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邯和项梁的后院都起火了

在争夺襄城粮仓取得辉煌战果后，项羽乘胜追击，进攻他处的章邯主力。而章邯在项羽面前似乎就失掉了威风，竟然落败，继续向西撤退。

不过几次交锋之后，章邯重又夺回部分地区，并加强了布防。深入敌境的项羽刘邦也不敢多加逗留，他们攻下北面的定陶之后与章邯对峙，没有再行进攻。

见识了自己侄儿项羽的风采之后，项梁从心理上对于章邯的军队不再像以前那么头疼了。同时项梁与北方的赵国和东方的齐国正在筹划建立三角联盟，他自我感觉破章邯大军指日可待。但这个时候出了一个小差头。由于齐国的要求没有被满足，齐国拒绝加入联盟。章邯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决定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在项梁士气不是那么高涨的时候再给他当头一棒。

如果说打仗仅仅是靠军事因素的话，章邯对义军的战斗或许还是有很大胜算的，但这个时候在章邯的背后，在咸阳的秦廷也进行着激烈程度不亚于硝烟战场的斗争。这边是丞相李斯和弄臣赵高之间的斗争。

赵高出于宦者的不安全感和私利主义的角度出发，认为李斯是自己成功路上的最大障碍，久有除去心头大患的意思。他给李斯下套，让其趁着秦二世胡亥正与嫔妃行云雨之事的时候前来求见，还三番五次地非要见。不谙世事的胡亥只以为李斯是倚老卖老，跟自己捣乱。赵高趁机进谗言，假说李斯的儿子——三川太守李由与盗贼交好，有意通敌卖国。胡亥立刻派人调查。李斯听说后，赶紧澄清，并直言赵高的不轨行为。

但一心就认准赵高这么个干爹的胡亥根本没拿李斯的话当回事儿，因为他不能理解身为废人的赵高还能有什么不轨行为，这样的人除了好生侍奉主子，以求得好吃好喝，还能有其他想法？不可能。

赵高更以齐国贵族篡位的事实想要打动胡亥提早铲除李斯。这个可爱又可恨的胡亥，居然还傻乎乎地宽慰赵高要往好处想，李由有可能里通外国，可李斯这样的两朝老臣是做不出叛国之事的。可胡亥哪里经得住赵高吓唬，几下之后，胡亥好像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派人将李斯监视起来，等李由的案子查清楚了一并处理。

这个时候战场上的章邯面临的局势也越来越紧迫，他强烈感觉到力不能支，请求朝廷给予支持。李斯、冯去疾等人立刻进谏，请求朝廷减少劳役，将劳动力送到前线支援战争所需。但要减少劳役，这大大触动了赵高的经济利益和势力范围，他于是又在胡亥面前进谗言，假说这是李斯联合军队将领们要架空皇帝而自立门户。胡亥吓坏了，将这些颇多谏言的老臣统统下了监狱。有些刚烈之人，不肯受辱，纷纷自尽以表气节。但李斯认为自己终有翻案的一天，他坚持在狱中忍受侮辱，以待机缘。

赵高巴不得李斯像其他人一样自裁最好，李斯偏不，硬拖着。赵高又施奸计，假说已经掌握了李由要举兵谋反的证据。胡亥马上下令将李斯的宗族和宾客们全部逮捕缉拿，严刑逼供。李斯依然咬牙熬刑，在狱中不断给胡亥上书辩驳自己与儿子的清白。赵高又施展他天生的技巧，用假冒御史和皇室成员亲自审理的办法，只要李斯一辩驳澄清便是严刑峻法。几次下来，李斯明白了皇上身边的人根本不相信自己了，除非他有机会见到皇上方才有扭转乾坤的可能性。在接下来几次的假冒御史和皇室成员的审理中，李斯为了少受皮肉之苦，便乖乖地承认了莫须有的罪名。但其中有一次，赵高特意安排让胡亥亲临审判现场旁听。胡亥听到李斯亲口承认谋反之事，大惊失色，对赵高感激涕零。胡亥问及李由的情形，事实上李由此时已经在与楚军的战斗中被项羽和刘邦联军所杀，但赵高胡乱说李由已经叛秦投楚。胡亥的眼中禁不住流下伤心泪，感叹人心不古。

可怜李斯满门被杀，李斯本人被腰斩，不过这也是他当年伙同赵高篡改遗诏的下场。

李斯一死，秦廷朝中大权全都落在赵高一人之手。

章邯本就对赵高一党十分反感，如今朝中大权都落入此人之手，对章邯这样的实战派形成了不小的打击。章邯就把与项羽刘邦进行的襄城战斗和定陶之役的失利归结于此。

后来李斯父子的殒命，更对章邯等将士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秦军从气势上已经输给了楚军。实际战场上，秦军也是节节败退，这让项梁有充分的理由去畅想未来和开始思考自己将要不同以往的人生。

但此时在项梁的阵营中却有一个人持完全相反的态度，这个人便是随同楚怀王一起投奔项梁的原楚国贵族后裔宋义，他算是楚怀王的首席军事顾问。之前的介绍当中，项梁总给人以容人和谦和的感觉，但是在与宋义的交往当中，项梁充分显示出他对宋义的羡慕嫉妒恨。可能是由于宋义是有名有姓有家谱的楚国贵族，而自己虽有项燕幼子的名头，但终究是不是赝品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因此心虚嫉妒？或许是因为宋义本人恃才傲物，对项梁不够谦卑而伤害了项梁的自尊心？不论何者，项梁和宋义二人都是表面过得去，但从不过心。只是由于宋义年事已高，项梁出于礼节表示对宋义的尊敬。

在范增的协调之下，项梁同意宋义出任令尹一职，利用宋义的名义和关系去拉拢原楚国的遗老遗少支持项梁的军团。而宋义也出于对于楚怀王政权的考虑，四处奔走相告，极力扶持刚刚建立不久的楚怀王政权，为实现自己的楚国梦而努力着。

宋义本人之才确实不低，在楚军与章邯军团的数次战斗中，宋义虽未亲临战场，但他每每能从章邯作战的策略和套路研究出一些东西，久而久之，他对于章邯的战略战术已经做到心中有底了。

当项羽和刘邦打下定陶（大致在今天的山东菏泽定陶县的位置）之后，项梁十分兴奋，马上将自己的主力北上移动到定陶，向继续深入中原地区又迈进了一步。当项梁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宋义却当头给泼了一瓢冷水。他对项梁说，这样做非常危险。因为根据他对章邯战术的研究，章邯一定会趁楚军深入中原，立足未稳，又对周边情况不甚熟悉之时，突袭楚军。而本身就算章邯不来偷袭，这样无止境的深入敌境也是相当危险和不可取的。

如果这话是其他人所说，或许项梁还能平心静气地想一想其中的利害。但出于对宋义一贯的不待见，项梁条件反射地认为宋义是想阻碍他建功立业，因此不但不听，反而要变本加厉，经常性大模大样地带着少数亲兵卫队到前线去视察，以振军威，向楚军将士证明楚军已经是无敌之师，也向秦军显示……向秦军显示什么呢？其实我也搞不懂项梁是怎么想的，莫非是要告诉秦军，我项梁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站着，看你们能把我怎么着，只要你们不敢把我怎么着，我就可以把宋义那个一向不服我的糟老头儿怎么着了。这点小心思不知道只是我个人的小人之心，还是确确实实项梁大叔也如是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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