,糊涂昨天答应过我,今天带我到沙漠之城去打蚯蚓,这样越级打怪,我就可以升得更快一些。我的技能等级已经过了三十,做梦都盼着二次转职。
NPC把我送到梦罗克,我喊破了嗓子却不见糊涂,又不敢乱跑,只好独自坐在湖边发呆。过了好半天后糊涂才上线密我:“玫瑰你在哪里?”
我正一肚子气:“我在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你呢。这里荒无人烟,我又是路痴,会找不到回来的。”
“真对不起,”糊涂说,“我有点事所以来迟了。我这就来。”
“你在陪小怪是不是?”我问他。
“没有的事,”糊涂终于在我面前出现,“嘻嘻,你干嘛吃个小姑娘的醋?”
“臭糊涂你少臭美!”
“是是是是是。走,我让蚯蚓咬我一口给你出气好不好?”
“不好。”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肚子的气,信口胡说:“我要你到中央之城的喷泉边当众喊一百声‘糊涂爱玫瑰/”
“好。我去。”糊涂说完眨眼又不见。
我只好用掉一双蝴蝶翅膀,回到城里去看个究竟,那个呆瓜果然坐在喷泉边一声声地大喊:“糊涂爱玫瑰,糊涂爱玫瑰……”
我泡了一杯咖啡回来,他依然在喊。
我走过去说:“算了,呆瓜,饶了你。”
“不行。”他说,“才七十三次,喊完我再理你。”
小怪在一旁替糊涂鸣不平:“玫瑰是个女魔头,糊涂G嗓子都哑了。”
“去去去,一边去!是他自己愿意的。”
小怪冲我喊:“你明明知道你说什么他都会当真你就不要耍他!就算是对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可以太过分!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十六岁的小怪,恋爱观比我清晰。
我也开始觉得自己过分,糊涂再傻,也不能把人家当王乐平的替罪羊埃于是我只好走过去,在那头倔驴的身边坐下,陪他。
过了好一会儿,糊涂终于喊完,巴巴地问我:“好玫瑰,消气了么?”
我无可奈何地说:“白痴,我们今晚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去看海吧。”我说。
我们去了克魔岛。那里的确很美,让人联想起热带的岛屿度假村,由于它建筑于地底下,所以照明的火炬熊熊燃烧,光与影不停地跳跃,是一个长年灯火通明的不夜城。糊涂先带我到山上,说:“走,上山打老虎!”
上了山他却坐下来,笑笑地说:“不是啦,是上山看风景啦。”
我们坐在山上吹了会风,这才下山来,穿过满是海星的沙滩来到海 边。我问糊涂:“你见过大海吗?”
“我家就在海 边啊,从窗口看出去,就是蓝色的大海。”
“真的还是假的哦。”
“真的。”
“那我要是去了,你负责接待么。”
“真的还是假的哦。”
“假的,嘻嘻。”
“玫瑰坏坏的。”
我只好转话题:“那么多职业,你干嘛要练巫师?”
“嘿嘿,我是想巫师也许可以用法术迷住女孩子的心。你呢?”
“为了实现我小时候的理想。”
“啥理想?”
“当个巫婆。”
“哈哈哈。”糊涂笑,“我小时候特傻,就想做个活雷锋,拿了个打气筒,天天在巷子门口等着替别人的自行车打气。后来谁也不来打,我就往路上扔图钉,结果好事到最后还是没做成,反倒给我老爸痛打了一顿。”
“我是真的想当巫婆,当个好巫婆。我看安徒生的时候恨得直咬牙,我要是巫婆,肯定不使坏,死活也要让小人鱼和王子永远在一起。”
“这么说你和我一样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好人。”糊涂总结说。说完吟唱起“暴风雪”,我的屏幕上一片飘飘扬扬的雪花,还有点淡淡的蓝色,美不胜收。
他问我:“玫瑰,你那里下雪么?”
“下。”我说,“很大很大的雪。”
糊涂说:“我的小巫婆,等着吧,等雪花飘落的时候,我就带上我的蝴蝶翅膀飞过去看你。”
呵,但愿他只是说笑。
我可没有阿朵那样的好身手,单单一个王乐平,已经让我筋疲力荆
第六章
我们用多一点点的辛苦
来交换多一点点的幸福
就算幸福
还有一段路
第二天一早老妈大发慈悲没有来搅我的好梦,等我自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安子打来电话让我晚些时候去,说她下午要跟班上的同学去“健康海”游泳。
我问她:“真会游么?”
她很得意:“我拿过我们区年级组冠军。”
“好。”我说,“那我晚上再过去。”
手机刚挂就又响,这回是王乐平,对我说:“我在家里,你现在过来好吗?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那个女的走了?”我问。
“什么女的?”他跟我装傻。
“等你我想起来了再打电话给我。”我愤愤地挂掉电话,谁知道它立刻又响,这回是阿朵,埋怨说:“嘉璇,你手机老不通。”
“对。”我说,“移动公司很快颁我最佳用户奖,有屁快放。”
“心情不好?”她问。
“没什么,失业综合症而已。”
她咕咕地笑:“中午sam请我吃饭,遇到胡月海,我们夸起你来着。”
“夸我什么?不知好歹?”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怕我干不好。”我说,“没经验。”
“咦?工作不就是学经验?你瞧我现在干得多带劲。”
“我能跟你比?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
“嘉璇你怎么了,你在大学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我问她。
阿朵在那边学我的腔调:“叶阿朵,这事没什么了不起的,肯定可以搞得定,让我上好啦。”
对,那是我。不过是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早就没有那时候的年少气盛,岁月磨人,把我磨成一根耷头耷脑的青菜。
“亲爱的嘉璇,那时候你是我的支柱。”阿朵说,“我一直记得,你陪我到快餐店里打工,一天站十个小时,站得腰都直不起来,替我挣得下学期的学费。那个黑心的老板少算我们八十块,你跳起来就给他一巴掌,结果打回来一百块。”
“那时年轻。”我笑。
“我会记得一辈子。”阿朵说,“没有童嘉璇就没有叶阿朵。”
阿朵言重了。
我们是结拜过的姐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问她:“跟你母亲还没和解?”
“永远的陌生人。”她语气低沉,每次遇到这样的话题,都不愿意多说。
“我会比她过得好。”阿朵说,“我美好的将来会成为她抛弃我的最大讽刺。”
阿朵父亲早逝,母亲再嫁,她一直跟阿婆长大。阿婆死后,阿朵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她有比我强得多的生存能力,这一点我相当服气。
“乖。再好好想想。”阿朵劝我,“机会只有一次,走了就不会再来。”
我答应她考虑。
跟阿朵说再见后怕王乐平再打来,我关掉了手机,开了电脑。
信箱里躺着雅兰姐写给我的信,夸我小说写得好,一大段的感谢之辞,最后不忘提醒我切莫将此事讲与别的人听。我回信让她安心,五千块已经让我很满足。
再一封是糊涂的,竟是我和他在克魔岛的合影,不知道他何时偷偷拍下来的,海面幽蓝,我们身边是散落的海星和一直在燃烧的火炬。不过照片给他做过手脚了,头顶上的对话变成:糊涂:你愿意嫁给我吗?玫瑰:我愿意。
糊涂那封信的名字是:“请玫瑰分享一个白痴的快乐。”
我真的挺快乐。
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老妈在客厅里高声地唤我。原来是三缺一。
“替一会儿。”老妈说,“你清姨在外面有事来晚点。”
结果清姨一直没来,我只好陪三个老太婆一直打到黄昏。我手气没了命的好,常常乱出牌,还很随便地赢了一百多块钱。坐我左边的阿姨摇着头说:“年轻人脑子真是动得快,我们打不过她。”
“脑子快有什么用,这么大了还窝在家里。”我哪里痛老妈戳我哪里。
我赶紧起身,声称要去家教。再把钱都如数还给她们,老阿姨们推托一下又喜滋滋地收下,再齐声夸我懂事,如此这般,皆大欢喜。
我在街边胡乱吃了点东西,到了安子家已经七点多,安子妈妈没出去应酬,正靠在安子房间门口一声一声地唤她。钟点工把我迎进门说:“童小姐你总算来了,你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
对了,我忘了开机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钟点工。
安子妈妈见了我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唤我过去:“快,小童,快让安子开门!她在里面一直不说话!”
“钥匙呢?”我问。
“在她房间里。”安子妈妈六神无主。
“我来试试。”我去拍安子的门,没想到的是只拍一下门就忽然开了。我进去,一直就躲在门后的安子猛地往我怀里一扑,我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一直一直地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事的,安子。”我安慰她,“有什么事跟童姐姐讲。”
“我差点杀了人。”安子说,“我差点杀死了他。”
“谁?”我吓得浑身冒冷汗。
身后安子妈妈对我解释说:“她和胡可凡一起去游泳,起了争执,安子把他压到了水底……”
安子打断她妈妈大喊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骂我难看,说我的游泳衣难看,又说我游泳的姿势难看,我不过是给他点厉害瞧瞧,谁知道他会那么笨,连憋气都不会!”
“胡可凡怎么样了?”我问。
安子妈妈说:“呛了许多水,当场采取了急救措施,也去医院检查过了,应该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
“没什么,这种人教训一下才好!”我松口气,扶安子坐下来。
“安子是有点闹过分了,但她毕竟是孩子。”安子妈妈叹气说:“可是胡可凡他奶奶居然在医院里当众给了我们安子一巴掌!”
也许是觉得屈辱,安子呜呜地哭起来。
我当下推安子一下:“笨瓜,那你干嘛不给她打回去!”
“我不敢。”安子说,“她一直在吓我,跟我说什么杀人要偿命。”
“偿命就偿命,怕他做甚。”
安子妈妈奇怪地听着我们的对话。看她的表情,很想制止我,却又不好意思。我对安子妈妈解释说:“这个胡可凡的奶奶实在是很过分!”
“哎,她奶奶说不追究责任也可以,但我们安子必须要转校。”
“凭什么,要转让他转!”
“全市就这学校最好,而且他们家族的公司每年都有给学校很多的赞助费,他怎么可能离开?”
原来富人之上还有富人。安子妈妈有钱又有什么用呢?
“我不转学。”安子说,“妈妈我不要转学,我又没做什么错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如果转学就成了畏罪潜逃!”
安子的用词真是让我啼笑皆非。
“我找人去跟胡月海说说看看。”安子妈妈说,“我跟他们不太熟,不过听说胡月海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
“不用怕。”我安慰她俩,“不是什么大事。”
安子很乖地点头,然后对我说:“童姐姐我当时实在无法控制我自己,他们一群人都在讥讽我,我气急了才这么做的。”
“没事了,该狠的时候就是要狠,以后看谁还敢欺负你。”我说。
这个我可是经验之谈。因为我小时候也是挺懦弱的,老被我们班男生欺负,把我的书包藏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还把毛毛虫放在我文具盒里。后来我被逼急了,揭竿而起,用做大扫除时用的拖把跟男生的头干了一架,从此就天下太平,不仅没人敢再惹事,胆小一点的见了我还要绕道走。
我跟安子说:“你不过是正在走过我曾经走过的曾经。”
安子点头说:“是,我下次也用拖把。”
“好。”我说,“扫帚也行。”
她终于被我逗笑。
课看来是补不成了,我只好陪安子聊天,东南西北乱扯一气,好在这是我的长项,说多久也不会累。好不容易哄她睡着了,我走出来,安子妈妈正在客厅里抽烟。见了我,问我说:“她睡着了?”
“嗯。”我说。
“谢谢你,小童。”
“别这么客气埃”我说。
她叹息着:“安子长这么大,我都没有舍得打她一巴掌。”
“这是意外。”我说,“她会忘掉的。”
“我有时真觉得自己很疲 惫,应付不过来。”
我呆呆地听着她的柔身细语,卸下盔甲的女强人,有一种让人格外爱怜的感觉。跟她告别出来,我掏出胡月海的名片,打了他的手机。
他很快接了,问:“谁?”
“童嘉璇。”我说。
“哦?”他说,“你终于想通了?”
“可以见面聊一下么?”
“好。”他比我想像中还要爽快。
我们约在“旧”。
他还有点事要晚来,我比他先到,阿朵又换了一身新衣,挤眉弄眼地对我说:“进展飞速埃”
“很遗憾不是你想的那么刺激。”我把安子的事情告诉她。阿朵说:“我不管,那边的情侣包厢留给你们,我给他打八折。”
“不用了,留给你和sam坐。”我压低声音说。
阿朵的声音压得比我还低,娇笑着说:“今晚他约我吃夜宵。”
才吃完午饭又吃夜宵,呵呵,这才叫进展飞速。我甚至有些酸溜溜地想,像阿朵这样的美女,想要什么要不成?
“想什么呢?”阿朵拍拍我,“我有点事先去忙,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要。”
“好。”我说。
阿朵走后我就对着一杯冰水发呆。夜晚的“旧”显得更安静了,灯光弱而细致,音乐是如水一样的,和窗外的月光一样轻轻地流泻。我走神走得老远,以至于胡月海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我都没发现,直到他说话:“对不起,让你久等。”
“哦。”我回过神来,“没关系。”
“你很容易走神。”他说。
“是吗?”
“第一次,在帝豪,也是这样,你看着窗外发很久的呆,我那天很内疚,以为自己说错话。”
“我只是小人物,不用抬举我。”我说。
“喜欢这里?”他问。
“穷人,来不起。”我说,“我只是有朋友在这里做事,所以才来。”
“美丽的阿朵经理?”他说。
看来男人的审美都一样。
“师大都是美女。”他又说。
阿朵真是泄密高手。一会儿功夫,估计连我老底全都端给人家了。
“说正事吧。”我这人最怕被别人夸,于是赶紧切入正题:“我是来告诉你,安子今天惊吓到了贵公子,可是你母亲大人也当众打了她,这事应该两清了。”
“原来是为这事找我。”他笑,“孩子们之间闹点事是正常的,我已经批评过可凡,他不会跟安子计较。”
“可是你母亲不仅打人,还提出了不近人情的要求。 比如,转学。”我说。
“我会安排妥当。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他说,“家母是过分了,回头我请你和安子一起出来,我亲自来替家母道歉,你看如何?”
“那不必了。”我说,“小事化了,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行,谨记童小姐指示。”他又幽我一默。
“那谢谢了。”我站起身来,本来以为我还要和他唇枪舌战好一阵子,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在电话里跟他讲个明白。
“坐下!”他说,“你的事情讲完了,我的事情还没说呢。”
他的语气让我不容拒绝,我只好坐下说:“请胡总吩咐。”
“叫我胡总,那就是你答应了?”他大大的狡猾。
“答应什么?”我低头笑。
“明天来上班。办公桌已替你准备好。你主要负责公关部目前的一些文字工作,对你而言很简单。”
“是,胡总。”难得的好机会,我没有理由再扭捏下去,不是吗?
“那我们喝一杯?”胡月海说:“然后我送你回家,你明早八点来报道,我介绍你认识部门的总管和同事。”
看看,我还没上班呢,他老总的架势倒已经摆得到位了。我只好把手中的冰水一干而尽,然后站起身来。
“嘉璇。”阿朵走过来拉住我说,“怎么才来就要走?”
“童小姐是来给我指派任务的,任务完了自然要走。”胡月海说。
“你拿胡总开涮?”阿朵咂咂嘴说,“不得了不得了。”
我把阿朵拉到一边说:“我答应他明天去上班。”
“真的?”阿朵兴奋地说:“听说环亚的清洁工也能拿三万一年。哦,你发了财可别忘了我。”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说,“哪有你那张叫sam的长期饭票管用!”
“有没有说月薪多少?”
“别八婆啦!”我推她。
胡月海远远地站在一边,耐心地听完我们俩嘀嘀咕咕。
回去的车上,他并不多话,这让我很安心,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话多的男人。车子开到我家门口,他很礼貌地先下车,还替我拉开车门,叮嘱我明天早到,然后才跟我说再见离去。
被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快乐的。我倒希望这个姓胡的家伙真的没有看走眼,那么,我没准还真是个人才,呵呵。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黑暗里冒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是看上去极度疯狂的王乐平。
那一刻我明白我是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乐平嗓音沙哑:“嘉璇,为什么?”
“你误会了,我跟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王乐平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亲眼看见,亲眼看见两次,你要我看见多少次才肯承认?你说!”
我甩开他:“那你呢,深夜十二点还有女人在你房间里,替你接电话,算是怎么回事呢?你要我解释你先给我解释清楚!”
王乐平气短:“我昨晚喝多了。”
“算了,”我用缓兵之计:“我看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过两天再来好好谈。”
“两天?”王乐平大喊,“我两分钟都不能再等待了,我要你告诉我,在我和那个男人之间,你到底要选谁?”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照他这样喊下去,我明天非上晚报做社会版的新闻人物不可。我已经很累,没有心情跟他再纠缠,只好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什么那个男人,目前为止还是只有你,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很累,要回家去睡了。”
“我信。”王乐平一把抱住我说,“嘉璇我信,没有你我简直活不下去。”
我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没想到王乐平会对我进行这么肉麻的表白。他抱住我,有一滴温热的东西流进我的脖子。天啦,难道他在流泪么?认识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的眼泪,他这是怎么了?
我仰起头来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伤感和绝望,我闭上眼不忍再看,他俯下身来,在满天的星光下炽烈地吻我。良久,他终于渐渐平静,抱紧我嘶哑着声音说:“嘉璇,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是。”我听到自己喃喃地对他说:“我也爱你。”
我爱王乐平,星星做证,我没有撒谎。
我们在小区花园里的草地上坐下,王乐平搂着我说:“我今天路过西区,去看过那边的房子,修得好漂亮,有很大的露台,还有一整片玫瑰园。”
“干嘛?”我问他。
“我打算买那里的房子给你。”王乐平说,“我快要升职了,公司领导对我的印象非常的好,我有望做营销部副经理。”
“恭喜你埃”我真是蛮高兴的。
“我的一切努力都是因为你。”王乐平说,“你还记得师大的那片草地吗?记不记得我曾经在那里跟你说过:我王乐平会爱童嘉璇一辈子,爱她,照顾她,珍惜她。我会守住我的承诺的,你相信我。”
“嗯”。我靠紧他。
“所以,嘉璇,你不可以吓我,知道吗?”
“别乱想。”我告诉他,“那个人是环亚公司的经理,我明天就要去他公司上班啦。我们在一起,纯属公事。”
“真的?”王乐平一惊说,“环亚很有名埃”
“你女朋友很能干么,被人家挑中了。”
“恭喜你埃”这回轮到王乐平跟我说恭喜。
“没办法啊,要早一点买回靠近玫瑰园的房子啊,我们晚上聊天的时候就不用坐在这湿湿的草地上啦。”
傻傻的王乐平差点把我抱得骨头散了架。
被他一折腾,我回到家里又睡不着了。RO里,糊涂正在城里到处乱走,见了我,激动地跑上来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你一晚上。”
我问他:“有急事么?”
“没。”他说,“就是想你了。”
“唉,糊涂。”我叹气说,“我还得赚钱休息和应酬,不可能总是玩游戏。”
“我知道。”糊涂说,“只是我打到一面好漂亮的水晶镜子,急着想送给你。”说完,巴巴地呈上。
我不接,而是说:“别老送我东西,好么?”
“你不喜欢?”他对我说:“这可是一面魔神奇的魔镜,你可以问问它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是吗?你有没有问。”
“问了。”
“那它怎么答呢?”
“它说是玫瑰。RO里的那朵玫瑰。”
“糊涂,对不起。”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能爱你。”
“没有关系,让我爱你,就可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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