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是斗争需要啊！”——为把握时局而学外语(3)

有一次，章含之和毛泽东发生了争论。这是关于外语教学中文学与政治题材比例的讨论。可以称得上是一场热烈的讨论。

毛泽东问章含之教学生用什么教材？章含之说大部分是文学性的题材，也有新闻、政论等内容。

毛泽东说：“我看应该以政治题材为主。”

章含之说还是应当以文学题材为主，还举了很多例子来说明她的观点。

毛泽东笑着说：“啊呀，你这个文学派好顽固啊！”

章含之说：“主席对中国文学如此渊博，写了那么多好诗，好文章，外文也一样啊！”

毛泽东说：“好，好，我们妥协。七分政治三分文学，可不可以，我的章老师？”

章含之说：“主席，我们把三和七倒过来，好吗？七分文学三分政治。”

毛泽东说：“这个章老师好厉害，不让步，还蛮讲策略。我们可以休战，实践一段再看。你可以告诉学校领导，我认为要增加点政治题材，对学生将来工作有好处。你也不能老是钻在你那文学里面，政治还是很重要的。”

章含之回学校后如实向系党总支书记汇报了。

1964年，春节即将来临时，毛泽东在一次学英语之后对章含之说：“过了春节，我打算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在外面时间更自由，我可以多一点时间学英语。你向学校请个假，同我一道去。不过我不好剥削你，我们交换。你教我英语，我教你读《史记》。你到书店去买一本普通版的《史记》带上。不要用行老的，他的书都是好版本，可惜了。”毛泽东说过了初五就启程，一路坐火车，记得他说是去江苏、浙江。

但到了1964年正月初三下午，毛泽东打来电话，要章含之去一趟。章含之即刻赶到毛泽东那里，毛泽东说：“我暂时离不开北京了，旅行只好推迟。”章含之很失望，当时觉得毛泽东神情不如过去轻松，也不知是什么大事使他不能脱身。

1964年春节过后不久，学校师生要去参加北京郊区“小四清”。章含之请示毛泽东要不要向学校请假，因为周末她要去陪毛泽东学英语。毛泽东说：“不要请假。你去参加四清吧，这是很重要的。你要到阶级斗争中去锻炼！”

春末夏初，章含之参加“小四清”回来后又去过毛泽东那里几次，但感觉毛泽东越来越忙，情绪也大不如过去那样安逸轻松。终于有一天，毛泽东对章含之说：“我的老师啊，有件事要同你商量。我的英语课恐怕要暂停了。党内出了点大事，我最近要处理很多事，很忙，顾不得学英语了。等忙完了再接着学，好不好？”章含之忙说：“主席事情多就不要学了。”章含之无不从之理。她不知道，此时毛泽东已开始酝酿发动文化大革命。

就这样，毛泽东因政务繁忙中断了英文课程，虽然章含之真正教毛泽东学英语的时间加起来并不多，但章含之的才能给毛泽东留下了深刻印象，毛泽东从此一直把章含之戏称为“我的章老师”。

1970年6月14日，正是章含之按农历计算的34岁生日。那天她是早班，清晨六点就接班了。到了八点左右，军代表办公室派人来车间找她，告诉她说毛泽东来电话，要她立即去见他。孙毅还告诉她，毛泽东特意关照要她向工厂请假，不能因为他要她去就不请假。章含之急忙换下工作围单，骑着自行车沿着那条熟悉的马路去中南海。

当时，毛泽东正在游泳池住所等她。章含之进去时毛泽东还半靠在床上喝茶。章含之说：“主席，你好！很多年不见了！”毛泽东很高兴地笑着，拍拍床沿叫她坐下，还把他的茶杯推给她，叫她喝他的茶。毛泽东说：“哎呀！我的章老师，好多年不见！你好吗？这些年，你经风雨，见世面了没有啊？”

他们谈了一会之后，毛泽东从床上起身，边披晨衣边对章含之说：“我有事要同你商量，我们到外面去谈。”于是，章含之陪毛泽东走到大会客室。他要章含之坐在他旁边的沙发里，问章含之说：“你那个学校停课多久了？”章含之答：“从1966年到现在整整四年了，中间搞过几次‘复课闹革命’，都没搞成。学校打派仗，没法复课。”毛泽东说：“过去就算了！现在我在考虑学生应当回到课堂里去了，也就是说应当上课了。不过不能像过去那样搞教育。教育要改革。外国语也还是要学的，但是也要改革。我找你来是想同你商量外语教学改革的事。你想想怎么改法，反正不能走老路。我派你回外语学院搞教育改革，你愿不愿意去？”章含之说：“主席派我去，我当然愿意。我只是怕搞不好，辜负了主席的期望。”毛泽东说不要紧，什么事都要试验。他又问：“你们外国语学院过去有多少外国教师？”章含之说：“总数我说不清，但每个系都有，英语系最多的时候有十多个。”毛泽东说：“这些人现在在哪里？”章含之说：“都不在了。多数因为学校闹革命，停了课，都回国了。也有个别的支持过一派，被抓起来了。”毛泽东说：“喔！要弄清楚再解决。”章含之本想多谈点外国专家被抓走的问题，但毛泽东似乎不想深谈，他转换话题问章含之：“你觉得将来还需不需要请外国人来教书？”章含之说：“至少对外语教学是完全需要的。”章含之仔细地讲了她的意见。毛泽东点头说有道理，并说“学校要开始招收新生，也可以有选择地请一点外国人来教书。”他接着给她布置任务，要她向周总理报告他与她的这次谈话并请总理具体落实。毛泽东同意她的要求，立即去湖北沙洋与学校的大部队一起进行教改。毛泽东关照章含之一定要安排好父亲的生活再动身。他说给她半年期限把教改方案搞好，并准备重新招收新生，第二年秋季入学。在此之前，她应当组织教师把新教材编出来。

在关于教改的工作谈完之后，毛泽东说：“教学改革就这样办，你去告诉杨德中同志和周总理，具体事你们去办。我还有一个建议和你商量，你搞完外语教改之后就不要呆在学校了。中国需要女外交家，我看你就可以。你这位女同志蛮不简单，能说还能写。你还很有点勇气，你给我的信我都看了，写得不错，有说服力。我们需要这样的女同志去搞外交。所以搞完教改你就去外交部报到。你要是同意，我告诉外交部。”

这样，1971年3月末，章含之走进了外交部，开始了新的工作历程。

其实，治国如同治企业、治家和治身，不一定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毛泽东拜年轻的章含之为师，给广大领导起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任何领导，不管自己的年龄有多大，自己的地位有多高，都不要狂妄自大。其实，也许我们手下的比自己年轻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做自己的老师，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专业上，在自己的工作职责内，他们可能比我们具备更多的专业才能。所以，我们需要向每一个人学习。

毛泽东学习英语的精神，给所有已经取得一定成就的领导者一个榜样，不管我们已经取得多大的成就，我们都需要不断地进行专业学习。

毛泽东和章含之“七分政治三分文学”和“七分文学三分政治”的争辩给我们这样的启示。其实文学是脱离不了政治的。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也是脱离不了政治的。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现代，越来越多的人远离政治，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心中没有政治。其实，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政治——行政管理，一个企业有一个企业内部的政治——企业管理，一个家庭有一个家庭的政治——家政，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政治——个人事务。这是广义的政治，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说，别说是文学，就是娱乐也是离不开政治的。你带上孩子去游乐场玩，孩子要玩，你不想玩，家长孩子之间的分歧就是家政。你想让孩子玩，可游乐场的人不敢让你太小的孩子上去玩，这就是一个家庭的外交政治。所以，如果我们从这种意义上理解，毛泽东的理解显然要比章含之深刻得多。

毛泽东让章含之不要请假参加四清，是领导对团队规则的尊重。一个人不能因为自己的地位高，就擅自干涉、破坏已经定下的团队规则。否则，下级管理将不知何去何从。

毛泽东让章含之参加外语教学改革，显然是为她今后的发展创造机会，当然包括之前的一系列安排。一个领导要培养一个人，不可能一蹴而就，只有一步一步地培养，才有利其本人和整个团队的发展。

以上几点，可以说都体现了毛泽东非同寻常的治国智慧，仍然值得现代的人们学习和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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