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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说: 女记者厉冰冰      作者:六井冰冰

原来不是,人家一早有了新的旅伴,当我在原地痛苦地徘徊的时候,人家已踏上新的旅程。如今就算他想与我一起共赴新征程,也得先安顿好旧旅伴,至于人家接不接受他的安排,尚是未知之数。他是我的唯一牵挂,而我,却并非他的唯一选择。

一阵酸楚从心底涌起,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走上来,用手摸我的脸。他知道我流泪了,紧紧地搂着我。

我也紧紧地搂着他。这是最后一次了,也许,到老的那一天,我们都见不着对方了。

因为知道不再有未来,我不再与他计较,任他牵着我的手,在月光下漫步。

他不知道我心意已变,还以为一切问题都已迎刃而解,心情愉悦,时不时停下来,凑近我的脸轻吻,或者用手摸我太短的发脚,故作懊恼地抱怨:“以后不许再剪这么短的头发,不然人家以为我与一个男孩子谈恋爱。”

我虽知他看不到我表情,但我还是装作开心地笑。既然从此将各奔东西,就在他的印象里,留下我开心的笑声吧——如果要分手,就不要在他面前哭。

夜深的时候,月亮没了,貌似要下雨,他才拉着我上车,送我回家。我心里黯然:相处的最后一晚,老天爷也没有给我们一个乐观的表情。

他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若无其事地与他挥手告别,直到我走到家里打开灯,才听到他发动车辆的声音。我冲向阳台,看着他红色的车尾灯慢慢拐弯。我泪如雨下。

从此,再也没有了从此。

第二天,他打电话来,我不听;他发信息来,我不复。他托阿美问我为什么,我说大家不适合在一起了。

他苦恼地对阿美说,为什么明明相处那么开心的两个人,女人却要闹分手,他想不透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别人的心里在想什么,一个自小衣食无忧的人,工作生活统统有父母操持,就像戏剧中的演员,他只须准时上场表演就行,何须知道别人想什么。

我决定放弃。我不喜欢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更不可以接受我喜欢一个男人时,他还要请求我给他时间才可以处理好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事。我以为,如果我喜欢,任何时候,他都可以对我说“I do”,而不是让我等。

如果真正爱一个人,就不要让人家等,让别人等一天,都是犹豫,都是不坚决,都是罪过。

中秋节给我带来的刹那惊喜,就像中秋之夜的一场细雨一样,突如其来,又了无踪影。

我继续着每天上班、采访、下班的生活。唯有充实的工作,才可以充实我的生活,乃至充实我的心灵,让我感觉忙碌而安定。

有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只是,每当听到我们曾经在车上一起听过的歌,或者路过曾经熟悉的地方,我心底会突然地涌起一阵酸楚,会想给他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想我,问他过得好不好。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既然已经不在一起了,一个电话都是多余,再联系只能说明你放不下。最后放下的那个人,通常会伤得深些。所以我不找他,偶尔他找我,我就默默地看着他的号码一次次地在我的手机屏幕上闪着,不接,直到悄无声息。

转眼间,冬天来了。

南方的冬天,是一种潮湿的冷。我似乎越来越怕冷,买了几件很厚的棉衣,轮换着穿,似乎不这样,不能从心底里驱除寒意。

这个冬天,本县发生了一件惊动全省的事情。幸亏当年的网络没有今天这么发达,不然这件事一定会惊动全国了。

这件事与强哥有关。在我印象中,强哥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他对阿美温柔体贴,实在是难得的好丈夫。“他比我大了将近10岁,不对我好我也不嫁他。”阿美常如此说。

平心而论,阿美是一个适合娶回家的女人:身家清白,相貌端庄,品性纯良。平时强哥对她关怀备至。我从没有想过,不幸会发生在她身上。

一天早上,我起床收拾完毕,跑进厨房吃了我妈做的白粥配炒头菜,便匆匆地提着手袋去上班。我已很久不到县府的饭堂吃早餐了,现在迷上了我妈每天做的简单早餐。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正准备打电话联系采访的事,李东便轻声地说:“教育局的强哥出事了,你知道不?”

我大惊:“撞车了?伤得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很自然地,我以为强哥遇上了车祸一一和平年代,说出事,绝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不外乎就是遭遇车祸。

李东说:“没撞车,没受伤,是他个人生活方面的事。很严重。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他这辈子完了。听说他已是内定的副局长人选,可惜了。”我急切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李东说:“强哥这几个月,经常跟着他们局长出入龙门酒家,让人暗地里录像了。”

龙门酒家,是本县一家比较有名的酒店,但因为规模远远不及侨联大,算不上豪华。奇怪的是,那里的菜和服务虽然不怎么样,价格却奇贵;更奇怪的是,很多部门单位都喜欢在那里公款消费。

我说:“公款吃喝?”

李东神秘地说:“如果只是吃饭,倒没有什么事,问题是不只吃饭这么简单。”

我愕然:“发生什么事了?”

李东降低声调:“听说所有当官的到龙门酒家吃饭,饭后老板都会安排一些特别节目一一安排漂亮的小姐进楼上的房间休息。强哥与局长这段时间常去,都让人拍了下来。昨天纪委和市领导都收到录像带了,现在全县都知道这件事了。”

天!“是酒家老板拍的?”

李东咧嘴笑:“龙门酒家的老板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当然不会是他了。”

“那是什么人搞的鬼?”

李东说:“这个没人知道,但这个人显然是针对教育局长而来的,强哥只是不小心做了陪葬。听说那些录像带上,强哥与局长就在同一间房里与小姐上床,做完一次又交换对象……”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这个50万人口的县城里,教育局长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由于城乡差距较大,乡下的老师想调进城,据说送3万元仅能报个名,没有8万10万想进城根本不可能,因此局长的位子乃是肥缺。

李东说:“听说龙门酒家的特别服务根本不对一般人开放,只是一些当官的知道,应该是有人想搬翻教育局长取而代之,因此预先在房间里装上了摄像头。”

我说:“他能预测局长进哪个房间么?他能预测局长哪天光顾龙门么?”

李东笑:“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这个人绝对是在各个房间都安装了摄像头,不管局长进哪间房,都会一一拍下来。所以现在整个县城人心惶惶,很多当官的都害怕自己也被拍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出去。”

太可怕了!我说不出话来,可怜的阿美!

李东说:“从昨天开始,龙门酒家门前冷落,谁也不敢去那里吃饭了,怕被人怀疑。”

我心事重重,也没心思联系采访了。打电话给阿美一一刚生下孩子不久的她,经受得起这个打击么。

好半天,她才听电话。我说:“阿美……”

她说:“一大早找我,你不用采访了?”语气平静,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你一个人在家带宝宝?”

她说:“是呀,婆婆只负责买菜做饭。”

我犹豫了一下,说:“强哥现在怎样了?”

阿美顿了一下,哽着声音说:“你也知道了?还能怎样,昨晚让纪委叫了去,现在没回来,今早打个电话回来,说继续调查。他叫我别急,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我叹气:“那你怎么办?”

听到她在抽泣,半晌,才说:“我现在照顾宝宝,有空再与你说,拜拜。”放了电话。我没有再回拨过去,再好的朋友,也有其不为所知的痛楚,让她自行疗伤吧。康复,需要一个漫长而孤独的过程。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坐在办公室里,怔怔地发呆。虽然事不关己,但某些事情,触动了你时,你会不知不觉地怀疑整个社会,甚至人生的意义。

幸亏李东的工作一向那么主动,在四处拉广告挣钱之余,总会扒回来各种各样的社会新闻;还有黄苗,现在也学会本地话了,连县府饭堂做饭的阿姨,都成为她的好朋友,经常告诉她一些市井新闻,比如有人养了一只狗,一窝生下8只小狗之类的。

手下有这两将,我的工作开展得并不难。安伯是老人家了,我一般不强迫他,让他自由发挥。在他们面前,我已渐显“抓大放小”的宗旨:做大题材或大策划时,我才动笔;一般的社会新闻,就让他们多跑吧。

下午,王社打电话过来叫我到他办公室去。跑过去时,发现郑社也在。难得两位社长召见,我受宠若惊地依次与他们打招呼,然后坐在郑社旁边。

王社说:“阿冰,今天叫你过来,是想征求你意见,听听你的看法。黄占即将调到县委去,你顶替他的工作,而你的工作,我们拟提拔李东接管,你怎么看?”

我说:“我没所谓,一切随领导安排。黄占调到县委做什么?”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郑社笑着说:“他可猛了,是县委书记钦点他过去的,调到县委调研室当副主任,兼县委书记秘书。以后我们想约见书记,都得向他预约。”

我由衷地感叹:“他确实是有本事,领导才会看中他。”

王社微笑:“我们报社是培养人才的地方。阿冰,你再锻炼两年,未必不比黄占猛。”

我不好意思地摇头笑:“我只想在报社干一辈子,哪里也不想去。”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喜欢这份工作,这份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没有任何一份职业可以比拟。

王社说:“不说闲话,言归正传。阿冰,你觉得采访部有没有必要再提拔一个人?李东你天天与他接触,他这个人虽然有些方面比较浮夸,但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另一方面,如果由你兼管时政与社会新闻,你行不行?”

我略为思考,才谨慎地说:“我觉得他很有想法,工作上有自己的一套方式,舍得花时间花心思做事,如果领导提拔他,我一定好好与他配合;如果领导还需要继续考察他,我也乐意兼管时政与社会新闻。”

我基本上没有明确表态,但王社却非常满意,因为我的说法,正是投其所好。

没有任何一个领导,喜欢一个在工作上私心太重的属下。我这样说有两个意思:如果领导提拔李东,我乐意与李东友好合作;如果领导不提拔李东,我乐意承担所有的工作。

表面看来我是尊重领导,实质我是把自己放在一个退可守进可攻的位置,他自然欣然点头。

王社点头表示赞许:“阿冰,黄占要调走的事,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才落实,这件事你先不要与别人说,免得影响工作,关于对李东的考虑,更是不要说出去,免生枝节。”我点头,道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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