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命尽情绽放的夏天(2)
于是,费慰梅的到来,恰好填补了林徽因日常生活中缺失的那部分西方文化形态,这大概也是她们成为至交好友的原因之一。费慰梅原名威尔玛·坎农·费尔班克,是研究中国艺术和建筑的美国学者。1932年,她独自一人来到北京,和费正清结婚,夫妇二人的中文名字是由梁思成所取的。
在费慰梅来访的时候,她和林徽因之间的话题总是源源不断。而且,她们的交流完全用英语,即便后来费慰梅的汉语已经比较熟练,她们仍然坚持用英语交谈。那种完全没有文化层面、语言层面交流障碍的沟通体验,常常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多年以后,费慰梅曾对梁从诫说过,林徽因的英语,常常使他们这些以英语为母语的人都感到羡慕。
1934年的夏天,梁思成和林徽因同费正清夫妇一起,前往山西消夏,为此,梁思成和林徽因取消了一家人去北戴河避暑的计划,在他们心里,暗暗期盼着,能在山西取得一些意外的收获。
早些时候,山西赵城的广胜寺由于发现了宋版藏经,故而轰动了整个学术界,因此,梁思成和林徽因推断,广胜寺的历史可能要早于宋代。对于费正清夫妇而言,度假就是放松身心,而对于林徽因两人,度假和实地考察密不可分,却也是一大乐事。
在峪道河,费正清夫妇打算在这里驻足,安静地度过一个暑假。然而林徽因和梁思成却闲不住,他们计划从这里出发,考察一下附近几个县的庙宇建筑。这样的计划吸引了对中国文化十分感兴趣的费正清夫妇,决议一同参加他们的古建筑考察。
微风拂面,鸟语花香,得两三好友一道同行,不可不说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于林徽因,她的灵动活跃总能轻易地感染到身边的人。我们不难想象,炎热的夏季,一行人说着英语,讨论着或关于文学,或关于建筑的话题,似乎让盛夏的暑气也消退了些许。
一行人走过了文水、汾阳、孝义、介休、灵石、霍县等各处地方,考察古建筑不下三四十处,随地可见元明时期的遗物,收获巨大。在一丝不苟考察古建筑的同时,林徽因还不忘用她诗意的笔,记下沿途美好的风景和内心真实的感受:
“此时远山晚晴,天空如宇,两址反不殿而殿,严肃都丽,不借梁栋丹青,朝拜者亦更沉默虔敬,不由自主了……”
整个山西之行中,他们重点要考察的,仍是赵城县的广胜寺。庄严肃穆的寺院映衬着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峰,气象万千。入夜,梁思成和林徽因在寺院随便选了个地方搭起了睡床,而费正清夫妇则睡在钟楼一侧的露天平台之上,大有“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心怀。
一个多月以来的朝夕相处,让费正清夫妇真正地摸清了林徽因的脾气。开心时,林徽因会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也会感染身边的人。而她不如意时,则恨不能将满腔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没完没了地诅咒和嘲笑。每当这个时候,梁思成则用他的豁达和幽默安抚林徽因的不安,用不了多久,一切又会风平浪静。
生动地活着,是对于生命最真实的热爱。细雨无声,投入大地的怀抱;舟行万里,回归温暖的港湾。曾有好事者,认为林徽因更应该和徐志摩结合,而梁思成的呆板只会煞了林徽因的一身灵气。实则,恰恰是梁思成的豁达、包容给了林徽因一片干净、纯粹的蓝天,他们是彼此无可替代的另一半。
有些人见过一面,就两两相忘,也有人却从此结为挚友。许多年后,当费慰梅回到美国,她仍然忘不了林徽因,忘不了中国,也忘不了那些古建筑。在往后的时光里,她陆续出版了《“武梁祠”祭坛》、《梁思成和林徽因——一对探索中国建筑的伴侣》、《图像中国建筑史》,将两个家庭的友谊延续了一生。
惊世·才情灼灼
《红楼梦》里贾宝玉认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沧海桑田,那许多美眸皓齿的佳人已成过往,再回首,能嵌在历史中的,寥寥无几。如若不是将满腔的才情尽情挥洒,又如何被世人铭记于心、再难忘怀?
多少年弹指一挥间,蕙质兰心的女子却始终是世人不变的追逐点。那心间的一抹灵动,明媚了多少痴情男儿的青春,又留给后人多少想象的空间?于林徽因,那些她曾经说过的话,还残存在泛黄的书页之上;唯美的句子,还夹杂在对生活的感悟之中。每一首诗篇,每一篇文字,都是林徽因留给人间的一抹思念。
时隔多年,人们每每提起林徽因,仍然离不开梁思成、徐志摩和金岳霖。不论他们生前和林徽因是夫妻也好,是挚友也罢,却因为对林徽因共同的眷恋,紧紧捆绑在一起,再难分开。而吸引他们的,是林徽因的才情。
有人说,林徽因是柔弱淡然的小女子,也有人说,她是勇于挑战风浪的强者。每个人心中有着不一样的林徽因,恰如蝴蝶迷失在绚丽的花海。但是读着她写的文字,总会让人莫名的宁静,莫名的心安。
摩挲着手中的诗集,翻到林徽因的《笑》,目光便再难离开。行云流水的文字,美好的意象,这些都不是引我入胜的关键。一边读着,脑海里便浮现出爱笑的林徽因,瞬间就失了神。有时候,在阴雨连绵中,在混沌不清里,一个笑容的绽放,足以扫清心头所有的阴霾。
笑的是她的眼睛,口唇,
和唇边浑圆的旋涡。
艳丽如同露珠,
朵朵的笑向
贝齿的闪光里躲。
那是笑——神的笑,美的笑;
水的映影,风的轻歌。
笑的是她惺忪的鬈发,
散乱的挨着她的耳朵。
轻软如同花影,
痒痒的甜蜜
涌进了你的心窝。
那是笑——诗的笑,画的笑:
云的留痕,浪的柔波。
除了写诗,林徽因还写过小说,虽然数目上远少于诗歌,却也一样表现出不俗的才情。她于1934年发表的小说《九十九度中》是她重要的一篇小说,全文用大约一万五千字的篇幅,以现代派手法,描写了北京夏季炎热的一天,展示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都市生活的样态。
近代著名作家、戏剧家李健吾这样评论林徽因和这篇小说:“在我们好些男子不能控制自己热情奔放的时代,却有这样一位女作家,用最快利的明净的镜头,摄来人生的一个断片,而且缩在这样短小的纸张上。”并指出:“在我们过去短篇小说的制作中,尽有气质更伟大的,材料更事实的,然而却只有这样一篇,最富有现代性。”
只有心思细腻的人,才能捕捉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只有心系民生的人,才会留意各个阶层的生活状态。除了《九十九度中》,林徽因还写了《模影零篇》短篇系列,其中包括《钟绿》、《吉公》、《文珍》、《绣绣》四篇小说。
像一朵出离尘世的花,在平凡的岁月里绽放出惊世的才情,林徽因在她三十岁左右的时光里,连续发表了包括诗歌、散文、话剧在内的大量作品。其中像散文《窗子以外》、诗歌《深笑》、话剧《梅真同他们》等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林徽因的散文《窗子以外》后来入选西南联大的国文课本,在某种程度上,这篇散文真切地表达了林徽因的生活状态和内心情感:
你诅咒着城市生活,不自然的城市生活!检点行装说,走了,走了,这沉闷没有生气的生活,实在受不了,我要换个样子过活去。健康的旅行既可以看看山水古刹的名胜,又可以知道点内地纯朴的人情风俗,走了,走了,天气还不算太坏,就是走他一个月六礼拜也是值得的。
喜欢《世界太大还是遇见你:林徽因传》吗?喜欢夕颜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