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蹊跷
这段时间陈锋就听电匣子里面放时事,****在缅甸打的也紧,日军打算切断西南的运输线,那边的****和日军血战了几个月打的却不怎么理想。
全国的战局都这么僵持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相对来说,整训的这段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兄弟们都盼着早点打完仗,好回家去。从后方补充过来了很多新兵,陆陆续续,直到夏天快到了,团里才勉强重新齐装满员。
这次整训从后方又补充了四门战防炮,虽说数量少了点,总比没有强。此外团里的山炮也增加了,从其他撤编的部队给调来几门。加上以前在战场上捡的,团里的山炮现在有九门,炮连也扩了一倍多,小两百人,快赶上半拉营了。
陈锋也从大烟瘾里面慢慢解脱出来,虽然连续几个月都没怎么吃东西,人瘦得皮包骨头,但好歹重新站起来了。站起来的陈锋还是条汉子。
每天炊事班的老宋就忙着给他张罗好的,营里的兄弟有抓着鱼打着兔子什么的,也喜欢往团部送。
因为整训期间也没什么大事,团里在营房边上开了个菜园子,种了黄瓜、西红柿什么的,还养了几十只鸡。要是不用重新上战场就好了,陈锋真希望跟兄弟们就住在这里,直到慢慢变老。
以前和团里有摩擦的兄弟部队也经常过来串门,认个老乡什么的,手下的兄弟也过去。免不了偷偷喝酒,但只要不值哨,陈锋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主张让团里的军官管的太严厉。
其实说是整训,主要却是新兵训练,很多老兵尽管也跟着后面训练,但心里多少有点排斥。一开始的训练是王卫华在主持,这会儿他是副团长兼参谋长。从投弹、射击,到班、排级对抗,都是团里以前搞的。
后来陈锋身体开始恢复,不是重体力的事都没什么大问题。他针对团里以前作战中的问题专门做了机枪火力、迫击炮火力配合进攻和递次撤退的操练。
团里一些枪法好的被专门编到了一个排,严大勇破格提拔成了排长,通过以前的阵地沟壕战,陈锋发现冷枪冷炮是个很不错的打法。
师里就驻在离整训区不远的地方,其他的团损失不算太大,就在防区内休整。闻天海过来整训区几次,名义上是视察,暗地里调了几个他的亲信来团里。师里侍从室也调了个人到团里,估计是盯上了团参谋长的位子。这段时间上头经常派人下来,特别是搞党组工作的,有事没事地谈新动向、三民主义,耳根子都起了茧子。
盛夏的时候,团里和兄弟部队搞了一次对抗,无论从拉练速度、奔袭的战斗力和防守能力,显然和几个月前有很大的改观,兄弟部队根本不是对手。
等演习结束了,兄弟部队站在路边上送,没想到几个月前那么一支衣衫褴褛的残兵败将般的部队,短短数月就被陈锋几个人调教成了虎狼之师。其实一方面是陈锋几个人的训练,更主要一方面是团里的老兵带得好,好多现在的排长、班长都是多年的老兵,他们保证了整个团战斗力的提升。经过了战场的洗礼,这支部队尽管看上去还是杂牌军里不起眼的一支,但已经默默成长成了一个底子很硬、能拼能打的部队了。
演习的场地是个不大不小的山包子,那儿距离防区还有几十里地呢,尽管兄弟们累了一整天,但是士气高昂,军歌嘹亮。队伍杀气腾腾地行进在乡间的土路上,田野里的百姓都停了农活,直起身子看自己的子弟兵。
远处夕阳就撒下来,照在兄弟们身上,显得队伍特别气势恢弘。就见着从队伍前面开来一台吉普车,路边的兄弟不住地敬礼,陈锋正在纳闷,等车近了,车后坐跳下来一个人,是师长潘云飞。
陈锋立刻从马上跳下来,立正敬礼,潘云飞笑的嘴上直开花。两个人是两个月前医院里见的面,陈锋到医院做彻底检查,发现伤口部分神经坏死,这也是折磨他疼痛的原因。潘云飞听说后去医院看他,送他回团里,顺道视察,还给团里带了好多吃的,羊肉、猪肉装了一卡车。
“哈哈,我上午就到了,他们说你们和兄弟部队玩捉迷藏,我说这敢情好啊,就没让他们通知你,正好也是闲着,估摸你们该回来了,就过来找你们。”
闻天海也从车上跳下来,脸上没心没肺地笑着,尽管看他不顺眼,陈锋还是主动行了军礼。这是陈锋的习惯,见到上级就敬礼,团里的人也是这么做的,有时候传统和习惯一旦养成了就根深蒂固。
潘云飞让自己的侍从下车,陈锋挤到吉普车上,“咋样,这油驴子不错吧,给你们团里也整一辆。”
“哈哈,行啊,不过我闻着汽油味不得劲,还是骑马方便。”
“你啊,老毛病,倔,就不说你了。”
“长官,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过来了,我这地方可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哦,天海说你们最近训练搞的不错,就过来看看。”
陈锋心里装着事,虽说师里一直在休整,但也不至于闲的跑到山沟子里来吧。但既然潘云飞没说,他就不好直接问,等到合适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吉普车很快就超到前头了,把前出的一营甩在后面,远远看过去,再拐个小弯就到团部了。等车停下来,陈锋发现不对劲,团部门口有几辆十轮卡,大约一个连的兄弟一水的冲锋枪,乌黑的钢盔反射着光。
“哦,看啥,哈哈,路上怕有鬼子的渗透,就带了个连,另外我还带了一卡车东西,是犒劳兄弟们的。还送你们一辆卡车,那辆吉普车看见了吗?也是送你们的。”
陈锋越看心里越是疑惑,有点后悔没有让丁三跟过来,等进了营房大门,陈锋不禁心底寒了一下。警戒哨的兄弟全被换了,警卫连的兄弟都四散闲着,陈锋注意到,警卫连实际上被缴了械。
闻天海一使眼色,一队人过去把团部门口沙包的雨布掀起来,陈锋目光扫过,是一挺马可沁重机枪。
“潘师长,这是?”
“陈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你这个人义气,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得服从,你也得服从。这个是上峰的命令,我也没办法。”
潘云飞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点怪,陈锋想了想,伸手去摘后腰上的手枪套子。有几个侍从作势要举枪,潘云飞手一压,那几个侍从没动弹。这些陈锋看在眼里,脑子乱成浆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把手枪套子连着手枪从武装带上解下来,往地上一扔,他恍惚觉得,布置这么多人是来对付自己的。
过来一个侍从把枪从地上捡起来,其他的人都没动,自己团里的兄弟也是面有难色地看着陈锋。
“老潘,给个痛快的,到底是咋回事?”
“现在还不能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我要求你绝对服从我的命令,这个也是军里的命令。”
陈锋冷着脸站在那儿,一时间无所适从,实在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现在的情况看,潘云飞特意挑了日子,因为平时团部和营房人都很多。趁着演习,团里留守的只有警卫连和一些文书、伙夫什么的,而且估计上午这些人就被控制起来了。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陈锋觉得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蹊跷,但又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思前想后的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来回地琢磨一遍。
难道这么多人是来对付自己的?那也不对,要是对付自己,直接一个命令叫到师里开会,上来几个人把枪一下不就得了。但看着闻天海面有得色,陈锋开始有点怀疑这个事情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抽大烟,当时****里面不是没有抽的,而且自己戒掉了,两个月前潘云飞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因为伤口痛抽大烟的事情。如果要撤职查办那早撤职了,干嘛要等到今天呢?
要不就是手下的兄弟在外面捅了篓子,就算是那样,也不需要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啊。最多师里下个命令,谁谁的,犯了什么事,团里把人扣住,往师里一送不就得了。
何况潘云飞亲自带人来的,看样子这次是把师里的卫队带过来了,明摆着是来硬的,而且也没打招呼就把团里警卫连给缴械了,这就说明,潘云飞可能信不过自己,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让自己多年的长官如此不相信自己呢?
琢磨事的时间就过得飞快,全团的兄弟尽管是徒步,但眼看着就到了营房里。
“陈锋,让你的兄弟进院子列队。”潘云飞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多少有点打鼓。他太了解陈锋了,也太了解陈锋在这个团的威信了。换句话说,在这个团,陈锋就是天,就是地,要是陈锋说个不字,就是天塌下来,团里的兄弟也不带躲的。
但他也绝对相信陈锋,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绝对相信陈锋会不折不扣地服从命令,哪怕是个荒唐的命令。而这个命令自己都觉得荒唐,但这是没办法,自己亲自过来,就是怕陈锋受到牵连,换句话讲,也是为了陈锋的前途着想。
团里的兄弟分成三个营和直属队列好了队,陈锋真不含糊,几个口令下去,队伍森森的跟个密密的树林一样。
“让团里的兄弟放下枪。”潘云飞低声地在陈锋身后命令。
这时陈锋有点犹豫,到底是为什么?居然要全团缴械,是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
“各部分注意了,原地不动,摘刺刀。”
队列里面呼啦呼啦地动静,“全体注意,就地放下枪。”
兄弟们都特纳闷,这几个月团里一再强调,整训要当打仗。要学会抱着枪坐着睡觉,各个连晚上都是双岗,口令三天一变。只要不是外出,在营区里,随身要扎武装带,打绑腿,任何时候武装带里面都要有四个弹桥的子弹。步枪平时在各个连的营房门口架好,集合的号子一响,不管在干什么,立刻回自己的连取自己的步枪、刺刀。连里管军械的兄弟要把子弹立刻分发下去,二十分钟内全团除了辎重之外随时都能拉出去。
但训练一直没这个内容,就地放下枪,平时最多是就地休息,但休息也没说要放下枪的啊。
陈锋也是脑子有点乱,但喊操的声音一点没慌张,“各部分注意了,把枪扔在地上。”
这下都听明白了,嘁里喀喳的,枪都扔在了地上。
潘云飞向前一步,一挥手,卫队围过来,一阵拉枪栓,团里的兄弟有点慌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潘云飞示意一个军官过来,陈锋认识他,矮胖的个子,叫赵岳,前段时间来团里督察三民主义宣讲进展的。
赵岳腆着肚子,走到队伍前面,手上套着白手套,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了,目光往队伍扫了一下。“注意啦,念到名字的,请到前面来。”
“黄阳东,出列。魏自强,出列……”
赵岳一口气念了十几个名字,被念到名字的犹犹豫豫地走出队伍,走到前面来。赵岳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冲潘云飞一点头。潘云飞断喝一声,“全给我绑了。”
全团的将士都惊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陈锋和被念了名字的那十几个兄弟。有个兄弟高声问,“出了什么事,凭什么绑我们几个?”
荷枪实弹的侍从冲过去把那十几个兄弟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摁在地上,赵岳走上前,冷笑一声,“哼,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自己心里清楚,告诉你,事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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