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做金牌婆婆、做金牌媳妇(2)

因为玩得很开心，回来后，一家人又在聊起其他的出游规划，我自然很积极，婆婆就说：“就是，以后多出去转转，××（我的名字）喜欢到处走走。”老公就说：“哎，其实妈才是可好耍呢。”（注：“好耍”即爱玩之意）婆婆哈哈一笑，其实婆婆真的挺喜欢四处转转，只是平日里，总是忙着操心孩子们的事，想不到这些，其实玩起来还真是兴致十足。

五、婆婆的迷信

婆婆其实颇有些迷信，比如去五台山，一方面是玩，那么对于婆婆，很大的收获就是拜了五台的菩萨。记得过了很长时间，婆婆还提起过那次去五台去好了，什么什么事挺顺的——至于托菩萨的福到底是个什么事很顺，我已忘记了。

对于婆婆的迷信，我现在倒是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时常让我觉得好笑。

有一年回婆婆家，一天，婆婆取出一件毛衣，说是袖子短了，准备加长一些，正好我天天也没什么事，就主动承担下来，每天织一点。那时我每天早上都睡懒觉，有一天我还没起床，婆婆就来敲门，叫我的名字，我答应了一声，然后婆婆说：“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今天不要动针线。”起床以后，我问婆婆怎么回事，婆婆说日子不对，那天不能动针线。

因为婆婆眼睛开始老花，做针线活时穿针老穿不进去，我看见了，就帮她穿好针，然后顺便打了个结，没想到婆婆飞快地拿起大剪刀把那个结给剪掉了，我正诧异，婆婆解释说：“不能让别人打结，要不然两个人会积怨的。”

每年过年的大年初一，婆婆都是一大早就起床，在院子里（后来住楼房，就改为在阳台上）供上菩萨，用那里的土话叫“供爷爷”，好像是有时辰的，每天有几次，连着有几天，到了时候，婆婆就赶紧去点上香，再磕几个头。家里也会贴一些财神爷之类的画，我以前看见那些大红大绿或金光闪闪的菩萨之类的画总是很不以为然。近年来，倒爱看那些画了，反正是图个喜庆吉利，倒也是一种珍爱生活的方式。

六、孩子的出生

如果说过年回婆家，我都还是被当作客人的话，那么真正与婆婆的相处，是在儿子出生以后。

儿子的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我和老公是半夜一点出门打车，那种冬日深夜里的寂静、如海浪般阵阵涌来的阵痛和那种惶惑不安的恐惧——是我此生中最难忘、最惊心动魄的一个夜晚，后来儿子在凌晨就降生了。儿子一出生就黑白颠倒，白天很乖，晚上就大闹，而我行动不便，完全没法照顾孩子，记得半夜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手足无措的老公抱着娇小的儿子——那是在我脑海里如此深刻的一个画面。

当婆婆匆匆赶来，已是儿子出生后的第三天，老公已是两天没有合眼了。那天，我终于能斜靠着坐起来，知道婆婆要来，还特意把自己收拾得稍微像个人样。婆婆上午来了，进了病房，婆婆先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再过来捋了捋我的头发，说了一句：“看上去还挺精神。”又把我披在身上的衣服拉拉紧，说“不要着风了”——婆婆依然话不多，可是她一来就让我立刻感受到那种受呵护的温暖。婆婆带来的吃的，老公连连说香，大口大口地吃得像个孩子。老公依然坚持让婆婆回去过夜，但至少白天他能睡一会儿了。

有一天，婆婆白天过来，给我带过来一个类似于肚兜的东西，让我系在肚子上，说怕喂孩子的时候肚子着凉，我一看，是用家里的旧布手工缝制的，说了一句：“手缝的呀。”婆婆说：“眼睛不行了，瞎缝的。”可事实上，缝的针脚细密而又均匀。后来，我特意把那个肚兜和儿子出院时穿的一件小衣服放在一起，作为儿子出生的纪念。

等我们出院回家，发现住院前没来得及收拾的房子已变得干净整齐，而且所有的被褥全都洗干净晒过了。

七、婆婆陪我坐月子

因为老公在医院里一直休息不好，所以回家后，婆婆先陪我和儿子睡了几天。现在有关产后保养里经常提到的一个词是“产后抑郁症”，而我那时，似乎是进入另一个极端，不是抑郁，而是兴奋。实际上身体还虚弱，但大脑总是处于兴奋状态，晚上儿子好不容易睡着了，我还是睡不着，就和婆婆聊天，也就在那时，我发现我能和婆婆聊那么多话。现在想起来，婆婆真是好脾气，也就一直陪我聊。

记得聊天时婆婆说起一件事——她年轻时曾陪别人坐月子，那人生完孩子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觉，又总说自己的孩子漂亮，怎么也看不够，那是在村里，还没有电，于是，那人躺一会儿，就起来“嚓”一声，擦亮一根火柴，瞄一瞄孩子，过一会，又爬起来“嚓”一声，又擦亮一根火柴，瞄一瞄孩子——婆婆说话的口气很是生动，让我觉得十分好笑，然后婆婆说：“我看你，就像她一样。”

除了晚上睡不着觉，我那时的“兴奋”的另一个症状就是一打电话就说个没完——事实上每次聊得长了，放下电话我也觉得很累，但说起话来就控制不住。平时，婆婆除了提醒我身体上该注意的事，很少限制我的行动自由，只是有一次，有个朋友打电话来，老公说我在睡，我听见了，要起来接，婆婆拉住我，说了一句“你还是歇着吧”。以至于有一天婆婆竟提出让我舅妈（是医生）给我开一些镇定情绪的中药——看样子当时我的这个兴奋症的确有些严重。

婆婆虽然很是迷信，也有很多老观念，但是很难得的点，就是很能接受新观念，比如按照老观念，月子里不能洗澡刷牙之类，但婆婆并没有反对我这样做，只是说既然书上说可以，总有它的“科学道理”，只提醒我洗澡要快些，不要感冒。我很早就开始做一些有利于收腹的简单锻炼，婆婆也只说：“在我们以前，可不敢这样。”

家里的任何事情，婆婆都不让我干，只说“你以后身体恢复了，这些活有得你干呢，先养好身体再说”，所以家务活我都不管，只守着儿子。记得有一次婆婆有空，就过来抱孩子，我说：“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婆婆就说：“那你爱干哈就干哈去吧。”后来，我就去上了一会儿网——其实，那时日子过得昏天黑地，我成天被儿子弄得晕头转向的，当我居然有了一点点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时，真有一种很奢侈的感觉。

八、婆婆的经典语言

儿子刚出生不久，我对于家里新添了个小东西很不习惯，很多事情觉得非常新奇，又因为孩子的出生想到将来的许多许多，所以很多时候跟婆婆聊的就是有关生孩子养孩子的一些感受，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婆婆对我说过的一些很经典的话。

比如我说没想到小孩子会这么可爱，婆婆就说：“爱孩子，是父母的一种本能。”

还有，原来总觉得婴儿都是懵懵懂懂全然蒙昧的，可在我的眼里，我的孩子似乎可以洞悉一切，只是他不会说，我时时为此惊讶，问婆婆：“别人家的孩子也这样吗？”婆婆说了一句：“娃娃们，都是一样的。”——直到差不多半年以后，我慢慢习惯了家里新添的这个小家伙，才懂得每个孩子都是天使，我的孩子并没有那么多的特别。

我说养孩子怎么这么麻烦？婆婆说：“越麻烦，你越心疼他。”的确，越是亲手辛苦带大的孩子，越是会得到更多的疼爱。

还有，我感叹养孩子的艰辛，婆婆说过一句：“那当然，天下没有比养孩子更辛苦的事。”还有一句：“不辛苦，哪能长大！”

——现在，再想起婆婆说过的这些话，真是朴素的真理。

九、婆婆的“重男轻女”

其实从婆婆内心里来讲，肯定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从北方过年习惯就可见生儿子的重要性了——女儿必须在婆家过年，不能回娘家，所以没有儿子的人家过年就特别冷清——但婆婆仅仅是有这种想法而已，行动上却绝不会厚此薄彼，这一点，从她对老公的姐姐、对老公姐姐女儿的细心的关心上，就可以看出来，都一样是自己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疼爱。

生孩子之前，我是一心想要男孩的，倒不是重男轻女，因为我自己家是姐妹俩，男孩子对于我更有新鲜感。至于婆婆和老公，我知道他们都想要男孩，不过婆婆和老公嘴上从来不说，甚至还来劝我少想那些，生男生女都一样亲。

婆婆准备过来以前，就准备了些小孩子的棉袄棉裤，都是崭新的，当婆婆把那些衣服拿出来给我时，我一看，都是什么深蓝之类的底色，便说：“怎么正好是男孩颜色？”婆婆哈哈一笑：“就是呀，我心里是想着男孩女孩都一样，上街去买了布料回来，才发现怎么尽买了些这颜色！”——看来，是真的想要男孩子呀！

（很可惜，那些可爱的小棉袄小棉裤，儿子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穿过，就小了。）

十、婆婆看待小孩子

我觉得婆婆在对待小孩子的观念上，很好的一点就是对孩子的一种“尊重”，虽然孩子那么小，但婆婆总是把他当作一个小小人。

因为婆婆会做衣服，婆婆来了以后，我们就去把我父母那里久已闲置的一个缝纫机搬过来，婆婆就给儿子做一些小内衣，布料用的就是我们大人们的旧秋衣，婆婆说不用买新的了，她说“其实旧衣服穿着更舒服”，还说：“小孩子长得快，穿不了多久”——婆婆说是这么说，那些小内衣都做工精细，像模像样，很费了些心思。

儿子半个月大时，我把儿子抱着，儿子眼睛开始四处看，我说了一句：“在到处看呢！”婆婆说：“那可不，别人觉得稀罕，什么都没见过”——婆婆把他当作一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小人，让我觉得很新奇。类似的时候很多，婆婆总习惯于站在孩子的角度，去“理解”孩子的一些“想法”。后来，不管多小的孩子，在我眼里都不是蒙昧的婴儿，而是一个个有个性有想法的小人，这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做了母亲，另一方面也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婆婆的影响。

还有，我们一起抱孩子出门的时候，一出门，婆婆总会大声说：“嘟儿，我们出门啦。”快回家的时候，婆婆又会大声说：“嘟儿，我们回家啦。”声音很大，后来我才知道那真的是说给孩子听的，其实因为那时儿子还很小，只要是抱着出门，总在呼呼大睡，更别说懂什么事了，但婆婆说，出门进门都应该“告诉”孩子。不过，至于原因，除了把孩子当作小人以外，也还有迷信的成分，就是怕孩子的“魂”丢在外面。

十一、婆婆眼里的完美儿子

如果说跟婆婆在一起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就是千万不要流露出对老公的不满，因为婆婆可以说是无原则地包容着她引以为骄傲的儿子。

住院回来，老公去医院结账，结果跑了一趟回来说没办成（我们家离医院还很有些远），我问怎么回事，老公说忘了带原来的收据了——我知道老公爱忘事，可是去结账居然不带收据，实在有些糊涂——婆婆笑笑说：“可怜的，太忙乱了。”

还有一次，记得是一起出门带儿子去医院打针，我整理东西，因为儿子还很小，出门吃穿用的东西要准备一大包，老公递过来一本又大又厚的专业书，让我装进去，我说：“本来就够重的了，你能不能换一本薄的呀？”婆婆在旁边说话了，先还是那句“可怜的”，然后说“太忙了，平时顾不上看”。自然，后来那书还是带上了。

我有一次提到老公做的饭难吃，婆婆说：“可怜的，从小没做过。”我慢慢明白了——在婆婆眼里，她的儿子是如此完美而又优秀，她的儿子有什么缺点，都是可以原谅的；她的儿子即使犯了错，也都是有原因的——真是让我没话说!

此后，我再不在婆婆面前说老公的一点不是。除了偶尔会说到老公的某一点好，这种时候，婆婆自然是照单全收，并视为理所当然。

十二、艰难岁月里的温馨回忆

儿子出生后，似乎总是多灾多难，刚42天就开始看病，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的病历封面——姓名：×××，性别：男，年龄：42天——让我觉出辛酸的可笑。不到三个月大，就因为腹泻住了一次院，出院后没多久，我们就发现他未闭合的囟门处隆起，又带到医院去查，还拍了脑CT，专家给出让人心惊肉跳的结论“脑发育不良”。专家还说现在孩子小，看不出来，要尽早治疗，否则等到1岁以后就来不及了。

治疗的一个疗程是半个月，每天需要五六个小时，那时不想住院，而家离儿童医院又很远，路上要一两个小时，还要换一次车，所以每天早上十点和老公抱儿子出门，常常晚上八九点钟才回来，十分辛苦。

在第一个疗程结束以后，我的一个颇为仗义的朋友听说我的情况，主动把她在儿童医院附近租的一套房子借给我。老公和婆婆带了些生活用品先过去，然后老公又回来接我和儿子。我去了，才发现那是城区的老居民楼，光线昏暗，又因为长期闲置，陈设也很简陋，我说了一句：“这房子很差呀。”婆婆温和地笑笑：“已经不错了。”房间已打扫得很干净，甚至用消毒水消了毒。

我们老老小小在这里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因为路上的时间省下了，所以每天除了带儿子去医院，我们还有了时间一家子去附近的小公园转一转。

有了儿子以后，总觉得有了孩子的家才真正有了家的生气，可是那段时间与婆婆的相处，更使我意识到——对于孩子，母亲就是“家”。那房子虽然简陋，婆婆每日总是能用简单的炊具做出可口的饭莱，还尽量把简陋的房间收拾得清清爽爽，所以每次从医院回住处时，总有一种温暖踏实的“回家”的感觉——那来自一个母亲，她用她的无私细心的爱给她的孩子们以最大的支持和抚慰。

那段时间，对儿子的担忧，身体上的劳累，而每日在医院所见的种种更使我初见人世间的残酷，可是因为与老公每日厮守，老公不温不火、临危不乱的态度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婆婆的性情开朗宽厚，儿子虽在治疗，并不像个病孩子，反倒不断带给我们惊喜，所以一家人在一起，居然总是欢声笑语。

于是，那段本该算是十分艰难的日子，每每回想起来，居然更多的是温暖，那是一种缓缓流淌的沁人心脾的亲情。

十三、婆婆的通情达理

因为婆婆的通情达理，我与她总的来说相处得很好，没有任何受拘束的感觉。在生活习惯方面的差别，也很容易取得沟通，比如婆婆喜欢做些面食，但我喜欢炒菜炖汤什么的，我有时就叫婆婆把菜准备一下，我来炒菜，后来婆婆做饭就征求征求我的意见，她做的面食老公自然吃得格外香，而婆婆炒的莱也很好吃。

偶尔与婆婆上街，婆婆总会鼓励我买一些新潮的鲜艳些的衣服，她说“趁现在年轻，要多打扮打扮，要不以后年纪大了，想打扮也没法打扮。”我有一条黑色休闲的连衣裙，穿上了，婆婆说：“怎么买这么条裙子，我看着可难看了。”我还是照穿不误，后来有一天，我们一起出去，我又穿着那黑裙子，婆婆说：“哎，你这裙子我刚看见觉得难看，现在看惯了，发现挺好看。”

因为婆婆的缝纫活做得不错，我有时拿出我以前穿过的裙子让婆婆帮忙改一改——加个褶、开个叉什么的，婆婆总是很乐意，还会跟我商量、提一些建议，如果改完以后效果不错，婆婆和我就都很有成就感。

婆婆的性格里还有很好的一点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儿子刚出生的时候，我被儿子弄得晕头转向，除了操心儿子，有时看到家里很乱，也想收拾一下，婆婆就说：“你就少操些心吧。”——那时，我意识到我性格里可能真的是有些焦虑症外加完美主义的，其实好些家务事，的确不是非做不可的——婆婆当然也操心孩子的事，也操心家务，但她并不焦虑，我发现她很能分得清轻重，紧要的事先处理了，能搁的就先搁一搁，有空了再去做，所以婆婆虽然做了很多事，但心境上总是显得放松而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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