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潮涌动(2)
“是,但每年三月到七月之间却不会下雪,而且还正是这里最美丽的时候。”北堂旌在身后回答,语气间颇为自豪,“三月草长,七月郁郁,辕门飞雪,冬月冰封,若非我常年驻扎此地,又怎么知道这个荒芜又多战乱的地方,竟会有如此美景?”
我回头看着他:“你想让我看这个?”
“一半是。”北堂旌笑起来,“我带你去处地方。”
说完,照例不理会我的任何意见,驾着马儿就往前走。
却是往山上行去。
山路颇为崎岖,来回几个转折,但北堂旌似乎非常熟悉路线的样子,每到岔路口,根本看都不用看,径直就驾着马前进,很快就到了一处山崖上。
说是山崖,但长满了青翠的树木,并不高,阳光透过扶疏的枝叶洒在地面上,将草地岩石都印上了斑驳的影子。放眼望去,草地上缀满白色的细小花朵,马蹄踩过,带起一阵清香,再继续往前,豁然开朗。
眼前是之前见过的远山和平原,但居高临下,更显巍峨和广阔。
河水蜿蜒,从崖下缓缓流淌而过,流向远方,草原上不时有放牧的人影出现,生机盎然。再往远处望去,能见到嘉麟大军扎营所在,连营复连营,根本看不到尽头,大气磅礴。
长空万里,大好江山无限。
一时之间,我竟看得呆掉了。
“怎么样?”北堂旌再次开口。
“……”半晌,我才回了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此情此景,怎能不让人发出如斯感慨?怎不令人顿觉英雄豪迈之气?睥睨天下之势?
身后,北堂旌低低地笑了,笑声深沉:“是啊,这样的江山,这样的天下,谁不想握在手中?”
他的话似乎有着一种异样的东西在里面,我听了出来,却捕捉不到那到底是什么古怪的感觉,疑惑地侧了侧头,可北堂旌已经将我抱下马来。
他将披风解下铺在草地上,让我坐下,自己也紧挨着坐了下来,可一手还是紧紧揽在我腰间,丝毫没有想放开的念头,我不安地挣了挣,反被他捉紧了腰,将身子拉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脸就俯了下来,我猝不及防,竟被吻了个正着。就像那夜的****一样,想别开头,却被他的手强制性地扳住了脸,不容许一分一毫的拒绝。
双手在他胸膛上用力推搡着,换来的却是更加激烈的吮吻,我几乎连反抗挣扎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眼前的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想要什么,伸手就拿,不容许拒绝,也不容许反抗,霸道的近乎专制……
我模模糊糊地想着。
可脑中,却忽然浮现出风云卿的身影来。
一想到风云卿,我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一咬,只听见北堂旌轻呼一声,果然放开了我。
那一下咬得并不是很重,北堂旌伸指在伤口处抹了抹,扬起一边眉毛来。
“你怎么又咬我?”
他戏谑地说完,笑了,带着一种****的表情:“不过也正好,不然再继续下去,我可不保证我还能把持得住。”
北堂旌一边说,目光一边放肆地在我早被吻得红肿的唇上扫来扫去。
我满脸通红,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他。
但北堂旌明显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手臂一伸,就把我再抓了回去搂在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不开,只能将就那样的姿势倚在他怀中,心里忐忑不安。
我和他,这样纠缠不清,究竟还要到什么时候?
北堂旌一只手轻轻抚上我脸颊,把鬓边的碎发一缕一缕地顺到耳后去,动作十分的轻柔。
此处暖风习习,阳光晒得浑身懒洋洋的,睡意就挡也挡不住地涌了上来,上下眼皮纠缠得难分难舍,我大大打了个哈欠。
北堂旌的笑声低低传来:“这么想睡,就睡一会儿好了。”
事实上,不用他说,我也实在撑不住了,脑子早就一团糨糊,他后来又说了什么话,都完全没心思去理会,只依稀记得他的嗓音轻轻的,似乎哼唱着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夜风入帘兮,沉梦琼廊;有凤来仪兮,芳华霓裳;解佩缤纷兮,缭转如霜;月送明珠兮,竟落怀璧;与度华年兮,蟾宫仙嫦;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何缘归之兮,栖我以凰……”
真的……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太阳早就升到了头顶。
迷迷瞪瞪地挠挠头,习惯性地唤了声:“紫菀?”
北堂旌大笑起来:“我看起来很像那丫头?”
我瞪大了眼瞅了瞅,然后非常认真地开口:“不像,一点都不像!”
我说完又补充一句:“紫菀长得比你好看!”
“原来如此。”北堂旌扬扬眉,脸上笑意更胜。
我从他怀里撑起身。
“什么时候了?”
“刚过巳时。”
我低头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子丑寅卯辰巳午……原来都十一点了啊,难怪觉得有点饿。
“饿了?”北堂旌伸手点了点我额头,然后抖抖自己的衣襟,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顽皮起来,“小妖精,你睡着了怎么扯着我衣服磨牙?当我是鲈鱼想吞了不成?”
“……”
顿时忍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睡相有那么难看吗?要真是妖怪,早就把他这条鱼咬死了!也算为世间除了一害!
正在哭笑不得,北堂旌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个你还是拿着比较好。”
是断水剑。
当初我被赵三留抓走之后,断水就留在侯府,后来紫菀带着这宝剑来到边关,又交给了北堂旌。
我伸手接过,北堂旌笑道:“物归原主了。”
他说完起身牵过马来,猿臂轻舒,就将我抱上马背,和来时一样,两人共骑一匹马,缓缓往山下行去。
本来一路无话,快到山脚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手里的断水剑似乎在轻微颤动,连忙低头看去,却听见“锵”的一声,宝剑已经脱鞘而出。
北堂旌见状也是一愣,旋即低声道:“夜儿,恐怕我们有点小麻烦了。”
断水剑能脱鞘警主,我早就知道,如今无缘无故跳出半截剑身,明显周围有异常,正惴惴不安,忽然间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北堂旌抱住腾空而起。
同时,耳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听得我心中一悸。
北堂旌带着我轻巧地落在两丈开外,脚踩到平地,才来得及往刚才经过的方向看去,却让我目瞪口呆。
原本骑着的马儿早已倒在血泊之中,四肢抽搐,马肚上,一支羽箭犹在颤动,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黑衣人。
说是一队,大概有一二十个人,都黑布蒙面,手持钢刀恶狠狠地盯着我和北堂旌,那阵势明显不能称之为善意。
北堂旌将我挡在身后,脸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惋惜般叹一声:“真煞风景。”
我从他身后探出半边脑袋来,瞅了瞅前方那群凶神恶煞,然后抬头看着北堂旌,一本正经地询问:“找我的还是找你的?”
北堂旌扬扬眉,好整以暇回答:“都有可能。”
他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冲了过来。
耳中听见北堂旌哼了一声,挽住我的腰一跃而起,避开最先的两处攻击,但后续又到,两刀对准北堂旌双足狠狠削去,要砍下他一双脚掌。
可北堂旌比他们动作更快。
刀刃未到,他已经一足踢去,正中其中一人咽喉,同时左脚角度一换,在对方刀面上一踩,借势身子又往上弹起,兔起鹘落,已经在数丈之外,挽住我往外急急奔去,显然不想和这些人缠斗,打算迅速离开。
但前方忽地窜出十来个人,截断了去路。
北堂旌迫不得已停下来,眼睛往后扫了扫,又看向前面。
只是这一下耽搁的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追上,和前方的同伙合拢,把我与北堂旌围在中间。
即使处在腹背受敌的困境,北堂旌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面对着周围明晃晃的钢刀,他挽在我腰间的手紧了紧,右手拿过断水剑,然后忽然仰头长啸一声,震得我连忙捂住耳朵。
即使我不懂武功,也看得出来现在的境况十分凶险。对方人多势众,北堂旌又要应对又要顾忌我,八成会吃力。
但当时哪里还能容得再想?敌人已经冲了上来,一副要把我和北堂旌大卸八块的阵势。
不……不对!不是我和北堂旌,看起来只有北堂旌一人,是他们的目标,刀刀都往他身上招呼,似乎根本就不打算对我下手。
北堂旌也发现了这点。
我若是在他身边,反倒危险。
他忽然将我身子一托,窥见个空隙就用力推开。
但就是这瞬间的工夫,也被人趁机挥刀砍下,北堂旌虽然避开,可手臂上也被划了条口子,鲜血直流。
我摔倒在一旁的草地上,那些杀手果然只针对北堂旌,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而且古怪的是,没有了我,他们下手反倒比原先更狠更快!简直就像……就像之前是顾忌着,怕伤到我似的……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男人的靴子,我连忙抬头,又是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低头看着我,目光炯炯。
我顿时紧张万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只是一直看着我,一言不发,亦一动不动。
说来也奇怪,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杀气,但不知为什么,却直觉他想杀的人,不是我,绝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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