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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公判大会(2)

小说: 俏女子追心仪男:长河悲咽      作者:李文彬

而与这个小孙女几乎前后脚出事的赵晓红的后事的处理,便与之有了不小的区别。那个赵长增仍认为那位张大娘还要来的,因为葬身大火的女儿同样没有出嫁,按照当地的风俗也同样要如此处理后事的。但后来那位大娘没来。赵长增等不得,便主动去找。张大娘真的答应了他,考虑了远远近近的不论什么原因而夭折的未婚男子,终于想到了刚刚暴死的那个年轻男子亦即修了假坟领了补助而留下神秘传说的那位。岂料张大娘一吐口,对方家人便连连摆手,不停地叫着:“不要,不要!那么多男人弄过的破货,连日本人都……俺可不要!”边说着边伸出两手来,朝外推搡着这位大娘。后来,这个被烧成炭一样的女子孤零零地被埋在一处荒野。而第二天,听说那个小土堆便有野狗刨过。

其实,在赵晓青被宣判之前,郑玉凤被安排了一次探视的机会的。在得到这个机会的时候,赵晓青的父亲便在心里感谢司法部门的这种安排,只是他也即意识到这或许也就是家人与儿子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说话的机会了。他的眼神里愈发地发呆,他总觉得不知道应该跟儿子说些什么。他在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思索着一个问题,偏偏这个问题却永远解不开似的:儿子作得对?干得好?不可能!明明杀了人,还作得对干得好?儿子做得不对?不该那样干?不那样干又能咋着?像自己一样窝囊一辈子?知子莫如父,他虽然并不曾与儿子有过更多的交流,但儿子的每一个心态他都是了解的。这个矛盾永久地折磨着他,眼里便模糊了起来,他便看到儿媳郑玉凤准备东西要去看儿子,那时,小孙女还不曾出事,他提醒儿媳:“不要带孩子了,孩子还小。”儿媳知道公公的意思,是怕小女幼小的心灵受了刺激。公公的脑子显然有些乱了,待了一会儿,却又说:“带着孩子去吧,让孩子再看他爹一眼。”郑玉凤的心里明白得很,她想:我得带着孩子,丈夫是想见到孩子的。

她还在屋里转磨磨,似乎还要给丈夫捎些什么,公公看出了儿媳的心思,说:“啥也不用带,啥他都用不着了。”的确是的。

是郑玉凤带着孩子被提前安排到接见室里候着的。赵晓青被人押着在铁栏杆隔开了的另一个室里一出现,他的脸便转向了这里,急迫地靠近一些,便自铁栏杆里伸出两只手来。几乎是同时,他叫了一声妻子的名字:“玉凤——”当他抓到了同样急迫地伸过来的妻子的手腕的时候,便哽咽了起来,泪水满面,说不出一句话来。妻子郑玉凤同样哭泣着,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直流。两双手紧紧地互相攥着,摩挲着,仍说不出一句话来。待了一会儿,赵晓青抽出自己的手来,再摸孩子的头,摸孩子的脸。那孩子也哭着一声声地叫着:“爸爸!爸爸!”赵晓青终于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一定要带好孩子……”郑玉凤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丈夫的样子,哭着点头。赵晓青突然声音异常清晰了起来,嗓门也大了些:“你一定要答应我!”郑玉凤便想到丈夫是惦记着自己的公公,便连忙点头,嘴里“嗯”着。赵晓青却说:“你一定要再找一个!”说到这儿,他反而哽咽得更厉害了,下面的话便又断断续续的了,“你还年轻……”郑玉凤显然觉得意外,连连摇头,制止他:“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赵晓青似乎没有听她的,“……无论你跟了那个,时不时地替我去看一眼我那苦命的爹……拜托你了……我对不起你……”

此刻的赵晓青心里一定预感到了什么,他终于有了与亲人见面的机会后,便急欲将自己最惦记的几件事一一向妻子作了交代。

然而,也正由于有了丈夫的这交代,才更加令郑玉凤痛苦不堪。丈夫最关心的小女儿却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便殁了,又死得是那样的意外,那样的惨不忍睹。对于要死的人的临终嘱托,已经答应了的,却没能兑现,又是那样快地发生了,她不知道怎样来面对。

所有的打击总是接踵而至的,谁知道丈夫惦记的公公也即出了问题,公公疯了。

公公疯得有些奇怪。那天,郑玉凤喂过了猪,便站在猪栏外,看那仔猪“哼哼”叫着挤挤撞撞地争先吃食的样子。自从小女儿出了事后,整个家里,屋里屋外愈发显得空荡荡的,死寂得让人可怕。公公头上原本有着的几丝青发,突然间全部白了。饭后便坐在北屋门前的一把小板凳上,眼呆呆的,像是盯着眼前的一个什么地方。实际上视而不见,神韵完全没有了,连耳朵也突然听不到了声音似的。儿媳郑玉凤把饭做好了,便朝着他喊:“爹,吃饭啦!”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听而不闻。需要大声喊上三四声,他才会如梦初醒似的,猛地将脑袋抬起,看着你,像是试探性地问:“哦,吃饭?”

而郑玉凤则一旦喂过了猪,也便整天整天地站在猪栏前看,似乎在这个家里唯有那仔猪还能给这个家庭带来些生气,给郑玉凤带来些许慰藉。即使这样,也常常看着看着,走了神,眼前什么也不存在了似的,傻了似的。脸上没有了一丝任何的表情。两只眼睛奇大,却不知不觉湿了,泪水悄悄下来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滴落到地上。突然“呜——”地刮来一阵风,院内那棵枣树上的黄叶子“呼啦啦”响过,再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郑玉凤身上打了一个寒战,这令她醒了过来,眼珠转动几下。她一转脸,看到了北屋前小板凳上坐着的公公,忙喊:“爹——进屋去吧!天冷了,别冻出病来!”

公公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将声音放大一些,再说一遍。这时,公公却突然问:“我孙女呢?孙女呢?”郑玉凤心里一惊,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看着他,心里犹豫着。他接着说:“快去喊她回家,我要教她认字!”郑玉凤突然发现公公的脑子出了问题,便糊弄他说:“孩子出去玩了!”公公突然自小板凳上“噌”地站了起来。往日总要先将双手拄到两腿膝盖上,再慢慢站起来的,此刻,却噌一下子便站起来了。边急匆匆地往外走,嘴里边念叨着:“我去找孙女,我去找孙女,教她认字!”

郑玉凤心里“咚咚”地跳,上前拦他。他一抡胳膊,将她打开。郑玉凤不便硬拦,便跟在他的身后。心想,也许让他到外边去转一圈,脑子便会清醒过来的。那时,才拉他回家。只见他脚步“咚咚”的样子,出了门,拐向西巷子里。远远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蹲在一家街门前,手里拿着石子玩。公公老远便冲着那个女孩喊着:“孙女——我的孙女——”急急地走过去,远远地便张开了双臂伸出了双手,弯下腰来,将女孩拦在怀里。郑玉凤知道他将人家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孙女,眼里便涌出了泪。但不说话,只盯着看。公公对那女孩儿说:“不学知识不行呀,孙女,我教你认字……”再顺手捡起一根柴棒来,在地上划了一道,嘴里说:“念,1——”那女孩念过后他再划“2”,教女孩:“念,2——”女孩念过后,他再在地上划“A”,教女孩:“念,A——”女孩又念:“A——”他再划“B”,教女孩:“念,B——”又是在这个字母的发音上出了问题,又是在与汉语的那个字的同样的发音上产生了联想。当他自己嘴里发出这个声音后,原本表情丰富的脸上,突然呆滞了,抬起头来,两眼里失了神。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脑子里先出现自己的老伴儿白景丽的影子,又出现了那个可恶的王顺昌的影子。接着,又出现了自己的女儿的影子,又出现了那么多的日本鬼子的影子。这样待了片刻,他的右手突然一挥,猛地将手中的柴棒摔到了地上,又“呼”地站起身来,突然高声骂:“混账东西!”然后,脚步“咚咚”地赶路。两只胳膊猛地挥动两下,再“呼”地打下去。然后,再接着骂:“混账东西!你们这些混账东西!”

郑玉凤紧跑几步,拉住他的胳膊,喊:“爹,咱回家吧!”他的胳膊再猛地一抡,挣脱开来,仍是大骂。骂声传得很远,引来三三两两的人们,指点着他的背影私语:“看,疯了,疯了!”

郑玉凤在去探望丈夫赵晓青的时候,丈夫赵晓青唯独没有提到自己的婆婆即丈夫的母亲白景丽。其实,郑玉凤是最了解丈夫的全部心思的,她知道他的心里极其矛盾,极其复杂。赵晓青几乎是知道母亲全部行为的。由此,他在心底无数次地诘问母亲:咋能这样呢?他在心底又无数次地怨恨母亲。然而一旦他发现她受了愚弄,却又即出手。或许他非常明了他为此要付出的沉重代价。然而,他静下心来时,也曾想过,无论是父子还是母子,虽有着血缘关系,却又都是独立的人呢。自己向自己负责,自己走自己的路,自己也便独享自己因此而得到的或甜或苦的结果吧!没有办法的事!

然而,白景丽有着自己最坚定的信念的: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什么错?而面对这个家庭接踵而至的重大的社会变故,很难揣测她的思维的变化。只是人们再也没有在白日里看到她走出自己的家门。然而,一到晚上,她便要走出家门的。是散心?有什么目标?或许纯粹地无目的地走走?然而,这晚,她却走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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