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海外逃生(2)
“咱就是姐姐,应该说姐姐出宫以后,还有人跟皇上彻夜长谈吗?”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贫嘴薄舌的?”
“这不是贫嘴薄舌,感情是谁的就是谁的。”
德龄抱着坛子,拍着坛子说:“海菊花养得胖胖的,上冻之前,我要亲自把海菊花送给皇上。”
容龄恍然大悟:“怪不得姐姐对海菊花这么上心,原来姐姐还准备上京城。”
德龄摇头:“不是京城,我想把皇上约到天津格格府,那里就是我同皇上以后见面的地方。我已经跟哥哥说好了,到时候,他替我找船,你什么时候回宫?”
容龄故作委屈:“姐姐北上可以找皇上,我去找谁啊?”
德龄提醒她:“四格格、小德张对我们也不薄啊。”
容龄舍不得姐姐:“我先陪姐姐住一段吧。”
德龄点头:“那好。”
上海裕庚府院内凉风习习,杨树叶落了一地。德龄的寝室里,德龄、容龄姐儿俩守着海菊花,心里热乎乎的。容龄好奇地指着那只漂浮的海菊花说:“姐,你看这只海菊花长得多胖。”
德龄指着另外一只:“这只可瘦了,像皇上。”
容龄挑逗地说:“姐,又想皇上了?”
德龄恋恋不舍地望着那只瘦海菊花:“皇上也许真的瘦了。”
容龄开导地说:“皇上不会的,这海菊花雄的就是瘦。”
这时勋龄兴冲冲地跑进来,德龄急问:“哥,找到船了吧。”
勋龄满脸喜色:“找好了,我联系好了一只渡船。”
德龄忙问:“什么时候起航?”
“明天。”勋龄找毛巾擦了擦脸。
“明天,怎么这么急?”德龄口是心非地说。
“天太冷,船夫就不愿意出航了。”勋龄边擦脸边说。德龄对容龄说:“那好,我们明天出发。”
北京紫禁城光绪寝宫里,光绪躺在床上偷看德龄的照片。孙子从外边进来,光绪欲将照片藏在枕下,孙子说:“皇上,是奴才。”
光绪又接着看照片:“最近有德龄的消息吗?”
孙子知道皇上在想什么:“没有,奴才想,只要太后放弃指婚一事,德龄会有消息的。”光绪摇摇头:“她不会有消息的,她一定恨朕无能,恨朕没有能力保护她。”说着光绪又咳嗽了几声。
孙子宽慰光绪:“不会的,皇上,德龄明白太后的铁腕,她不会怪罪皇上的,她迟早会有消息的。”
光绪伤感:“别有消息。”
孙子一愣:“皇上怎么又不想见她?”
兴绪说出实情:“朕不愿意看到她成为第二个珍妃。”
这时门口高喊:“皇太后驾到!”
光绪手痉挛地抽动一下,迅速地将相片藏到枕下。慈禧由四格格、元大奶奶搀着,艰难地走进来。光绪也装作艰难地抬起身来:“儿臣……”
慈禧打断他的话:“不必多礼啦,病成这样,就不要讲究了。”
光绪吩咐:“快给皇爸爸打座儿。”孙子把宝座搬过来,慈禧守在光绪床边坐下了,慈禧问:“最近病情好些了吗?”
光绪微微摇摇头:“胸里越发沉闷,原来别人说过,这是肺结核病,国内是看不好的。”
慈禧也好像听过此话:“是不是德龄说过?”光绪只点头不说话。
慈禧又想到:“你也跟我说过,要到国外治病,现在你恨不恨我。”
光绪淡淡一笑:“皇爸爸能原谅德龄,儿臣就满足了。”
慈禧不解:“原谅德龄?这话从何而起?”光绪又咳嗽几声,慈禧安慰他:“皇上不要多说话,我问你,你点头或摇头,我就明白了,是不是那年崔玉贵南下上海,触犯了德龄一家?”光绪点点头。
“事后,我已向皇上解释过了,崔玉贵南下,只是捉拿逃犯,我丝毫没有提及德龄。”慈禧动怒了,“有些事是崔玉贵擅作主张,德龄是我的宠女,也是皇上的宠臣,我怎么能忍心对她有不轨之想。”
光绪不语,四格格、元大奶奶也低头不语。慈禧又说:“我现在也真想德龄一家,他们给我带来了这么多新东西,我开阔了眼界,开阔了思想,如果现在说我闭关自守,我绝对不会动怒。说实在的,我也觉得对不住德龄,我真想见见她。不知我还有没有这一天。”
光绪规劝慈禧:“皇爸爸不要这么说,只要世道平静下来,德龄会来宫里看望皇爸爸的。”
慈禧心里有些恨自己:“我还给她留着她最喜欢的金耳环,我多想再见她一面。”
德龄、容龄站在船舷上。德龄手里捧着透明的进口玻璃瓶,她两眼不时地喜滋滋地望着瓶里的海菊花。
容龄逗她:“这一对海菊花,长得好可爱,皇上见了一定乐得屁颠屁颠的。”
“这什么话!”德龄心里喜悦。
“这是一对鸳鸯花。”容龄把话挑明。
“我知道。”德龄心里不平静起来。
“你得让皇上知道。”容龄一语破的。
“这怎么说。”德龄有些为难了。
“你不好说,我说,这对海菊花,我姐姐精心养了两年多。”容龄说到姐姐心坎上了,德龄嘴里偏偏说:“少说两句吧。”
“好吧,姐,你到天津格格府等着皇上,我到京城一定把皇上请出来,你亲自对皇上说。”这是容龄最后的决定。
紫禁城光绪的寝宫里,光绪躺在床上,望着手里德龄的照片。望着望着,手里德龄的照片慢慢地掉在脸上。
海面船舱里,德龄端着海菊花,容龄陪在旁边,姐儿俩望着海的远方。船临近天津码头了,德龄还在痴情地端着海菊花,容龄望着码头上的人们。海岸上忽然传来了报丧声音:“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谁?谁驾崩了?”德龄心里一震,忙问妹妹。
“是皇上。”
“不……不可能,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太后驾崩了!”
“为什么是太后呢?”
“太后早得了中风,你没发现,哥给她照的像,她的嘴角都是歪的。”
天空飘起了雪钱,报丧的声音不断地传来:“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德龄愣住了,还在问:“听准了吗?是谁?”
报丧声音更大了,“皇上……驾崩了。”德龄头嗡地一响,手里的海菊花瓶掉在地上碎了。两个海菊花在船板上缩成一团,德龄觉得天旋地转,身子站不住了。容龄一把抱住要晕倒的德龄:“姐,你要挺住啊!”
船舱里,德龄躺在舱板上好像睡着了,容龄一直守在姐姐身旁。船舱里几个人同情地望着德龄。德龄突然惊叫着坐起来:“皇上,皇上!皇上不会死的,皇上不会死的。”容龄迅速地搂住了要发疯的德龄。
容龄安慰姐姐:“你不是说皇上有肺结核吗?”
德龄坚定地说:“肺结核是慢性病,我了解皇上,我了解肺结核。皇上是被人害死的,皇上早就有誓言,‘必杀袁世凯!’‘必杀李莲英!’”
容龄帮助分析:“可是没有太后的旨意谁敢动手。”
德龄气愤难平:“她们明争暗斗,狼狈为奸夺走了皇上生命。”
没过多会儿,德龄又疯似地从船舱里跑出来:“我的海菊花,我的海菊花!”
容龄跟着姐姐跑了出来,德龄深情地望着船板上的海菊花,她从地上捧起缩成一团的海菊花,两行泪水从她眼角里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容龄急忙扶住体弱的姐姐。
德龄还在望着海菊花,又望了望脚下蓝蓝的海水。德龄把两手一张,海菊花落在水里:“海菊花不属于我的。”德龄像散了架似地靠在船舱上。
容龄一直紧紧地扶着姐姐。
上海裕庚的院子里,容龄扶着德龄一摇三摆地从门外进来。勋龄急忙从屋里迎了出来,看见德龄像一朵开败的花朵,满腹心事地回来了,上心地说:“你们可回来啦,阿玛老念叨你们。”
德龄振了振精神,有气无力地问:“阿玛怎么啦?”
“阿玛病重了,老念叨你们,特别是德龄,刚刚还叫你的名字。”勋龄的话音一落,姐儿俩急忙向屋里转去。
裕庚的寝室里,裕庚在床上躺着,裕太太坐在床边陪伴着。德龄、容龄急火火地进来,勋龄也跟了进来。
裕庚一见德龄,脸上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德龄扑了过去:“阿玛,可想死女儿啦。”
容龄也过来了:“是啊,阿玛好些了吗?”
裕庚有气无力地说:“坐坐,阿玛有话说。”裕太太让了座位,德龄、容龄围坐在床边,勋龄、裕太太在床边站着。德龄发话了:“阿玛,您说吧。”容龄也说:“我们听着呢。”
裕庚扫视了几位亲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你们想过没有,大清朝廷不久就要没有了。”
德龄、容龄对视了一下,德龄:“阿玛,您说。”
裕庚接着说:“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都已驾崩,朝廷没有人了。”
裕太太插嘴:“不还有溥仪皇帝吗?”
裕庚摇摇头:“那只是个三岁的孩子。”
裕太太:“还可以垂帘听政吗。”
裕庚问:“听谁的政?”
容龄推着德龄:“我姐差一点儿当了溥仪的舅妈,垂帘听政我姐最合适了。”
德龄制止:“不要闹了,听阿玛说。”
裕庚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那时候,中国不再有清廷了,那时候也没有满洲人和汉族人的分别了,我们都是中国人了,我不能看到这天了,可这一天确实不远了。阿玛没有用,阿玛对不起你们,不应该把你们带进宫里,耽误了你们。”
德龄在自责:“都是因为女儿,阿玛才来到上海。”
裕庚笑着摇头:“不,不是,都是因为阿玛自己。”
德龄一愣:“因为您?”
裕庚脸上露出荣耀:“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讲。”
容龄急问:“什么事?”
裕庚自豪地说:“我们在法国巴黎的时候,阿玛曾放走一名朝廷缉拿的要犯。”
德龄早有耳闻:“是孙文?阿玛,这是真事!”
裕庚点点头:“是真事,孙文是我要好的朋友,他正直、有远见,在巴黎的时候,公使接到了朝廷的缉拿令,孙文来到家里找我,是我把他放走的,要不然,为什么朝廷跟我们过不去?”
众多尊敬的目光望着裕庚,德龄佩服地说:“女儿全明白了。”
裕庚攥住德龄的手:“德龄,你总盼着中国能走西方君主立宪之路,这是不可能的,历史告诉我们,中国的军阀混战就要开始了,这么多外国人都插手中国的事,每个军阀后边都有一个洋老板,走起来,这可是个漫长的路啊!德龄,阿玛最担心你,因为皇上一驾崩,袁世凯不会饶过你的。”
德龄也有这种感觉:“皇上说过,不杀掉袁世凯中国就会大乱。”
裕庚点点头:“皇上判断是英明的,德龄,你答应阿玛一件事。”
德龄望着父亲的脸:“什么事?”
裕庚说出心里的打算:“你不有位美国朋友吗?你马上找他去,宫里的事情,你解决不了,找机会到美国躲一躲。”
“我……”德龄刚要解释,裕庚打断她的话:“你答应阿玛,马上转变生活方式!”
德龄点点头:“好,女儿答应阿玛!”
坟地中多了一个新坟墓。裕庚之墓前,供着几盘水果,燃着长香,裕太太、德龄、容龄、勋龄正在默默地叩头,过了许久,他们才站了起来,又在坟前站了许久。
裕太太对女儿们说:“你阿玛最后几天几宿没合眼,这口气就等着见到你们才咽的。”
勋龄痛苦地回忆:“阿玛临咽气时,直怕你们看见,直让你们躲开。”
裕太太对德龄说:“你阿玛最想念的是德龄。”
德龄流下热泪:“我没有拽住爸爸。”
这时突然传来枪炮声,一队穿着北洋军灰服的人蹿了过去,枪声还在不断地响。勋龄长叹:“内战开始了。”
裕太太对德龄说:“你就按你阿玛说的去做。你到国外躲一躲吧。”
勋龄也劝妹妹:“是啊,袁世凯对你不会善罢干休的。”
容龄有一新发现:“我姐最近对光绪好像不太难受了。”
德龄承认这点:“我也觉得很怪,皇上驾崩的时候,我难受得了不得,感情怎么也解脱不下来。阿玛一去世,我简直不想活了,难道第二个痛苦上来,第一个痛苦就释放了,我自己也说不清。”
容龄点头总结:“痛苦是能转移的。”
这时枪声又响了起来,裕太太有些着急了:“德龄你赶快走吧,袁世凯一缓过劲来,不会饶过你的。”
勋龄也在劝:“是啊,德龄,你赶快走吧,我的心跳得很厉害。”
容龄点头相劝:“姐,你走吧。”
码头上,一艘轮船起航了,德龄站在甲板上挥手告别。
海岸上,裕太太、勋龄、容龄扬手告别。甲板上的德龄眼角里流出了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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