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恶人得报(2)
“现在我知道了这里水井的秘密，你没感到对你不好吗？”
“不是那样。对我们来说，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奴隶贩子就又少了一个基地，这是我最想要看到的事情。”
他的脸上闪过罕见的一丝和善的微笑。
“先生，对不起。我放走俘虏，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我非常佩服你并没有为此向我报复。”
“我是个基督徒，感谢安拉。愿上帝保佑你！”
于是我便走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和他再说什么了。他已向我表示感激，这对我来说已知足了。
我在骆驼鞍架上拿起望远镜，冲着巴腊克和奴巴尔逃走的方向望去。在西南方向上似乎有什么在发光，是个白点，在阳光下闪耀，可能是一片干枯的沼泽地吧。我没往心里去，又往下面走去。
下坡时我经过我和本尼罗诱导匪徒的那个拐弯的地方。我往那里看去，惊奇地看见了两名骆驼骑手，在那里转出来，当他们发现我们的营地时，马上又藏到了岩石的后面。我停住脚步，拿出望远镜向那里观察。不久之后，有个人从岩石后面走出来，他趴在岩石壁上，为了不让人发现，却故意地盯着我们的方向。尽管还没有看见他的面孔，但我从那豪华绣金的外套上认出了他，不可思议！竟然是总督船长！
总督船长阿赫迈德距我大约有一千步远，不可能听到说什么。于是我立即下到谷底，向他跑去，他也看出我来，马上迎了过来。
“先生，这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匪徒在我面前。”他向我喊道：
我回答说，同时把手伸了出去“这也不错，我们抓住了他们。”
“女奴呢？”
“在一起，她们自由了。”
“安拉，安拉！先生，我十分吃惊！我简直是不相信！你做到了，法立德在哪找到了你？”
“在科罗斯克。”
“我也猜到了。我派他到那里去的。你怎么会知道强盗们的路线呢？”
“我会慢慢告诉你的。你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的人呢？”
“在岩石后面。我走在前面，看见了你们的营地，本以为那里是劫匪，所以马上退了回去，并下了骆驼，想悄悄地查看一下。这时你就跑了过来。”
“我看见两个骑骆驼的人从拐弯的地方过来，但立即又断了，我就拿起望远镜，最后认出了你。我以为你在柏柏尔，所以在这里碰到你觉得很惊奇。”
“一会，你就明白我为什么离开柏柏尔了。走先到营地去看一看吧！”
在阿赫迈德的喊声下，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都骑在快驼上，这都是他专门从喀土穆调来的。我们走在前面去营地。
我们刚才的出现已引起营地的警觉，他们看到我跑过去，现在又带着许多人马回来。士兵看到是主人时，都激动着涌过来欢迎他的到来。
下来就是不间断的交谈了。我的士兵向他的士兵叙说着我们的战绩。总督船长并没有先查看被俘虏的劫匪和自由了的妇女，反而是让我找来法立德和穆斯塔法和他坐在一起，谈论一下当前的局势。
他们两人先做总结，他们的讲述中充满了对我的赞美，使我必须多次打断他们。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讨论才结束，他们按东方的习俗，说得很详细，时间对他们不是主要的。最后阿赫迈德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说：“我本以为我了解你，看来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先生。我本来深信，你是我的部下中优秀的顾问，而你还是一个这样机智和多谋勇敢的人。我不得不得说，现在我听到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我的期望。我原打算和匪徒们进行一场战斗，但我没有看到战斗却完成了任务。”
“这里的遭遇。是谁告诉你的？”
“难道我的人当中有个叛徒，是卡蒂里纳兄弟会的成员，他——”
“你说的是本梅勒德吗？”
“你认识他吗？”
“认识，他就是把你的方案告诉给主持的那个人。”
“本梅勒德得到了应有的遭遇，他向另一个人透露了秘密，而这个人忠于我，向我举报了他。据我所知，当主持和卖艺人正向这个山谷进发，打算和伊本阿西会合，我立即弄到快驼上了路，那个叛徒也受到了猛烈的鞭笞脚板的惩罚，他再也不能为卡蒂里纳卖力了。我们在夜里赶路，早上就到了水井那里，于是遇到了你。”
副官松了一口气说：“感谢安拉，现在你自己来了，我也没有了要照顾女人们的责任。我宁愿进行一百场战斗，也不想管这六十个‘女魔’。那个玛尔芭像个狂人似的用匕首杀人！她竟然还是最年轻最美丽的一个，那么其他女人又会怎么样呢？我是在没法制止她杀人。”
“就算我在场，也是无法阻止她的，这就叫恶有恶报！”总督船长严厉地说。他用了那句座右铭，“现在我知道了情况，想去了解营地和所有的人。”
阿赫迈德船长与我们一起，到妇女的帐篷。她们已知道谁来了。她们出于好奇，想了解他将怎么看待她们的举止。杀死本卡萨沃和丑八怪，反而现在她们感到有些害怕，她们在他跟前站了起来。阿赫迈德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她们。我指着玛尔芭给他看，他走到她面前，说道：“是你杀死了那两个人？”
“对不起，埃米尔！外国先生已经原谅了我。”
“用不着什么原谅的，因为你没做错。恶有恶报嘛！你们被抢走的所有东西，都会还给你们。我会派二十名士兵送你们回家，是他解救了你们，所以他将率领这支驼队与你们同行。”
阿赫迈德再次转过身去看俘虏。俘虏们也知道了，他就是总督船长，他们的命运现在已经注定了。他用严厉的眼光盯着每个人。他现在决定生杀大权，对于他的抉择我也非常紧张。我将那个谈判的代表指给他，他对他严厉地说：“现在你代表大家回答我的问题！你们的头领是伊本阿西吗？”
“是的。”
“你们是抢劫并绑架了费萨拉部落的女人吗？”
“是的。”
回答的“是的”不像以前回答我的问题时那样有力了。总督船长的神态和整个举止都使人感到，劫匪的下场很惨，因而用不着再多答或者做任何辩解了。
“抢劫的时候杀死了很多人？”第三个问题。
“是——的——但是——别无——选择。”那人小声说。
“最后，当这位本尼西捉住你们时，你们曾威胁他说，今天是你们，明天就是他，对吗？”
“是的。”
“你们想受到什么惩罚，根据沙漠的还是我的？”
“根据你的。”
“你们一会就会听到我的抉择，而且立即行刑。绝不仁慈。”
总督船长转向我，并把我拉到一边，问道：
“先生，你会怎样处置他们呢？”
“让法庭做处置吧。”
“现在我就是法庭，我有权作出抉择和实施行刑。我想询问你的意见，这些人是不是得被处死？”
“是的，但你一定想到，安拉是仁慈的。”
“安拉是仁慈的，是的，他也会对他们仁慈。你是一个基督徒，你总是始终认为仁慈。而我却得主持正义。”
“等一等，那是什么？沙漠中有一个人。”我打断了他的话。
阿赫迈德说“永恒的仁慈”，同时把手伸向了天空，我眼睛顺着他的手向上看去，没想到却看到一张面孔从岩石上探了出来，随即又消失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难道是卖艺人或者主持吗？”他问。
“不。他们两人现在一定躲避在这附近。但在你来之前，我看到有一个白点儿在沙漠中，我还以为是一片盐滩。现在想想可能是一个人的白色大袍。”
“我们快去看看吧！让本尼罗跟着去，他很敏锐也很勇敢，你可以相信他。”
我把本尼罗叫来，带着长枪爬上去。爬的时候我在想，这个偷听者究竟是谁呢？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跑掉。为了尽可能追赶他，我派本尼罗迅速到下面去牵我们的骆驼。我很快爬到了上面，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骑上骆驼匆忙地逃跑了，他身穿着一件白袍，他所骑的骆驼也是白色的。我当时很想开枪把他给打下来并且抓住他，但我迟疑了片刻思索，是由于这匹骆驼的形状高大和身段强壮。是的，这究竟是一匹怎样的骆驼啊！它的身价比我的骆驼身价高上十倍还要多啊！我端着枪就呆愣在了那里，当我从惊赞中慢慢苏醒过来时，那个身着白袍的骑手早就已跑得无影无踪了，我的枪弹是不太可能再打中他的。仿佛看到骑手在白骆驼上转过身来，讥嘲着很高兴地挥舞着他手中的长枪。
过了很长时间，本尼罗才缓慢地牵着骆驼有气无力地来到我这里，随后我们一起骑上骆驼向那个骑手的方向追去。
我们的骆驼应该是很好，我们一开始只是用驱赶骆驼的小棍儿，驱打着它的干瘪的耳朵，所以骆驼立即就以最快的速度很不情愿地奔跑了起来，但却没有什么用。只过了十分钟我忽然发现，我们追上那个白衣骑手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距离拉得实在是越来越大，他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最后慢慢的变成了地平线上一个仅有棒子大小的白点了，我们只好停住骆驼，准备重新返回山谷，本尼罗实在是很不情愿地慢慢地跟在我的身后。如果当时我们能够知道这个骑手是谁的话，那我们肯定立刻就会感到后悔的。
很快我们就回到山谷附近，我好像听到里面传出了很重的砰砰的声音，很像雷鸣的声音，但又比雷鸣更加清脆，没有那么沉重。难道会是枪声？
我们骑着骆驼不得不绕一条石沟转个弯才能进入原来的山谷，所以在骆驼即将到达山谷之前，我们都看不见什么。然而我最后看到的，却使我的血液几乎快要凝固了起来！所有的猎奴匪徒一个个都已死在岩壁旁，就一个例外。尸体的对面还有着一排行刑的士兵，总督船长亲自带着副官正在查看犯人是不是还有人活着。我听到那声音，既然就是行刑的枪声。
当“正义之仆”关照我时，他指着尸体对我说：“他们都在这里躺着，却不是依照沙漠的规矩，而是依照我的方法向他们判处的。他们认为按我的办法就能够逃命，可是我来就是为了申张正义，而不是给这些早就应该死上百回的杀人凶手指点，让他们用白银和黄金换回性命。”
“为什么要打死全部的人呢？”我问道，因为我不能忍受这个可怕的场面，“你能够制裁主犯，而对从犯宽容一点嘛！”
“是吗？我可以这么做吗？”阿赫迈德无奈地笑着说，“你真的认为，在这有主犯和从犯吗？你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或许你作为一个基督徒，总是习惯在所有状况下都找出一个理由去完成你们软弱的仁慈。恶是应该有恶报的，我要根据这条座右铭做事，我要用腰刀、宝剑和子弹将这些奴隶贩子剿灭干净。安拉不会对我发怒的，由于我通过坚决主持正义的行为，可以快速达到目的，而通过长年累月的宽容只能慢慢地、甚至始终无法达到。我的观点对不对？”
“是的，我肯定你的说法，因为基督教不止引导人去爱，他也申张正义，在我们这里凶手也要得到报应的。不过我们在大多数情况下，会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一个伊本阿西永远也无法改过自新的。考虑到你的情绪，我刚刚没有告诉你，并在你没来的时候作了判决并马上行刑。仅有最年轻的一个，我让他生存了下来，好让他去寻找伊本阿西，向他述说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这样，有关我整治奴隶贩子的消息，就会各地传播，全部的奴隶贩子都会像害怕我本人一样，害怕这条消息。”
“为什么还要命令人去寻找伊本阿西呢？我们不是不久就能逮到他了吗？”
“你这么自信可以抓住他吗？”
“我感觉这不是很难的事情，即使伊本阿西马上就会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我向阿赫迈德讲述了白色骑手的事情，他以极其专注的注意力聆听着，这使我费解。后来我才清楚为什么。我说完后他问：“那真的是一匹白色的骆驼吗？而不是浅灰色的吗？”
“不。是白的，像是一匹库弗拉绿洲的车贝尔白马。”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袍？”
“是白袍，连接在大袍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所以你看不见他的面容？”
“帽子戴在了额头，但整个面容却看不清晰，因为距离有点远。”
“他有胡子吗？”
“满脸浓密的黑色胡须。”
“身材呢？”
“不是很高，可是有宽宽的肩膀。”
“天啊！就是他！”
“谁？”
“伊本阿西本人！你描述的就是他。他的骆驼是各地都闻名的，那是一匹雪白的车贝尔纯种，没有哪种沙漠骆驼能够和它相比，它可以箭步如飞，耐力如同雨季的雨水，任何骆驼都不能追赶上它。”
“噢，天啊！当时这个人就在我的面前，可我没能把他抓住！”
“正是如此！那就是伊本阿西。他竟然来到了山谷的附近。”
“这么勇敢的行为！”
“根据我对你的认识，你也会这么做的，另外，伊本阿西还有个绰号叫勇敢者。他一定在来这里的中途遇到了卖艺人和主持，他们向他汇报了，你攻击了营地。他令他们和其他随同继续往前行进，他自己反而来到了这个山谷，想看一看形势怎么样。他查看了我们，并发现他已不能再夺回女奴，于是便离开了，准备开展下一次新的行动。”
“可是我们是不能让他们得逞的！即使他的骆驼神速，但他的人却无法和他跑得同样快，而且有几匹骆驼还需要驮着两个人，因为我们的两个逃犯是步行的，所以他们只可以慢慢走。现在我想就去抓捕他们。”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可是现在已没有这个必要。你要护送妇女们安全地回到她们的家乡。”
“那么你去追捕他！”
“我不想这样做！我要回到喀土穆，准备在那里或者在那附近把他缉拿归案。”
“如果伊本阿西可以被你捉住的话！今天是抓捕他的大好时机，如果他受到了警告，他就会想方设法逃离你的追捕。”
“请你回想一下那个土耳其人纳西尔！他要把他的妹妹嫁给伊本阿西当妻子。他准备去喀土穆，一定会在那附近一个什么位置和伊本阿西碰面。如果我秘密监视纳西尔，那么主犯就无法逃离我的手心。”
“你这个打算非常好，但前提是，不能让纳西尔看出你的打算。”
“相信我，我会机敏慎重行事的！你可以安心地去本尼费萨拉的村庄，你会在那为你的业绩而得到奖赏。然后你再回喀土穆，你会发现，我没有犯错误。”
“我去哪里寻找你？”
“在我的船上，如果船没有在那里，你能够从港口负责人那里获知我的去处。”
“要我去官府打听吗？”
“不，因为我不去找他们任何一个人，我自己拿着全权，所以这些人并不爱我。我仅仅依靠我自己，和你是相同的。”
这一点他说得非常正确，凡是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别去寻求帮助。我得去保护妇女们，这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我得到了二十名士兵作为侍卫。
当我发出命令让妇女们准备出发时，她们无不喜出望外。本尼罗依然在我的附近，因为我已经不能缺少他的帮助了。我已经不需要赛里姆，于是他和总督船长一起离开了。当我对他开玩笑说，让他准备好骆驼和我一同离开时，他说：“先生，还是让我回喀土穆吧！我在那里等你回来。你将去的是本尼费萨拉，不是需要英勇战士的地方。你即使没有了我的保护，但我会向先知祈祷，让他去保护你，并把胜利的你带回来的。那个时候你和我相见的喜悦将会是难以描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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