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养猪能手
这趟河工之旅，李思文把它当作了一场战斗，一场回乡后的正名之战。从河工工地回到家，李思文就像打了胜仗的士兵一样，自信地昂着头去面对每一个迎接他的人，包括事事要强的兰馨。两个月的历练，李思文变黑了，走在河工队伍中，他已经完全融入其中，和大家没有什么两样。
在生产队，除了生产队长，还有四个协助队长工作的职位，司称员、盖印员、监督员、会计员，俗称“四员”。因为李思文在挑河中的出色表现，大家推选他当上了监督员。这是最为空闲的一个职位，主要在记工分，称粮食等集体活动的时候起到监督的作用，大家都认为李思文和他父亲一样为人实在，做事认真，干这个职位最称职不过了。
生产队还有一个又脏又苦的差事——饲养员，整个生产队的耕牛，猪都由饲养员专门喂养。当时桑树园有两个没有家庭的光棍老五和王毛，这个工作每年都是他们俩轮流去做的。年底的时候，两个老饲养员提出，能不能换其他人来做这个工作。队长李从杰便组织全体社员开会，让想当饲养员的人主动报名。
让李从杰意外的是，这次李思文再次主动报名了。
看到李思文高高举起的手，大家都很奇怪。这李家二小子是不是上学上多了，当兵当傻了，先是报名去当河工，现在又放着监督员这个闲职不要，偏偏去当这个大家都不愿做的又脏又累又臭的饲养员。
其实，李思文自有他的打算。在这个生产队，要想让人刮目相看，非要有点显著的成绩不可。平常的工作只能做出一般的业绩，饲养员这个看起来最艰苦的差事正可以让自己大展身手。
从举手报名当饲养员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把养猪当作一个事业来完成。他有足够的信心，一定能把猪养好。
据了解，以前老五和王毛养的猪一年到头都不能出栏，猪的肥膘不够，斤两不足。他们俩常常向生产队长抱怨，粮食太少了，猪喂不壮。
为了解决养猪的技术问题，李思文首先想到了书。他跑到城里从书店买来一本《科学养猪》，仔细地研读了一遍，了解养猪过程中关营养、防病、卫生等方面的基本知识。有了科学的理论支持，他的心里更加有底了。
猪舍的最东头有一间能容得下一张床的小房间，李思文把床铺也搬到了猪舍，每天和他的猪在一起。就这样，他认认真真地开始了饲养员的生活。
猪舍共有十六头崽猪，十头大耕牛，一头老母猪。每天清晨，李思文起床后首先把一个能装下二十多担水的大水缸挑满，然后一个人圈里圈外地把整个猪圈和牛圈打扫得干干净净。他相信，好的生活环境对动物的生长肯定是更有好处的。
那时候，生产队粮食没有过关，人吃都不够，能拿来喂猪的更是少之又少。集体养猪以粗饲（草、山芋藤）为主。老五和王毛不懂科学，纯粹是傻喂——有粮食的时候，饲料中以粮食为主，没有粮食的时候，天天让猪吃草。李思文从书上了解到，这是非常不合理的。猪生长过程中最重要的是合理地将蛋白、能量及氨基酸搭配，粮食和草料要合理搭配使用。李思文每天都按照书上提到的饲料配比的方法进行配置，每天细心地观察每头猪进食的情况，发现那只有了异常的表现，他都会根据书上的描述来进行调理。他完全沉醉在养猪的世界里，整天看起来精神抖擞。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养猪养到这种痴迷的程度，让桑树园的男男女女们诧异不已。
桑树园的老老少少们都很奇怪，李家二小子就养个猪怎么会那么认真，那么快乐。他仿佛他不是在养猪，而是在做一件多么了不起，多么光荣的工作一样。最奇怪的是那些猪不知道被他施了什么魔法，天天看着长，还没到年底，十几头猪一个个膘肥体壮。老五和王毛那会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光景。
桑树园刚退伍的年轻人李思文主动要求当饲养员，而且猪养得很不错的事很快在整个大队传开了。有一天，这事也传到了大队书记陆天余的耳朵里。
陆天余是个颇有责任心的领导，他整天发愁的就是如何来调动广大的社员的劳动积极性，调动大家在劳动中的主人翁的意识。人民公社搞了这么多年，大家伙儿一年四季在地里忙个不停，但到头来还是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还是不见有长进。他一直在思考，问题到底在哪里，有什么好的办法来改变这一现状。
李思文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这，是个不错的典型。整个大队一共十五个生产队，很少有人能把集体的猪养好的。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让大家一起去李思文哪里看一看，学一学。他当即决定，让全大队十五个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和饲养员一起去李思文的猪舍开一个养猪现场会。
听到这个消息，李思文兴奋了好几天。他没有想到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养猪的事就有在全大队有了这样大的影响。他开始认真地思考，该如何在现场会那天向大家展示和介绍。
现场会那天一早，李思文找来一张红纸，用毛笔写了一句话——热烈欢迎各位领导各位养猪同仁前来参观指导。他的字从小就写得很好，这句话贴到了猪舍的门上，红纸黑字，龙飞凤舞，看着倒也给这猪舍增添了一丝文化气息。
水缸里的水快要挑满的时候，桑树园的副业队长李思福带着大队书记陆天余和所有参加现场会的人都到了。李思福在屋外老远就喊着：“思文，快出来，陆书记来了。”李思文放下手中的扁担和水桶，急忙跑了出去。
李思福赶紧给陆天余介绍，说：“陆书记，这就是我们队的养猪能手李思文。”
陆天余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来。身材不高，结结实实，一身旧军装，整整齐齐，两个眼睛很有神采，额上还冒着发亮的汗珠。虽然刚从猪舍里走出来，却有一股掩盖不住的军人风范和书生气息。
李思文和陆天余打过招呼，便领着众人进了猪舍。进门的时候，陆天余看到门上的那幅欢迎标语，不由轻轻地点了点头，赞叹道：“不错，果然还是个读书人。”
猪舍里面和往常一样打扫得干干净净，猪圈内十几头肥猪正在休息，它们一个个皮肤红润，毛色发亮。看着这一群让人看着眼馋的肥猪，各个队的饲养员们感到不可思议，真不知道李思文是用什么把它们喂出来的。
打开猪舍的东头有那扇用草编成的草门，一张简单的床铺出现在众人面前，床上的被子折得如同豆腐块一样。尽管离开部队已有两三年，但李思文一直保持着这个良好的习惯。
参观完了猪舍，陆书记把大家集中到猪舍门口的场地上，让李思文给大家先介绍一下养猪的心得。李思文说：“其实，养猪我才养了不到一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得。大家都是养猪的行家里手，在养猪的具体技术上我就不说什么了。养猪的生活让我有了两点体会：第一我觉得养猪不是什么低人一等的差事，在生产队，无论是做什么活儿，都是在为集体做事，所以，我每天都很快乐地养猪。第二我觉得集体的事情要想做好，关键就靠责任心，只要肯动脑，肯吃苦，没有做不好的事。”
李思文的话刚讲完，陆天余带头鼓起掌来。他对全大队的副业队长和饲养员说：“养猪是个很小的事情，从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看到目前集体劳动中的一些问题。大家要向这个年轻人学习，为集体做事也要有责任心，也要尽心尽力……”
在桑树园猪舍的这个现场会让陆天余非常满意，这个年轻的退伍军人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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