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恶人得报(1)
我们知道，被包围的匪徒们集中在刚才那个代表的旁边。他尽力在说服他们，在他们中间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大家似乎不能同意他的建议。但最后他还是说服了他们，因为人们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又回到我这里时，跟我说，大家宁愿投降。在他看到镣铐时，感到有些惊奇，他无奈地问：“这里放着镣铐，是给我们预备的吗？”
“是的。”我简明地回答。
“这我们不能答应！”
“你们不得不接受它！”
“可你自己不已经说，我们总是在你的监控之下吗？用镣铐对我们几乎没有必要。”
“尽管没有必要，但为了使我安心，你们最好还是戴上它们。你们在运送奴隶，尤其是男性奴隶时，同样不也是给他们戴上铁索吗，这你们都是知道的，他们在沙漠里是不可能逃掉的。让你们也尝尝带着镣铐走路是什么滋味，所以必须得这样做。我暂时饶过你们的性命，这是你们得不到的恩惠，故你们没有充足理由为这付镣铐而表现不满。”
“我们的人会坚持拒绝戴镣铐的。”
“我不管这些情况。谁要是胆敢抗拒，谁就会尝到一颗子弹的滋味。而且你们必须一个一个单独慢慢走过来，谁要是胆敢偷偷地携带着武器过来，就立即把他绞死，绝不姑息。”
我是不会改变这个命令的。那个代表看到无论怎样再反对也是无用，最终还是回到营地，并转告了匪徒们这个情况的严重性。很快他就返回来，第一个自愿而毫无反抗地接受了镣铐。然后他依次叫喊着劫匪们的名字，劝告他们过来接受镣铐。虽然没有一个人说话，但他们投向我的目光却是很显然的。如果我今后真的不幸落入他们手上，后果肯定是更加不堪设想！丑八怪是最后一个过来，他是唯一一个不愿沉默着接受这样命运安排的人。当他走过我面前时，很愤怒地举起拳头向我喊道：
“今天是我，明天就会轮到你！小子，你等着，我们一定要算账的！”
“为此待会你要得到加倍的惩罚。”我回答道。
受伤的敌人不能自己过来，我们反而到他们那里去。正当我们要过去的时候，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打开了，重新获得自由的女奴们像潮水般地一股涌了出来，紧接着就出现了让人难以想像的热烈的非凡场面。
人们都说，女性运用唇舌的本领，要比男性厉害得多，我是不是赞成这种说法，现在已不是很重要的问题。眼前的这个场面会使任何一个怀疑者都心悦诚服地认同的，至少在费萨拉女人的身上，这种说法是毫无疑问地应验了。她们运用言语之能耐，几乎达到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步！我们被淹埋在她们的溢美的言语之中，只能沉默无力地“忍受着”。我很快被包围了起来，呼叫、拥挤一股脑劈头盖脸而至，好像有上百只手伸向了我，真是有人尖叫，有人喊，甚至还有人啼嘘，有人唱歌。我努力地把双腿岔开，想象能够像海上的一块礁石般屹立不动，但仍毫无办法地被推得左右摇晃，脚跟几乎无法站稳。
然而她们中间只有一个人例外，这个人就是酋长的女儿。她站在旁边，没有参与众人的狂热场面中，而是毫不理会她的女伴们尽情地去发泄。当玛尔芭注意我已经快崩溃的时候，便叫喊出了一声尖叫，女人们立即就退了回去，站到了她身后。她缓慢走到我的面前，友好的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严肃地注视着我。
“原来这就是最本真的你。你的面容是这样的慈爱而柔美，先生！我们观察了整个事情的经过，看到你是怎样制服压治我们的那些坏人的。我们出自内心的感谢你，并邀请你参加我们将要举行为庆祝自由而狂欢的活动。”
贝都因人非常喜欢举行这样的狂欢活动，而且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机会。我如果不接受邀请，对她们来说就过于心狠了，但我现在的确是没有过多的时间参加这样的狂欢活动。一次狂欢活动一般要持续几个小时，甚至持续几天的时间，更何况着又是一次妇女狂欢活动！首先这些女士们至少要用半天的时间去梳洗打扮自己，然后是跳舞游戏，甚至没完没了不断重复的“噜噜噜噜噜”的歌唱！不，今天恐怕不行！于是我说：“我们十分高兴能够参加你们的狂欢活动，但必须在你们完全获得自由之后才行。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抓住伊本阿西，他仍在逍遥法外，我们就暂时不能考虑举行庆祝你们重获自由的狂欢活动。另外我们还有两个俘虏已经逃跑了，我必须把他们抓回来。我现在就得立即出发去追捕他们，所以我希望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你说得是对的，先生。但等到事情都结束之后，你一定要答应我们邀请你参加我们的狂欢歌舞，以用来表示我们对你的感激之情。”
“那一定。现在我得先过去看看受伤的人。”
我转身想走。但姑娘双手拉住我的手说：“等一会儿！这些人匪徒不值得你去同情。即使他们因伤痛而死去，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但是他们也都是人啊？”
“他们不是人，而是残忍的野兽，在我放开你手走之前，我再问你一句，你将会对我们和对他们怎么处理？”
“我们会带你们去柏柏尔。总督船长就在那里等着，他会安排你们安全地回到家的。”
“但你必须陪我们一同去，我们家中的父兄们还准备要感谢你哪。那么这些强盗怎样处理呢？”
“我将会把他们交给总督船长，他们将会受到惩罚。”
“被谁？”
“被总督的法官。”
玛尔芭却做出一个轻蔑而无屑的手势。
“这些人的正义感是人看在眼里放在心的！伊本阿西并没有去抢劫法庭，而是只是抢劫了我们的部落而已，所以不是法庭审判他们，而是我们部落应该来审判他们。我希望把他们都带到费萨拉部落去！”
“我本人同意这样做，但我却不能够满足你的这个愿望。”
“总督船长能够满足这个愿望吗？”
“不。法律是不能够允许他这样做。”
“我谢谢你，这样也不错！”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睛里充满着仇恨的眼神。于是她退了回去，而我就立即走向伤员，他们坚持忍受着伤痛，可当在本尼罗帮助下我耐心地为他们包扎伤口时，他们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在夜里我们反击的地方，留下了惨状的五具尸体，而且在骆驼旁边还有几个重伤员，他们的伤口现在已被同伴很好的包扎了起来。
我想看一下帐篷里面，但在另一个方向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时我听到了赛里姆的叫喊，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大，超过了五十个人共同的齐声怒吼。我立即转过身来，却看见赛里姆艰难地拖着飘动在风中长袍，晃动着两只粗壮的长胳膊急忙跑来，同时还口中还高声喊道：“胜利！荣誉！赞美！欢呼！我们打败了他们！他们被打倒了，被粉碎了！狠狠地向这些野蛮的狗崽子吐口水吧！报复这些胆小鬼！”
我刚刚赶到俘虏那里不一会，赛里姆就迅速冲了过来，停在俘虏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地怒吼道：“我们终于捕获你们了，你们这些野蛮的贱货，你们这些残暴的可怜虫！我的强大结实的臂膀把你们勇敢的打倒在地，我会用光辉的荣誉给你们戴上了你们人生的枷锁。抬起你们的眼睛看看我吧，你们呼啸的心脏将会在费萨拉部落中的首席英雄和伟大且着名的勇士面前强烈地颤抖不已的！”
这个言语却引起了相反的效果。妇女们立即把他辨认了出来，玛尔芭立即喊道：“原来是装英雄的胆小鬼赛里姆啊！他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在这些英勇的英雄中怎会会有他的地位呢？”
赛里姆无奈地转向妇女们，高兴地摆出一付傲慢和不屑一顾的神态：“把你的嘴巴闭上！你这个害人精，我认识你！你的嘴像一把烦躁而永不停歇的小号一样吵人，碰到你，连最勇敢的英雄都会吓得拔腿逃走的。看看我神勇的眼睛，你就会知道我是百战不殆英勇无畏的赛里姆，是所有勇士的光辉的崇拜的榜样，一切部落和村庄勇敢男子所学习的典范！”
妇女们不理会却用嘻笑作为应答。
“你们还好意思笑？”他很是生气地喊道，“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我将会为此而严重的惩罚你们吗？这就是我巨大无比的的双手，是它们毫无畏惧地把你们救出那些害人的火坑。你们应该紧紧地握住它和深情的吻它，然而你们却骂我，想使我伟大的荣誉之光和我神圣的尊严的火把黯淡下去。先生，快告诉这些烦躁而没眼光的多嘴婆，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个英勇的人是谁，她们应该用崇敬的心情来仰慕我！”
玛尔芭见赛里姆向我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就问我道：“先生，这是你们中最差的人吗？他难道是无缘无故得到你的开恩，在你的影子下游荡吗？”
“他是我的仆人。”我补充说。
“他的仆人，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保护人。”那个吹牛大王大声说道。
玛尔芭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你和这个赛里姆？这个胆小如鼠的是被我们部落赶走的赛里姆？”
“闭嘴，你这个该死的大炮！”赛里姆阻止她说，“并不是赶走的，而是在英勇的孤身一人去完成英雄使命，在你们那我是没有机会的。我此刻要回到家乡，带着比阳光亮过一百倍的光环回家。费萨拉会为我的英勇建一座纪念碑，使我的名声流传千古。”
大个子转了过去，摆着威严的神情走了，似乎他真的成了大英雄。
赛里姆竟然是被赶走的！人们毫不留情大声地对他说这些话，我替他难为情。但他也是自找的，他为什么不能制止他那张嘴呢？
现在该做的事，得去抓捕主持和卖艺人，我必须亲自去。我通知了法立德以后，他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先生，坦白地说，我还是喜欢你留在这里。压送这么多的俘虏，还要管好60名妇女，我实在很难完成。”
“俘虏带上镣铐，妇女自愿跟着我们走。你没什么难处了啊？”
“可我不知道。怎么能管好一个女人呢？而这里是一大群！先生，你别难为我，让我一个人担起这付重担。我实在还不知道，带他们走哪条道路好？”
“去穆拉德水井，还有我们的两个逃犯也到那里去。因为他们知道，伊本阿西将从那个位置过来，所以他们迎过去，找到了伊本阿西，他们才能逃脱一死。为安全起见，我先去勘察，能否找到逃犯的踪迹。”
我们的营地在山谷的北岸，我得爬到了南岸的岩石上去，那是穆拉德水井的方向，我相信，逃犯会越过山谷。达上面，我往沙漠方向走了一段之后，再拐向右边，勘察一下和山谷平行的沙地上的踪迹。很快，我就发现了足迹，它们从山谷而来，朝南边伸去。我就又回到了营地。
从上面下到谷地后，我看见营地里激扬着一种活跃的气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妇女们用她们独有的喉音欢笑着，中间掺杂着副官的愤怒的喊声。怎么回事？我快跑到谷底。法立德见到我马上迎了过来，还在高声喊道：“噢，先生，这不关我的事！我拿她们没有办法！”
“出了什么事情？”
“我无法控制，事情发生的突如其来！你如果在这儿就好了！”
“说啊，出什么事了？”
他没说为什么，却还是接着埋怨：让我领着这些女人穿过沙漠！刚才只是其中一个女人，就这样了，要是所有女人都愤怒起来，我该怎么办呢？”
“法立德，快说啊！我想了解发生了什么！”
“是谋杀！双料谋杀！不信你过来看！”
法立德拽起我的胳膊，到了俘虏们聚集的地方，他们左右站满了士兵和妇女。看见我，他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我看见本卡萨沃和丑八怪躺在血泊中，他们都死了，是被刺中了心脏而死的。所有人都沉默，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想看看我会怎么办或要说些什么。我马上知道了我的处境，我在寻找着玛尔芭。她站在我的对面，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匕首。她犀利地看着我，跟我喊道：“先生，惩罚我吧！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殴打了我，我身上的疤痕只能用血才能祭奠。你不把他们送给我们的部族，但这两个人一定由我来惩罚。我再说一遍：惩罚我吧！”
玛尔芭来到我的身边，匕首交给了我。
“这匕首是谁的？”
“我的。”本尼罗说。
“她是怎么得到的？”
“先生，玛尔芭要求我把刀给她，我就给了。”
“她是怎么说的？”
“我照做了，因为我明白沙漠上的规矩。这些恶人死有余辜，法官会拿他们的钱，最后把他们放掉。可能有几个会受到鞭笞脚板的惩罚。如果情况严重了，或许会被关上一段时间，但这就是一切了。要是执法者把杀人凶手放走，那么受伤害者就要亲自去惩罚他们。假如你要惩罚玛尔芭，那你连我也惩罚吧，因为血刃这两个恶人的行动也有我的份。”
本尼罗和姑娘都在这里。我要怎么办呢？这件事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小声对自己说，这两个被杀的人的结果，会对其他俘虏产生警告。我来到本尼罗旁边，把匕首还给了他。
“谁的罪过，还是让安拉去判决吧！他会做出明智抉择的。我没有这个能力。”
妇女们先是高兴了起来，但副官法立德的胆量却比刚才更小了，不能独自承担运送妇女的担子。他怕这些贝都因女人也杀掉其他俘虏，而且认为自己在这些“女魔”的愤怒面前十分胆小。我付出一番努力才使他冷静下来。
接着我让本尼罗把还在敌人营地的骆驼安上鞍牵来。赛里姆想和我们一起去，但我拒绝了。昨天我把望远镜留在上面的隐蔽处，我再次爬上去。当我来到我们的骆驼藏身的洼地时，看到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是莫那希的酋长，刚才在混乱中，我差点把他给忘了。他失望地且满怀期望地向我走来。
我看着他，高傲地用高声调说道：“你把两个俘虏给放跑了。你不在先知胡须面前对我发誓了吗？”
不动声色地梅内利克听着我责备他。
“我并没有放弃誓言。你当时答应我，没有你的允许不能离开这个地方。我答应了你的请求。”
“但你不能放走俘虏，这是事实。”
“我只是严格做到我的誓言，我没有更多的责任。”
嗯！我认为他说得很对，我其实应该更小心些才好。
“你为什么要放了这两个人呢？是他们博得了你的同情了吗？”
“不是这样的。我从你那里知道，他们想要我的性命。”
“的确！”
“先生，我直接告诉你。我尊重你，但我不尊重你的宗教，我也不允许你对奴隶制的严厉措施，所以我把俘虏给放了。”
“但这两个人对我来说不单单是奴隶制的问题。我抓捕主持和卖艺人，完全是出于其他的原因。”
“对不起！他们曾经跟我说，你恨他们完全是他们赞成奴隶制。”
“没有！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了，都已经是事实了，无法让它倒回来。”
酋长向我投过一个疑问的目光。
“你现在计划怎么惩罚我呢？”
“惩罚你？不，我不打算惩罚你。你现在已经自由，随你便。”
“但是，总督船长呢？由于我帮助了俘虏逃跑他会不会追究我的责任呢？”
“不会的，我可以答应你，你不必担心他会对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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