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得不说的对手——项氏叔侄

刘邦虽然在秦末农民起义中激流勇进，但并未占得先机，甚至此时到了连家门也回不去的凄惨境地。那么此时天下大势究竟如何？哪里的云彩下成了大雨呢？

在响应陈胜吴广起义的部族义军中，以居于会稽城一带的项梁、项羽叔侄最为引人注目。

会稽城是个并不陌生的名字。春秋末期越王勾践曾在会稽城战败，后来到吴宫为奴，史称“会稽之耻”。勾践为奴期满，回到会稽后，卧薪尝胆，奋发图强，终于灭掉吴国，成为春秋时期的最后一代霸主。但再往后来，越国被楚国所灭，会稽城也成为楚国的一部分。

由于吴越两地民风剽悍，加之与楚人积怨很深，管理会稽始终是楚国统治者最为头疼的事情，被派来镇守此地的多为战斗力极强的主要贵族部族，其中最为著名者便是项氏一族。

前面提到陈胜吴广起义之时，曾借用项燕的名义。这位项燕就是战国末年项氏后人，是一位了不起的大将军。在秦国横扫天下，大败楚军之时，项燕异军突起，抵挡住秦军南下的凌厉攻势，让时为秦王的嬴政大为震惊。项燕迅速成为楚国人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大英雄。但是，套用一句最为俗套，却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就是，历史的车轮是不可逆转的，中国统一大势不是项燕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项燕终于在与秦国大将王翦的交战中以身殉国。

但是正如陈胜吴广借用这位大英雄的名义举旗造反一样，很多人都将此人视为神话，传言项燕并未战死，只是躲藏起来积蓄力量，以备反秦。这个神话的终结者，也是最受益者便是项梁、项羽叔侄。据说项梁是项燕的小儿子。史料没有记载，真伪尚不能辨，但民间多有这种说法，说项燕战败时，他本人与几个年龄大的儿子都在疆场饮恨而亡，唯有最小的儿子项梁和嫡长孙项羽因留守大本营，被长老们护送到山林掩藏起来。

事情已经过去十好几年，当项梁项羽以项燕后人的名义出世时，无人可以考证他们是正品还是赝品，更主要的，在当时楚人饱受秦王朝苛政而民怨沸腾的情况下，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二位就是大英雄项燕的后人，就是可以领导他们反抗秦国的不二人选。自然地，项氏叔侄的身份被定格了。而且项梁的外形颇具几分贵族气质，他雍容典雅，深谙韬略，拥有让人心悦诚服的领袖魅力。

而项梁的侄子项羽更加夺人眼球，单从外形上看，他就异于常人，身高将近一米八〇，放在现在虽然平常，但在两千多年前，又是在身材普遍不算高大的南方之地，项羽绝对算是一个彪形大汉。

项梁叔侄因杀死仇人而避难来到吴县。吴县这个地方历来是楚国贵族管辖之地，隶属秦王朝设立的会稽郡。项梁叔侄到来，受到百姓至高无上的礼遇。百姓把对秦王朝统治的不满统统发泄到了朝廷派驻在此地的郡守殷通身上，而把光复楚国的希冀都加在了名门之后的项氏叔侄身上。项氏叔侄俨然成了此地的最高领袖，其位不在郡守之下，这让郡守殷通惴惴不安。

项梁在民间组织的拥护下，暗中招募原楚国豪门子弟，传授兵法战术，人们对项梁崇拜到五体投地，而项羽以其力大无比更成为青年人疯狂膜拜的偶像，后来曾有“楚霸王恨地无环”之说，若是有个环，项羽能把地皮都扒起来。

这样一对叔侄对于郡守殷通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他也只得表面和气，维持好与他们的关系。殷通作为朝廷空降到会稽的郡守，看似一方诸侯，实则责任重大，但权力小。他想要完成朝廷下达的征税和徭役的任务，非借助当地豪强的势力不可。而项氏叔侄正是郡守殷通十分看重的力量。因此项梁项羽很快成为郡守的座上客，这叔侄俩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顺风顺水。他们已然不用再避讳官府，可以名正言顺地爬到地方官的鼻子上面，这让郡守殷通既记恨，又不敢多言，只能维持现状，相机而动。

不久陈胜吴广起义风暴席卷大秦帝国，江南虽然远僻，也深受其影响。当地民众和长老们对秦帝国久有积怨，早想找个由头反了，如今正是好时机。为了防止北方南下的起义军把此处作为征粮之地，大家商议后，建议项梁立刻组建队伍，保护家乡。谨慎的项梁认为天下大势尚不明朗，自己不能盲动冒进，尽管众人再三表达此意，项梁皆婉拒。

随着反秦起义进一步发展，郡守殷通终于坐不住了。他甚知若会稽有人响应起义军，第一个就得割了他的脑袋来祭大旗，与其坐着等死，不如自己反叛朝廷，或许能得到本地人的支持。但殷通明白，自己想要举事成功，非得倚重项梁叔侄这样的实力派人物不可，但如何制约逐渐坐大的项氏叔侄是必须考虑的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殷通想起了本地另外一个实力派人物桓楚，可惜他现在因犯下罪行逃亡在外。如果自己肯赦免其罪，继而委以重任，桓楚必定因感激而卖命，一定能成为忠于自己、制约项梁的强大力量。

殷通打好自己的如意算盘后，马上找来项梁商议此事，希望项梁去把桓楚找来。天晓得这位郡守为何偏偏要找项梁——这个自己的心腹大患来商议自己的心腹之事。或许他认为这样推心置腹能赢得项梁叔侄的心。但事实并未如他所愿。

当殷通迫不及待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时，项梁大吃一惊。他故作镇静，保持着一贯谦逊的态度，并没有对朝廷命官如此明目张胆反叛朝廷做出任何苛责，只是目光如炬地逼视着殷通，想要弄清楚他是否确实下定了决心。

殷通看出项梁对自己的怀疑，马上表决心并催促项梁招募新兵、寻找桓楚，以免被他人抢得先机。项梁平静地点点头，但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好像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他告诉殷通只有项羽知道桓楚藏身何处，请郡守下令命项羽去寻桓楚。

头脑已经发热的殷通马上同意。项梁立刻来到外面，和等候在外的项羽耳语几句后，二人进入。殷通起身下位迎接项羽，不料项梁大喊一声，项羽冲上前，把宝剑推入殷通的脖颈。殷通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倒地身亡。

项梁立刻解下郡守印绶，拎着殷通的人头出来。外面官员一见大惊失色，准备抓刺客。但项羽这样的刺客谁能抓得住？他们中十几人被项羽一剑一个杀死。众人见状，谁也不出头了。

项梁立刻召开紧急会议，重要官员和头面人物全部参加。项梁当众说出殷通被杀的原因是他身为朝廷命官却背叛朝廷，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大家本就暗中公推项梁为首，如今更是名正言顺，拥立项梁为新独立的会稽郡郡守。项羽被任命为裨将，也就是副将，是项梁的二把手。此时的项羽年仅二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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