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关注时政心忧天下(11)
第二个是哲学研究会。为杨昌济、胡适等发起,蔡元培是该会领导人,宗旨是“研究东西诸家哲学,论启新知”。“毛泽东在会中曾阅读大量西方资产阶级的哲学著作,包括18世纪唯物主义者的著作”。
第三个是少年中国学会。蔡元培曾热衷过无政府主义和克鲁泡特金的互助论,对该会倡办的工读互助团,很是赞赏,具名领衔发起。毛当年也曾热衷于工读生活,有过这方面的理想。
在湖南的讲座
1920年10月,湖南教育学会邀请蔡元培、章炳麟、吴敬恒、张东荪,以及杜威、罗素等人来湘搞“学术讲演会”。作为湖南《大公报》记者,毛泽东曾担任讲演的记录。蔡元培一共讲了12次之多,其中有两篇是毛泽东记录的,都在报上刊登,署名:“蔡孑民讲,毛泽东记。”一篇是《对于学生的希望》,一篇是《美术的价值》。《对于学生的希望》,是鼓励学生们继承五四精神,走向社会,并结合群众运动。以下是蔡元培先生当年的见解:
“五四运动”以来,全国学生界空气为之一变。许多新现象、新觉悟,都于“五四”以后发生,举其大者,共得四端。“一、自己尊重自己”“政治太腐败,社会太龌龊,学生天良未泯,便不答应这种腐败的政治、龌龊的社会,蓄之已久,迸发一朝,于是乎有‘五四运动’。从前的社会很看不起学生,自有此运动,社会便重视学生了。学生亦顿然了解自己的责任,知道自己在人类社会占何种位置,因而觉得自身应该尊重,于现在及将来应如何打算,一变前此荒嬉暴弃的习惯,而发生一种向前进取,开拓自己命运的心。”
“二、化孤独为共同”“‘五四运动’而后,自己与社会发生了交涉,同学彼此间也常须互助……如想做事真要成功,目的真要达到,非将学问、思想推及于自己以外的人不可。于是同志之联络,平民之讲演,社会各方面之诱掖指导,均为最切要的事”。“三、对自己学问能力的切实了解”“五四运动”以后,经过了种种困难,“顿然觉悟到自己学问不够,能力有限,于是一改从前滞顿昏沉的习惯,变为随时留心,遇事注意的习惯,家庭啦,社会啦,国家啦,世界啦,都变为充实自己学问发展自己能力的材料。”
“四、计画的运动”“从前的学生,大半是没有主义的,也没有什么运动。‘五四’后,又经过种种失败,乃知集合多数人做事,是很不容易的。如何才可以不致失败,如何才可以得到各方面的同情,如何组织,如何计划,均非事先筹度不行。又如群众的运动在某种时候虽属必要,但决不可轻动。不合时机,不要组织,没有计划的运动,必然做不成功。”这“四端”之后,“所希望于学生界之有第二种觉悟,于此又分五端”一是“自动的求学”。
二是“自己料理自己的行为”不要人家管理,自己自治;自定管理规则,自己遵守。三是,“平等及劳动的观念”“学生要与工役及其他知识低于自己的人讲求平等”。“近人盛倡勤工俭学,主张一边读书,一边做工。我意校中工作,学生可以自为。成天读书,于卫生上也有妨碍。凡吃饭不做事专门暴殄天物的人,是吾们所最反对的。脱尔斯太主张泛劳动主义,他自制衣履,自作农工,反对太严格的分工。吾愿学生于此加以注意”。四是“注意美的享乐”“吾人急应提倡美育,使人生美化,使人的性灵寄托于美,而将忧患忘却。于学校中可以实现者,如音乐、图画、旅行、游戏、演剧等,均可去做,以之代替不好的消遣”。
五是“社会服务”“五四以来,学生多组织平民学校,教失学的人以普遍知识职业,是一件极好的事”。又有“平民讲演”,“调查社会情况”,都是好事,甚为要紧。“吾国没有统计,以至诸事无从根据计划。要讲平民主义,要有真正的群众运动,宜从各种细小的调查做起”。“此次北方旱灾”饥民三千万,北京学生联合会10人一组通过调查,将文字图片公之于世,“乃能引起同情”。蔡元培对当时学生要求参与学校教务会议和废除考试二事,不表赞同。最后说:“吾在教育界当差二十多年了,吾从没有反对过学生。吾只希望学生能有各方面的了解和觉悟,事事为有意识有计划的进行,就好极了。”
支持毛泽东办自修大学
大家知道,毛泽东曾在长沙创办湖南自修大学,得到了蔡元培的极力支持。收到《湖南自修大学组织大纲》之后,蔡元培先生“欢喜得了不得”,立即写了一篇《湖南自修大学的介绍与说明》的长文,发表于《新教育》第5卷第1期,并应聘为名誉校董。他认为这所大学“注重研究,注重图书馆、实验室,全与我的理想相合”。“合吾国书院与西洋研究所之长而活用之,其诸可以为各省有新设大学之模范者与”。
营救杨开慧
1930年夏,军阀何键到处搜杀共产党人及其家属。1930年10月24日,杨开慧被捕后,蔡元培曾迅即进行营救,联合几位知名人士打电报给国民党政府湖南省主席何键,要求保释。何键得电后,即于11月14日将杨开慧处死,然后复电,推说电报来迟。
帮助毛泽东游说蒋介石促成第二次国共合作
1936年下半年,为推动国民党抗战,发展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工作,8月25日,中国共产党公开发表致国民党书。
可蒋介石还是下不了联合抗日的决心。怎样才能尽快地解决这个问题?
反复思考之后,毛泽东在9月22日给蔡元培写了一封信。
孑民先生左右:
五四运动时期北大课堂,旧京集会,湘城讲座,数聆先生之崇论宏议,不期忽忽二十年矣!今日者何日?民族国家存亡绝续之日。老者如先生一辈,中年者如泽东一辈,少年者则今日之学生,不论贫富,不分工农商学,不别信仰尊尚,将群入于异族侵略者之手,河山将非复我之河山,人民将非复我之人民,城郭将非复我之城郭,所谓亡国灭种者,旷古旷世无与伦比,先生将何以处此耶?共产党创议抗日统一战线,国人皆曰可行,知先生亦必曰可行,独于当权在势之衮衮诸公或则曰不可行,或则曰要缓行,盗入门而不拒,虎噬人而不斗,率通国而入于麻木不仁窒息待死之绝境,先生将何以处此耶?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与农工政策,行之于一九二五至一九二七年之第一次大革命而有效,国共两党合作之时期,亦即国民党最革命之时期。孙先生革命政策之毁弃,内战因之而连绵不绝,外患乃溃围决堤滔滔不可收拾矣!八月二十五日共产党致国民党书,虽旧策之重提,实救亡之至计,先生将何以处此耶?读《新文字意见书》,赫然列名于首位者,先生也。
二十年后忽见我敬爱之孑民先生,发表了崭然不同于一般新旧顽固党之簇新议论,先生当知见之而欢跃者绝不止我一人,绝不止共产党,必为无数量人也!从同志从朋友称述先生同情抗日救国事业,闻之而欢跃者,更绝不止我一人,绝不止共产党,必为全民族之诚实儿女,毫无疑义也。然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持此大义,起而率先,以光复会、同盟会之民族伟人,北京大学、中央研究院之学术领袖,当民族危亡之顷,作狂澜逆挽之谋,不但坐言,而且起行,不但同情,而且倡导,痛责南京当局立即停止内战,放弃其对外退让对内苛求之错误政策,撤废其爱国有罪卖国有赏之亡国方针,发动全国海陆空军,实行真正之抗日作战,恢复孙中山先生革命的三民主义与三大政策精神,拯救四万万五千万同胞于水深火热之境,召集各党各派各界各军之抗日救国代表大会,召集人民选举之全国国会,建立统一对外之国防政府,建立真正之民主共和国,致国家于富强隆盛之域,置民族于自由解放之林。若然,则先生者,必将照耀万世,留芳千代,买丝争绣,遍于通国之人,置邮而传,沸于全民之口矣。先生其将不令数千里外曾聆教益之人,稍稍减杀其欢跃之情而更增之增之以至于无已乎?
宋庆龄先生,何香凝先生,李石曾先生,吴稚晖先生,张溥泉先生,于右任先生,孙哲生先生,居觉生先生,覃理鸣先生,柳亚子先生,叶楚伧先生,邵力子先生,汪精卫先生,陈璧君先生,经亨颐先生,陈公博先生,顾孟余先生,曾仲鸣先生,甘乃光先生,张静江先生,戴季陶先生,陈果夫先生,丁惟汾先生,宋子文先生,陈树人先生,褚民谊先生,彭泽民先生,李任潮先生,李德邻先生,陈友仁先生,邹海滨先生,徐季龙先生,朱霁青先生,白云梯先生,恩克巴图先生,李福林先生,陈护方先生,程颂云先生,唐孟潇先生,朱益之先生,李协和先生,柏烈武先生,刘震寰先生,谭逸儒先生,张知本先生,冯自由先生,谢慧生先生,茅祖权先生,蒋雨岩先生,孔庚先生,郭沫若先生,沈雁冰先生,陈望道先生,李鹤鸣先生,胡适之先生,章行严先生,周作人先生,钱介磐先生,傅斯年先生,罗家伦先生,段锡朋先生,陈宝锷先生,张东荪先生,彭一湖先生,彭泉舫先生,杨端六先生,胡子靖先生,陈夙荒先生,周谷城先生,舒新城先生,以及一切之党国故人,学术师友,社会朋旧,统此致讯。
寇深祸急,率尔进言。风雨同舟,愿闻明教。
敬颂
道安。不具。
毛泽东
一九三六年九月二十二日
信的开头说:“五四运动时期,北大课堂,旧京集会,湘城讲座,数聆先生之崇论宏议,不期忽忽二十年矣!”信的结尾说:“先生其将不令数千里外曾聆教益之人,稍稍减杀其欢跃之情而更增之增之以至于无已乎?”足见毛泽东对蔡元培的敬重的师生深情。
蔡元培虽然没有给毛泽东复信,但是,对国共两党的抗日态度,却有着自己的独立思考。
他对前来探望的刘海粟说:“现在大片国土沦丧,人民流离失所,当权者对救国大业是包而不办。”不满情绪已溢于言表。
事实上,蔡元培自1927年四一二事变起,即积极营救革命志士,反对国民党屠杀青年。九一八以后,坚决主张抗日,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更是心驰神往。
七七事变前,第二次国共合作终于实现。蔡元培对此感到由衷的高兴。
1938年4月23日,吴玉章由欧洲回国,道经香港,前来拜访,两人亲切交谈。吴玉章重叙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话题,他听后尤为高兴,为国共两党能化干戈为玉帛、共赴国难、同抵外侮而欣喜鼓舞。他对吴玉章说:“国共能重新合作、共赴国难,为国家民族之大幸也。”他对周恩来在西安事变中对停止内战,促进国共合作,一致抗日的功绩,深表敬佩,曾激动地向陈翰笙说:“周恩来了不起!”
鲁迅生前曾对冯雪峰说:“其实像蔡先生也还是一般地赞成进步,并不反对共产党而已。到底共产党革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不甚了然,他甚至于悲愤地说:国民党为了想消灭政治上的敌人连民族的存亡都可以不顾,这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可知他同情革命者,也不过是为了民族而已。”确如鲁迅所说,蔡元培对共产党的革命不甚了然,正是因为不甚了然,所以,他才想多了解一些共产党革命和解放区的真实情况。
1939年8月,已过古稀之年蔡元培,在病中阅读了斯诺的《西行漫记》和其夫人韦尔斯的《续西行漫记》。他在8月6日的日记下了每一章的标题,还特别记下“其第三章中有‘共产党基本政策,’‘论对日战争’等节,述毛泽东的意见,颇详”。“第五章之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对于中国前途的希望,说得甚为恳切”。他对毛泽东论述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尤为关注,对中国抗日战争的前途充满胜利的信心。
中国共产党始终敬仰蔡元培的高风亮节。1940年2月5日,陕甘宁边区自然科学研究会在延安成立,毛泽东和陈云等出席会议并讲话,公推蔡元培为名誉主席。半个月后,延安举行各界宪政促进会成立大会,毛泽东出席会议,并作著名的《新民主主义的宪政》的演说,会议又通过蔡元培为名誉主席团成员。
毛泽东对蔡元培的赞誉
1940年3月5日,蔡元培在香港病逝。消息传来,毛泽东特意向其家属发去唁电:“孑民先生,学界泰斗,人世楷模,遽归道山,震悼曷极!”
1962年春,蔡元培的儿子蔡无忌应邀参加中央在北京举行的一次招待会,陈毅特意把他领到毛泽东跟前。毛泽东热情地握着蔡无忌的手说:“你的父亲真是好人!”
邵飘萍与北大新闻学
研究会对毛泽东的革命活动有何影响?
五四时期,北大的新闻研究会被称为“中国报业教育之发端”,其会刊《新闻周刊》被称为“中国惟一传播新闻学识之报纸”。
新闻研究会的一个导师被毛泽东称为“对我帮助很大”的人。
毛泽东在北京时曾经多次到他的住处问学。
他就是中国报业之先驱——邵飘萍!
邵飘萍在自己的编辑室写下“铁肩辣手”四字,以勉励同人“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邵飘萍的文章对社会舆论产生了巨大影响,冯玉祥称他“飘萍一支笔,胜抵十万军”。
毛泽东与新闻研究会和邵飘萍的故事
1918年,毛泽东第一次到北京,他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做图书管理助理员。他的职责是在红楼第二阅览室管理报刊,并登记前来阅览者的姓名。虽然待遇菲薄,但却可以解决生活开销。虽然工作琐碎,但确是一个学习的大好机会,因为他一下子进入了北京大学这个新文化运动的前沿阵地。
毛泽东在这里可以读到更多的报纸。北京大学的这个阅览室比湖南第一师范的阅览室要丰富得多,这里有京、津、沪和全国的各种重要报刊,在这里可以接触到各种学说。还可以经常前去旁听自己感兴趣的课程,参加学校里面的各种学术团体活动。
当时的北大,思想自由,校内各种新文化活动非常丰富。
1918年10月14日,邵飘萍促成北大成立了新闻研究会,蔡元培聘他为导师,这是中国新闻教育的开端。新闻研究会的宗旨为“灌输新闻知识,培养新闻人才”。研究范围包括:新闻之范围、采集、编辑、选题,以及新闻通信法,新闻纸与通讯社之组织。
新闻研究会每星期都有讲座活动,讲授新闻学原理等内容。
当时邵飘萍创办的《京报》刚刚开始,工作非常繁忙,但他一直坚持去上每周二小时的课。邵飘萍成了当时新闻研究会里一个最重要的导师。
由于毛泽东早年就极其重视新闻报纸的作用,所以他就参加了新闻研究会。
邵飘萍在新闻研究会期间,写下了自己的著作《新闻学总论》和《实际应用新闻学》,向会员系统地传授有关报纸的作用、任务,以及如何组稿、采访、编辑、校对、排版、印刷等整套业务知识,并且介绍国内报界和世界各重要通讯社的情况,并讲了自己的许多办报经验。
他非常强调新闻的作用,认为“新闻是社会的耳目”,“与社会有莫大关系。报纸的任务就是供给新闻,代表舆论,提倡道德,传播知识,协助工商业的发达”等等。他强调新闻之第一要义为“确实”,尊重事实,摒除偏见,反对以讹传讹,颠倒是非,尤反对刊登黄色新闻。
他提出记者要“主持公道,不怕牺牲”,品性要完全独立,有操守人格,做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泰山崩于前,麋鹿兴于左而志不乱”。他强调记者要“探究事实不欺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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